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致命危機

小羽一回頭，便看到了笑意盈盈的袞服王者。

她先前其實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并沒可以隱藏身形，就飄在東胡營地上空，和她一樣在默默觀察戰場的局勢。

只是位置比較高，且用清風遮掩痕跡，不注意觀察，很容易將之忽略。

先露出幾個糾結的表情，再“悄悄”朝著東方跑路的姿態，也有幾分是做給拔山王看。

她覺得這個半妖有點奇怪。

各方面都很奇怪，面對他時她的感覺，他對她的態度，他對雪山老祖被圍困的反應——她先前明明高呼“拔山王，請速來支援”，可這貨沒半點反應。

“戰場局勢對東胡十分不利，雪山老祖恐遭不測，拔山王可有逆轉大局的方法？”她故意露出幾分逃跑時被發現的尷尬。

拔山王搖頭道：“從左谷蠡王休各全軍覆沒開始，東胡敗局基本確定。

僅剩渺茫的機會保住基本盤，比如，破了代邑城，比如陣斬蒙毅。

可惜天意似乎不在東胡這邊，好幾次機會他們都沒把握住。

到了此時，居庸關徹底丟失，蒙毅數萬精騎堵住后路，東胡營內卻有瘟疫迅速蔓延.唉，如此局面，本王也無力回天。結局已定，誰來都沒用。”

小羽故意露出氣憤之色，“先前在居庸關，貧道呼喚你支援雪山老祖，你為何毫無反應？”

拔山王笑道：“道友不也一招不放，掉頭就跑？明明是兵敗如山倒，潰退如雪崩，道友竟毫發無傷地逃了出來，可見道友反應之敏銳、奔逃之迅疾。”

小羽好似受到了不堪承受的羞辱，怒道：“貧道本打算抵抗到底，當時已落到城關上，準備招呼東胡將軍組建軍陣。

如果拔山王過來阻擋一二，將雪山老祖從秦軍的圍困中撈出來，或許我們能重整旗鼓。

你沒來，貧道完全不懂守城之法，見到軍陣撲來，心里發慌，只能奔逃。”

拔山王有些無語，這老魔臉皮太厚，連“心里發慌”都毫無羞愧地說了出來。

“道友見到蒙家軍時，心里會發慌，本王也是娘生爹養的，也怕呀！”

小羽仿佛“烈士·雪靈上人”附體，很不客氣地指責道：“道友能和貧道比？

貧道是西域散修，的的確確不懂兵法與軍陣之道。

道友為金鵬王朝的大王，必定與軻比能大單于一樣，極為擅長兵法。

貧道心慌是正常的，道友說自己心慌，卻是撒謊。”

拔山王臉上笑容斂去，不悅道：“你一個秦人沒殺，我也一招沒放，大家都一樣，說再多也不能顯得自己更有道義些。”

頓了頓，他又冷笑道：“不過道友說的沒錯，你我終究不一樣。

你是東胡王的門客，我卻是真正來做客的。

我們金鵬王朝是匈奴的鐵桿盟友，東胡人倒霉，本王還樂見其成呢！”

小羽怔了怔，緩和語氣，道：“貧道是什么樣的人，自己心里很清楚。

仁義道德從來與貧道無緣。

只是貧道真的很不甘心。

軻比能大單于對貧道不錯，貧道有攀附之心，也愿意為他效犬馬之勞。

奈何局勢如此.唉，拔山王見諒，如今這局面，的確與你無關，是天意如此。”

說完她朝他拱手一禮，轉身繼續往北飛。

“道友，你莫急走呀！”拔山王喊道。

小羽停下來，回頭問道：“東胡結局已定，大王還叫貧道干什么？”

拔山王問道：“道友打算去哪？”

小羽遲疑道：“貧道雖不怎么在乎名聲，但今日離棄軻比能，面上確實不好看，自己也沒臉再回北方。

沒個確定的去處.唉，先去東海逛一逛吧！

貧道今天也想大展神威、力挽狂瀾，實在是貧道最擅長水法。

北境沒有大江大河，貧道龍游淺灘啊。

去了東海，翻江倒海弄神通，至少叫世人知曉，我龍陽絕非浪得虛名，只是時運不濟，一直沒遇到發揮大神通的機會。”

