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術 一百六十 段颎的鐵拳
計劃趕不上變化這種事情,袁樹是早有預料的,但是這個變化到底能變到什么程度,袁樹是無法預料的。
就好比他根本不可能預料到居然有頭鐵的太學生出于義憤而于皇宮朱雀闕上書寫天下大亂,曹節、王甫幽殺太后,公卿皆尸祿,無忠言者字樣。
太學生議政是東漢中后期一個比較特殊的社會現象,從鄧氏、梁氏外戚秉政開始,就有太學生因為看不慣朝野上下的荒唐腐朽而屢屢評論朝政、批評官員,引起很大的反響。
太學這種地方,好幾萬知識分子齊聚,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數萬倍的反響,以至于相當部分的權貴官僚都對這一現象感到忌憚。
后來在兩次黨錮之禍中,太學都作為重點打擊對象受到了朝廷的打擊,但這并沒有破壞太學的議政傳統。
宦官秉政之后也不敢堂而皇之的破壞太學,對于太學非常忌憚,所以在袁樹嘴炮轟擊太學的時候,宦官們樂見其成、煽風點火,促成了袁樹對太學的破襲,但也在另一層面推動了知行學府的崛起。
然后就變成了太學和知行學府一起議論朝政。
在哪里議政不是議政?
這就搞得宦官們特別頭疼。
但是之前再頭疼也沒有這次書寫事件爆發之后來得更加頭疼。
居然有人污蔑他們將竇太后“幽殺”?!
開什么玩笑!
竇太后可是他們的權勢穩定器,他們只是想囚禁、折磨竇太后,以此滿足自己的變態心理,又怎么會想要殺死竇太后呢?
殺死竇太后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只會讓他們陷入困局之中,讓其他心懷不軌者獲得覬覦皇位的可能。
他們怎么會做這種蠢事?
竇太后分明是自己絕望而死,自己把自己給殺了,怎么能怪罪他們這些宦官呢?
可現在居然有人把矛頭指向他們?
被寫明了名字的曹節、王甫大怒不已,又恨又怕,遂上表給劉宏,讓劉宏為他們做主。
劉宏也覺得很惱火,他才不相信這是宦官做的,覺得這肯定是有人欲圖不軌,想要斬除他的羽翼,讓他的權力被動搖。
于是劉宏下令司隸校尉劉猛調查此事,只要查實,立刻出擊,把他們一個個的全都送上天!
司隸校尉劉猛是宗室出身,素來看不慣宦官亂政的現象,而且他也覺得竇太后的死有點蹊蹺,甚至也認為劉宏對此負有責任,私下里覺得劉宏恩將仇報,不體恤恩人,實在過分。
所以他壓根兒就沒有打算真的去找干這個事情的人,只是陽奉陰違,每天派遣幾個人出去轉悠轉悠,就當是把這個事情做了。
要知道,司隸校尉官職雖然不大,但是權力極重,監察京師百官,上至三公下至小吏,所有人都在司隸校尉的調查范圍之內。
誰要是被司隸校尉盯上了,他麾下一千二百名武裝部曲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是分分鐘重拳出擊、送人上天的。
宦官們本來也很期待著能夠盡快找到污蔑他們的罪犯,把這幫膽大包天的家伙全都干掉,結果劉猛硬是慢悠悠調查了一個月,也沒個結果。
劉宏忍不住去問,劉猛則搪塞說還沒有進展,這下子急得宦官們大為光火,啥也不說了,集體上表彈劾劉猛。
劉宏也被劉猛這種非暴力不合作行為搞得很生氣,覺得劉猛是在輕視自己、無視皇命,一怒之下把劉猛的職位撤了。
撤掉劉猛的職位之后,宦官們意識到這幫子關東士人沒有一個愿意真正為他們賣力的,如果真的要解決這件事情,還是要從源頭入手。
找到真正愿意為他們賣力的“閹黨”,把司隸校尉這個“雄職”掌握在手,以便隨時可以打擊反對者。
那么朝堂上下,誰才是那個最合適的司隸校尉的人選呢?
