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皮百年,我成了魔門巨頭 225.撕破臉皮,柳暗花明
苦海,腐念層
劍鄉盡頭是一處交匯之地,左側是已經空蕩的心魔劍獄,右側是已然乾涸的劍道長河。
這里的黑暗中,乃是「千喉劍母」和「迦羅耶娑」的融合體。
它,正源源不斷地吸引著強大劍修來此,以一顆顆飽經磨礪,或狂傲跋扈,或冷血無情,或浩然正氣,或紅塵多情的劍心來化作它的養分。
宋延再度來到此處時,花玲瓏,或者說天尊已經不見了。
她自然有她的計劃,此時也不知做什麼去了。
宋延抬手散去黑霧,看向那烙印著諸多人臉的金屬長柱。
人臉猶在掙扎,縱千年萬年萬萬年,猶然未滅。
宋延心中暗嘆一聲:在這修玄界,還真是數千古風流人物,盡入我彀不是奪舍,就是煉化。
世上的清靜之地,只在人心的妄想之中。
不見帝皇時,覺帝皇公正無私;不見神佛時,想神佛救苦救難,說白了,都不過一廂情愿而已。
他淡淡笑了笑,然后看定那迦羅耶娑,張口一吐,孟婆那能夠洗去煉化印記的白霧便向著前方飄去,很快覆籠了整個金屬長柱。
他的雙眸非常冷靜,以一種審視的態度在看著那金屬長柱。
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洗去迦羅耶娑上的煉化印記,因為.天地之主真若無能到了這般地步,那他就不止是洗去煉化印記這麼簡單了。
天魔大雁都的存在,再算上洗去其底牌的煉化印記,那他完全可以去和天地之主面對面,然后把天地之主知道的一切秘密全部都套出來,再看看怎麼消化天地之主。
不趁你病要你命,難道還等你緩過來,再看你心情好不好要不要收拾我嗎?
隨著煉化的進行,那「迦羅耶娑」最表層的人臉開始剝離。
他們像從地獄中掙脫了出來,化作白色幽魂,一身因果在飛快散去,而看到對面那正噴著白霧的少年人時,一個個或是飛過去抱拳,或是遙遙行禮,繼而解脫遠去。
但「迦羅耶娑」更深層次的人臉卻極難浮出,他們像在泥漿中艱難爬行的蝸牛一般,爬行的距離甚至需要以天計算,才能看出變化。
宋延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約莫半個時辰后,他感到周邊氣氛開始變得古怪。
一道有些皸裂的高大神魂突兀地出現在了「迦羅耶娑」面前。
那神魂雙目冷漠,遙遙看著正噴吐白霧的宋延。
宋延一眼辨看出這氣息和前些日子冰晶蛟龍中的沒什麼區別,毫無疑問這就是天地之主。
他暫時收起霧氣,遙遙抱拳,道:「此間主人,您來的正好,我發現這里有一處邪物,正在摧毀,您要不來助我一臂之力?」
天地之主冷冷看著他,道:「孟婆蟾蜍,幻而成真?你這等邪魔外道,也好意思說這迦羅耶娑是邪物?」
宋延淡淡道:「至少這種事,我還干不出來。」
天地之主道:「你若成長下去,總有一日會與我一樣。我只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呵」
「呵呵呵呵.」
宋延笑罷,接著道:「以后什麼樣,誰都不知道。你和我解釋這麼多,看起來狀態真的很不好。」
天地之主哈哈大笑起來,高大的充滿壓迫性的神魂微微前傾,以一種俯瞰的姿勢看著對面少年,道出一句:「不過是愛才罷了。」
他伸出手,道:「罷了罷了,看你這樣,也不像是要入我神榜的模樣。不入也沒關系,你生于我的天地,從此我便待你如手足好了。跟我一起走吧。」
宋延看定天地之主。
在他眼中,這位天地之主再不是高高在上丶不可觸碰的神靈,而是一個和他對等的存在,是一個生命。
「呵,別看我現在這樣,手段還是有的,只是我這天地這麼多年才熬出了你這麼一個真正的天驕,不想錯過而已。」天地之主溫和道。
宋延緩緩道:「我聽聞,上梁不正下梁歪,過去還不以為然。可如今看來,這片天地之所以有種種煉化,也完全是有你這麼一位主人而已。」
「哦?」天地之主笑了笑道,「那又怎麼了?我還以為你能理解的,畢竟你持有過倀王煞寶。
那寶是以倀王虎族一族煉化而成。
這迦羅耶娑,也不過是以萬古劍修進行煉化。
兩者相差無幾,你何必貶此用彼呢?」
宋延道:「你錯了,我并未貶低這手段,只不過你難以值得信任而已。」
說罷,他又道:「你還記得唐彥章嗎?」
天地之主笑道:「區區螻蟻,何必掛懷?凡塵帝皇尚且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你我?」
旋即,他又露出驚訝之色,道:「你要為他報仇?」
宋延也在笑。
他笑著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
天地之主道:「那你提他作甚?」
宋延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能忍到什麼程度。」
這句話落下,空氣陡然冷了下來。
天地之主忽道:「沒得談了?」
宋延道:「至少現在你還愿意談。」
「呵,也是.你若要出手,此刻確實是最好的機會,又怎可能被我三言兩語穩住。」天地之主喃喃了句,旋即,他眼中顯出幾分果決之色,繼而抬手,那掌心散發出恐怖的小天道文字氣息。
這氣息,宋延也熟悉,正是那「引」字。
這一路走來,他和「引」字所打的交道也不少,而這心魔劍獄庭院里那諸多劍奴也全是充斥著「引」字感悟的劍修。
他們,都是被天地之主引來的。
咻咻咻.