拔山王笑了，“既然要翻江倒海，為何不去北海？東海是人類仙人的地盤，那里不知道藏了有多少座仙島呢！北海才是我們的游樂場。”

小羽搖頭道：“無論有多少理由，貧道都是棄君而走，名聲不好聽，恐讓同道譏笑。

即便東胡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如宇文博那樣的煉氣有成的仙人，肯定能安然退走。

宇文博他們有不少都是北海煉氣士。

東胡王死了，他們八成要返回北海。

唉，貧道若在北海遇到了他們，豈不是尷尬？”

拔山王道：“本王邀請道友去北海，道友就是金鵬王朝的貴客，誰敢譏笑？”

小羽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貧道實話實說，拔山王別介意。

貧道與雪山老祖是今天剛認識，他自己找死，硬要憑借一萬多年前的老古董兵道經驗，去強闖蒙毅的當代軍陣，貧道完全沒理由陪他發瘋。

可雪山老祖和你是多年熟識，你自始至終沒勸一句，也沒在關鍵時刻搭把手。

東胡即將全軍覆沒，貧道這個認識軻比能不到三天的外人，都感到悲憤心痛，你還是無動于衷。

現在卻極力邀請一個剛認識的妖仙去北海，嘿嘿嘿”

拔山王怔了怔，點頭道：“如果不解釋清楚，本王對道友的態度的確有些奇怪。”

他左右看了看，指著東北方向的軍都山，道：“今日天清氣朗，咱們在這兒說話，可能會被神州仙人看到，被他們纏上就麻煩了，不如去山上找個僻靜處。

道友可以放心，本王不僅沒惡意，還有大機緣送給你呢！”

小羽心中驚奇，點了點頭，“這里的確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拔山王請隨我來。”

拔山王眸光一閃，明白她還是對自己有所懷疑，擔心將她引入埋伏圈。

“道友請。”他微微一笑，任由她在前面帶路。

小羽速度快，魔眼看得也遠，很快便在百里之外的山坡上“按落云頭”。

居庸關位于燕山山脈。

她找的地方依舊在燕山范圍內，白雪皚皚，松柏挺拔，旁邊有寒泉從山上落下。

風景一般，勝在幽靜。

拔山王從袖口摸出一粒寶珠，珠子透明如琉璃，中心封印了一團猩紅。

只看到那點紅色，小羽心臟便怦怦直跳，血管中的鮮血仿佛被抽水泵施加了壓力，簡直在奔騰狂飆。

她耳邊似乎在回響血液流動的聲音。

看到老魔臉頰都開始漲紅，拔山王露出滿意與得意混合的笑容，“道友現在可明白了？”

“這是什么？”小羽聲音沙啞道。

她此時的情緒近乎沸騰，但心情又十分矛盾。

對水晶珠子內的鮮紅，她既無比渴望，又莫名恐懼。

還有一種與珠子、與鮮紅無關的心慌。

好似有另一個小羽，在她心海之底大聲疾呼：快跑，遠離拔山王，遠離南瞻部洲！

“這是一滴鯤鵬精血。”拔山王意味深長地說。

“竟然是鯤鵬精血”

小羽嘴上驚嘆，心中有了幾分恍然，卻又增添了幾分疑惑。

她早在覺醒鯤鵬神通時，便確定自己擁有鯤鵬血脈。

如今得到了確認，她不驚奇。

——可見到鯤鵬精血，為何會心慌，會有危機感？危機從何而來？

“是哪位鯤鵬的精血？為何貧道.”她表情糾結，“既是親切又感到畏懼。”

