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63章 五州俊彥
見得不色面上無有焦急之色,康大掌門便也未安排立即動身。只是在散了小議、安頓好了不色過后,便傳了信符至甲丑兵寨。
蔣青幾日前畢了講法之事,暫未閉關修行,應能很快收到信符返回宗門才是。
依著康大寶自身揣度,這一回蔣青當是過去陪太子讀書的。
要知道云角州廷現下雖然前綴上頭還有“云角”二字,但實際卻已轄有荊、云、葉、普、定五州之地,再以州廷稱謂,亦有些不甚恰當,或該以“南安伯府”為號才更為合適。
只是開府建牙這權柄匡琉亭暫還無有,或要等到今上給結丹過后的匡琉亭加封名爵過后,方才能得更名改號。
不過依著費疏荷從尚寢宮內的手帕交處得來的消息,這名爵一事茲事重大,宗親貴胄、朝官大族爭論不休。
若要徹底決議下來,或還要等匡琉亭回來過后,看了那位久鎮外海的瀾夢宮主反應過后,今上方才能決下來。
是以如今云角州廷已經轄有五州之地,便算這五州之地都難稱得富饒二字,但也該是有許多百歲以下的出眾俊彥才對。
蔣青吃虧在年歲太輕,是以康大掌門對其并不如何看好。
不過這在后者看來亦是好事,若是蔣青真要登擂與那福能交手,康大寶這心頭自也免不了又要惴惴一番。
待得康大掌門落歸青菡院的時候,費疏荷也已得了消息。
甫一見面時候,這費家貴女面上看不出來什么慌色,只將攆在前者腳邊的康昌晞交給了玉兒帶走,直待湊到康大掌門身前貼著說話的時候,語氣里才流露出來一絲急切:
“不色長史所說那輪戰堪布之事業已定好,再不能改了么?”
“怎么,你還在想著要將她交出去?”康大寶口氣卻要輕松許多,甚至還不甚老實,一把摟住近前發妻,剛要耳鬢廝磨7溫存一番,卻就被后者推開,緊接而來的又是一聲嬌斥:
“且正經些,若依我之見解,在你閉關之前,便赴博州將袁夕月交出去有何不好?!她這明妃位份是她自己苦苦求來的,得償所愿,豈不是正合她意?!
況乎去了大雪山也未必就只有成了血肉傀儡這么一個結局,說不定將來還真攀龍附鳳、得證金丹了。”
康大掌門只看著正妻失了往日里頭的雍容華貴,卻添了一分天真愛人,旋即面生淺笑,不應她話。
費疏荷見她反應卻是惱了:“你可曉得本應寺是什么門戶,過往我只當為你搶的只是個尋常堪布機緣,便算是人家尋上門來,我也可以請得伯父為你出面轉圜。
孰料那福能現在已經入了格列禪師目中。那可是當世有數的后期真人,便算去面見今上與外海瀾夢宮主亦有體面,咱們這小家小戶如何能夠招惹?!”
費疏荷所言這些,近來山南道中都已傳遍了,康大寶又如何不曉得。
見得她實在焦急,康大掌門亦只有斂了笑容,淡聲言道:“南安伯不在,我那伯岳定下的事情,云角州廷何人能改?”
費疏荷氣勢一滯,正要發言,卻又被康大寶開腔打斷:“人是定交不得的,州廷不允、我那伯岳亦不會允。
不色這回登門,便是不曉得遭哪個進我讒言的幸進小人提醒了,專來我們這里有備無患、提防此事。”
提起不色,康大寶亦覺詫異,蓋因這位原佛宗八等執事出身的司馬府長史,竟然只在這短短三十余年里頭,便就自一中期真修,修行到了如今的筑基巔峰之境。
按說釋家修行向來講究頓悟頓空、立地成佛,不色或是厚積薄發,有此造化也不足為奇。
可康大寶每當念想起當年他遭黑履道人相救時候那副場景,便就覺得有些怪異。
且這次康大掌門甫一與不色相見,他便就覺得這和尚不可琢磨。這等感覺,康大寶過往只在儲嫣然、費南応這些金丹上修身上才有覺察到過。
又將心頭雜念壓了下去,康大寶又拉起費疏荷好言寬慰:
“現下我等只有安生聽命這一條路罷了。想來那福能不過只是本事稍大釋修罷了。便算得了格列提點、有些造化,但到底也非本應寺佛子,更非金丹、假丹。同為筑基,他又有何了不得的本事,難不成我等輪戰還真戰之不下?”
