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藝術家 第94章 【千禧年天才藝術家】
新聞聯播的上門,實在是一件太大的事。
在采訪組出發之前,王亞麗和趙春華便分別打來電話,提醒他一定要“乖乖的”。
王亞麗擔心壞了。
“把你桀驁不馴的那一套收一收,現在所有你能想象得到的大人物都會收看新聞聯播,千萬別拿這事兒開玩笑。”
“OKOK,我明白的。”
方星河咋可能不知道?
作為水軍頭子,他可太理解新聞聯播的威力了——哪怕是在后面那個時代,沒有普通人再看新聞聯播了,介玩意仍然具備著定性和定義的終極力量。
如果放到現在,那它還兼具著中文媒體的終極傳播力,收視率常年在35以上,覆蓋大約4億人群。
不過……
新聞聯播的覆蓋人群基本不是方星河的目標受眾。
所以這個事情更像是一個榮譽,或者也可以形容為鍍金,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謀子上過那么多回,該挨罵不是一樣挨罵。
王亞麗也是如此解釋的。
“我跟臺里的朋友打聽過了,上面很喜歡你對自由主義的批判,具體跟內部風氣有關系,你不用搞懂,總之,注意言辭,最后能保留幾秒鐘的鏡頭就是勝利。”
“收到,我知道怎么做。”
方星河轉頭就把從來都沒穿過的校服給翻出來了,松松垮垮的褲子,簡簡單單的白襯衫,下擺耷拉在外面,斷眉用畫筆補上,再把小書包往肩上一搭,齊活兒。
采訪組來得極快,縣里宣傳口領導陪同,直奔校園。
小王、大山、若干校領導,在校門口就開始接駕。
方星河沒去。
哥們需要配合的是新聞聯播這個載體,可不是你們采訪組。
他不擔心得罪誰,只是正常保持著日常狀態。
結果,他非但沒有得罪人,反而受到了記者的熱情對待。
“小方!”
那是一個女記者,一上來就特別自來熟。
“我叫劉靜,喊我劉姐就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帶隊的機會,終于可以親自來見見你了!”
粉絲?
方星河把星光面板展開一看,果然,劉靜身上閃爍著死忠粉的藍光。
第3級,不賴不賴。
“您好,劉姐,咱們怎么開始?”
言簡意賅,直奔主題——越是在粉絲面前,越需要保持穩定。
“是這樣的,咱們這次采訪的主題是80后新生文學力量,破題落點在你那個《最強音》文學出版計劃上,不是對你的個人專訪……”
可能是因為房間里的人太多,劉靜沒有講得很細致,很快進入工作狀態。
“咱們先拍一些你在學校里的生活畫面。”
“好的,我會全力配合。”
拍攝過程乏善可陳,導的導,演的演。
方星河在隊列里目不斜視地做著廣播體操,動作剛健有力,充滿節奏和韻律。
回到教室,又開始專注學習,埋頭刷刷刷做題,窗外明媚的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根根眉毛折出絲絲的暈。
如果按照要求完成各種擺拍,攝像師沖他豎起大拇指。
“真省心啊……”
80點演技,拍商業電影都能一條過的水平,用來搞這點東西,屬實有點大材小用了。
等到采訪的時候,居然是背稿。
方哥悄悄翻起白眼——你們不知道我的外號是采訪小王子嗎?背稿,丟人!
但這就是現實,新聞聯播是嚴肅新聞,每一個選題都有深刻的內因,以及完全預立的意義,不可能叫方星河信馬由韁。
不過,等到采訪主菜上完,外人也各自散去,劉靜和方星河聊得漸漸深入。
“小方,我是你的粉絲,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當然。”
她帶來整整4本《80后最強音》,扉頁上,方星河特意空出來的位置,很快多出一個個龍飛鳳舞的簽名。
——水軍頭子沒有設計藝術體簽名,而是用的行書字體。
因為協調點高了之后,他對身體的控制力變得超級牛逼,練字的效率大增,硬筆書法已經有了一定火候。
好不容易把字練漂亮了,不炫怎么行?
