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詭 141、為神請筆
眾人重新掘開了那口被土石封起來的盜洞。
肖真明拿了一根繩子,取了支蠟燭拴在繩子一頭,將點燃的蠟燭緩緩續進了黑黢黢的盜洞里。
盜洞底下陵墓中的情形,反而被燭火映照得更為幽深。
火焰一落入陵墓中,便在幾個呼吸間戛然而滅。
燭火滅了,說明陵墓內部沒有氧氣流通。
在三個有經驗的肖家人看來,此下燭火熄滅反而是好事。
肖大虎說道:“墓室被封堵得太久,一時之間沒有空氣流通,燭火續下去以后,也會很快熄滅這倒也是常有之事,等候一陣子,待空氣漸漸流通后,再續燈到下面,直至燭火不再熄滅就好。
最怕的是那種情形
燭火未滅,但色澤忽然變得五色斑斕。
那封鎖在陵墓中的想魔,散發出的饗念,侵染了燭火。
遇著這般情形,就得拔腿逃跑,不能有絲毫猶豫。”
如此,眾人守在那口盜洞周圍,又等候了片刻,再次將燈燭續進盜洞之下。
燭火在墓室里幽幽燃燒,既未熄滅,也不曾變幻色澤。
人們見此都松了一口氣。
周昌道:“還是我先下去,墓室之中要有兇險變化,我之應對手段最多,且還戴著這件能抗御三瘟氣的寶物,比你們幾位逃脫機會更大。
要是我下去沒有危險,會迅速晃動三下繩索,再緩慢搖晃四下繩索。
你們得了暗號,便派第二個人下來。
我在下面接應各位。”
周昌幫助眾人連渡險關,黑荒山中橫亙的三瘟鬼蜮,也是他出力最大。
肖家三人因他而能與周家眾人聯系在一起。
是以,他當下儼然已是眾人的主心骨。
他此時發話,在場眾人無不點頭贊同,都囑咐他要小心行事。
周昌一一應下眾人的囑咐,他以念絲編成一股繩索,交由白秀娥等人拉拽著。
自身順著念絲,好似吐絲蜘蛛一般,慢慢‘續’下盜洞,直至墓室之內。
另一根繩索上綁著的蠟燭,就在周昌身旁不遠處幽幽燃燒著。
周昌將那蠟燭蹲在墻角,從腰上取下火引,借著那點燭火的光芒,將火引燃。
更亮的火光在墓室之中鋪張開來,周昌看到墓室兩側墻壁上,隱約有些彩繪圖案。
他目光掃過那些圖案,打量過四方,發現自身實際正處在通往墓室的甬道之中,而非身在墓室內。
甬道前頭,有陰涼氣息不斷傳來。
前頭無光照亮的所在,應當才是墓室的位置。
這條甬道狹窄而逼仄,依甬道規模來估量,它最終通往的墓室規模應也不大。
當下環境并沒有異樣情況,但周昌也不急著就令第二個人下來。
他舉著火,湊近墻上那些彩繪壁畫。
墻上的彩繪已經脫色了太多,只有一些簡
單的線條,鋪陳在青灰的磚石上。
那些簡單線條,連成一道道梭形之物。
這一道道梭形之物,順著甬道四壁,匯向盡頭的那座墓室。
周昌仔細辨認,發現那些白線勾勒出的梭形之物,應當代表著一艘艘小船兒,這些無帆的小船兒,像是順著無形的河水,要涌入墓室之中。
又像是正從墓室之內游動出來。
“小船”
難解壁畫真意,周昌先壓下心頭困惑。
他此時才拽住繩索,按著先前與同伴約定的那樣,先將繩索快速搖晃三下,又將繩索緩慢搖動四下。
如此未過多久,繩索跟著不停搖晃起來。
隨著繩索的搖晃,楊瑞背著周三吉先下了墓室。
兩人簡單言語幾句,楊瑞將周三吉交由周昌照管,他自己依著暗號,又令第三人順著念絲滑下。
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依次而下……
最終,所有人都聚集在墓室甬道之中。
楊瑞將人點過一遍,眼神變得有些猶疑。
他看了看身旁的周昌,轉而忽然向眾人問道:“石蛋子在哪里”
“石蛋子”
周昌看到楊瑞的神色,心里首先打了個突。
又聞聽其言,立刻轉眼朝甬道某個方向看去他方才可是一眼就瞧見石蛋子了的。
果然,他目光所及之處,石蛋子畏畏縮縮地舉起了手:“師父、師父我就在這兒啊……”
我方才怎么沒在這個地方看著你”楊瑞循聲看向石蛋子所在位置,眉頭更皺緊了些,“方才你那個位置,分明沒有人!”
