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提刀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占夢刺殺
在左家的小閣樓上,左浪接過了左青呈上來的玉簡。
同時,左青繼續說道:“法者,模范也,夫流水不定,而法能定流水,模范之中,鐵水亦能正定,法的本質,最終體現在其的制約性之上,這種制約,是‘法’的內容得以在天下同行的根本因素。”
“故此,世家立法,不是在創造法,而只是在表述法,我們手中的法,其本身代表了天下之的‘心’。”
左青說的極有自信。
在他看來,法代表了全社會的“共同意志”。
法是制度,是社會的組成部分,是社會上下各種職業,各種技能,各種生產部門之間關系的反應,將社會生活中客觀存在的包括生產關系、上下尊卑、親屬遠近等在內的各種社會關系以及相應的社會規范。
這種規范不是左家創造的,而是整個天下自我發展出來的,所以天然的就具備對整個天下各個地方的制約性。
所以,掌握了‘法’的世家,其本身就具備高位的制約能力。
左浪看完了玉簡,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
接著,左浪說道:“修改的內容,我知道了,但你怎么確保他們會執行呢?”
“天壇大祭在前,沒有世家敢冒這個風險。”左青如此說道:“只要做了一次,來年就有慣性,此后不管是誰家推上去的神,都得左家點頭才行。”
“好,那就按你說的來,我不在的時候,就由你來負責本家的事情,古戰場我已經調左岸過去了,不用擔心他們給你使絆子。”左浪將玉簡遞了過去。
左青相當驚訝,說道:“老祖宗,你不親自執行嗎?”
左浪則說道:“我要集中精力,突破兩關,你說的‘法’,很有意思,但想要貫徹下去,終歸還是需要力量來支撐,如今白山江水族被滅,左家在基層的力量被砍掉了一半還多,勢必無法像以前一樣對各個地方事無巨細全部掌握,你的做法更適合現在,只管放手去做。”
左青聞言,馬上起身,認真的說道:“老祖宗……請罰我僭越,但我還是要說,左岸并非庸才,但左家被他執掌,卻一路行差偏錯,乃至于出現了這么大的紕漏,我看他的行事,居然還在二十個縣培植鬼柳!這種膽大妄為,和老祖宗您的放任是脫不開關系的。”
“人皆有錯漏,再亮的燭火,燈下亦有黑影,若無人從旁監督觀看,我覺得……左岸之事,未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左浪聽了這話,則看向自己的雙手,說道:“不會太久的,我感覺到了,我馬上就要摸到了,快的話,說不定就這個天壇大祭……慢的話,也不過這兩三年。”
“恭喜老祖宗!”左青馬上下拜,再也不提什么‘放任’的事情。
“好了,你先去做事吧,我的修為進展,不要透露出去,左岸的事情就過去了,再怎么也是自家人,虧就虧了吧,水族嘛……等局勢穩定,再培養一個也無妨。”左浪揮手,示意左青可以離開。
左青起身,準備退出去。
但他突然想起來了什么,馬上又站定身子,說道:“老祖宗,關于高見的事情……”
“你有見解?我命令已經發下去了,不擇手段,將其誅殺,就算鎮魔司要保他也不行,他事情做的太過,你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左浪說道。
“倒不是要說什么,我只是想告訴老祖宗,如果左家依舊是這般行事的話,那么高見這種人不會少的,這次還望老祖宗多給我一些權限,我想改的,不止是神祇的事,不過……高見敵意太甚,糾錯之前,需要先殺他。”
左浪倒是一臉隨意:“那就交給你,我要閉關了,我希望我出關的時候,不要告訴我左家還是先前那個模樣。”
“多謝老祖宗,那……我就取一枚子,作為憑證,如何?”左青伸手,拿走了棋盤上屬于左浪的一枚黑子。
“好,只是這樣的話……你要擔的責任可就大了,你的修為不算高,到時候被人指著臉羞辱,你受得了嗎?”左浪提醒了一句。
“我自負其材,故受辱而不羞。”左青答道。
