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藝術家 第96章 我就是民憤
方星河消失在公眾視野中。
媒體界因為他而吵得越來越激烈。
兩者不是因果邏輯關系,而是同時并行的兩件事。
但是隨著時間愈久,隨著方星河怎么扒拉都不動彈,自由派對他的攻擊有明顯的擴大化態勢,漸漸開始出現各種謠言。
11月5日,程一中指示常平發文稱:方星河恐已被抓,如今正在羈押審理中。
11月7日,王德利接受首都臺都市頻道法制節目采訪,態度激烈的控訴方星河對自身造成的傷害。
11月9日,人日跳反,發文批評方星河“沒有成為一個良好的榜樣,任性缺乏責任感”。
11月10日,大部分媒體都開始討論方星河的影響力到底是正面居多還是負面更大。
11月11日,宋租德稱“方星河有極大可能已自殺”,謠言瞬間瘋傳互聯網。
11月13日,羊城200女生圍堵刊登謠言的小報地址,造成巨大騷亂。
在如此鋪天蓋地的黑潮中,方星河的名聲風雨飄搖,岌岌可危。
除了遭災的本人,所有人都急壞了。
王亞麗天天給他打電話:“哎呀,你怎么還不反擊?”
馮遠征欲言又止的問:“小方,不要放棄,你現在是不是需要一點外部支持?我可以想想辦法的……”
陳丹婭少有的嚴厲:“不能放任他們再炒作下去了,趕緊叫你的經紀人做事!”
經紀人?
王查理比誰都急。
“小祖宗噯!哪有你這么當明星的?你還想不想超越李蓮杰了?!”
就連鐘師也沒忍住,致電關懷。
“要不然,你來武當,上山清修一陣子?對外發個文,就說有入籍為道的想法……”
瞧瞧,什么叫做老姜?
真是小瞧這位有道大師了。
方星河忍俊不禁的回道:“下次吧,大殺器不能用在這種小場面上,用多了該不靈了。”
“小場面?!”
鐘師忍不住吧嗒嘴:“嘖嘖,那你心中的大場面到底是什么樣的啊?”
怪不得這小子死活都不肯正式拜師,道協還真不一定能扛住……
“大場面啊……”方星河語氣悠悠,能夠聽出一種神往,“再比現在激烈十倍吧。”
道長當場被嚇退。
理解不了,現在的小孩啊,真踏馬邪性!
其實也沒有那么邪,這件事的本質很簡單:在不存在行政封殺可能的前提下,你的個人能力是否可以突破黑潮的封鎖和壓制,重新拿回失去的聲譽。
突破得了,那就是09年的少女時代,一飛沖天。
突破不了,那么根本不需要多么激烈的謠言,一個小小的理由就能把你干沉。
方星河懷著絕對的信心,手握N條退路,自然不急。
沒人勸得動他,但大家并沒有干看著,事實上,很多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都站出來為他張目。
《方星河是社會邊緣群體的傷痛縮影,他代表了一種現象,但現象并不是由他造成的!》
《通過方星河看當今輿論怪象——道德審判何時休?》
《謠言不是真相!造謠更不是公道和正義!》
《抱起團來的難防系,被他們視若眼中釘肉中刺的方星河,到底是何許人也?》
《一個孩子的文章扎得“大人”們跳腳,可悲又可笑》
《警惕份子西化傾向刻不容緩!》
外面吵得熱火朝天,方星河巍然不動。
好不容易漲起來的浮粉和中堅粉再次狂泄,可死忠粉和雞血粉卻以每天大幾千的幅度瘋漲,是虧是賺?
風物長宜放眼量,有些力量的醞釀,就是要容忍所有防線都被打穿。
況且,他們還沒有能力真正打穿方星河的防線。
所謂的路人好感……且讓它去罷。
11月15日,時間暫時定格。
這天,《時尚先生》11月刊全國上市。
當天一早,全國各大城市的書報亭,攤主們毫不猶豫地將之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路過的女孩只是一轉頭,就徹底走不動道了。
“哇!方星河!”
