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血脈之論

他以為是三圣祖就是幕后大boss，以為鯤鵬血脈者去北冥之海進修，將得到三圣祖的培養與教導。

他在關鍵信息上的缺失，也導致小羽心中又多了幾分疑惑：既然是三圣祖在保存鯤鵬血裔，為何她會有危機感？

她這樣的鯤鵬雜血，應該得到幫助和教導，讓她的血脈得到開發，覺醒更多鯤鵬神通呀！

難道三圣祖在撒謊，名義上說是保存鯤鵬血脈，其實要害“鯤鵬雜種”？

沒理由呀，鯤鵬雜種終究是鯤鵬血裔。

而且，危機的源頭不是三圣祖，而是妖師鯤鵬

“大王，貧道的鯤鵬血脈，算什么水平？可有衡量標準？”小羽問道。

拔山王先前在東胡營地時，已經暗中用“天鵬精血”施展了血脈秘術。

此時壓根不用思考，更不必當場施展秘術來測量。

他直接給出答案，道：“你還算不錯，雖然未入‘五服’，卻勉強算進了‘九族’。”

“五服”主要是親戚死了自家需要披麻戴孝的，比如父母子女、妻子丈夫、叔伯姑姨、侄子侄女等。

五服之外、九族之內，就是親戚的親戚了，可能遇到婚嫁喪葬，都不走親戚、不隨份子。

在沙丘當沙蠻子時，小羽不懂這些。

在天門鎮認字讀書后，她知道了這些凡人的基礎習俗。

可她還是問道：“大王所說的‘九族’，是完全和民間一樣，還是指血脈上的九代內傳承？”

拔山王笑道：“肯定和凡人的‘九族’有些區別。

凡人親戚的親戚，可能依舊算是近親。

比如，凡人的表兄弟、堂兄弟關系很近了。

可你的鯤鵬血脈可能來父族，也可能來自母族。

若血脈來自父族，表兄弟便和鯤鵬族裔沒半點關系；來自母族，則堂兄弟與我鯤鵬一族無關。

我們此時單純討論鯤鵬血脈，不講禮制上的親戚，只說血脈關系。

你入了九族，就是說順著你的血脈往上推九代，能找到一位血統還算純正的大鵬或鯤鯨。”

他好奇問道：“你的蛟龍之身，可有大鵬或鯤鯨的特征？”

小羽搖頭，“沒半點特征。”

她的人類之身沒發生一丁點的異化，從頭發絲兒到腳底板，都是人類。

哪怕覺醒了鯤鵬神通，能借水之力，兩只腳丫依舊沒變魚尾或翅膀。

拔山王也不奇怪，只感慨道：“你運氣不錯。換成之前的高標準，你絕對不會被選上，甚至不會被本王察覺鯤鵬血脈。

如今三圣祖賜予了我等鯤鵬精血，施展血脈秘術，總算能讓你有了點感應。”

擁有鯤鵬之體貌特征，一定擁有鯤鵬血脈；體貌上沒半點鯤鵬之相，不一定沒有鯤鵬血脈，可能血脈很稀薄，故而需要血脈秘法來精準測定。

拔山王之前其實對“龍陽道君”頗有期待，覺得“他”雖為魔龍，多少帶有鯤鵬的特征，因為蛟龍之屬多數長得奇形怪狀。

小羽故意露出期待之色，激動問道：“現在確定了血脈，大王是否立即帶貧道返回北冥州，拜見三圣祖？”

她絕對不會跟隨拔山王去北冥州！

哪怕三圣祖許下承諾，要賜予眾子嗣妖神大法、幫忙提純鯤鵬血脈煉

無論多大的好處，都不如自己小命重要。

小羽相信自己的感覺。

而且，她現在都開始猶豫，要不要進一步開發自己的鯤鵬血脈。

之前她有千萬個心愿，希望能提升自己的鯤鵬智慧，并覺醒更多鯤鵬大神通。

現在她遲疑了。

鯤鵬血脈提升后的代價，是什么？

她至少要弄清楚，為何鯤鵬妖師會帶給自己危機感。

妖師鯤鵬在謀劃什么？

如果拔山王立即帶她去北冥之海見“三圣祖”，她只能找機會讓他觸發大滅爸，然后唔，拔山王已盯上她，察覺她的鯤鵬血脈，無論如何也得弄死他。

拔山王不曉得她心里轉了這么多念頭。

他略帶譏諷地說：“你又不是唯一的鯤鵬血脈，甚至血脈還很稀薄。

像你這樣的鯤鵬血裔，天下不知有多少。

本王若是遇到一個，立即帶回北冥州，要來回折騰多少趟？

即便本王無所謂，三圣祖還不得被煩死？”

