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打工組仍在工作中……

正站在梯子上整理著最頂端的書籍的加蒂絲，忽然渾身一震，仿佛觸電了一般跳了起來……隨即，撞到了書架，失去重心的書架立刻把在對面整理的芳香壓趴在地。

稀里嘩啦的，書架上的書籍灑了一地，頓時把掙扎著的芳香給埋了起來。

要是換成是普通人，此刻多半就已經用自己的鮮血染紅了這些書本了吧？這些書本光看這厚度就足夠驚人的了，這一本本砸下去，足夠把一個人的腦袋砸開花了啊……不過，芳香對于這樣的程度的“攻擊”，還是游刃有余的。當然，她只是能夠保證自己不被砸傷而已……

“快幫我一把啊！加蒂絲你這個笨蛋！”

郁悶的喊聲自書堆底部傳出，以芳香的能力，想要擺脫現在的困境是非常簡單的，可是，她并不是一個以控制力量精細而出名的強者，她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到了現在，換上了這具本不屬于她自己的軀體，想要精密操作自身力量就更加難了。以她的風格，震開壓在她身上的書本是很容易，但是要保證這些珍貴的書籍不受任何損傷就有些麻煩了。

最后她還是無奈地讓加蒂絲幫忙，清理掉了壓在她身上的書籍。

加蒂絲尷尬地把書籍一本本從芳香身上搬開，把這位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可憐人從中救出。

“要是換成普通人，這已經是蓄意謀殺的程度了吧？”芳香撿起掉落在一旁的一本足足有二十厘米厚的典籍。直覺告訴她，第一本砸在她腦袋上的書籍，就是這一本。“……封面上都有一個凹痕了呢。”

這個時候，究竟該吐槽是自己的腦袋比較硬呢，還是這本書的封面比較硬？芳香對于這樣的失態，心里也是很不爽。

“抱歉，這都是我的錯。”自知理虧的加蒂絲連忙向芳香道了歉，“剛才，我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身體本能地小小地激動了一下下，結果手腳就撞到了書架。”

“嗯？你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失態之舉？”

芳香聞言，不由得稍稍撇起了眉毛。好奇地看向了加蒂絲——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也是基本摸清楚了這名魅魔的性格，按理說，冷靜理智的加蒂絲。就算是大禍臨頭都可以忍耐下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優先去考慮對策，居然也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

對于芳香的疑惑，加蒂絲遲疑了片刻，還是回答了。

“能讓我做出如此反應，我想……應該只有和伊斯特大人有關的事情了吧？大人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讓遠在現世的我產生了感應。”

“是她？”芳香頓時有些意外。

這也由不得她不作此感想，要知道，伊斯特的能力。遠遠超過她的想象，這種存在。一舉一動都可以對世界造成巨大的影響——既然都能讓加蒂絲感應到了些許事情，甚至還做出了失態的行為，可想而知，指望伊斯特那家伙安分地帶在異世界，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一定是去做了什么事情。那究竟是去干什么了呢？芳香抱著這樣的念頭低頭思索了起來……卻被加蒂絲給阻止了。

“如果大人相信我這個人微言輕的魅魔的話，請停止那些猜測吧。”加蒂絲不顧芳香有些不滿的眼神，繼續說了下去，“在魔界里有一個說法——測一名魅魔的思維和想法，和去巨龍身邊爭奪寶藏一樣，是幾近于自殺的行為。我相信以大人你的能力，對付尋常魅魔甚至是個中強者，都可以不落下風乃至壓制，但是唯獨不要去嘗試在伊斯特大人身上……惡魔們忌憚我們，是因為魅魔天生的強大力量和極具煽動力的語言，可是這等人力達成之事，因為其普遍性，已經成為了魅魔一族的某種代言了。而作為魅魔一族的最強者，已經踏入到最高之外的天地的伊斯特大人，魅魔一族的種族形象代言，是可以無條件地適用于自身的。即使伊斯特大人自己不愿意，在凡人看來，她的身體便是充滿了可怕的誘惑力；同樣的，或許伊斯特大人沒有那種心思，可是貿然去揣度猜測她的人，是會遭受到相當程度的厄運的。”

若非如此，伊斯特其實也不想要去制作出那樣扭曲可怖的形象來對外的。可是當本來就已經足夠妖艷的魅魔一族的魅力，提升了數倍乃至數十倍應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伊斯特也是不敢再用自己的本體去和外人見面了。

她是魅魔之中的異類，從小就會厭惡別人看向自己的帶有侵略性的目光，只是稍稍一想象自己以后要遭受到的“待遇”，有著些許心理潔癖的伊斯特就害怕了。能不能處理是一回事，但是看到了回惡心，這個是事后再怎么處理都沒有辦法遺忘的啊！

于是乎，一團黑漆漆的觸手怪的形象就此誕生了。

“就算是對那些喜歡歐派不喜平胸的紳士，也適用嗎？”