一聲尖叫之后,很快,書報亭就排起了隊。
為了一張封面而購買一份男性向雜志,對于方粉而言,這根本不需要考慮值不值,只需要考慮錢夠不夠。
于是,《時尚先生》11月刊創造了開刊以來最好的當日成績——20萬冊。
要知道,這東西是完全不可能向鄉鎮鋪貨的,最多鋪到四線城市,大約是300多個。
以往,《時尚先生》的銷量最高能沖到4萬冊,多半時候徘徊在2萬出頭,這次逄偉硬著頭皮首印20萬冊,當天就給干空了。
沒必要理會時尚那邊是多么驚喜,因為,方粉更驚喜。
她們感覺快樂極了。
偶像“失聯”了那么久,每個方粉都為他擔心到不行,忽然冒出來這樣一本雜志,簡直如逢甘露。
而且,這本男刊,也確實做到了誠意滿滿。
封面背景是“一輪明月下的黑暗森林”,枝丫干枯扭曲,投下斑駁陰影,后方圓月在濾鏡下顯得異常冰冷,整體就是一種陰森、恐怖、壓抑的氛圍感。
效果非常nice。
而方星河就坐在一塊石頭上,直視讀者。
仍然是斷眉造型,但頭發不再青皮,而是滾圓的圓寸。
上半身是一件真維斯長袖T恤,做了特別處理——心臟處用刀子割破一條口子,袖子上到處是破洞,領口也被扯爛了一些,露出一側鎖骨。
下半身則是迷彩褲大頭軍靴,右膝磨開,膝蓋上一塊擦痕正在滲出血絲。
他端坐在石頭上,左手持著一根拐杖,扎在腳下,右手小臂橫著撐在膝蓋上方,垂下的手指和滲血的膝蓋形成紅白黑三色構圖。
臉上沾了一點灰,汗水流淌下來,在潔白如玉的皮膚上沖刷出溝壑,顯臟但實際上非常有“活人”氣息。
整個造型和背景的融合渾然天成,叫人第一時間就能感受到,一個少年在迷宮般的黑暗森林中艱辛跋涉、傷痕累累。
畫龍點睛的隱喻是他臉上的笑——表情不太大,卻有一種分明的燦爛流露出來。
那雙獨特的眼睛有些微微瞇起,眼尾柔和,視線強硬。
強硬地看向每一個讀者。
所以要怎么解讀整張封面?
他仍然被困在黑暗森林中,但是他已經找到了出去的路
“好棒!”
毛小彤和小伙伴們貪婪地盯著雜志封面,有一種情緒,受到畫面的感染,慢慢滋生。
照片主題這個東西,不太容易感受,但真實存在。
“他是在跟我們對話嗎?”
小米如是猜測。
“一定是的!”毛小彤斬釘截鐵,“他想讓我們不要擔心他,他想告訴我們:我很好!”
大家仔仔細細的看著封面每一分細節,漸漸的,一個接一個點頭。
“我感覺也是噯!”
“小彤,你真厲害!”
“是啊是啊,你果然是我們中最了解教主的,現在,本護法封你為圣女!”
方粉已經徹底分化,稱呼和追星宗旨也裂解成了好多種類。
方神教不再是《青春》文中的調侃,而是正在網上興風作浪的狂粉團體,導致線下很多人開玩笑時也會提一嘴神教。
但是女粉們絕不喊方神,只有男粉這么喊,女粉要么喊教主,要么喊神王,不帶姓。
帶姓喊方方和方帥的是另一波粉絲。
區別在哪兒?不知道。
可能她們自己也說不清楚里面的邏輯,反正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分化開了。
“沒有沒有。”
小彤靦腆的笑著,眼神有點神采飛揚。
“我只是經常讀他的作文,揣摩他的想法而已。”
“不用客氣,你就是最棒的!”
“啊?沒、沒有啦……”
內向的小彤現在已經有了好多小伙伴,她們同為方粉,一起為方星河開懷,一起為方星河憂傷,一起為方星河戰斗,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誼。
這讓她的人生軌跡有了巨大的改變。
孤僻怕生的她得到了從未想象過的溫暖,雖然尚未擺脫生活中的陰影,可是她開始有了朋友,也養成了閱讀的好習慣。
這不妨礙她繼續是學渣,繼續隱瞞著家里的不堪,可內心深處的空洞正在被一點點填滿。
方星河這樣的偶像到底是不是霍亂之源?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來到班里,大家圍在一起,翻開了雜志內頁。
里面零零散散有著七八張照片,基本都是同一主題的外延。
這幫小女孩沒有發現,但是萬寶兒發現了——某些照片中,方星河身上掛著的飾品,全是卡地亞。
“卡地亞會不會找星河簽約啊?!”
萬寶兒浮想聯翩。
“暫時沒希望,但是你肯定已經登上了卡地亞的重點觀察名單!他們可不會莫名其妙的贊助一個不相干的人!”