王甫站了出來,推薦了一個人選。
御史中丞,段颎。
段颎,涼州人,深受關東士人歧視的二等公民,在京城融入不了任何一個士人圈子,處處受到排擠和孤立,為此差點丟官,遂一氣之下投靠宦官,于兩年多以前成為閹黨的一份子。
在宦官的撐腰下,他在京城站穩了腳跟,平日里多和宦官們有來往,特別是王甫。
宦官們也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便認可了這個人選,但是要求段颎必須要在半個月內拿出成果,威懾宵小之輩。
否則他們是真的但有人要利用竇太后的死對他們反攻倒算。
那他們可就算是徹底完蛋了。
段颎算是政治前途和宦官高度綁定的一個人,性格兇狠,能打能沖,更兼對關東士人沒有一絲好感,滿懷憤恨于是懷著野獸的心境向與宦官為難的人發起了沖鋒。比起劉猛的陽奉陰違,段颎的所作所為就相當直接了,劉猛不愿意追查的事情他愿意追查,劉猛不愿意深究的線索他愿意深究,一來二去,不過三五天的功夫,就把嫌疑人的身份確定了。
太學生!
也有可能是知行學府的學生!
只有這兩處的學生們有那個閑心思和膽量來嘲諷宦官、寫大字報,除了他們,一般人不敢這么搞。
太學生是有這個傳統的,而知行學府那邊……
難道是袁樹或者袁氏家族在背后指使?
段颎有些擔憂,把這個事情報告給了王甫,王甫得知這個事情可能與知行學府有關系,頓時陷入為難之中。
“你確定這件事情與知行學府有關系?”
“太學生參與此事是一定的,有人看見寫謠言的人往太學方向逃跑了,至于知行學府倒還沒有明確的線索,只是我有所懷疑,畢竟您曾經與袁氏有不愉快的過往。”
段颎這么一說,王甫來回踱步一陣,而后搖了搖頭。
“知行學府那邊,只要袁氏沒有進一步的動向,你就不要主動招惹,袁氏聲勢很大,目前是我們需要拉攏的存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之有什么沖突。
至于太學那邊,抓人吧,有嫌疑的全給抓出來,寧可抓錯,不能放過,然后狠狠的處置,以此震懾宵小之輩,只要能起到震懾效果,也就足夠了。”
段颎點了點頭,但還有些猶豫。
“那如果此事真的和知行學府有關系呢?”
“真的有……那就再說。”
王甫搖了搖頭:“和袁氏有關的事情牽扯太大,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先把能處置的處置掉,一個也不要放過,袁氏這邊不能亂來,需要小心謹慎,多多商議才是。”
“明白了。”
段颎得到了指示,便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熹平元年八月中旬,段颎以司隸校尉的職位調動三百名中都官徒隸,攜帶木刀、木棍一起奔赴太學,表示要帶走一些有“散播謠言、中傷大臣”的太學生回去協助調查。
然后不出意外的受到了太學生們的群起抵制與反抗。
因為點名要被抓走的七名太學生在太學生群體中頗有威望,屬于學生領袖的一類人,他們被抓,其余太學生自然不能無視。
他們表示他們沒有散播謠言,也沒有中傷大臣,如果有人覺得這是罪行,那就恰恰說明那句話是真的,太后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徹查太后之喪!”
“還大漢一個朗朗乾坤!”
“奸賊作祟,謀害太后!”
“朝廷重臣打人了!”
段颎要抓人,太學生們就大聲疾呼,一邊大聲喊叫,一邊抵抗中都官徒隸的抓捕,使勁兒掙扎,甚至好幾個人合力把一名中都官徒隸壓在身下,一頓王八拳打得他們鼻青臉腫。
段颎這種沙場上的猛將哪里受得了這種挑釁?
居然敢違抗司隸校尉的抓捕?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太學生了,必須要出重拳!鐵拳!
他頓時就眼睛紅了,一怒之下下令動武。
雖然是動武,但是段颎也不想鬧出人命,把事情搞得太大,所以沒有使用真的兵器,只用木刀木棍驅散太學生群,將要抓走的人抓走。
中都官徒隸大多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不說良家子吧,至少也是惡貫滿盈,平時路邊的狗碰著他們都要被扇兩巴掌,更別說人了。
加入官府體系之后又受過訓練,頗有武力,出發前又得到了段颎的賞賜,很愿意聽令,遂揮著木刀木棍就往太學生們身上招呼。
他們把手里的木刀木棍揮出了殘影,竭盡全力宣泄心中的欲望,一招一式,打得太學生們直叫喚。
(本章完)
我不是袁術 一百六十 段颎的鐵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