“不行,伯父那邊,我自去想辦法讓他不要降罪怪罪的,無非就是又求一求伯母就是.”
康大掌門看著費家貴女這銀牙緊咬的模樣只覺好笑,心道女兒家心性到底是要差些。是以甫一遇到這類事涉全族的大事,費疏荷就全無平日里頭那份矜持鎮定了。
其行為舉止渾如康大寶當年拒絕隨費南応回潁州拜見費葉涗那時一般進退失據,若是放在平時,費疏荷可說不出方才開口的這等失智之言。
康大寶緊握柔荑幫其安寧下來,隨后才溫聲道:“伯父自是難得怪罪、但歙山堂主不可不怪、南安伯司馬府司馬亦不可不怪,勿論如何,這人我們都是交不出去的了。”
到了此時費疏荷方才鎮定了些,對康大掌門這親昵舉動有些不適,抽出素手過后,面生羞惱:“我看怕是你舍不得吧?”
“這話說的,為夫豈是那等不智之人,”
溫玉不聽,強掙脫懷去,只給康大寶留下來滿手殘香。
后者也不阻攔,只看著清冷的月光灑在腳步匆匆的費疏荷身上,才朝著那道倩影喃喃言道:“約莫,似有些舍不得吶?”
只是念過之后,他又搖頭譏笑:“可這世道,哪能容我舍得與否?”
再一抬頭,將漫天星辰、炫光璀璨盡攬入眼,看得久了,康大寶只覺心頭被這壯麗景象沖出來一股子豪氣:“從前某可未曾敢想,能有與大教弟子爭鋒的一日,”
言及此處,康大寶聲音一頓,又是俛首低嘆過后,才似有似無再淺笑一聲:“無妨,無妨!諸般因果、皆為幸事,吾身不懼就是,不懼!”
旬日過后的宣威城有些熱鬧,蓋因被召來州廷的各家俊彥可少有如康大掌門這些人等一般輕車簡從的。
尋常門戶到了他們這等地位,便是再怎么行為簡樸的,也需得有個幾十號人隨扈。若是再加上些好信、喜熱鬧的,那便就更多了。
林林總總怎么也有一二千手頭闊綽的修士到來,也算讓宣威城的諸多買賣人家,在此次宣威法會開始之前,便就已經多賺得了一筆。
但康大寶三人與不色結袂而至,卻未有被這座大邑中的繁華景象勾了眼,而是一同行到了司馬官寺。
也就是這一回,康大掌門方才在時隔許久過后,才再見得了費南応真身。
費南応照比之前又要高深莫測許多了,按說每一位正品金丹成丹過后,修行時候都需得以十年計,甚至閉關一甲子亦算不得罕見十分。
偏費南応命苦,身上還兼著些緊要十分的差遣,難得好生修行。
是以康大寶此前之所以求見不得,也未必盡是這伯岳不想再見、皆給出的托辭,后者確也有許多閉關的時候,實是無暇分身。
“不錯,”費南応見了康大掌門只是頷首,言過兩字之后,他也無什么敘舊之心,便就要身前隨扈將康、蔣二人帶下安頓。
至于一路上皆是面色不好的袁夕月,則是有兩個筑基老嫗過來相接。
康大寶認得出那是費家六婆婆身旁隨侍的兩個嬤嬤,剛想要與袁夕月交待幾句,卻就被兩個老嫗上前攔住。
二兄弟不做爭辯,費南応卻又找補一句:“不消叮囑,她之下場,與她己身無關。全在于你們場上九人如何施為罷了。”
既然自家伯岳難得的開腔了,那康大掌門自要攀來發問:“伯岳這是已然定好小子占得一席了?”
費南応則是故作驚奇,訝然言道:“本就是你解了犢裈才招惹來的禍事,這一回我協調各方弄這般大陣仗,不也是在為你家出力?既然若此,這事情怎缺的你?”
任誰都曉得費南応這番調侃全然不對,這口鍋康大寶自是難背。畢竟現下勿論袁夕月歸屬何方,云角州廷一應大員,可都不敢任其被福能隨手牽走。
不過康大寶卻是不敢爭辯,只又俛首拜過:“那小子便先下去了,伯岳若有事需效勞,只管差遣便是。”
“某曉得,不會與你客氣。”費南応擺了擺手,說完此話,他便不再理會康大寶了,又朝身后問道:“楊家三人可曾到了,切不能.”
