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王業不偏安 第76章 真去擒王?
第76章真去擒王?
漢寨北圍。
六百漢軍精銳藏于大柵之內,嚴陣以待,養精蓄銳。
大柵之外,夏侯儒所部已填壕完畢,此時正以本部最精銳的甲士頂住漢軍的反擊,掩護鉤鐮手拔除攔在要道上的鹿角。
好在北圍漢軍已呈敗退之勢,拔除鹿角進行得頗為順利,不多時便清理出了一條可供大軍進退的道路。
騎在馬背上的夏侯儒望向漢軍營寨內七八座望樓,開始尋找,又仔細傾聽漢軍戰鼓,很快便猜測出了將旗所在。
“命將士們沖鋒奪寨,今日斬將奪旗之功,必屬我長安守軍!”夏侯儒迅速下達了總攻的軍令。
只待大軍沖入寨中,寨中守軍一旦卷入混戰,則指揮系統勢必面臨癱瘓的風險,西圍與東圍的蜀軍定會分兵來援。
如此,牛金與毌丘儉也能趁勢突入寨中。
夏侯儒的軍令迅速得到傳達,三千多長安守軍開始轉換陣形,從寬陣變作長陣,以穿越拔除鹿角獲得的狹窄通道。
所謂兵貴神速,趁著此刻鹿角剛剛拔除,蜀軍后續增援不及,在大魏后部將士還未成功結陣之時,前部精銳便已急如風火般向牙門沖殺而去。
除小股精銳蜀寇拼死抵抗外,余者幾乎組織不出像樣的反擊。
蜀軍節節敗退,大魏勢如破竹,牙門之前的幾十步距離須臾便至。
大魏前部二三百精銳甲士迅速擊潰守門蜀軍,沖入蜀軍營寨之中。
夏侯儒再次駐馬而立,朝蜀軍營寨內一座望樓瞇眼看去,果然發現那面疑似將旗的旗幟,此刻開始往渭水方向逃竄!
“命后面的將士速速結陣跟上!斬將奪旗,就在今日!”夏侯儒心潮澎湃,不曾想這奪寨的首功竟屬于自己。
不料其人話音未落,便突然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響。
驚駭之中,只覺正前方的視線被徹底遮蔽,再也望不見漢軍營寨內的景象了。
空氣中原只彌滿著朦朧薄霧,然而隨著那一陣轟響,此刻竟是不知為何突然卷起漫天狂塵!
“殺!”
黃塵煙幕之中,一陣高亢整齊的喊殺聲傳來,夏侯儒胯下戰馬頓時躁動不安,而其人此刻已然無心安撫戰馬,只是茫然四顧。
卻見他周圍長安守軍,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驚恐大亂。
本就尚未結成的戰陣,因不知那黃塵之后到底有何種埋伏而變得愈發混亂。
“穩住,莫慌!”夏侯儒連聲高呼,想要穩住軍心。
然而只能是徒勞。
不過須臾,人數不知到底多少的漢軍甲士便已沖出煙幕,氣勢洶洶向魏軍殺來!
因此前填壕溝拔鹿角而喪失太多體力,此刻略顯萎靡的長安守軍,見到漢軍出現滾滾煙塵之前,傾刻之間魂飛膽喪!
先前,煙幕升起處分明是寬闊一里有余的巨大木柵!眼前沖出煙幕的漢軍,簡直如同從地里突然冒出來的鬼怪一般!
一時人情洶洶,四散驚逃,因擁擠奪路而互相踐踏者不可計數。
營寨東圍,毌丘儉赫然也聽到了那一聲巨響,其后側首北望,北圍營寨的漫天狂塵立時充斥他的視線,使得其人一時驚愕莫名。
他曉得蜀軍會從夏侯儒那里尋機突破,卻是萬萬沒想到,竟能造出如此大的聲勢?
