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不速之客

明明說的那么神秘兮兮，可就是不給自己解釋具體為何，要是換成是其他人，羅羅娜肯定要懷疑對方的動機和意圖了。出于對愛莎的信任，羅羅娜還是打起了精神照著她的吩咐去做了——可是真當自己親自面對的時候……羅羅娜果斷還是慫了。

她只是個普通的少女而已（普通嗎？大概……），活了十幾年既沒有打過架也沒有拿過刀，就算是面對一個兇悍的惡徒都會腳軟，更何況是這樣一尊鋼鐵巨神？

嗯，雖然已經被大卸八塊了……不談是不是出于保險還是其他的原因，僅此一點就能讀取到當年那些人們的怨念了。

“就算是這樣，也還是好可怕啊！”

死物也是能夠擁有威嚴的。即使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這名為“科瓦德隆”的人造之神，依然揮灑著驚人的威壓，站在附近，羅羅娜甚至有種在深淵之中不斷下落的錯覺——黑暗、無助、絕望。

真是難以想象，當年站在科瓦德隆面前的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

“好大……原來傳說中的人造之神，體型居然這么龐大嗎？”羅羅娜看著離自己最近的科瓦德隆的殘骸，對于其龐大的體型，甚為驚訝。

盡管和尋常生物的造型略有所區別，但是羅羅娜還是能夠辨認出來，那應該就是頭顱了吧。但就是這被割離了軀體的頭顱，也足足有差不多十米高了，那這傳說中的人造之神的真面目。它的全貌，究竟要多巨大？

羅羅娜只是稍稍想了一下，就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等等！這么巨大的體型，那我豈不是……”羅羅娜忽然想到了愛莎囑咐自己要做的事情，頓時心頭一震。她當即跑開了一段距離繞過了科瓦德隆的頭部殘骸。把目光投向前方……然后羅羅娜差點沒一口氣憋死自己。

“這……這要我一個個找到什么時候啊！啊啊啊老師你是存心要玩我吧？”

羅羅娜被嚇到了——單單是頭部都那么巨大，以人體的比例來推算的話，可想而知，那剩余的軀體得有多巨大了。但是，實際情況還不止這些，說到底科瓦德隆是人造之神。固然是以人形為藍本，但誰也沒有說，它不能多一點零件，對吧？

至少，羅羅娜是看到了已經變得殘破不堪，掉落在遠處的鋼鐵之翼了。

想到了愛莎之前對自己的囑托。羅羅娜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從殘破的科瓦德隆的身體里，找到能和自己身上的魔石產生共鳴的地方，然后取走……啊啊啊！雖然老師你是這么說，可是掉落在這里的部件，這么多這么大！這要我忙到什么時候啊！”

單單是一個頭部就有半個圖書館那么大了，面對這浩大的工程量，羅羅娜甚至都懷疑。愛莎該不會是特地來消遣自己的——某種意義上其實她是猜對了。

“對哦！之前老師給了我一個儲物空間包，難道就是為了幫助我應付現在的局面嗎？”

羅羅娜連忙拿出離開之前愛莎特地交給自己的包裹，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它。

“我就知道，老師肯定不會坑我的，一定早就幫我做好了準備和援……援助……”

探查著空間包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而羅羅娜本人臉上的笑容，也是凝固了。那空間包裹中的物品，著實是大大地出乎了羅羅娜的預料，同時。也把羅羅娜心頭的僥幸擊打地粉碎……

“全部都是水和食物啊！！！！！”

羅羅娜何等驚了個呆——難道說，自己的老師壓根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讓自己在這個奇怪的空間里待上好一段時間了嗎？要不然，為什么還特意準備了這么多的食物和水？看那些儲量，足夠自己撐很長一段時間了啊……

羅羅娜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包裹里的東西——隨后她確定了。這里面，除了食物和水，真的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好在也不是只有面包，還有不少的水果和肉類……等等！這些肉類食物的種類，是不是有些豐富啊？”

羅羅娜囧囧有神地發現，似乎愛莎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嘛準備了不少肉類食物不說，她居然還在里面發現了布丁等甜品的存在，而且幾乎所有的食物的做工，都挺精致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肩膀上承擔著一個很重的任務，羅羅娜都有種郊游的感覺了。

羅羅娜伸手拿出一塊面包，還是熱氣騰騰的。

“……老師的技術好厲害，連物體自身的熱量都沒有流失，難怪她在這里放了這么多做好的食物而不擔心變質，估計是做了什么特別的處理吧？不愧是老師呢……啊嗚。”

羅羅娜啃了一口面包，也冷靜下來思考起了接下來要做些什么。

“估計要完成的話，要很長一段時間呢……嗯，說不定這是老師刻意為之的呢，大概是希望我能夠一個人靜下心來，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情中吧？嗯，一定是這樣的！”