見得康大寶與蔣青退下過后,費南応才又與左右交待一聲:“傳話下去,讓族中那些不成器的,莫去招惹康大寶。”
“是,侄兒日前才與族中的兄弟叔伯們言過此事。康大寶到底也算我家嫡婿,有著這份情分在,其冒犯葉涗老祖的事情又都已過去了那般久了,更莫說便連老祖都寬宏大度,未有介懷,我們這些小兒輩卻猶自揪出人家錯處不放,也是好沒意思。”
“就你們,還揪出康大寶錯處不放?”費南応斜瞥一眼身側那才從潁州遷來做事的族侄,語帶譏諷、冷聲言道:“你還真當某叫那小子來此是個站樁湊數的不成?”
“這,族叔.”
“這山南道可不如京畿道那般清平無事,你們這眼高于頂的毛病若再不收斂,早晚要被人摘了腦袋。”費南応只一句話,便說得其下那年輕真修面色一黯。
可他卻還未有閉口不言的意思,只又念道:“歙山堂自我以降,除了那些假丹長老、供奉,怕就只有伯風、仲云二兄弟能與其過過手了。但若他二人不能聯手施為,這勝算或也不大。”
“唔”那年輕真修聞聲過后目露驚詫。
費伯風、費仲云二人在費家有多受器重,只從他們這兩個家生子出身的賜姓子弟,能夠被東文宗老視若親近子侄、賞給向來獨屬費家嫡脈的《仙衛十三登樓法》修行便可看出。
更莫說,鈞天禽從費家潁州族地帶來的那營應山軍,在其與費南応都不在的時候,印信虎符可都是掌握在這兄弟二人手中的,便連歙山堂中一眾假丹丹主都難得沾染。
以這兄弟二人這樣的出身,卻能在費家登此高位,自是早早便修行至筑基巔峰、占了一個金丹種子的份額。
惜得是二人都已過了百歲,參與不得這次輪戰,不然定又要穩妥許多。
是以二人在同輩中的地位自不消贅言,可就這樣的人物論及本事,在費南応口中,卻都還要稍遜先前那平平無奇的中期修士,這便讓那年輕真修頗為費解。
“不服?不信?”
“侄兒不敢,”
“既然不敢,即是有了?”費南応又瞥這族侄一眼,只道:
“某再言一句,近來外客頗多,你們莫要生事。不然若是遭我曉得了,便將你們全遣送去涼西道與那些妖獸搶沙子吃去。那些畜生可識不得你們承襲何脈、門第高低。”
“.侄兒下去之后,定與兄弟叔伯們叮囑好家主吩咐之事。”
“約莫三日過后,人便齊了。你下去過后,再囑咐好各家來客,屆時天勤宗老會從寒鴉山脈回來遴選校閱,要他們好生準備。”
“侄兒曉得了。”
康大寶才將韓寧月遣來侍婢禮送出房間,自己便就與蔣青一并將韓寧月贈來的一張錦帛展開。
上頭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篆字,記錄的皆是為此次遴選而來的各家英才。
康大寶一一看過,以他現下的眼光看來,除卻他與蔣青的這二十八人之中,就只有下列幾人需得多加留意。
“曹顯鹿,京畿道黃州蠻鬼宗雜役出身,過后于涼西應募從戎半甲子,得成冰葉筑基,得以錄得蠻鬼宗掌門門下,授蠻鬼宗鎮宗功法《鬼虎鎮獄功》、法體雙修。現任應山軍佰將,殺伐果斷、狠厲非常。”
康大寶將這名字身后那行粗字再看一眼:據聞曹顯鹿曾在應山軍上次在潁州擒殺散修金丹列子君時候立下戰功,不能以等閑筑基視之。
“楊無畏,山南道葉州楊家嫡七子,少習楊家鎮族功法《青鱗負山功》,籌備結丹業已十年。半甲子前,曾攜楊家一佰練氣弟子,結陣與楊家庶脈假丹相斗三日不敗。”
康大寶思忖一番:“楊家嫡脈二位上修其下兩支直系血裔不堪造就,恁般多年栽培下來,好像也就只出得來兩三個筑基,還都在初期境界逡巡不前。是以這楊無畏,也當能算得葉州楊家下一代中頂門立戶的人物了。”
“費恩行,歙山堂假丹費東古嫡孫,單靈根修士,一門洪階上品刀法《葦風三折》已堪圓滿。上次費家小比時候,曾經因為不敵康大寶越階祭出符寶,處罰俸之罪。
