從囚徒到司辰 604 決戰
神之鄉·托亞蘭。
“夢想影院”大門口,臺階與紅毯之上,正并肩站著兩道人影。
“總監”大衛與“首席攝影師”克洛絲正靜靜佇立,仰頭看著天空,似是在等待著什么人。
倏地,兩人眼前一晃。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了面前。
大衛與克洛絲先是一驚,旋即怔怔看著陡然出現的男人……對方黑服黑帽紅領帶,雙手插兜,面帶微笑。
看上去十分隨性,猶如外出散步的紳士。
從男人身上,祂們嗅到了一股陌生的律法氣息,同時還感受到了強烈的神秘感,以及一種源于更高位格的天然壓迫力。
兩人心中震驚莫名。
“吉蘭·伊洛斯先生,你……您真的已經成為了新司辰?!”
大衛·諾曼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問道。
吉蘭輕笑一聲,頷首默認。
見狀,兩位二月使徒不禁相視一眼。
這段時間,神鄉接連動蕩。先是“盲將軍”在與“殘王”的爭斗中隕落,后又有象征七月司辰“正午曙光”的太陽分裂,奧美爾因律法剝離而逝去。
兩位司辰剛隕落不久,神鄉天幕便出現了奇異的深紅星空,一道嶄新的律法隨新司辰而誕生。
祂們對這位新司辰的身份有過猜測,卻不曾想,竟真的是“紅賢者”吉蘭·伊洛斯!
“大衛先生,克洛絲小姐,我此番前來,便是為履行曾經的承諾。”
吉蘭看著兩位使徒,語氣平靜卻認真。
“我即將采取行動,獵殺藝術三司辰——這不僅是為克拉克先生復仇,亦是掃清我前進道路上的最后一重阻礙。”
聞言,大衛與克洛絲都是神情振奮。
祂們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吾等二月使徒,將拼盡全力協助先生,只要能將藝術三司辰拉下神位,即便粉身碎骨亦無怨無悔。”
大衛一臉肅然,朝吉蘭撫胸行禮,鄭重無比地說道。
這時,一旁金發馬尾的克洛絲女士深吸口氣,以恭敬的語氣問詢:
“還不知先生成為司辰后,我們該如何稱呼您?”
“嗯……”
吉蘭沉吟一聲。
這個問題他沒曾想過,但考慮到目前自身的律法源于另一個自己的犧牲,他打算借此緬懷。
“叫我‘寐主’吧。”
他微笑道。
大衛與克洛絲雖然不理解這個稱呼的深意,但也連忙恭敬道了句:
“‘寐主’冕下。”
而就在吉蘭道出自己的“司辰之名”后,神之鄉所有上位者都莫名接受到了這個訊息。
祂們盡皆知曉了新司辰的名字——
寐主!
而遠在“神殿”一隅,正處于隱秘聚會當中的藝術三司辰,皆是變了臉色。
尤其是四月司辰“挽歌小姐”。
“寐主?!”
芙蒂絲的禮帽面紗下,紅唇微張,顯得極為詫異。
桌對面,盤起頭發、一副雍容華貴模樣的長裙女士正端著煙斗,瞥見“挽歌小姐”的反應便呵呵一笑,小聲問道:
“芙蒂絲,新司辰的名字似乎與你提及過的,另一重秘史中的那位司辰有些相似?”
“就是這個名字。”
芙蒂絲俏眉微蹙,語氣猜疑。
“沒想到,我們這一重秘史的吉蘭·伊洛斯終究還是成為了司辰,且名字也叫‘寐主’。”
祂深吸口氣,面色凝重。
黑色長發披肩的男士輕笑一聲,祂逗趣了一下正蹲在帽檐上的小白鴿,說道:
“聽你說,當初你與那位‘寐主’于夢中相見,祂給你一種很強烈的危險感?”
“嗯。”芙蒂絲沒有對兩位同伴隱瞞,點了點頭道:
“雖然同為司辰,可卻不知為何,對方讓我升起一種難以抗衡的感覺……且據祂所說,那重秘史原本有十八位司辰,卻被其擊殺了十二位。”
“很難說那家伙是否在虛張聲勢。”
“白鴿詩人”杜維搖搖頭道。
“司辰之間確實存在實力差距,但差距也不可能如此巨大……另外,雖然吉蘭·伊洛斯成了新司辰,帝國那邊愈發勢大,但也不必太過擔心。”
“我們隱于神鄉,聯手的情況下,祂們也奈何不了我們……只可惜,‘盲將軍’輸了,下個時代注定由‘殘王’主導,我們今后很難再介入塵世的發展。”
“無妨。”
“雅夫人”辛西婭吞云吐霧,瞇著眼淡淡道。
“一個時代有始亦有終,只是持續的時間有長有短罷了。我們只需默默等待,見證‘殘王’的時代興起衰落即可。”
“嗯。”
芙蒂絲與杜維頷首。
灰霧彌漫的“神殿”,三道巨大的身影靜靜端坐桌邊,喝茶閑談。
可就在這時——
“嗯?”