別的明星多半用藝術體簽名,那是因為正經寫字不好看,鬼畫符能夠叫人不明覺厲,練熟了省心省力。
方星河不需要,他打算讓自己的簽名變成藝術的一部分。
攝像師和文記又各自帶了3本,總共10本,是他此生第一次如此“高強度”給人簽名。
劉靜將雜志小心收好,笑著道:“小方,你現在可是全民偶像,對于快速爆紅,有沒有什么感想?”
方星河挑挑眉:“劉姐,閑聊還是采訪?”
“閑聊。”劉靜捋一下頭發,順勢瞥了一下左右,壓低聲量,“但也可以是采訪素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你新書上市,有了扎實的作品,影響力再大一些,焦點訪談或者央一的其它節目都會再邀請你。”
嚯,這感情好。
方星河對于上什么節目有自己的思路,《焦點訪談》有機會是一定要上一次的,只是必須配合自身話題。
他可沒有這種人脈,那么劉靜顯然是一個很好的橋梁。
“謝謝你,靜姐。”
心機boy的改口,是那樣自然,既讓劉靜心花怒放,又沒有讓別人感覺突兀。
然后,他很有技巧的回答問題。
“爆紅,其實不算吧,我覺得我的影響力并沒有沉下去,紅得很虛。”
“哇噢……”
劉靜掩嘴驚呼:“你可真是……太理智太清醒了。”
沒辦法,哪怕他想飄,面板都會提醒他:別飄,小朋友,你嫩著呢。
眼下,他的浮粉終于艱難沖上1500萬大關,2級中堅185萬,比例算是超乎尋常的健康。
但是只要拿這個數據對比一下頭頂那座大山,就知道這根本不算什么。
目前,內娛的唯一真神,是那個女人。
國內12億總人口,目測可能會有4到8億人是她的浮粉,現在的她根本沒有黑粉,不喜歡至少也不討厭。
最恐怖的是,孩子老人、男人女人,全年齡段高好感,廣大農村全覆蓋,獨一檔的火。
后世,有人用AI工具爬完了互聯網誕生以來所有明星的數據,她在98年至02年,斷崖式領先所有人,包括李周成。
換算成相對熱度值之后,她的數據仍然是巔峰肥仙的10倍左右。
而方星河,現在想跟肥仙相比都屬于越級碰瓷,甚至,知名度都夠不上雞哥的十分之一。
其實跨越時代進行這種比較非常不科學,紙媒時代和移動互聯網時代,區別可不僅僅是傳播媒介。
這僅僅只是方星河的自我警醒,習慣性的數據對標。
總之從紅的角度來看,他已經是文學圈里的第一檔存在,并且部分破開了文學圈。
只可惜,這一次的央視采訪,主要還是聚焦文學。
“文學是有門檻的。”劉靜努力安慰他,“其實你只是需要時間,保持寫作,一兩年一部好作品,我相信,十幾二十年之后,新生代文學巨擘必然以你為首。”
很好聽,也很好笑。
文學沒有那么多時間了,哪怕極致通俗蓬勃發展的網絡文學,在后世仍然是一個小眾愛好。
方星河搖頭笑笑,并不解釋——有些觀點,暫時還是留在自己心中比較好。
“聊聊《暴力與謊言》吧。”
劉靜開始深入,有意思的是央視給文章定下的官方名稱,一種百年前的厚重感撲面而來。
很好,這很新聞聯播。
聊到文章,她變得愈發激動:“我真的是太佩服你、太為你驕傲了,寫性的高中生,你不是頭一個,但是以如此犀利的筆鋒把性寫得那么嚴肅冷峻深刻,在成年作家里也不多見……”
方星河饒有興致的問道:“央視里,喜歡這篇文章的人多嗎?”
“怎么不多?”
劉靜脫口回道:“10個同事里面至少有7個喜歡,我們主任感嘆道:批判自由主義的人很多,但是如此有效的批判,居然出自一個高中生之手,叫人難以置信。”
剩下的那三成呢?都是自由主義的擁躉嗎?
方星河意識到,恐怕頂級官媒里也沒有很干凈,怪不得新聞聯播這么急著過來立典型。
“有效?”他忘掉之前所想,順著聊,“不是有力量嗎?”
“力量當然也很棒,但有力量不等于有效果。”
劉靜搖搖頭,態度有些較真。
“你的文章能夠讓心里最沒有概念的人也意識到自私式自由的危害,這種潤物細無聲卻又深入靈魂的感染力,獨具一格,獨樹一幟,獨一無二!