石蛋子聽言,聲音一下子就帶上了哭腔:“師父你今天也沒喝酒哇!
不能看不著我吧我真是石蛋子啊!
是你看花眼了吧,師父!”
跟著這樣一位師父,石蛋子每日都少不了擔驚受怕。
他這番反應,全是被楊瑞給惹出來的應激反應。
“人都在這兒吧
咱們現在是在下墳,不要開這些玩笑!
小心舉頭三尺”這時候,肖大牛壓著嗓音出聲提醒,他目光望向周昌,“同道小哥兒,你來點一點人頭吧,看有沒有少哪個
在上頭的時候,一個人也沒少。
大家都是順著一根繩兒下來的,底下也只有這一座墓怎么也不至于突然丟幾個,跑別的地方去吧”
楊瑞那番話,著實叫眾人心里緊張起來。
散發著霉臭味的甬道內,一時交雜著眾人沉重的呼吸聲。
而周昌聽到肖大牛的話,臉色陡地一僵!
方才,他跟著楊大爺數人頭的時候,也并未看到肖大牛的身影!
只是當時情況,讓他不知為何忽略了這個人的存在!
此時直到肖大牛出聲,他才反應過來!
他驟然轉臉看向肖大牛,看到肖大牛那表情低沉的面容,以及其脖頸上翻出一層層死皮的紫黑勒痕肖大牛當前站立的這個位置,周昌此前一眼掃過,分明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難道自己和楊大爺一樣出現了‘錯覺’!
還是說,當下確實有同伴被‘臟東西’悄無聲息地‘遮蓋’了當自己呼喚他的名字時,那個臟東西便應時而生”
周昌瞳孔緊縮,表面不動聲色。
他拽了拽手腕上的念絲——
念絲牽連著人群里的白秀娥。
看到白秀娥朝自己投來的目光,周昌的心定了定。
“秀娥,你和白大伯到我身邊來。”
縱然此下有‘臟東西’,周昌認為那個‘臟東西’也不太可能一下子就幻變出‘念絲藕絲’此種事物來。
所以與念絲牽連的白秀娥,應該還是真人。
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楊瑞’周昌如今也不敢相信!
他把白秀娥、白父叫到身邊來,開始逐個地數人頭:“爺爺、楊大爺、白秀娥、白大伯、肖真明、肖大牛、肖大虎、石蛋子……”
數過一遍,周昌也沒覺得缺少了哪個人。
但他心里又隱隱覺得不對。
他把眾人叫到一起,問道:“咱們一共有多少個人加上我爺爺。”
“八個!”
“九個!”
“九個!”
“八個!”
眾人紛紛出聲,但他們有的回答說有九個人,有的回答說有八個人,竟未有完全統一!
周昌的目光掃過當下一張張熟悉的臉孔。
這些熟悉面孔,如今也叫他覺得陌生。
他喚來了《大品心丹經》,然而《大品心丹經》也是無動于衷,沒有任何反應。
運用此經次數愈多,周昌愈能總結出一定規律。
當某個情形,自己覺得詭異,而《大品心丹經》全無反應,或者給不出有效提示的時候,一般就只對應兩種結果
其一,自己身邊真出現了詭異情形,而觀測這般情形,超出了《大品心丹經》的能耐;
其二,全是自己在疑神疑鬼,其實一切正
出現第一種情況的時候,往往說明那般詭異情形,也是令周昌無計可施,無從應對的。
而眼下這般情況,明顯透著詭異,已經根本不可能沒有異常。
此經還是反應全無。
那就說明眼下情形超出了《大品心丹經》的能耐范圍,周昌在短時間里,同樣也無計可施。
“咱們還是爬上去吧
這個地方不對勁……”楊瑞看著甬道四壁上那些色彩斑駁的小船兒,低聲說道。
甬道里空氣霉臭,因為眾人聚集在此,甚至隱隱有些悶熱。
但眾人相互對視著,卻直覺得有股涼颼颼的風在頸后盤旋。
“爬上去不一定就安全了。”周昌拒絕了楊瑞這個提議,他看了眼手腕上的運動手表,屏幕里的三項抗體數字沒有一絲變化。
他接著道:“真有臟東西的話,爬上去,臟東西也很可能會跟著爬上去。
諸位,我再問你們一遍,你們覺得,咱們
一共有幾個人
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說。
把咱們各位的名字也都一一說出來。”
在周昌目光審視之下,眾人的臉色變得嚴肅。
周昌目光首先看向楊瑞,楊瑞開始報人名他報出了在場八個人的名字,最終仍舊少了石蛋子一人。
可周昌分明就看到石蛋子就和眾人一起蹲在他四周,哭喪個臉!