王查理興奮不已,在房間里來回轉圈圈。
這年月的奢侈品,逼格高到后人無法想象。
2030年:頂奢?哦。
1999年:皮爾卡丹?臥槽牛逼!
只要拿下任何一個國際品牌的代言,都能算是為國爭光,可惜,方星河比誰都清楚現在還遠不是時候。
“別想那么多,看看內頁寫了什么。”
拍攝過程其實乏善可陳,以方星河的表現力,攝影師想要什么情緒他都給得出來,所以簡簡單單就結束了,毫無波折。
反倒是采訪時,逄偉問了幾個很有趣的問題。
萬寶兒仔仔細細的看完,忽然一拔腿,噔噔噔跑到父親跟前:“爸爸,快來看方星河的新采訪!”
萬父摘下眼鏡,隨手接過雜志:“又是什么專訪?”
“時尚雜志!”看到父親不以為然的神色,她急忙催促,“你快看嘛!很不一樣的。”
萬父看了幾眼,表情很快沉靜下來,并且重新戴上了眼鏡。
問:“你反西方嗎?”
答:“我不反西方,我反對全盤接受西方敘事。”
問:“對不起,但區別在哪里?”
答:“西方人不是妖魔鬼怪,西方敘事邏輯卻沒有一種適應華夏國情。”
問:“比如呢?”
答:“比如那些小丑要求的言論自由。”
問:“你很討厭難防系?”
答:“不止討厭,是厭惡。”
問:“你是第一個提出來‘難防系’概念的人,其實我覺得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很稱職,你為什么會對他們如此反感?”
答:“他們想要的自由,我們給不了,也不應該給。”
問:“因為方同輝?”
答:“因為每一個方同輝。”
問:“你覺得他們想要的自由過了線,那你能接受什么程度的自由?或者說你想要的自由是什么樣的?”
答:“我想要毀滅他們自由的自由。”
問:“可你不是法官,也不是國王,你不能毀滅任何人,想都不應該想。”
答:“很好,我們任何人都不應該擁有超過限度的自由,現在我愿意接受這一點,您能說服他們也接受嗎?”
問:“我不能,但是恕我直言,我真的不覺得要求言論自由是非常過分的事情。”
答:“他們的口號是‘讓每一個人都有開口講話的權利’,您認同嗎?”
問:“我認同。難道你不同意?”
答:“我也認同,憲法第35條早已規定了我們擁有這樣的自由,但是問題在更深層次:我們都知道讓每一個人擁有完全平等的話語權是不可能的,所以要推選出一些人來行使替大家講話的權力,全世界都是這樣,一層層的往上推,最終實行精英管理。
但是這些難防系媒體人的話語權是推選出來的嗎?不是,是靠煽動傻嗶竊取來的。
誰來保證他們的立場?沒有人能保證。
給他們發工資的是難防報業,給他們發獎金的是各種各樣的利益關聯方,給他們發表彰的是導致了蘇聯解體的同一批國外組織。
所以您看,他們用謠言取悅蠢逼,撒謊煽動情緒,通過自我矮化來制造西方敘事強于華夏哲學的幻謬,企圖實現全盤西化的‘自由之救贖’,自胡適起,至閻烈山而未終,百多年來一直如此。
然而百多年來,從未有任何一個華夏知識分子通過政治實踐、文化實踐、歷史實踐來證明自由主義能夠救中國,他們就只是叫,一成不改。
事實上,是什么人用什么思想救了中國,一目了然,我這種高中生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么他們憑什么擁有那種程度的自由?
干活的時候沒有他們,吃飯的時候他們一上來就要夾走最肥的肉,然后還要指指點點的說你這么做不對,下回聽我的,紅燒肉里不能放太多醬油,要放我們米國爹發明的雞精,那個鮮。
吃完碗里的還要再去鍋里夾,撒潑打賴的喊著:噯噯,再給一塊兒,我是公共知識分子,文化人,得讓我先吃夠!
假如您是做飯的廚子,您能像現在的體制一樣容忍他們如此上躥下跳逼逼叨叨嗎?
反正我忍不了,我沒做飯,吃的是現成的,所以我想維護做飯的人,不叫他們寒了心。”
逄偉:“我沉默了許久,導致采訪中斷了很長時間,我想不出接下來的問題該怎么繼續下去,于是有點沒話找話。”
問:“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答:“我厭蠢,別人蠢我很討厭,我自己蠢,更是不可原諒。”
問:“所以你覺得那些公知是?”