“鯤鵬血裔很多嗎？貧道也算見多識廣，至今沒遇到第二個。

連貧道自己，也是遇到你手中的鯤鵬精血后，才有了點感覺。”小羽道。

拔山王聞言，不加掩飾地露出嫌棄之色，“難道你連一個鯤鵬神通也沒覺醒？”

但凡覺醒了鯤鵬神通，都會從血脈中獲得一些信息，至少知道神通的來源。

小羽支吾道：“貧道掌握了幾門天生神通，其中或許有鯤鵬神通？貧道不確定。”

她這就是在裝糊涂。

覺醒鯤鵬神通時，她沒半點誤會與不確定，十分清楚自己化為鯤鵬，擁有了鯤鵬的能力。

拔山王淡淡道：“不說關內其它地方，只在代邑城，就有一個我族血裔。

如果本王在北疆轉一圈，說不定能遇到更多。

你這樣的雜血，真不算稀奇。

本王雖是半妖，母親卻是鵬王。

可本王母親留下的子嗣數以百計，未能掌握血脈神通的半妖子嗣，一文不值。”

“對面代邑城內，豈不都是人類？人類也有鯤鵬血脈？”

小羽雖是故作驚訝，可聽說連代邑城，也有與自己一樣的人類鯤鵬血脈，她心里的確感到有些不自在。

幾年前剛覺醒鯤鵬神通時，她以為自己非常特殊。

剛確定危機的源頭是妖師鯤鵬時，她還因為自己太特殊而緊張不已。

現在她發現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就像拔山王說的，他老娘下的蛋，數以百計。

鵬王的直系后裔都不怎么值錢，更別說她不曉得隔了多少代。

拔山王指了指自己，道：“我現在不就是人類？”

小羽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若非大王親口承認，只看你身上精純的妖氣，很難猜到大王是半妖。”

拔山王搖頭道：“我剛出生時，可沒有如此精純的妖氣，第一次完全妖化，也是在五十歲后。”

小羽微微蹙眉，道：“大王現在完全放棄了人類之身？

貧道感覺大王凝結的是妖仙金丹，而非人類內丹。

如此，不是舍本逐末嗎？

我異類入道，比人族簡單千萬倍，不用人教，不用研讀道經，也能吸收日月精華，自然而然覺醒血脈與智慧。

可成為妖精后，想要證道成仙，就千難萬難了。”

妖精是入門簡單，得道難；人族是入門很難，沒有老師教導，仙骨擁有者也無法入道，可一旦入道，成仙了道相對比較容易。

像是小羽出生的沙蠻部落，存在了千萬年，誕生過無數沙蠻，卻連最基礎的“內功”都沒練出來。

難道無數年來，沙蠻沒誕生過天才？

沒有功法，無法“入道”。再多的天才，都被攔在門檻之外。

而同樣生于北荒沙丘的精怪，沒人教導，它們自然成了精怪，擁有了妖力與神通，懂得吸收日月精華修煉。

等小羽去了天門鎮，邁進了“大道之門”，立即突飛猛進，短短幾年時間，斬殺妖將如屠狗。

拔山王神色復雜道：“道友生活在人道主宰天地氣運的地界，不曉得北俱蘆洲乃至北冥之海的情況。

道友的鯤鵬血脈遠不如本王，可你至少是完整的妖獸之軀，還是相對比較尊貴的蛟龍。

同道只會尊敬你，不會把你當最下賤的奴仆。”

看他的表情，聽到他語氣中的滄桑與悲愴，小羽想到了半妖珠兒。

西牛賀洲妖精雖多，但基本上是人道為主導。

北俱蘆洲目前看來，還是個“妖精王國”。

流沙河魔蛟宮的半妖珠兒，尚且是最最下等的奴仆。

在妖精王國的拔山王，必定更加被人瞧不起。

——但這家伙現在成了妖仙，還當了“大王”，怎么有點像某點男主的人生？

小羽心里嘀咕，嘴上道：“過去齷齪不足夸，成仙了道浪天涯。等大王成了仙，離開北俱蘆洲，到南瞻部洲當個‘神州大仙’，不是更自在嗎？”