只是這么一想，羅羅娜就感覺到，似乎有一股暖流從面包里流進了自己的心中，頓時就激起了一陣熱情。

“嗯哼那我一定要加油，好好干了！不能辜負老師對我的期望！”

“我應該說，愛莎你果然長大了嗎？以前的你，可是絕對不會這么膽大的啊……你不會不明白，‘命運’這種東西，對我們的影響是多么巨大吧？”

臨別的時候，小唯依舊是有些猶豫——愛莎先前表明的態度，讓她的心頭很是不安。

“唯姐啊，現在你這幅樣子，使用著老媽子的關切口吻。相當違和啊”

“你說誰是矮豆丁啊笨蛋愛莎！我可是很……不對！差點讓你又把話題轉移走了！”

“是是是，唯姐一如過去那么冰雪聰明美麗動人”愛莎操使著毫無破綻的笑容應和著小唯，眼里滿是真誠，“唯姐你不用擔心我啦，我可是有著相當程度的自知之明。不會去做螳臂當車之舉的呢！”

小唯聞言，很是懷疑地看了愛莎一眼。

“別太沖動啊……”

最后她還是沒有去阻止愛莎——她很清楚，即使過去了這么些年，有那么一些事情，在愛莎的心里依舊刻著深深的痕跡。那些痕跡，哪怕是身為姐姐的自己。也是沒有能力幫助愛莎填上的，更何況，愛莎自己也沒有想要填上的意圖。

她不會允許自己淡忘這些的。

“放心吧，事有可為事有不可為，孰輕孰重我還是很清楚的，不會亂來的。但是羅羅娜那里。就拜托唯姐你多多照顧一下了。”

“你都唬騙那個不會武技不會魔法的孩子，去干那樣的半體力活了，就算她再怎么聰明，也得在里面帶上很長一段時間吧？如果她提前了些時間出來的話，我也會幫你拖住她一段時間的，這你就放心吧。”

愛莎的心思，小唯當然很清楚。

她去讓羅羅娜做的事情。本身對于羅羅娜自身也是有著相當的好處，但是最重要的是，羅羅娜待在月亮上，就能避開現在已經被攪成一團渾水的某地。如果只是語言勸誡，那羅羅娜即使不會產生不滿，也會抱有疑惑吧？倒不如讓她自己沉浸在一些事情中，無暇顧及這些為好。

小唯并不是很清楚現在大陸上的情況，她先前也只是抱著玩耍的態度去游玩了一圈，但是能讓愛莎這么緊張兮兮，想來也不會是什么簡單的狀況。如果真如她所說的那樣。羅羅娜這樣沒什么反抗能力的女孩子，深陷這個漩渦的中心，的確是太危險了。

小唯也不是沒有提過，為何不讓羅羅娜擁有一定自保能力，不過愛莎的回答也是很肯定——她不適合。

羅羅娜是個樂觀開朗。有沒有什么斗爭心的孩子，這份單純善良，讓小唯也很是喜歡。自然地，稍稍一想，小唯也是明白了愛莎的想法。

孩子就如同一張白紙，而成長則需要在紙上染上屬于自己的色彩……但是再怎么積極向上的成長，最后也是會難覓最初的潔白純真了嗎？在旁人看來固然是如此，說不定，在白紙自己看來，也不希望最后自己染上別的色彩吧？這份純粹，真讓人著迷呢。

“你要為這個孩子做到這種地步嗎？”

對于小唯的問題，愛莎的反應很是淡定：“反正我已經有一個那樣的弟子了，我不介意再多改變些什么……不同的是，琳那孩子的心沒有羅羅娜那么靜，她可以自己去迎接屬于自己的命運，而我只是做一些旁推之舉就可以了。羅羅娜的話，不一樣。”

琳的骨子里，有一個冒險的心。她固然還保留著善良，但是和羅羅娜這個涉世不深的單純孩子不一樣，琳的內在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價值觀和世界觀了，而愛莎，也只不過是幫了一把，幫助她的三觀定型而已。如果是個心不正的小人，就算愛莎愿意投入精力去幫助，收效也是甚微。

換而言之，琳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已經是可以決定自己未來道路的大人了，她有能力，同時也必須要自己去獨立面對。

羅羅娜則還是個沒有渲染上太多別的色彩的小女孩，讓這樣一個單純的孩子，變得“成熟”起來，愛莎并不覺得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人總是會在成年之后回顧緬懷童年的，雖說成長是要戰勝不成熟的過去，但是這種“不成熟”，最初沒有沾染任何的色彩時候，可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事物了。

“我希望，那孩子永遠都不要像我一樣——唯姐，你大可以理解為，我是把過去的遺憾，傾注在了羅羅娜這個孩子的身上。我沒能保護到最后的東西，我會試圖讓羅羅娜一直擁有的——不就是科瓦德隆嗎？過去我沒有機會和他交手。現在我倒要試試，它遺留下的因緣，能不能讓我嘗到酸澀的味道。”