「迦羅耶娑」開始剝離,往天地之主的手上落去,很快幻變成了一把人面劍紋的金色飛劍的模樣。
「小子,我知道你有一把劍,而我也有一把,試試誰的更鋒利。」天地之主話語落定,神魂陡然飄動,手中金劍直斬而出。
宋延下意識地抬劍格擋。
一聲脆響,他那劍表面鍍染的普通金屬頓時粉碎,露出其后的黑紋白身龍骨劍。
天地之主再度揮劍。
宋延不得不擋。
他被擊地退后數十丈,而劍身則已開始發出悲鳴。
天地之主道:「龍骨,倒是勉強還行。但我卻是以這天地英杰,這地府之金,鑄就之劍。此劍,又豈是你能匹敵?」
轉瞬兩人又交鋒數下。
天地之主受了重傷,宋延卻是全盛狀態,兩者一來一回,打的倒是有來有往。
天地之主手中長劍更為鋒利,宋延則速度極快,這便是恍如狂熊搏鷹。
一個力大勢沉,一個靈活多變。
宋延不敢讓手中玄龍劍和對面觸碰,只能以躲為主。
「小子,別只逃啊。」
「好,不逃!」
宋延一邊應著,一邊往后加快逃去,同時左手微動,化作一只由孟婆霧氣構成的大手「回馬槍」似地往天地之主抓去。
這一手,乃是燃燒孟婆蟾蜍之軀所發出的力量,其力量比尋常的孟婆霧氣還要強上不少。
天地之主一劍破之。
然而,其劍在觸碰到了那強化的孟婆霧氣,其上的人面劍紋卻陡然開始了躁動。
宋延見狀,又一記孟婆霧氣大手抓出。
天地之主左手揚起,輕輕一撥,將那大手牽引向別處。
宋延則往后飛退,暫以玄龍劍護體,雙手連環出掌,一邊兒打出孟婆霧氣大手,一邊兒打出浸染因果的魔龍毒液之手。
一邊兒白,一邊兒綠,驟雨連環。
這兩者都屬于從根子上「解決寶物」的力量。
寶物強又如何?
只要把寶物和主人之間的關系給斬斷了,那再強的寶物也沒用!
無論孟婆蟾蜍,還是毒魔龍,都屬于外來物,是可以隨意消耗的。
別人都是拼了命才燃燒精血,神念,宋延則是直接燃燒,毫不猶豫。
這是獨屬于他的戰斗法門。
若是有神嬰后期修士,乃至化神修士在此,他們幾乎撐不了多久,就會與自己本命秘寶丶本命境胚之間的聯系徹底斷裂。
刷刷刷!
天地之主快速揮劍,同時配合「引」字,破開這一道道大手。
而就在這時,他手中金劍卻傳來一聲清脆的氣泡聲。
數道神魂從劍中飛出,猛然反撲向天地之主。
天地之主微微皺眉,他已徹底意識到不能繼續用劍去斬那手,因為那力量實在是損劍的很,便同樣以劍護體,雙手快速牽引,先將撲來反噬的神魂挪開,然后又將那虛空狂落的白綠大手分別撥向旁處。
劍鄉盡頭開始崩潰。
狂暴的白綠兩力分別是地府化神生物中的強者孟婆,以及苦海魔龍中的強者毒魔龍燃燒生命所帶來的,再伴隨著天地之主的引字如光速絞肉機般飛快旋轉了起來。
乾涸的劍道長河,空蕩的心魔劍獄內室,先行崩潰,再外那布滿詭異劍蛾的大堂,蹣跚著銹蝕劍奴的庭院也開始崩潰。
整個劍鄉于苦海深處恍如一個正不停砰砰亂跳丶越跳越快的心臟,終于不堪承受,直接狂猛炸裂,腐念層深處的海水開始往里灌入。
然,宋延的孟婆軀殼,毒龍神念也基本燃燒的差不多了。
天地之主一直在等這個機會,此時那手猛然對向了宋延,掌心「引」字發動。
一瞬間,宋延只覺身子完全失控,竟向那手飛快而去。
時間似乎按下了百倍千倍的緩慢鍵.