拔山王冷笑道：“那也得先成仙了道！若不費盡心思開發天鵬血脈，本王能結丹成仙？

而且，你也別被人族修士給騙了。

什么異類成仙困難，都是鬼扯。

只是妖族成就‘人道之仙’難。

你一個妖族，以異類之身，去證道人族的天仙業位，要是不困難才怪。

就像以人族之身，不改換妖族精血，或者半妖不純化自己的妖族血脈，去修煉妖神之法，也很難取得成就。

本來就是兩條不同的道路，如同馬車與舟船。

舟船能在大秦馳道上疾行？馬車能在河道里飛奔？都不行！

可舟船無法航行于陸地馳道，能說明舟船本身不行？

只是錯了道而已。”

說到這兒，他臉上的冷傲也換成了無奈，“大道三千，成仙之路千萬條。

只不過，如今人族成了天地主角。

天心即人心，以人族的天仙法、金仙法證道，才能與天道交感。

這就是道經中經常出現的‘合道’。

除了缺少最后的‘合道’一環，妖仙之道一點也不比人族仙道差。

單論神通與技法，甚至普遍比人族仙道更強。

人族崛起才多少年？

若非三清道祖和一眾先天神靈，幫他們創造天仙法。

人族的仙法也如同人族的仙武之法，現在還在摸索創造中，都不完整。

我妖族的妖神之道，卻早在億萬萬年之前，被妖師鯤鵬聯合妖帝創造出來。

也就是現在人族成為天地主角，人道主導天道，導致大道法則也發生了偏向人族的轉變。不然現在的人族仙法，連給妖神之道提鞋都不配。”

——你嘰里咕嚕說了一大通，最終還不是得承認，妖神之法已經過時，如今人族的天仙法才是王道？

小羽心里吐槽，卻也明白了拔山王的處境。

以他當時低賤的半妖身份，壓根沒別的選擇。

純化天鵬血脈，激發大鵬鳥的天賦神通，至少是一條可以走下去的成仙之路。

若是好高騖遠，一心盯著人族的天仙法，非天仙法不修煉、非天仙還丹不結丹，他早死在臭水溝里。

如今成了妖仙，當了一國之主，發現妖神之法的缺陷，想改回天仙法，已經無法回頭。只能語帶幽怨地自我安慰，再朝別人大聲叫喊：“妖法好，妖神牛逼，妖族曾經天下第一！”

“大王是打算等居庸關的戰斗結束，再去代邑城找那位‘血脈親友’，然后咱們三個一起返回北冥之海，還是要在北疆轉一圈？”小羽問道。

拔山王沉吟道：“代邑城的人類血裔，本王得好好觀察幾天。

他的血脈十分稀薄，甚至不如你的百分之一。

若沒有絕世才能，這類人收了無益。

而且，本王此次南下尋找鯤鵬血裔，只是順手為之。

南下的主要目的，是現場觀察天下局勢的變化。

道友此時急切見到三圣祖的心情，本王完全能理解，但還請耐心等待幾日，南下觀察居庸關戰局的任務，就來自三圣祖。

任務完成不好，叫他老人家不滿意了，咱們都會吃掛落。”

“貧道的確有些激動，想早點見到三圣祖，早點開發鯤鵬血脈、學習鯤鵬大神通。”

小羽一臉期待地看著他，道：“大王原本是半妖，通過提純血脈才蛻變為妖神，覺醒鯤鵬大神通，對吧？

貧道至今沒覺醒鯤鵬神通，是因為血脈不夠純。

大王能否教貧道提純血脈的秘法？”

拔山王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冷聲道：“既然是秘法，豈可輕易傳授？”

小羽訕訕道：“貧道以為三圣祖會幫我們提純血脈。”

“等著看三圣祖具體如何安排吧。”拔山王道。

小羽點了點頭，主動轉移話題，問道：“大王只是觀看東胡戰局變化，不打算插手干預？我以為大王是來助拳的。”

拔山王冷笑道：“你可知道此時有多少人，在關注東部長城防線的戰事？

神州的仙人與神靈，天庭的仙人與星君.估計連天帝都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這個時候胡亂插手，必定吸引眾多神仙的目光。”

小羽心中一緊，“連天帝都在關注這邊的戰場，至于嗎？”

最近幾年北方胡人年年叩關，去年還鬧得特別兇，越過長城，屠殺數十城，百萬北境之民慘遭屠戮，這件事本身就該轟動天下。

如今左谷蠡王部全軍覆沒，吸引某些消息靈通之人的目光，小羽完全能理解。

可天庭神仙，連同天帝別人也就罷了，天帝看到了“飛羽仙子”，會不會將她認出來？

她剛偷了王母娘娘兩顆蟠桃，如今正在“畏罪潛逃”，怎么就站在了三界聚光燈下？

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726章 血脈之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