而后潛心修行,去歲出關時候,曾受楊家嫡長相邀,與周遭大派門生子弟七人結為盟兄弟。因結盟地方在岙山嶺,七人便以岙山七杰自號,以身上本事稱量排名高低。
當其時,費恩行力壓其中數位經年筑基修士,只比已成假丹的楊家嫡長稍遜一籌,以不足百歲之齡,排在一眾金丹子弟之前,于七人中做了二兄。一時之間,倒是也在左近傳為了一樁佳話。”
雖然上一回小比時候的勝者是康大寶,不過他卻記得那時候費恩行才不過是將要筑基后期。
距離現下才不到二十年,他這修為竟然已經到了筑基巔峰!單靈根修士修行之神速,當真有些令康大寶這類勉強能比擬三靈根修士的雜靈根修士有些嫉妒。
現下看來這費恩行道基雖只得成青葉,但其修行與從前頗被費家高修們普遍看好的費恩華相比,卻已快了不少。想來依著費家這一流巨室的底蘊,若想對其好生栽培,將來費恩行也不是必定結不得丹。
除了上述三人之外,還有一人將康大寶眼睛勾了過去。
“秦蘇弗,師承云角州散修尹鴻英,二階下品符師。乾豐四百二十四年辟為云角州司馬府典軍,連任至今。后聘得韓城岳家嫡女為妻,得授岳家承襲千年的宙階中品功法《三轉寒玉訣》。
又在岳家主岳檁多年苦心栽培之下,現已是筑基后期修為。前些年于平定定州一役中,與其余六名真修協助州廷假司馬袞石祿,合力陣斬弘益門郁亭丹主,敘功上上。”
看到此處,康大掌門不由唏噓一聲,大略一算,這位道兄不過長他不到十歲罷了。
之所以受了岳家栽培能有如此造化,除了其二靈根的資質確是鶴立雞群之外,定然還有別的過人之處。若不然,以岳檁這老兒的行為處事,才不會失智到在一個外姓人身上下這般多的本錢。
康大寶心頭暗想:“秦道兄到底是被山公看上的親傳弟子,修行上頭便連我一時都是難攆得上。也只有這等拔萃人物,才能令得這些世家掏些真東西出來拉攏人心。想來他只要繼續這般高歌猛進下去,將來也應不消太擔心淪為州廷邊緣才是。”
他轉念又想:“若是此役戰那護寺堪布我能得勝,我那伯岳當也能力排眾議,更舍得在我身上下些本錢了罷?”
是以這一回輪戰堪布,對他康大寶而言,也算得是個機會。如若能重得費南応的信重,他康大掌門帶著門人弟子在這大勢洪流之中,總要能稍稍穩當些。
儲嫣然雖然與自家能稱親近,但到底只是個孤家寡人,大勢之中或能以金丹修為得以自保,但卻萬難援護重明宗上下周全。
只看這一回,若是那福能選的是與儲嫣然親近的女修備為明妃,她可難能攔阻,多半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被人家牽了去。
“余下還有楊家楊無敵、楊無心兩兄弟,散修金丹烏風上修首徒周云稍稍值得看重,其他人,倒都是相差不多,誰上誰下皆有道理。”
康大寶念及此處,又將目光挪到了身側的蔣青身上,“也不曉得我家小三子,現下又進益到何等程度了,能不能與上述這些高修弟子一較高下。”
“不過,我那泰水怎不把那護寺堪布的深淺一并發來我看?現下我只曉得他是金丹弟子、修持得‘凈蓮初地相’,其余的,難不成.便連費家也難探聽?”
康大寶心頭這疑慮難解,幸而三日之期很快過去。
期間康大寶、蔣青二人也迎來送往了不少來參與遴選的各家英才。
二人與他們相處時候也頗為融洽,雖然眾修個性行事截然不同,但總算未有那目空一切的跋扈子弟。是以康大掌門事前操心過的不諧之事,最后也未能發生。
晨鐘響起,眾修依著司馬府兵卒引領,落到了城外校場。
待得眾人甫一落位,鈞天禽才與州廷一眾大員從天幕另一頭趕來。
這老鳥現下雖然隱了身形,但一雙眸子照舊也有車輪大小,冷眼掃過校場中散著各色靈光的各家英才過后,它方才顧首朝著費南応嗤笑問道:“這便是你小子花費這許多時日遴選出來的五州俊彥?”