“好,那你拿去吧。”左浪對這個答案似乎非常滿意。
左青于是拿著棋子退出。
走出了閣樓,可以看見,許多下人,都‘巧合’的操持著各種各樣的雜物,正在這個閣樓周圍看著。
左青看了一眼。
突然之間,閣樓上傳來一道術法的波動。
所有的下人都在這一刻失去了眼睛中的神采,一頭栽倒在地。
左青皺了皺眉,但沒說話。
這些人已經死了,這是老祖宗給自己的第一個態度。
唉,何必呢,他本來可以自己處理的,不用死那么多人。
左青嘆了口氣,走出了閣樓的院落。
來到外面,他找到了一個下人,說道:“去打掃一下。”
下人惶恐,然后馬上帶著人,將尸體裝進了袋子里,丟到了家族常燃的火爐之中,又讓侍女們重新擦拭各個地方,不一會,院落便又干干凈凈了。
左家的院落,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寧靜。
而此刻的高見,剛剛結束了寒暄。
幾個時辰之前,他正在和那一堆軍漢們拼酒。
兵氣法相,整整兩次都沒撞贏高見,丟了這么大面子,雖然不至于往心里去,但怎么也要在酒桌上找回來啊。
再加上高見又是牙將,這時候如果拒絕,怕是以后沒辦法再出現在眾人面前了。
高見這次沒有頂住,給灌了半死,現在正躺在自己的營帳里,昏昏沉沉的,只覺得腦子痛的要命。
饒是他修為已經到了三境,也頂不住這么灌,那酒也不是凡品,里面感覺不是靠酒精醉人的,說這玩意兒是毒應該都沒問題……
高見反正是頂不住了。
可是,他的身體素質太好了,沒有完全斷片。
現在半夢半醒的,睡又睡不著,起又起不來,難受的要命。
他媽的……以后要讓這幫人跑圈……
高見如此恍恍惚惚的想到。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外面,突然傳來了壓迫感的氣氛。
這是殺氣!
這股氣氛讓高見猛然驚醒,他立刻強迫自己運轉氣血,猛的起身!
雖然喝酒讓他暈乎乎的,但畢竟是經歷了這么多事情,高見知道什么時候該拼一把,再難受也得起來才行。
不過,就在他剛剛爬起來的瞬間,就聽見外面傳來了另外兩道呼嘯的聲音。
他扯開營帳一個角,往外看去。
卻看見,外面有四道身影,正在營帳周圍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碰撞!
司馬似乎不在大營之中,高見隱隱約約記得,他喝完酒之后,被世家的人邀請去第二輪了,現在大營內沒有他在。
所以,這是個……機會?
高見握住銹刀,做好準備,盯著外面的人,很有可能這就是來殺自己的。
卻見來者有兩個女人,兩個男人。
那兩個女人穿著夜行衣,只能從身體看出性別來,互相之間配合緊密無間。
而兩個男人則穿著松松垮垮的軍官袍子,渾身酒氣,高見在之前酒會,看見過他們,其中一個叫做鄒束,官職校尉,另一個則是鎮魔司的一位副將,叫柏星之。
四個人的動作極快,根本不是三境可以跟得上的,但高見的眼力非同尋常,能夠看清楚。
卻見那兩個女人,手中握著古怪的飛刀,把身體埋低,正在沖鋒。
柏星之攔在了她們的面前,于是她們不得加速,同時其中一人手中的武器朝著柏星之的胸腹部切割過去,而另外一個人則起身跳起,手中頓時出現了七八根一臂長的金屬錐子,朝著高見營帳的位置撒了過來!
兩個人配合無間,行動迅猛,一時之間居然讓柏星之沒能反應過來,只攔住了其中一個!
高見瞳孔瞬間擴大,馬上握住銹刀,準備格擋。
但卻擋了個空。
因為鄒束出手了。
好快!
高見看不見!
快而無聲,快而殘影,高見只感到眼前光影閃動,瞬息之間,所有暗器全數被斬碎,盡數化為殘破的鐵屑!
只能看見,鄒束手持長劍,颯如流星,四面橫絕!劍意沖天而起,在半空之中突生一朵劍蓮——隨即花瓣綻開,化作萬千飛鴻
那兩個女人壓低身子,猛的爆躥出去!
其中一人不顧生死,一只手強行抓住切割過來的長劍,不顧手筋被切斷,強行用身體的蠻力,想要困住鄒束的劍路。
另一個女人,直接以一個詭異的反關節動作,強行改變自己的沖鋒路徑起身,伴隨著關節發出喀拉一聲的斷折脆響,她竟然越過了柏星之的封鎖!