苦海海水從四面八方往里陷落卻還未陷入,周邊白綠二氣因強大的力量,蒸騰得周邊海水執念盡消,化作蒸籠般的氣泡往上而動
天地之主的左手對準宋延,右手則是重新抓向那把如今看起來已不是太好的金劍,準備將這變數一劍劈了。
電光火石之間,宋延不得不拔出玄龍劍,運起全力往前一劍斬出。
玄龍劍對上那「千喉劍母」和「迦羅耶娑」融合而成的恐怖魔劍。
玄龍劍碎。
但宋延也稍稍有了喘息之機。
他將孟婆蟾蜍以及毒龍的最終力量壓榨乾凈,往身后瘋狂拍出一掌,繼而抓著玄龍斷劍飛身離去。
下一剎,宋延出現在了無相古族秘境。
他手中斷劍的平衡已經打破,陰陽玄龍,倀王煞力正往外瘋狂涌動。
然而,宋延手指一動,那指尖冒出一抹金色火焰——太陰太陽投影之火。
這火在斷劍上迅速抹過,那一切躁動便稍稍平息。
只不過,太陰太陽投影之火畢竟是「限量」供應的,宋延所得也是有限,這一下雖然損耗的不多,卻也用去了些微。
他凝視著那斷劍,眼眸微垂,思索著今日這撕破臉皮的舉動到底值不值。
馀光里,一眾熟人正從遠而來。
許多年前,宋延心心念念想要擁有的隨身秘境,如今.也算是有了。
若他想的沒錯,這里應該是劍盟中的某塊受到監視的地方。
而現在,他要帶著這秘境離開。
天地之主看著坑坑洼洼的長劍,又看著被毀去的劍鄉,神色陰晴不定,繼而從苦海中破出,站立在波瀾壯闊的黑色海面,繼而又破出苦海,站到了外面的一處荒地。
他能夠利用秘術進行「錨點穿梭」,但想要無損耗穿梭,卻沒那麼容易。
此時,他仰頭看著天穹上的烈陽。
陽光照地,金輝遍灑,遠處森林則傳來霍霍葉浪聲響,高處俯瞰,卻見另一番波光粼粼的壯闊之景。
「迦羅耶娑的煉化計劃,算是失敗了.這把劍的強度,雖然強大,可還沒有達到我心里的層次。」
天地之主喃喃著,又俯瞰著劍身上正如冒泡般在往外鉆著的強者神魂,心中陡然感到一陣煩躁。
但這煩躁未曾持續太久,他便已恢復如常,繼而猛然抬手,抓向天穹的太陽。
一縷熾烈光焰浮現于他手中,繼而又被他按向了破損的劍身。
入秋之時。
宋延已經從世間消失了。
沒人能找到他。
至于天地之主,除非他沒有受重傷,并竭盡全力地搜找,那才可能找到宋延。
此時的宋延再度尋了個「地府尸魈」,以及一個「腐念層天魔」,從而形成了自己新的身與念。
簡單幻化后,他的身體便又恢復了原本的少年模樣。
他坐在無相古族天池邊的山崖上飲酒。
酒水早沒了味道,縱是加入了不知多少的玄花玄草,乃至毒藥.都不再能刺激他分毫。
他仰頭看著天空。
明明才初秋,明明才午后,太陽就消失了,明月也沒升起,寒冷的天氣帶來了漫天飛雪,那雪一片一片地飄落。
他抬手接過一枚,看著那一枚雪在掌心緩緩融化。
無相族人們自顧自地生活,恍若尋常的村子,裊裊炊煙則是從汪素素那屋里傳來的,煙味極濃,且糅雜了某種奇異的高溫。
很快,汪素素就出現在了宋延身后,挎著餐籃,笑道:「知道師兄沒那麼待見我,也未必希望此時的我出現,可.我見師兄下酒無菜,便自作主張取了些高級妖獸肉,給師兄做了點醬骨。」
宋延抬手一招,將餐籃招來,掀開一看,卻見內里的醬骨竟都是紫府層次妖獸的。
他笑道:「不是凡火啊。」
汪素素急忙將火展示出來,那火于她掌心幻變,時而幻成虎豹,時而變成蛟象,再時而則是蟲蟻.