答:“不蠢但壞,軟弱而又典型的社會轉型期沒卵知識分子,為中國新青年提供錯誤認知的正確樣本,以及,于我個人而言,非常好玩的玩具。”
問:“玩具?你實在太……真的,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怕激起民憤嗎?”
“民憤?”
方星河輕蔑地笑了笑,揚起劍眉。
“我就是民憤。”
這是采訪的最后一句。
只不過逄偉又在后面附上了編者按——
“本期拍攝的主題是‘于黑暗中尋找出路的向陽力量’,所以在拍照的時候,我要求方星河笑得干凈、燦爛、充滿希望、但不要太有攻擊性,他很好的完成了拍攝,給了我們所有人一個巨大驚喜。
征子端著相機蹦蹦跳跳,興奮的叫嚷:這是我拍過最好的人像!我們這期雜志一定會賣爆!
我覺得也是,除了拍超模,我們的工作從來沒有如此順利過。
但是在采訪的時候,一切都失控了。
我原想和方星河好好聊聊他的新書來著,結果沒聊到那兒,就被沖擊得大腦一片空白。我仍然不理解為什么,但是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方星河身上最大的特質,驕傲。
那是一種突破世界常理和我本人最大想象力的頂級奢侈品,那東西恐怕是專門用來征服感性的,我不認同方星河的很多觀點,就現在,寫下這些字的時候,我仍然不同意他,可我已經是他的粉絲了,沒別的辦法,真的就只有崇敬。
好了,最重要的事情我什么都沒問出來,我和大家一樣茫然,所以就煩請大家和我一同等待,看看方星河到底會給我們帶來一部什么樣的作品吧。”
萬父重新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眉心,坐在那里沉吟了好久。
“怎么樣?”萬寶兒惴惴不安的問,“我很喜歡西方那種自由和人權精神,是不是錯了?”
“你得自己去思考。”
萬父慈愛的摸了摸女兒的頭,另一只手仍然死死抓著雜志。
“好了,去玩吧,嗯,雜志先借我用一用,我想把這篇采訪推薦給幾個人,回頭再給你。”
“噢。”
萬寶兒揪著臉回房間了,現在的她,根本想不明白如此復雜的問題。
她只是下意識的覺得,沒能同方星河保持一致,肯定是自己的錯。
所以一個堅信東方文化、堅持東方敘事、堅守東方思想的利己主義水軍頭子,到底能夠給這個時代帶來什么?
此刻,答案在萬寶兒身上具象化了。
11月16號,時間重新加速。
多家報紙轉載了時尚先生的采訪全文,自由派公知被這番惡毒的羞辱砸出了一片汪汪嘶吼。
罵什么的都有,看得出來,是真疼了。
而人日社長華澤居然再次發文,年內第二次力挺方星河。
“想要維護做飯的人,不叫他們寒了心。
大抵上,這就是青少年最高程度也最實際的愛國方式了,他用如此樸素的語句,寫出一種華夏少年的終極昂揚,我為他感到自豪。”
其實人日也沒能壓服那幫公知,此前人日的來回橫跳,早已叫人看清楚了他們的虛弱。
但是,方星河壓服了。
因為那么多人罵他,卻再沒有人罵出比“我就是民憤”更具力量的宣言,在真正的中立看客眼中,誰強誰弱,誰贏誰輸,瞬間便已分明。
對于方星河道德感缺失和性格偏激暴虐的指控仍然存在,并且將長期持續下去,但是,不想在乎的人已經徹底不在乎了,而那些極易受其影響的人,原本就是笑話,沒甚價值。
難防系一通亂黑,看似打崩了方星河的路人緣,實則卻用一個月時間為他提煉出了整整30萬死忠。
在這樣一個年代,簡直堪稱神話。
盡管以她們的力量仍然影響不了紙媒,但卻徹底攻陷了天涯和碧聊,逼得天涯不得不專門劃出一個名為星河燦爛的專屬板塊,用來給這些狂粉發癲。
這在華夏偶像史上,被視為方星河正式影響互聯網和2代互聯網用戶的標志性事件。
而1999年這個在內娛上并不特殊的年份,也被稱為大陸的現代偶像元年。
但在此時此刻,共同創造了歷史的她們,卻只是在癲狂中進行著最后的倒計時。
11月23日,小雪,方星河的第一部長篇,《蒼夜雪》,正式全國發行。
感謝新盟楊過兒,為盟主撒花
蒼夜雪我打算寫出部分章節,在里寫,挺帶感的。
但是具體寫到什么程度,我還在斟酌中。
Z世代藝術家 第96章 我就是民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