石蛋子難道是鬼變得
或是楊大爺變成了鬼
也或許,兩種情況都未發生……
自己等人,是落入了某種詭異現象、詭異規律當中……
周昌心頭沉甸甸的,他看向身邊的白秀娥。
白秀娥報出了她自己以及在場七個人的名字,但獨獨缺少了周昌!
“我就在你身邊,秀娥,你莫非看不到我!”周昌搖晃了一下手腕上的念絲,眼神震驚地看著白秀娥,不知道白秀娥為什么會遺
落自己的‘名字’!
秀娥看著周昌,眼神一下子變得羞愧,囁嚅著嘴唇道:“我、我看你在我身邊,一時就忽略了。
我重新來報……”
她這次報名,報上了周昌的名字,但卻遺漏了楊瑞的名字!
周昌深吸一口氣,令石蛋子報名……
石蛋子先前稱隊伍里有九個人,可他今下連同他自己,仍舊只報出了八個人的名字,遺漏了周三吉。
隨后是肖真明、白父、肖大牛等人。
不論他們先前回答隊伍里有幾個人,今下,眾人報上的名字,往往都會遺漏一個。
哪怕周昌或者其他同伴在隨后提醒對方,對方記起了被遺漏者的名字,卻會很快又再忽略去另一個人的名字!
這次‘對人頭’下來,人們的臉色變得愈發沉重。
周昌出聲說道:“傳說之中,黑荒山中的陵墓里,鎮壓著一尊‘想魔’。
我們現在身上沾染的‘臟東西’,說不定和
傳說里的這個‘想魔’有關——它會令我們總是下意識地遺漏某一個同伴,忘記他的存在。
倘若忘記這個同伴的時間太長了,最終會發生甚么
或許那個想魔借此在同伴身上‘復蘇’,或許是我們觸犯想魔的殺人規律,就此死亡。
你們可曾聽過這個‘想魔’的名字
可曾了解過與它有關的傳說”
眾人紛紛搖頭。
肖大虎說道:“聽說過黑荒山墳中埋葬著一尊想魔……但從未聽說過,這個想魔的名字,以及與它有關的殺人規律。
畢竟……不傳播想魔之名,乃是今下約定俗成的一種規矩。
即便有人了解到這個想魔,也會將之死死壓在心底,刻意遺忘去。”
“刻意遺忘……”肖大虎的話,讓周昌微生觸動。
陵墓中封鎮的那尊想魔,莫非是一個‘遺忘鬼’
“我們總會忽略某個同伴的存在,乃是一件極其反常的事情。
這種遺忘,或許正應了那個想魔的殺人規律。
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力去記憶身邊的人。”
周昌深吸了一口氣,他拿出一張紙,將自己的名字寫下去,把紙頁遞給了白秀娥,道:“大家都把各自的名字寫在這張紙條上,而后每個人把紙條上的字抄寫一遍……
自行拿在手中,不時拿出來記憶。”
“我不識字……”這時候,石蛋子抬起頭,茫然而恐懼地說話。
肖大虎、肖大牛兩個老人也搖頭:“我們認得字也不多。”
“你們不識得字,又是如何閱讀端公科門經文的”周昌心里忽地一團亂。
“都是父兄口口相傳,嘴上教來的。”肖大牛說道。
“那便在紙上畫下一些你們記得住的符號。
勿使符號重復了!”周昌只得如此叮囑。
可將文字轉化成符號,于這些不識字者而言,或許方便記憶。
可對于周昌這樣的識字者來說,文字轉化
成符號,無疑是叫他多了一道記憶關檻一一他縱然不想偷懶,可腦子說不定會略過這些符號,將它們視作無效信息!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轉化,就多出了無窮的變數!
偏偏周昌亦無法阻止這個變數的發生!