三位司辰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側目看向了殿堂門口。
巨大的圓拱門從外透進蒙蒙白光,空氣中飄蕩著灰霧,一道高挑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背著光,看不真切面貌。
只能依稀辨認是一位身穿禮服,頭戴矮帽的紳士。
“原來是新晉司辰‘寐主’冕下。”
杜維微微側頭,輕笑開口道。
聲音在空曠的殿堂里回響。
“我們剛剛還聊到了冕下……嗯,不知冕下獨自前來造訪,是有什么事?”
“你們說呢?”
男人平淡回應一句。
說罷,他雙手插兜,閑庭信步般進入了大殿。皮鞋跟與冰涼堅硬的花紋石板磕碰,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雅夫人”放下了煙斗,于高位上用淡漠的目光俯瞰走來的男人,道:
“吉蘭·伊洛斯,你剛剛登神,便打算來找我們的麻煩?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
“冕下,倘若你拉上‘殘王’、‘洪流’、‘雪女士’和‘慟容圣母’一同前來,或許我們會有所忌憚……但現在就你一人,是否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這時,“挽歌小姐”微微低頭,帽檐與面紗擋住了上半邊臉,僅留下紅唇開合,傳出清冷的聲音。
啪嗒。
吉蘭停下了腳步,站在了高臺下。
他沒有抬頭,只是淡淡道:
“是的。”
“嗯?”
杜維眉頭一挑。
吉蘭補充一句:
“我確實沒把你們放在眼里。”
三位司辰的眼神漸冷。
吉蘭扶了一下帽檐,又道:
“我不喜歡抬頭與人說話,你們是自己下來,還是要我‘請’你們下來?”
聞言,三位司辰覺得好笑。
辛西婭扭著腰換了個坐姿,翹起腿,重新端起煙斗放在嘴邊,淡淡道:
“你不妨試試。”
唰——
吉蘭從褲兜里伸出了一只手。
遙遙對準了正前方的高臺,五指張開,虛握。
透過指縫,能看到他那雙呈漩渦狀的紫眸,深邃且神秘。
“萬物皆會入夢,神明亦不例外。”
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大殿回蕩,語氣平靜。
嗡——
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吉蘭身上擴散,掠過了四周。
三名司辰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祂們甚至沒有眨眼,可周圍的環境卻陡然一轉,不再是灰黑肅穆的石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寬廣無垠且灰蒙蒙的世界。
最令三者驚訝的是,祂們原本坐在高臺上,此刻卻平白無故站在了由灰霧構成的大地上。
“寐主”竟能在三位司辰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影響到祂們!
“這是什么力量?”
辛西婭微微蹙眉,開口道。
身畔的芙蒂絲與杜維都是沉默。
過了幾秒。
“一種陌生的律法,似乎模糊了虛幻與真實的概念……我們此刻正身處對方創造的夢境里。”
杜維環顧一眼四周,淡淡道。
芙蒂絲揚起下巴,美目盯著正前方不遠處的“寐主”。
“吉蘭先生,這是你為我們準備的夢?”
“嗯,一場美夢。”
吉蘭并未否認。
“也可以說是一場游戲,祝三位能玩得開心。”
說罷,他后撤一步。
整個身形便被灰霧籠罩,消失不見。
徒留三位司辰佇立原地。
祂們似乎并不擔心自身處境,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找到破解的方法了嗎?”
辛西婭問道。
杜維搖搖頭,芙蒂絲小聲道:
“很奇怪,這里的一切看似虛幻,但‘靈魂律’給予我的反饋卻都是真實。”
“連你的律法也勘破不了嗎……”
辛西婭瞇起眼來。
藝術三司辰中,“挽歌小姐”的感知力最為敏銳。當初,刺殺“雪女士”時,對方的反撲無一奏效,全憑芙蒂絲提前預判。
可眼下,面對“寐主”的力量,連祂也束手無策。
“給我點時間。”
芙蒂絲嫣然一笑。
祂抬起戴有白蕾絲指套的手,輕輕一拂,仿佛輕撫無形的豎琴。
動聽的叮咚旋律出現,三者的腳下憑空生長出了一片蒼白的半透明花叢。
白花蔓延,朝四周生長。
眨眼間,便擴散了數百公里。
可即便如此,這片區域仿佛沒有盡頭,蒼白花叢始終沒有摸到邊際。
就在這時,一道空洞詭異的呼喚從遠方傳來:
“你好——”
“有人嗎——”
聲音分不清男女。
三位司辰相視一眼,似是明白,“寐主”的攻勢恐怕要來了。
“倒看看那家伙在耍什么把戲。”
辛西婭一手扶肘,一手托著煙斗,淡淡說道。
可下一秒,祂緩緩抬頭。
便看到一只巨大無比、遮天蔽日的無頭怪物——其裂開的胸腹宛如深淵,內部長滿的每一枚尖齒都似高樓。
胸腹空洞里發出了那怪異的,猶如滾滾雷鳴般的呼嘯:
“你好——”
從囚徒到司辰 604 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