它對普通人的警醒意義,要遠遠高于任何說教和任何批判,從孩童視角進行向上解構,只有你能寫,也只有你寫好了。”
這確實。
其實方星河在寫《性》的時候,對當前時代的理解和認知并不太夠,將小方的憤怒發泄得太淋漓盡致,結果,孩童視角冷峻解構絕望救贖,最終導致藥勁兒超標。
好處是,虐粉杠杠的,劉靜正是一個典型例子。
高門檻文章的低覆蓋面問題,方星河解決不了,但是只要覆蓋到了,就有極大的概率共情。
姐姐粉媽媽粉,每天都在爆炸式增長。
壞處是,他們對方星河新書的期待感同樣超標了。
比如劉靜,她就有所誤會。
“你的新書是不是還是這種風格的批判文學?能和我簡單講講大致內容嗎?”
“額……不一樣。”
新書更虐。
他心想,批判性肯定是不夠的,但后勁是另一種級別,叫人死去活來的那種。
“大體上是在嚴肅背景下發生的溫馨校園愛情故事,我也講不清楚,到時候你自己看吧。”
“好!”劉靜興致勃勃,滿懷憧憬,“我一定第一時間拜讀!”
看著她的喜氣,水軍頭子難得心虛了,急忙轉移話題。
“關于《暴力與謊言》,靜姐還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嗎?”
“當然,我對你的意象表達和隱喻思路特別感興趣,指節的著眼點實在非常精妙,你太了不起了,是什么原因使你最終選擇這樣的切入?”
接下來,聊天變得十分“文青”,這年月就流行這個。
方星河跟她巴拉了好久,沒有聊得特別深,但很廣,充分展現了自身的知識面。
其實這些東西不可能在新聞聯播里播放,然而也不是無用功——等到閑聊結束的時候,劉靜已經變成他的狂熱粉了。
“方星河,你簡直不可思議!”
她贊美時興奮,揮手告別時戀戀不舍,并且非常認真的做出約定。
“等你有機會再到京城,務必要聯系我,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
姐姐粉還是文學粉?
方星河分不清了。
不過從她身上的紅光顏色來看,相當清澈剔透,屬于是理智的崇拜,可以繼續接觸。
采訪組是25號回去的,然后劉靜以極高的效率制作報批,27號,她發來短信:今天上播!
此時,外面已經把人腦子打成了狗腦子。
自由派人多錢多聲音大,但是根本沒用,每天都被薅著頭發胖揍。
用作品說話的意義正在此處——我有雄文在手,你們虛弱的抵抗隨手可破。
其中,被集火得最慘的必然是程一中。
他前腳剛剛發出“謠言其實就是存在于人心深處的真相,是群體表達意愿的一種方式,是大眾對抗官方宣傳和謊言的有力武器”,方星河隨后就一嘴巴子抽上來,人都差點給打傻。
正方揪著他的發言不放,隨手一個屎盆子扣上去:“方同輝之所以到南方之后心態大變,正是因為相信了你們難防系媒體的各種謠言!”
程一中強行狡辯:“我那里提到的謠言,僅僅只是面對政府部門的不透明時所進行的一些合理猜測!我們是有原則的媒體人,什么時候針對普通人造過謠?”
趙春華一刀戳上去:“就剛剛!宋租德針對方星河造謠,你們13丑集體為他打掩護,蛇鼠一窩,臭味相投!”
程一中百口莫辯,氣到差點發癲。
我操你大爺的方星河!
我操你大爺的宋租德!
徹底不打算要臉的他果斷閉嘴,轉頭去為閻烈山辯護,而其余人又為他辯護……一環接一環,套娃一樣。
抵抗得非常努力,但是效果嘛……13丑的外號說明一切。
然后,就在這種反攻倒算進行的熱熱鬧鬧的時候,新聞放出了《80后最強音》的25秒片段。
方星河一個人就占了20秒。
新聞是如此表述的——
“近日,因首屆新概念作文大賽而成名的一大批中學生作家正在校園里走紅……”
全局展開之后,接下來就沒有“中學生作家”什么事兒了,全是方星河的畫面。
今天的乖仔方,咔吧著清澈的眼睛,講著“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寫出了一點真實的感觸”,然后一舉把電視機前的學生家長全都搞迷糊了——咦?人家東北的校服為什么那么好看?