這話說得頗重,校場中哪個人物心頭沒有點兒傲氣,只是見得各家長輩皆在此處,說話的又是潁州費家的宗老,這才按下心頭,隱而不發。
費南応出列應道:“宗老息怒,事發突然,倉促之間,是只尋得這些了。”
“五姥山那邊不出人?”
“他家四十余年前有場試煉出過岔子,殞了大部精銳門人。是以現下有些青黃不接,尋常人物難拿出手,若出道子來戰,或又有些丟了顏面。”
“呵,想是怕他家本代道子過來也敵不得那福能,這才以此為說辭吧。罷了,他家若不是待月隱老兒身死過后,害怕道統斷絕,也不會這么快便來上船。但只看他們現下這些后輩,多半還是保不住這元嬰門戶。”
“宗老明鑒。”
“別奉承了,還不快速速將潁州族地那些精銳子弟叫回來。只看現下歙山堂中這些人物,你也好意思笑人家五姥山青黃不接?
若不是出了一個你,歙山堂這嫡脈的位置都難保住,淪為疏宗怕是理所當然。好歹之前也是出過一位金丹先輩的,家中子弟怎么能凋零成這等樣子?”
“.”這等時候,即便是鈞天禽頗多苛責、言之有誤,費南応也不與這老鳥爭辯,只是長揖又拜。
訓斥過費南応后,鈞天禽又冷哼一聲,隨即再面向校場朗聲言道:
“三息過后,得翎羽者留在場中,余者散去,各自回去好生修行,企望下次出來時候,莫要如今天這般丟了你們家中長輩的顏面。”
這等遴選方式,顯然場中眾修事前都未想過,雖然意外,但眾修也不敢不應,當即俛首應是。
過后場中眾修只覺一陣冷風拂面,待得一息過后冷風散去,場中便有九人肩頭立著翎羽為信。
康大寶取下肩上金色翎羽不急打量,而是先環視周遭一陣。
得翎羽的九人倒是與他事前猜想大差不差,曹顯鹿、楊家三人、周云、秦蘇弗皆在其中。令他稍感意外的,則是費恩行竟然落選了。
剩下的三枚翎羽,康大寶與之前有過交情的費家庶脈子弟費聞各占其一,而最后一枚,卻是落在了蔣青肩頭上。
更令得康大掌門意外的是,費恩行居然還敢兀自不服。
“宗老!!
只這簡單的兩個字甫一出口,場中眾修便能夠感受到費恩行心頭的驚詫憤懣。
“住口!此事既由宗老所定,又哪容得你這無知小兒在此置喙半句?!”費南応厲聲罵過,就要施以手段將費恩行一把扔出去。
不料卻被鈞天禽出言攔下:
“慢著!”
這老鳥又冷視費南応一眼,良久后才道:“你怕是太嬌慣家中子弟了,都已到了這等時候,你竟然還要為其轉圜?!”
后者面色一黯,剛要開口解釋,鈞天禽卻已朝著費恩行出聲問道:“那依你之見,你能敵得場中九人哪一個呢?”
費恩行明明已見了費南応的眼色,但現下他被架在火上,心頭的那絲驕傲不容他縮回頭去。
他不避鈞天禽那銳利的目光,從場中所留九人身上一一掃過。
他那驕傲容不得他點場中修為最低的蔣青這個軟柿子來戰,況乎他本來就早已想過要尋誰來一雪前恥。
直看到了正準備隱入人群的康大掌門,費恩行眼神倏然變得銳利起來,戟指一橫:“宗老,我可戰此人。”
康大寶退縮的腳步一滯,繼而面上生出些無奈之色。
鈞天禽與周遭圍攏的幾名金丹面色各異,最后只朝著費南応冷笑一聲:“歙山堂的后人,倒真是好眼力。”
言罷過后它不待費南応反應,喚過康大寶近到身前。待得后者又恭敬拜過,這老鳥才開口言道:
“老祖我不怕丟人,給你盞茶時候,將這背著費家名頭的不肖子弟給我好生教訓一通。也替老祖我正一正他們這目無余子的風氣,老祖我倒要看看,他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把丟在地上的臉面撿了回去!”
(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晚了點)
(本章完)
重明仙宗 第63章 五州俊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