這樣沖鋒,自損八百,雖然沖了過來,但這次戰斗,其實力怕是要下降五成還多。
高見和那個女人對上了眼神。
那是一雙冷漠到既不在乎高見,也不在乎自己的眼神。
死士嗎?
高見搖了搖頭,然后直接拉開了營帳,雙手張開,像是在迎接自己的死亡。
那女人似乎有些愕然。
可就在愕然的瞬間……
柏星之突然在她的身后,將手中長槍投擲而出!
柏星之手中用的是長槍,這是戰陣之上最好用的武器。
刀劍之類,適合江湖人士隨身攜帶,比較方便,但真要說戰陣廝殺,槍戟才是王者。
一股強烈的音爆傳來!
那女人馬上做出了判斷。
這槍,追不上自己。
或者說,自己被槍刺死的同時,高見也會死在她的飛刀之下。
所以她沒有躲避,而是揮手甩出飛刀!
但下一刻,長槍以一種遠超她想象的速度沖來!
比她預想的速度,要快整整一倍!
她懵了。
不可能!長槍怎么會有這個速度?
與此同時,她還發現,自己的飛刀速度變慢了。
這一瞬間,她感覺到了‘風’。
要知道,這個天地,是沒有自然出現的風的。
移動產生的空氣流動,和天地自然的風,是有區別的。
風,在推動那桿長槍,同時消除其面對的阻力。
同時,風還在妨礙她的飛刀。
為什么?
但她已經來不及知道了。
生死之間,不過一瞬,長槍下一刻貫入她的體內,將她釘在原地,其中龐然巨力,以沖擊波的形式朝外擴散而去!
肉眼可見的強烈波動擊穿肉體,整個身體一下爆掉。
而高見還保持著站在原地的姿態。
卻看見另一邊,另一個殺手也已經被鄒束拿下。
于是,高見又揮了揮手。
周圍,又有風起。
周圍的血腥氣,頓時被風驅散,周圍的空氣從腥臭變的好聞了一些。
與此同時,高見的銹刀也跟著動了起來,當當兩聲,將被減速之后的飛刀給擋了下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六境蛟珠,能操控風雷,這玩意兒可真好用啊。
塵埃落定,這時候,柏星之和鄒束,一個跳躍落到了高見面前。
柏星之是個中年人,看起來五十幾歲了,是一位老將。
鄒束則比高見大一些,三四十歲的樣子。
只有高見二十來歲,還一副年輕樣。
“高將軍。”他們異口同聲,有些驚訝的看著高見。
“唉,叫什么高將軍,鄒兄,柏兄,你倆都比我大,修為也比我高,也是前輩,剛剛還救了我,我就叫你們兩位一聲兄臺,你們不嫌棄的話,就叫老弟就好。”高見馬上拱手行禮,笑著說道。
“好,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高老弟。”鄒束也不矯情,馬上應了下來。
隨后,他好奇的說道:“老弟,控風之能?有點東西啊。”
“哈哈,要不司馬能瞧上我呢。”高見哈哈大笑。
柏星之也有些感嘆般的說道:“之前聽說有個三境的年輕人要當牙將,我當時氣的不行,不過今天見了你,倒是有些服氣了,神魂硬撼兵氣,現在還有這一手,唉,我三境的時候,怕是連你一招都接不下來。”
高見馬上搖頭,說道:“柏兄說笑了,再弱的四境,也比三境要強,你們可都是鎮魔司中流砥柱,我還年輕呢。”
“年輕才可怕啊。”柏星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像是有些感慨。
月夜之下,高見,鄒束,柏星之,三人站著,就在兩個刺客的尸體邊上聊天。
兩個刺客,修為都不低,估計都到了四境,還是專精刺殺的,還以秘法催動了氣血,估計是想趁著牙將勾磊被調走,鎮魔司司馬被世家邀請,軍隊也剛剛在司馬的命令下喝完酒,不設守備的狀態下來弄死高見。
不過司馬顯然提前有所布置,這兩位軍官雖然喝了酒,但都沒喝的太醉,不像高見這樣。
只是高見明顯有些支撐不住了。
他吐出一口酒氣,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兩位哥哥,我現在腦仁還疼著呢……今晚上實在是頂不住了,你們要不自便?我得躺會……”
看見高見這幅樣子,兩個人大笑起來,高見讓他們今天丟了大面子,被灌成這樣,活該!