他的粉絲們反而沒怎么看到,在沒有提前通知的情況下,少女們不可能守著新聞聯播。
央媽濃重墨彩的夸獎了《80后》創造的成績。
“……方星河同學發起并主導、韓涵丁妍等獲獎者踴躍參與,共同創造了一個青少年雜志的銷售奇跡,催生出一種現象級的熱潮……”
銷量具體是多少呢?
截止到26號,短短4天,總共賣出去100萬冊。
逆天的銷量,直接導致了出版界大地震,刷新了所有人的認知。
此時的圖書出版市場已經相當萎靡,而青少年雜志市場更是近乎于不存在。
作為對比,韓涵的《三重門》是當年銷冠,《零下一度》是第二年銷冠,但銷售好幾年之后的數據也只有203萬冊和110萬冊。
盡管單行本和雜志不是一回事,可銷量終歸能體現很大問題,央視說《最強音》是現象級,并非夸張,而是確實做到了掀起一股熱潮。
當然,銷量爆炸也好,中學生作家也罷,統統都是鋪墊,正戲在后面。
“……方星河以其獨特冷峻的視角、極具張力的敘事和嚴肅悲愴的文字,對家庭、學校、社會、世界進行獨屬于新時代青少年的深刻反思,批判了個人主義泛濫的虛偽自由,對西方自由主義思潮發出強而有力的質問——
當自由成為去責任化的借口和理由,當社會各界均有文化流氓以自由為槍,強行要求不受控制的權力空間,當獸性顯化出來的重重欲念壓倒責任、道德、自愛與愛人意識,我們的社會將在混亂中坍塌向哪一片黑暗?人性的光輝又該如何在霸權中照亮文明?
這值得我們每一個人深思。”
措辭沒有體現出特別的針對性,但是,“文化流氓”四個字一出,本就岌岌可危的公知派頓時被徹底打散了。
必須得強調,他們不是完全放棄了反抗,這年月的公知離譜得很,壓根不存在能讓他們完全閉嘴的力量。
但是,最起碼這一次,他們是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一時間,批評和嘲笑13丑的聲音倍數翻涌,輿論甚至急劇擴散,從媒體人要求的言論自由,一路橫推至方星河文中提及的所有為權力解綁的泛化自由。
至此,方星河明顯到了另一個level。
你可以說他是青少年作家,也可以夸他是文學天才,但是都不能準確描述他的特殊性。
然后仍然是吉省日報,提出了一個特別有開創性的提法——千禧年天才藝術家。
不加“千禧年”三個字,多少有些吹得太肉麻。
加上之后,就變得特別應景,特別帶勁,也特別能夠服眾。
至于為什么是藝術家而不是文學家,吉省日報振振有詞:我們小方能文能武,憑什么要被約束在文學家的框框里?
但實情是……方星河現在夠不著文學家。
沒有長篇巨著,單單靠寫文章,至少得有10篇以上的《性》才夠得上標準,韓涵在博客寫了那么多雜文,誰夸他是文學家了?
方星河也一樣,現在硬上“文學家”頭銜,徒惹人笑。
吉省日報的雞賊程度,堪比土匪謝戎。
他們這么一限定,別人想搶搶不動,想罵罵不贏,千禧年天才藝術家的名號就死死焊在了方星河的頭上。
但是,你方哥并不快樂。
別慫啊你們?
喂,醒醒,起來干活!
干不了,一點都干不了,我們要罷工!
其實難防系仍然在組織微弱的抵抗,擱那兒胡攪蠻纏轉移話題,但是沒人搭理方星河了,也不批評也不謾罵,就當沒有這個人存在。
難防報業那么多份報刊,再加上同一立場的資媒,上千萬份的銷量,找不到十個“方星河”字眼。
這怎么行?
水軍頭子嘆了口氣,懨懨的發了條短信出去:“開始行動吧。”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搬山。
搞事情,哥們兒是最專業的
被打回重寫了。
Z世代藝術家 第94章 【千禧年天才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