他令眾人或寫了名字,或畫了符號在紙條上,而后將那紙條一人抄送了一份,隨后又以念絲纏繞在眾人手腕上,這才從甬道里站起了身:“如今縱然爬出盜洞,臟東西沾在咱們身上,卻不是僅憑咱們爬出盜洞就能抹干凈的。
各位就拿著字條,記著咱們各自的名字。
咱們繼續朝前走。
看看盡頭的墓室里有什么。
說不定那座‘瘟喪神’的泥塑神像,會是咱們的出路。”
人們紛紛點頭,跟著周昌動身,沿著甬道,往最深處的墓室走去。
甬道一端,那點燭火仍舊蹲在角落里,微微搖曳火光。
周昌將一縷念絲順著盜洞口垂下的繩索,延伸到外面去,纏在盜洞四周的草木之上。
他領著眾人沿甬道向前走,不時停下來,背誦一遍字條上的人名。
越往里去,甬道墻壁上那些彩繪小船兒的色澤便愈明亮。
抵至甬道盡頭的墓室之時,那些彩繪的梭形船兒就完全顯出了它本來的模樣
那是一只只紙船兒,被畫在了甬道的墻壁上。
甬道盡頭,有一間墓室。
火光一照,墓室中的情形就被照映了出來。
低矮得需要人彎腰才能走入的墓室中,正擺著一尊泥塑神像。
那尊泥塑神像坐在一尺來高的神壇上,身前立著一道牌位,上面‘瘟喪神之尊位’幾個字,已經斑駁模糊,需要耗費一定眼力才能辨識出了。
其中,‘瘟喪神’的‘喪’字已經殘缺了大半。
需要周昌聯系上下,才能辨識出這個字。
這個‘喪’字上,有一片污漬似的陰影。
那片陰影乍一看像是一個人手印。
周昌的目光在神靈牌位上定了定,便抬眼
看看泥塑神像。
他的目光一對上神像的面龐,竟一時覺得目眩!
那泥胎神像的面孔上,留有三撇漆黑長須,一直垂至腿部。
一張瘦削馬臉上,卻有兩雙眼睛。
兩雙眼睛上下平行,長在瘦長臉上,令人一眼看去,不免覺得眼目昏眩!
“這便是瘟喪神了”
“竟有四只眼睛……”
“果然不是咱們熟知的那些與瘟疫有關的俗神,應當是陰礦所出。”
“此地也已至墓室盡頭,再沒有路了。
這里怎么下陰礦里頭去”
眾人紛紛言語。
周昌環視四下,也看到主墓室兩側,還有兩間耳室。
耳室之內,空空如也。
這座墓室除卻這一尊瘟喪神塑像之外,果然再沒有其他東西。
“從外面看,黑荒山山墳巨大,堪比前清
那些親王的陵墓了。
就像一座山一樣。”周昌皺眉說道,“可咱們沿著甬道走進來,所見墓室卻只有這么一點大這明顯不符合陵墓的規制。
而且,此處多有傳聞,稱黑荒山墳中鎮壓著一尊想魔。
我們到了這里,或受了想魔影響,但想魔的殺人規律也并未完全顯應,其形更未顯露…
所以,我覺得此處可能不只有‘瘟喪神’的墓室。
四周可能還有一座墓室。
那座墓室,才可能是‘鬼墳’。
我們雖不曾走入鬼墳,但在瘟喪神的墓道之中,亦受了那個想魔的殺人規律影響,所以會不斷遺忘身邊某一個人的名字,但這種影響又不算太大可能是瘟喪神的某種力量,仍在遮護著咱們……
既至此地,咱們再對一遍人頭。
如此或許能驗證我的這些猜測。”
“俗神對于生靈,亦只有剝削壓榨,何曾會遮護凡人”肖真明有些不信。
周昌搖頭道:“或許陰礦中的神靈不一樣。
那畢竟可能是另一個世界里的神靈,或許還沒有像俗神一般學壞。”
他既如此言語,眾人便點頭答應。
依著周昌所說,眾人不看字條,靜候片刻之后,又依次念出自己及同伴的名字。
這一次,無人遺忘身邊同伴的名字!
哪怕是一直渾如泥塑木雕,毫無存在感的周三吉,都被眾人準確喚出了名字,不曾落下!
人們神色驚訝!
情況真如周昌猜測的一般!
呆在‘瘟喪神泥塑像’周圍,他們沒有了先前的‘遺忘癥’!