“哈哈哈，這可是‘三圣祖’的指尖血，道友要是不親切，說明鯤鵬精血極為淺薄。

若不畏懼，又說明你的血脈，比三圣祖還要純正古老。

可這怎么可能？

三圣祖可是‘天鵬之祖’，吾等大鵬鳥都是他的血裔后代。”拔山王大笑道。

——可我畏懼的不是這滴精血本身呀！

難道我的鯤鵬血脈，真的比“三圣祖”還純正古老？

小羽不曉得三圣祖是誰，而且心里一直記掛莫名的危機，也就沒有因此而感到開心或自傲。

“請問‘三圣祖’是何方大神？貧道愚陋，在西牛賀洲浪蕩多年，竟沒聽說過天鵬之祖的名號。”

無論心里怎么想，她臉上肯定要露出恭敬與渴慕之色。

“三圣祖”拔山王剛面帶驕傲之色，朗聲高叫了一聲，忽然又閉上嘴巴，眼神警惕地環顧左右，壓低聲音道：“差點忘了，這里是神州地界，不是北方草原，更不是北海。

老祖宗身份非同一般，咱們不能過于張揚！”

接著他聲音更低，神情則更加驕傲，“三圣祖乃北冥州的主宰，北冥之海的守護者，妖師鯤鵬的第三位弟子。”

“啊，妖師鯤鵬！”小羽這下是真的震驚了。

北冥州，她沒聽說過，北冥之海的守護者，她沒啥概念，但妖師鯤鵬她知道呀！

——糟糕，被妖師鯤鵬盯上了，莫名的危機一定來自妖師鯤鵬！可為什么？

聽到三圣祖與妖師鯤鵬的關系，小羽立即心血來潮，不明白原因，卻確定了莫名危機的源頭。

“三圣祖為何要找貧道？貧道何德何能，居然值得他老人家記掛。”她喃喃道。

這句話雖不完全是心里話，“受寵若驚”的情感卻是真的。

妖師鯤鵬盯上她這么個小嘍啰干啥？

她這會兒只能說小有名氣，距離名震神州或許北疆之戰結束后，過個一年半載，“飛羽仙子”能在神州煉氣士圈子里揚名。

可這距離驚動妖師鯤鵬，還有億萬里之遙啊！

難道是她體內的鯤鵬血脈有問題？

如果拔山王所言準確無誤，并無夸大：面對天鵬之祖的指尖血，若感受不到畏懼，是因為她的鯤鵬血脈比對方的更本源且古老，那她的血脈來自哪里？

三圣祖可是妖師的三弟子，比他還要古老且本源，似乎只剩下妖師鯤鵬本尊了？

她是妖師鯤鵬的后裔，她的沙蠻子爹娘，是妖師的直系后人？

又或者她穿越時空后，導致擁有稀薄鯤鵬血脈的沙蠻之血發生了變異？

變得更純源？還是變得感受不到“三圣祖”的威嚴？

“哈哈哈”

拔山王再次開懷大笑，看小羽的眼神中，帶有莫名的傲然與輕蔑，“道友有些自以為是了，這滴圣祖精血，可不是為你一人準備的。

甚至可以說，如道友這般血脈稀薄的雜種——”

小羽立即變了臉色，怒道：“道友即便要譏諷貧道沒見識，何必惡言傷人？”

拔山王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被“雜種”激怒了。

他苦澀一笑，“道友誤會了，本王并非在羞辱你，本王自己也是人與妖結合的雜血，哪有資格嘲諷道友？

‘雜種’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我皆非純血鯤鵬，你的本相更偏向蛟龍，不是嗎？

三圣祖原本只尋找血脈更純粹、擁有鯤鵬之相的子嗣。

最近才剛放低標準，如你這樣血脈稀薄、沒有明顯鯤鵬特征的后裔，也有資格去北冥之海修行了。”

接著他將三圣祖的指令，以及保存鯤鵬族運的目的，詳細跟小羽講述一遍。

當然，他講得雖然詳細，也是從鵬三兒那獲得的第一手消息，但他講述的內容，甚至不是妖師鯤鵬糊弄鵬三兒的套話。

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725章 致命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