「這是素素制作皮影時無意所得,翻閱古籍查看,知其為百獸火,此火可融多種妖獸火焰,以此秘法擰固一處。」
話音才落,不遠處卻有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
「放屁,你這是又勾搭了哪位天驕,甜言蜜語哄騙過來,或是直接出手偷過來的秘術吧?你這都能騙到,你真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你.」
咆哮的是唐雄甲。
汪素素卻不理他,而是道:「今日始祖在此,那我便把話說清楚了,你我情義已絕!」
唐雄甲憤恨道:「好!恩斷義絕!」
汪素素道:「各自安好。」
唐雄甲深吸一口氣,他乃是一族天驕,又經這許多事,區區女人,斷便斷了吧,旋即,他又朝著宋延一行禮繼而離去。
隨他去遠,汪素素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可在看到宋延后,她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后欠身道:「讓師兄見笑了。」
宋延也沒什麼話說,素素師妹一向如此,這是純正的魔門妖女作風,而《百獸火秘術》應該是她在那百年里所得。
而那百年里,她的經歷也必然精彩,許是又去某個宗門晃了一圈,許是又遇到了許多人和事。
汪素素把秘術捧著交到宋延手里。
宋延隨手接過,稍作翻閱。
毫無疑問,這《百獸火》只是個紫府層次的秘術,不過到了宋延手中,不需花費多少時間,它就會從紫府層次拓展到更深的境界。
「我見師兄的劍斷了,想來可能會對火感些興趣,便自作主張將此功法來獻上。」
宋延心中忍不住感慨:素素師妹,確實是個人精。
他想了想道:「過些日子,我可能會去虛空一次,若是順手,會采些玄黃物質回來,到時候交由你與寧心處理,她為主,你為輔,可有意見?」
汪素素欣喜地一拜,繼而轉身離去。
她明白,師兄其實是需要人陪著看雪說話的,但.那個人絕不可能是她,也不再可能是這里的任何人。
也許,修玄的強者便和凡塵的帝皇一樣,都是孤家寡人,都是異常孤獨吧?
高處不勝寒,除非有那麼一個更大的世界,才能讓師兄重新恢復活力。
雪,下了三天三夜。
在第四天的清晨,天穹才露出了蒙蒙的光亮。
但那光并不如曾經的朝陽璀璨,而是透著一種微顯衰敗的慘金色。
宋延聯想到天地之主那把劍的破損程度,已然大概猜測到了天氣反常的真相。
天地之主從本就破損的世界里采了太陰太陽之火去修補那柄劍。
很顯然,他對那柄劍極為看重。
而這也恰恰是宋延無法理解的地方。
最正常的理解,乃是將「迦羅耶娑」化成一件「外衣」,然后在這天地末世里生存下去。
天地之主既然煉化了「迦羅耶娑」,他就應該這麼做。之后在末世里汲取更多的力量,然后就如天尊所言,在飛向那黑暗巨龍尸的時候再見機行事,看看能否逃離。
不是說沒有別的手段,但這麼做卻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別的,有倒是有,但絕對絕對不包括把「迦羅耶娑」徹底煉成一把劍。
尤其是這把劍,還傾注了本天地諸多天驕的力量。
天地之主的做法,讓宋延有一種「家勢將頹,臨走前把這家中值錢之物統統打包」的感覺。
若天地之主煉劍,只是為了帶走,給自己多幾張底牌,那就說得通了。
天尊也說過,天地之主見多識廣,知道許多我和她所不知道的消息。
那麼,天地之主是還有別的逃生法子麼?
可他為什麼不逃?
他在等什麼?
又或者說,想要搜刮到最后一刻再逃?
以上,便是宋延忽然打算再去虛空看一眼的原因。
昔日在虛空廢墟,他為躲避魔母蘇瑤,藏身陰兵,瀕臨尸魈,戰戰兢兢如嘍羅,九死一生方逃回,如今再返回,情形則當截然不同了。
至于他手中的玄龍斷劍雖斷,卻也未必不可修復,只是倀王煞寶損毀,若想修,自然得尋天尊。
可話說回來,既然天尊的「倀」字能練成倀王煞寶,他的「自在」為什麼不能煉出新的寶物呢?
火,煉器,都得學。
壽元大把大把的用,制皮.也得重新拾起來了。
想到此間,宋延淡然一笑,傳聲道:「素素,拿皮來。」
附:月初趁著大家手里有
制皮百年,我成了魔門巨頭 225.撕破臉皮,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