甚至連他身周的將士都因那巨大的聲響與滿天的黃塵動搖了陣腳,生出些許怯意。
毌丘儉復又看向眼前漢寨東圍木柵,頓時反應過來,夏侯儒的北圍到底發生了什么,心中暗道不妙。
“走!隨我去北圍!”毌丘儉倉促下令后打馬便走,早已空出手來的千余將士先是左顧右盼,跟著緊隨其后。
遙遠的天際早被染得血紅,一彎朱色的旭日終于在東方露出一角,天光漸亮。
五丈塬上,劉禪終于能透過薄霧望見漢軍渭北那座營寨了。
方才那一聲巨響甚至傳到了五丈塬上,這并非計劃之中的事物,劉禪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聲音。
而此刻終于望見營寨北圍黃塵大作,心里總算有些猜測。
可又屬實不知到底是漢軍推翻柵欄殺了出去,還是魏軍推翻柵欄殺了進來。
“陛下,是我大漢將士在追殺魏寇!”趙廣一時聲色振奮,他雖望不清晰,卻能看出來,是魏寇在營寨北面荒野上被追得星散而逃。
片刻后,隨著日頭漸漸升起,天地愈發明亮,劉禪也能望見了。
確有許多黃黑相間的條條塊塊,此刻正四散蠕動。
而紅黑相間的一方陣容齊陣,此刻正追亡逐北。
魏國自謂土命,士卒衣黃。
大漢則是火命,士卒衣絳。
“陛下,攻擊東圍的魏寇似乎去支援北圍了!”
郭攸之聲色略顯慌亂,與此同時又望向西圍,只見彼處已被大漢舟船冒出的濃煙遮蔽。
此刻雖是東風,但事實上煙霧并沒有一味地被東風吹向西方。
只是渭水上空煙霧最濃,但仍有少許煙霧在沉降后不斷向渭水南北兩岸彌散。
“陛下,看,魏寇在渭水上的火船已全部望不見了!”陳祗一手遙指渭水,驚嘆發聲。
他身側的這位陛下以煙制火之策顯然已經成功。
大漢舟船上,因悶燒各種潮濕燃料而產生的滾滾濃煙,被魏軍布置在巨大木筏上的鼓風之物吹退,卻又在東南風的作用下升上高空。
一開始還從魏軍擠滿草人的木筏頂上繼續西飄,然而隨著大漢舟船上產生的濃煙愈發厚重,黑白黃藍組成的各色濃煙,竟開始朝著魏軍木筏沉降!
其勢之重,再也望不見有被魏軍鼓風吹退之趨勢,而是持續地緩緩從上空沉降,往上游席卷。
而使得亭下絕大多數人都覺得驚奇萬分的事情隨即出現。
魏軍木筏上熊熊燃燒的大火,在撞上那顏色繁雜的厚重濃煙之后,火勢很快便被濃煙壓制!
小半刻鐘不到的工夫,在五丈塬上的眾人就已望不見火光了。
木筏上的魏軍一開始似乎還上前續火,因草人上灌有膏油之類的助燃之物的緣故,半船的草人再次劇烈燃燒起來。
可過不多時,又在撞上無法被吹散的濃煙后火勢漸小,雖未能徹底熄滅,但在五丈塬上也只能望見一點小小的火苗了。
事實上,魏人還有兩排木筏被前筏擋住,未與大漢煙船相接。
只是船上的魏人在見到前船火勢再次變小后,不知是破罐子破摔還是怎么,最后將剩余的木筏全部點燃。
火舌一開始還在鼓風的作用下朝東南吹,但沒過多久,原本在筏上蠕動作業的人影便一個個消失不見,似乎是跳入渭水去了。
筏上無人鼓風后,濃煙西卷的速度變得更快,木筏上的火勢迅速得到控制,最后又只余小小火苗。
此刻陳祗驚嘆,便是因魏人最后一只木筏也已被濃煙籠罩,再也望不見絲毫火光了。
郭攸之將目光從渭水收回,看向那位端坐在木椅上泰然自若,似乎一切盡在掌握的大漢天子,欲言又止許久后終于還是張口:
“陛下,如今煙舸蔽水塞川,魏寇火筏盡沒,陛下所設以煙克火之策,真可謂奇矣!
“不知此乃陛下自思得計,抑或是古時已有成例?”