周昌的猜測得到驗證,精神也為之振奮。
他在墓室四下尋摸著,并未從此間找到可能通向別處,乃或是通向‘陰礦’的入口。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瘟喪神泥塑像的牌位上。
他盯著那個好似被一片手掌印遮住、變得殘破不堪的‘喪’字,伸手取出一支毛筆,蘸了
朱砂墨,試圖去把神位上的‘喪’字勾出來,使之重新變得明艷鮮亮。
眾人注目之下
‘喪’字很順利地被勾畫出來。
伴隨著這個字被勾畫成功,人們也紛紛松了一口氣。
好似如此是做了一件會對自己有利的大事情一樣。
然而,幾個呼吸過后
那個被朱筆勾勒出來的‘喪’字,又再度被手印遮住,變得殘破不堪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道手印陰影倏而明顯,它抹在‘喪’字之上,使得‘喪’字迅速剝脫艷麗色澤,變得斑駁殘缺,最終只剩寥寥幾道筆畫,一如先前!
“瘟喪神在壓制此間可能存在的另一座鬼墳中的詭。
那只詭,同樣也在反過來侵蝕瘟喪神遺留的力量。
說不定它留在這里,就是為了侵染瘟喪神的力量。”
周昌臉色凝重,他將神靈牌位上的字跡都
勾紅了,把‘喪’字重新勾畫出來。
如此堅持不了幾個呼吸,‘喪’字又變得暗淡。
“這尊泥胎塑像,及至可能遺留于此的瘟喪神的力量,就是咱們今下的護身符,神靈牌位上的這個‘喪’字,更預示著咱們的結局若坐視這個字被那片手掌陰影完全抹除,‘喪亡’就是咱們的下場!
此時卻不能坐以待斃。”肖大牛擰著眉道。
肖大虎目光炯炯,立刻道:“所以不妨由命格強大的人,以血為墨,為神請筆!”
“便是祭養俗神,有時也需以自身心頭血來請筆上表。
以血為墨,為神請筆,光其尊名,倒也無不可。”楊瑞也甚為贊同肖家兩個端公的話,他一面說著話,一面看向了周昌。
在場眾人里,旁人是何命格,楊瑞并不清楚。
但他卻知曉周昌的命格
魁罡配殺,劫運并隨。
殺不離印,印不離殺,殺印相生!
此般魁罡命格,傳說之中,一根獨香可以上抵萬神,叫萬神咸聽。
至于今時,若是上一根獨香,卻可能引來俗神爭食了。
但不論如何,魁罡之命,就已經最為強大的那一類命格!
“那便還是以我之血,來為瘟喪神請筆罷。”
周昌笑著晃了晃腕上的運動手表:“我還是沾了它的光,用一點心頭血,給它描一描畫像,開一開臉兒,倒也是應當。”
神靈牌位即是神靈的臉面位格所在。
給神位字跡勾紅,說成是為神靈開臉描像,倒也頗為生動形象。
“好。
那就阿昌來做。”楊瑞首先點頭。
肖真明還想詢問周昌是何樣命格,但話到嘴邊,立刻住了口今下肆意詢問旁人生辰八字,是件很犯忌諱的事情,畢竟旁人也不知你拿了別人的命格與生辰,會用之來做甚么事情。
周昌那時人取名喜歡將子嗣命格中缺失五行,露在名字之中,以此來補全。
但今時人卻絕不會這般做。
此舉是將自身的忌諱暴露給外人,遇到心懷不軌的人,卻正好是示敵以弱,會被人以此來壓勝、咒詛己身。
肖真明幸好沒說出話,不然就要壞了規矩。
“若是以我之血,勾畫神牌,仍不能留字于神牌上。
那便換諸位來。
或許諸位命格比我更適合為這位‘瘟喪神’請筆開臉。”周昌看到肖真明欲言又止的神色,便笑著說道。
肖真明跟著笑道:“只看同道兄弟領著我們一路化險為夷,也知道你命格必定強旺。
由你為神請筆,必然能行的。”
周昌搖了搖頭,轉回頭去,拿出墨水、毛筆等物。
他也知自身命格強大。
但這副命格,也有著不知多少同命人。
說不定這副命格就是‘陰生母’專門塑造的。
這副命格也是周昌的枷鎖。
周昌將小刀在燭火上燒紅了,待其冷卻以后,割開自己的中指,中指連心,此指尖取出之血,可稱‘心頭血’。
他把‘心頭血’滴入朱砂墨之中,將之搖晃均勻。
隨后飽蘸朱墨,在神牌上勾畫起來。
一筆一劃,他都勾畫得極其認真。
整個神牌上的字跡全部勾畫完成以后,周昌已經額頭見汗。
他抬眼打量那道神牌,心中不知為何,油然生出一種親切感。
有詭 141、為神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