想到了伊斯特那讓人心生遺憾的胸部，芳香不禁提問了一句，但是收到的回答，讓她也是窘迫不已。

“當初，路西法大魔王見到了主人的身姿，據說逃回了自己家的老巢，足足花了十天的時間才抵制住已經成為魔神的主人的邪異魅力，保住了自己的‘信仰’。”

“那也是巨o黨嗎？”

“不，路西法大魔王喜歡的是可愛的男孩子。”

“……”這還真是可怕的魅力呢，都能讓人跨越性取向的差異了嗎？但讓芳香有些意外的是，明明自己就沒有怎么感覺到異常。

“因為那個時候，伊斯特大人已經花了不少心思去壓制掩飾了。再加上大人你的心靈也是異常堅定沒有雜念，所以才會顯得沒什么影響。既然伊斯特大人自己都不愿意了，想要發揮出原本的威力。自然也是不可能了。”

“歸根結底，是你們這些下屬造的孽啊……”

芳香一針見血的回答，讓加蒂絲也是噎了一下——但是仔細一想，貌似還真的是這樣？

如果魅魔一族是潔身自好的一個種族的話，那么想必伊斯特大人也不會遭遇到這樣的尷尬，以至于成為魔神之后，還要為了這樣那樣的瑣碎事務操心了！

“原來都是我們自己的錯嗎……”

“先別管是誰的錯了。我們快點把這里恢復原樣吧——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才在這個地方混到了一個工作，要是因為弄倒了書架損壞了圖書，而被炒了魷魚。那就可以拿塊豆腐撞死算了……”

芳香和加蒂絲忙活了好一陣，才把倒下的書架扶正，而把散落一地的書籍一本本整理好疊放上去，更是花費了不小的工夫。等到兩人忙活完了之后。才發現。夕陽的光輝已經灑進了窗戶了。

要下班了。

“我說啊，今天加蒂絲你發現了什么線索了沒？”

“一如既往，什么都沒發現。”比起芳香，加蒂絲顯得更加地失望和無奈，畢竟和半路被伊斯特征兆入伙的芳香不同，加蒂絲在伊斯特發布的任務之上，明顯是要用心很多也在意很多。這幾天一無所獲，讓她也很是不安。

“也別急在一時啦。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資料就在這里。它們沒有翅膀也沒有腳，逃不掉的啦。”

“說的也是……不過，接下來幾天我們最好先暫停一下手里的‘工作’。”

加蒂絲忽然插了一句讓芳香不明所以的話。

“怎么了？你為什么忽然這么說？”

要說加蒂絲對于伊斯特吩咐的事情不上心，想著偷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她這么說，那就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考慮到加蒂絲的性格和擅長之事，芳香實在沒法不把她的話往陰謀算計這些方面去想。

“那個成天哈哈哈哈的蛇精病，好像有些注意到了我了……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你這里的異常，但是我們是一起過來的，也沒有掩飾我們之間的‘親密關系’，我覺得你那里多半也被懷疑了吧？”

加蒂絲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了周圍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的監視道具和魔法的存在后，這才小聲地向芳香解釋道：“我發現，似乎有人在若有若無地考校我在各個地點逗留的時間，如果是有心人，絕對是可以從我的行動軌跡上，推測出我的目的等等一系列的情況的。不過現在應該只是懷疑而已，畢竟我們來了沒多久，本職工作也做得很到位，但是絕對不能讓這種懷疑加深下去了。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里，我會暫停手里的工作進度，然后會故意選取一些在我活躍范圍地段，但是和我們的目的毫無關系的書籍進行‘仔細地閱讀’。我這幾天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大陸歷史那邊一塊，那接下來我就會裝作對歷史很感興趣，在工作之余抽出不少的時間去閱讀相關書籍。既然有些人懷疑我們是抱有特殊的動機，那我們索性就坐實他們的猜想——我們是為了豐富自己的知識和好奇心，才來應聘圖書管理員的崗位的。理所當然，大人你也得這么裝模作樣一段時間。”

加蒂絲從懷里摸出了一本筆記本，塞進了芳香的懷里。

“為了營造出真實性，這段時間，我們需要真的投入到‘豐富知識’的行動里，所以一本記錄平時閱讀心得的筆記絕對不能少，有了這個，我們的偽裝才更有說服力。”

芳香把筆記本放進了口袋，同時翻了翻加蒂絲自己的那一本筆記——在這本筆記上的前五頁，已經密密麻麻地記滿了她的“閱讀心得”。以加蒂絲的學識見聞，寫起這一類的東西那是游刃有余頭頭是道，別的可以作假，但是閱讀者自己的心得體會，在行家面前可是很難做假的。而這本子上寫著的這些，分明是只有深度閱讀解析了那些著作之后。融匯了自己的知識見識才能寫出來的東西。