雖然這位陛下先前已設奇計大敗曹軍于斜谷,可作為大漢僅有的兩名侍中之一,郭攸之仍有些難以適應這位陛下的巨大變化。
劉禪看著渭水上遮天蔽日的濃煙,徐徐言道:
“未知古時有此成例,不過是朕平素察覺有此情形,便留了心。
“而前日為防敵寇縱火,便將這等情形道出。
“隨后又與董侍中、鄧揚武、宗中郎將幾人并入谷中斜水,以小舸一試,發現確實可行罷了。
“但也未曾料想魏寇木筏如此之巨,草人如此之眾,火勢如此之盛,此舉能成,僥幸而已。”
劉禪不動聲色地裝了個小逼,事實上心里已是抑制不住的有些激蕩。
浮橋保住,渭北大軍自可以從容撤回渭南。
縱使魏軍東西合擊,依靠渭南的工事,應付起來猶可以游刃有余,基本上已立于不敗之地了。
至于郭攸之問的先例,此前有記載的歷史上應未有過,但后世確實是有的。
而所謂以煙制火的原理,劉禪實在不清楚,只知道確實可行罷了。
但想來,無非是利用濃煙中的各種惰性氣體與固體顆粒隔絕空氣中的氧氣,以達到阻燃的目的。
再則船上燃料已全部浸濕,悶燒時還會釋放大量水蒸氣,可以吸收敵船燃燒時釋放出的熱量,降低轟燃區的溫度。
前日在斜水上,他與董允、鄧芝、宗預這幾位在試驗時,便已見識過了這種悶燒產生的濃煙確實能夠大大減弱火勢。
又因這種煙霧會沉降,所以他才又提議加入硫黃。
畢竟不知道曹軍會以何種舟船來襲,也不知會分成幾撥來襲,硫黃不完全燃燒會產生有毒氣體,如今又是東風,江上的魏軍只要多吸一會就喪失戰斗力了。
魏軍最后跳船而逃,大概就有這種毒氣的功勞。
“陛下,張郃的人到了。”趙廣忽然發話,聲音不急不徐。
本來在關注渭水北岸戰事的劉禪稍稍扭頭西望。
渭水上的濃煙,已隨東南微風擴散到了上游的南北兩岸,且有愈濃之勢。
而此刻渭水南岸的河畔,果然有大批魏軍突破煙霧而來,距大漢防御工事僅有二三里了。
“魏寇火燒浮橋之策不成,不知是否會因此退走。”郭攸之有些心存僥幸。
趙廣先是看了眼魏軍的位置,又看了眼浮橋的位置,道:
“大概不會,渭水上的濃煙遮蔽了魏寇視線,他們應還不知我浮橋未曾被燒。”
事實上,趙廣的判斷并沒有錯。
張郃的親兵校尉張玉,此刻正攜萬名甲士破霧而來。
其人只望見渭水水面濃煙大作,就連那座中洲到底在哪,此刻都已不曉得了。
至于中洲以北的漢軍營寨情形究竟如何,更不知曉,視線完全被濃煙阻隔。
“怎么會這么大的煙霧卻不見火光?難道是牛金故意為之?!”同為偏將軍的鹿磐對著張玉問道。
牛金等人負責大作舟船,以斷絕蜀寇主力的歸路。
但具體如何施行,他們從陳倉來的卻是不得而知。
張玉徑直向東望去,只見二三里外,已有漢軍依靠著工事嚴陣以待,于是皺眉道:
“沒想到蜀寇反應如此之快,以如今情勢來看,似乎并不因為我大軍突襲而生亂!
“或許真如右將軍所料,他們早已設備,鹿將軍還需小心行事!”
鹿磐顯然也望見了防御工事后面看似好整以暇的漢軍,但想法卻與張玉不一:
“伯瑜,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我若是蜀寇,若早有預料,必佯作不備不敵,以此誘我大魏前往攻之,再設伏即可!
“可如今蜀寇卻嚴陣以待,似乎無懼,依我看,不過是想以此嚇退我等,伯瑜不可中計!”
張玉思索片刻后輕輕頷首:
“鹿將軍,煩請你指揮其余八千部曲,攻擊蜀寇中軍及右翼。
“我領兩千大戟士,前去搶奪渭水河畔,接應令狐公治跟夏侯子臧的部曲!”
這兩千大戟士或是官渡隨張郃一起降曹的百戰精銳,又或是他們的子弟,都是張郃親兵。
最為精銳,最可信重,今日便以他們為尖刀。
五丈塬上。
劉禪只見剛剛突破煙霧的魏軍,在渭水河畔片刻停留后便整軍前突。
趙廣看向天子:“陛下,水畔最近那支部曲軍陣嚴整,氣勢雄渾,必是魏寇精銳無疑!
“如今宗中郎將與鄧揚武皆未回援,而魏寇人多勢眾!
“臣請領一千虎賁郎下塬,助董侍中著重設防!”