“不過是個大鐵塊而已，我來給羅羅娜出頭！”

“別大意！據我了解，那可是在全盛時期。把那些神明一個個打的哭爹喊娘的狠角色，即使現在已經被封印了，但是這份威能留下的因果，足夠顛覆一塊大陸了。你現在可不是那個無敵的風之圣靈，連自己的武器都拿不穩的笨蛋，就不要太逞強了。知道嗎？”

這可是戳到了愛莎現在的痛處了。

“我也知道啊，所以我現在只能使用那么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了啊——換成以前，那就是直接抄家伙上去干的節奏了，哪里還需要讓羅羅娜自己去做啊？”

“如果遇到了什么自己難以處理的事情，別逞強，一定要來找我。知道嗎！”

“呃，我都這么大了，還要使用‘打不過就找家長’這一招啊？”

愛莎聞言，一張臉頓時變得窘迫不堪。就算是過去，她也沒有這么做過啊！熊孩子或許會覺得讓自己家長出面搞定是件很騷包的事情，但是對于愛莎這種，實際年齡都已經成年到不能更成年的老奶奶（……）。做這種事情簡直就是羞恥play！

“我……我盡量吧……”

“認真的！才不是和你開玩笑呢！”

見愛莎這幅模樣，小唯也是有些著急了：“你沒所謂我有所謂啊！如果你的學生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不管剩下的是誰，你會不會把她當成寶？你會舍得讓僅剩的那個學生去冒險，去面對危險嗎？我是只剩下了一個妹妹了啊！”

“……我明白了。”

愛莎握住小唯的手，珍重地點了點頭。

“如果哪天我想條喪家犬一樣滾回來了，唯姐你一定要幫我！”

“走了嗎？”

小唯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宮殿之中，心里的情感翻騰起浪，個中滋味實在是有些微妙。愛莎說走就走了，總共留在自己這邊的時間。還不到一天，但是小唯卻能感覺到，這座空曠的宮殿之中，已經充滿了另外一個人的味道了。

“沒有風的月亮，的確是有些寂寞啊……啊。真有些羨慕愛莎那孩子呢，雖然失去了過去那樣翻天覆地的力量，但是也不用像我這樣，無奈地遙望大地卻不能回去吧？”

擅離職守是很危險的。

以小唯的能力，其實她也不用想那些可憐的神明，被封鎖在自己的神國之中，但是她并不能隨意離開月亮。這里是過去的她“死去”之時，靈魂和肉體雙雙作用下固化的天體，其中封印著比科瓦德隆要可怕得多的存在，如果出了個好歹，其中的責任，不是她能夠承擔的。

因為代價實在太大，而且早有證明了。

“科瓦德隆嗎……能夠被那些人們封印在這里，莫非，真的也是和‘那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嗎？看起來也不像啊……”

小唯想了一會兒，礙于她所了解到的信息比較缺乏，她并不能得出結論。頗為困擾地糾結了一陣之后，她也是只能放棄了。

其實更深層的原因，她也是想到了一些，只是，她著實不太像繼續深究下去。

“算了，還是不要想這些了。該注意的，還是那個讓愛莎如此關心的孩子吧……”

小唯剛打算往回走的時候，忽然心頭一震，轉頭看向了宮殿之外的方向。就在剛才，她清楚地感覺到了，有一個自己非常陌生的氣息，自外邊傳了過來。

她沉眠的這么多年里，可并沒有建立過任何往返于月亮和地面的通道，即使是愛莎和羅羅娜走過的那一條，也是后來愛莎自己鋪設的，絕不可能會有其他人知道。或許以后會有，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不可能！

但是最讓小唯深感驚愕的，是那個不速之客的氣息——盡管已經很久沒有面對過了，但是那種異于常人，或者說異于大部分生靈的氣息，毫無疑問，是惡魔才有的！

沒有其他的生命，會有著如此濃郁的混亂的味道了！

究竟是誰？是哪位魔王光臨自己的寒舍了？小唯甚是不解。別說這個地方人跡罕至難以到達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小唯不相信，有哪位魔王會這么天然到迷路，然后就找到了這里。

小唯不由得警惕了起來。

單以實力而言，她有自信哪怕是來上一打的魔王，哪怕是一起上，她都能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可是現在，她卻有著自己的顧忌。

這里有著羅羅娜這個孩子。

這里封印著敗亡的人造之神科瓦德隆。

這里還封存著，更為遠古，更為危險的東西——那種東西，需要自己的生命去封存。

“遠道而來的客人啊，有什么事嗎？”

猶豫之下，小唯還是沒有率先發出敵意。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并沒有收到充滿戰意的回答，她的宮殿，也沒有體驗到破門而入的“快感”，那位魔族的不速之客，居然相當禮貌地回應了自己？

“啊，我只是一個有事相求的客人而已，主人家不用擔心我做什么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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