芳香也不得不感嘆一句，加蒂絲著實小心謹慎。

一般而言，隱藏身份是很忌諱過于張揚的——哪怕是另類形式的張揚也是不得體不恰當的。可是加蒂絲的筆記本里。字里行間折射出了一名學識淵博的學者的氣息，融入了她自己見解的筆記，即使是作為單純的學術用途，也是有不俗的價值的。

她是刻意這么做的。

以她們兩人年輕靚麗的外表，如果一直徘徊在那些專業知識較深的地點，即使裝出了一副求學的姿態，也是很容易引起懷疑的。這個時候。表現出自己在專業方面有著相當程度的造詣，才能把懷疑降低到最低——首先，這就為自己長期閱讀該處書籍做了掩護。畢竟擁有了如此程度的學識和能力，的確是沒有必要在“低難度”的區域里尋找素材了；同時，一味的低調是很不自然也很危險的行為，只有適當地表現出應有的光輝。才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我既然之前都在羅羅娜面前敘說過自己的‘過去經歷’了。沒有什么戰斗能力的我，比較適合待在歷史這邊一塊。而將我從惡徒手中拯救出來的‘白馬王子’，自然就需要你去你自己的‘專業’領域咯？”

“呃，魔法這一塊我還真的不是很擅長的啊……”

“嘛，這個時候就不要再謙虛了呀——你所謂的‘不擅長’，在尋常人眼里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程度了，用來掩飾剛剛好好呢！”

加蒂絲說的也很在理，縱然芳香游俠不愿。也只能這么接受分配了——畢竟，讓一名“弱女子”去鉆研高深的魔法知識？嘖嘖。這不是擺明了自己的來歷是胡謅出來的嗎？

“這是個長期工程，急不得的，一步步慢慢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消除對我們的懷疑，有些事情就只能先放一邊了。”

聽著加蒂絲的勸誡，芳香心里升起了一陣怪異的感覺——明明是加蒂絲自己才比較著急吧？和芳香相比，她可是要緊張多了也用工多了。

估計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能比沒心沒肺的芳香提早察覺到了異常。固然，雙方在謹慎程度上的差異也是一個因素，但最重要的，確實是加蒂絲對于這個任務的上心程度。

這個家伙……統治治理了一個王國長達數十年，的確不是一句虛話呢。說的也是，沒有足夠的能力，伊斯特怎么可能會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她啊？不過這種模樣，與其說她像是一個玩弄人心的惡魔，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人類吧？

要說真正的“專業”，對于芳香而言，如果有“惡魔學”這個分類的話，那她一定是這個專業的大能了——所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途徑，切實地殞命在芳香手上的惡魔的數量，換算成經驗值，足夠讓她一舉升到lvmax還有余了。

那些偽裝成人類的惡魔，她也沒少見過，以她專業的目光，只要一眼就能發現這些自詡天衣無縫的家伙的偽裝。原因無他，再怎么精明邪惡的惡魔，偽裝起來也有一個先天的不足——它的情感，和人類是不同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一名惡魔偽裝成一個卑鄙小人的時候，它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偽裝地完美無缺，但是唯獨在一個特定的時候是破綻百出的——那就是他扮演的角色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

真正的人類會恐懼、會放棄，即使反抗那也是絕望下的無力抗爭而已，但是惡魔就會毫不猶豫地發起切實的反擊——這就是差別了。大多數人類，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都是弱者，而惡魔卻不會認為自己在綿羊之中會丟失強者的身份。

……嗯，說是說“強者”了啊，但是在芳香心里，其實更適合惡魔的應該是“狂妄”吧？反正以她自己切實的經歷，但凡是惡魔君，在真正意識到無可挽回的實力差距之前，總是會抱有著非常堅定的自信心……反正不管這是真是假，在芳香眼里，這種自己認真起來隨便虐殺的渣渣，也只能“狂妄”來形容了。

但是加蒂絲卻不一樣。

這只魅魔，如果不是她自己表明身份，芳香甚至都不會認為她是魔族。

先前芳香還以為是因為這是種族天賦，畢竟她此前沒有見過真正的魅魔，但是現在，她卻是明白了，加蒂絲偽裝地這么成功的秘密在于何處了。

她擁有著，尋常惡魔沒有的“謙遜”。

即使是面對著弱小的人類，她也會竭盡所能去和其周旋，并不因為對方實力弱于己方就看輕對方——固然這是謹慎，但是自始至終，她都保持著不卑不亢的態度，這樣，理解成謙遜，也未嘗不可。

芳香并不認為，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情感，想必，這也是她在人間的數十年的經歷換來的吧？至于她是會怎么得到這和魔族甚是違和的情感的……芳香也不好說，不過看起來，應該和那個一提起就會讓她炸毛的女孩有關？

據說……是女兒？

她自己發現了嗎？人類和惡魔的界限，對于她而言，越來越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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