如今五丈塬下的渭南戰場只有董允一人主持,領三員校尉六千人馬。
可已有兩千去了東面,防備乘船而來的曹軍。
能應付西面曹軍的兵力只有四千,還不是精銳部曲。
因為知曉南岸魏軍遠襲疲憊,精銳部曲已全部放到渭北戰場了。
劉禪看著渭水河畔那支軍陣嚴整的魏軍,片刻后徐徐言道:
“好,請龍驤中郎率一千虎賁郎下塬,先于塬下觀望一二。
“若是董侍中有不敵之勢,而鄧揚武與宗中郎將部曲仍不能回援,再尋機切入。”
“唯!”趙廣領命離去。
亭下眾臣看著趙廣離去的背影,一個個已是愕然無比。
塬上僅有三千守軍,趙廣帶走一千,就剩兩千!
更要命的是,趙廣一走,萬一塬下沒能防住魏軍,讓魏軍堵了路,塬上就沒有人能夠指揮了!
郭攸之憂心忡忡,想要勸阻:
“陛下,此刻儼然未至最后關頭,如何能差遣龍驤中郎下塬?
“魏寇人多勢眾,若是趁機堵住上塬通道,隔絕塬上塬下聯系,不知誰還能指揮塬上守軍抗敵?!”
劉禪端坐北望,目不斜視:
“郭侍中毋須憂慮,朕不是命龍驤中郎在塬下觀望嗎?
“朕在此處,董侍中與龍驤中郎便是拼了性命,也不可能任魏寇堵住上塬通道。
“若真被堵住,朕這天子親自擐甲持戈,去為諸卿守塬便是,諸卿無須驚慌。”
亭下眾臣聞聽天子此言,一個個相顧失色,呆若木雞。
還是侍郎陳祗率先反應過來,頓時振袖揚聲:
“漢家臣子鵠立亭下,豈有天子在前披堅執銳、躬蹈矢石,為我等臣子護衛之理?!
“臣陳祗雖智力駑鈍,愿為陛下前驅,敢為陛下死命!”
聞聽陳祗此言,不少人沒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但也有不少人嘆服其人反應之速,趕忙跟上。
一時之間,亭下諸如“敢為陛下效死”之類的聲音不絕于耳。
劉禪卻是無動于衷,依舊北望。
如今大局已定,哪還有可能讓魏軍沖上塬來?
唯一的不確定,就是鄧芝、宗預率精銳之師回到渭南后,到底能不能多斬幾個魏人的首級罷了。
畢竟魏軍雖人多勢眾,可一夜奔襲,必然疲憊不堪,不可能還有多少戰斗力。
之所以還要前來,不過是以為大漢的主力因浮橋被燒,無法回援渭南罷了。
眼下漢軍以逸待勞,士氣空前,差點就要成驕兵了,只要不犯什么低級錯誤,輕易不可能被魏軍攻破。
很快,龍驤中郎趙廣率領一千虎賁到達塬底,開始觀望。
而董允率領的四千守寨將士,很快也依托工事跟西面魏軍接戰。
斜水以東,魏軍用來運糧的漕船只已然靠岸。
不斷有魏軍士卒登上先前漢軍與曹真大戰那片斜水戰場,距斜水仍有七八里,暫時無憂。
“陛下,渭北營寨起火了!”已經靠到劉禪身側的陳祗驚道。
劉禪側首望去,只見方才沖出營寨追亡逐北的大漢將士,此刻已安然重返營寨。
營寨三面起火,北圍火勢尤強,自不必言,以此阻敵擊敵,保護將士安然退回渭南罷了。
這確實是計劃的一環。
突然,劉禪瞳孔一縮,眼角余光瞥見渭北漢寨更東北的地方,那座由毌丘儉、令狐愚、呂昭等人負責的曹軍營寨也起火了!
微微扭頭,瞇著眼用力看,那一團團在荒野上奔跑的火光,不是所謂的火牛還是什么?!
“安國這是要做什么?”劉禪言罷往身側一看,才反應過來趙廣已經下塬去了,一時又沉默下來。
然而片刻后陡然一驚。
只見極目處的荒野上,關興那千余騎竟是沒有跟隨火牛向南襲擊曹軍營寨,反是突然往奔西北,朝匈奴所在去了!
這是…真要去擒王?
(本章完)
三國:王業不偏安 第76章 真去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