不過以后大家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出出丑也就算了,不必真的傷了和氣,所以他倆拍了拍高見,說道:“哈哈,那你就休息,撐不住了就讓人給你煮碗奶,我們還得去第二輪!”
鄒束還補充了一句:“還有,出來行走江湖,你連塊玉佩都沒有,不行!”說著,他還亮了一下自己腰間的白玉佩。
純正的羊脂玉,名家雕刻,上刻了一個鄒字,價值千金!
沒別的,就是想曬一曬。
他倆心情極好的離開了,只留著高見在背后哭笑不得,搖了搖頭。
沒轍,他并不是說謊。
是真頭疼,喝的太多了,剛剛起來都是強撐的。
于是,高見往后一躺,又倒在了營帳的床上。
躺著緩解頭疼的時候,他也在想著一些有的沒的。
左家急到這種地步了嗎?
四境武者,對左家來說也不是什么大白菜吧,就這么派過來和高見換命?而且這里還是鎮魔司的大營所在,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里肯定是守衛森嚴。
那左家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真的是急切了嗎?
不對勁吧,左家肯定很想殺自己,但也不至于急到失去理智才對,對左家來說,當務之急應該是應對諸多世家的傾軋才是。
而且……左家是巫覡家族,他們成批量培養的戰斗力,應該大部分是巫覡和各種神將,英靈才對。
那兩個女人是武者,不像是左家培養出來的……
而且,四境的死士啊。
四境,哪怕對左家來說,也不是什么大白菜了,很珍貴的,就這么浪費了?
高見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這時候派人來,怕是另有原因。
不過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愛咋咋地。
睡覺!
高見眼睛一閉,往后一翻,開始睡覺。
這一覺,睡的昏天黑地。
一覺起來,高見發現,還是晚上……
“嚯,這可真是,睡一天一夜啊我?”高見感嘆了一下。
腦袋的疼痛緩解了很多,基本上已經不算什么了,感知一下氣血,氣血衰弱了一些。
唉,酗酒賴床,耽誤健身啊。
他連忙起床,開始在營帳內活動身體,演武,練刀,搬運氣血。
一套拳打完,再演練自我對抗。
剛剛入門的武者,他們就需要用到器械來幫助自己搬運氣血,所以會有石鎖,杠鈴之類的東西,因為他們還無法控制自己的氣血運轉,需要用器械的重量來強迫自己的氣血往某些方向動彈。
不過高見已開泥丸,能見身中神,可以主動控制氣血互相對沖,所以就不需要依賴器械,僅僅依靠自己肌肉的互相對抗,控制氣血的流通,就能夠起到鍛煉的作用。
一通練完,氣血充盈了一些,與之對應的,體內的精氣明顯減少了。
這就叫‘煉精化氣’。
通過將外界進食產生的精氣,以練武的方式,融入自己的氣血,讓自己身體更加健壯,是武者常用的修行方式。
精氣減少,人自然就餓了,畢竟日常身體運轉,所消耗的都是精力,精力不足看起來就疲乏虛弱。
身體甚至會自動將氣血返還為精氣,相當于自己吃自己,以維持身體的正常運轉。
不過,這里是軍營,總不可能沒吃的,所以高見并不擔心,練了一通之后,精氣消耗的七七八八,恢復了之前因為酗酒加上沒鍛煉導致衰弱的氣血,他就離開了營帳,打算找點吃的。
然而,拉開營帳之后,高見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外面月光明亮,光輝灑下,而且還有這異常般的安靜。
“嗯?還沒天亮?而且這月亮怎么回事?”高見抬頭看向天空,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
他練了大概兩個時辰,就算是從午夜開始練起,怎么也該天亮了才是。
但天空之上,是一輪圓月。
圓月,意思就是每個月的十五十六這段時期。
明明高見清楚的記得,自己來的時候,天上是鉤月,分明是月初。
而且,四周的場景雖然是軍營,可并沒有任何的軍隊存在,安靜無比,巡邏的,站崗的,全都消失了。
這里絕對不是原本的軍營。
什么地方?
高見立刻轉身回到營帳之中,掛好佩刀,同時從自己的芥子袋里,拿出一些在龍宮的妖物身上割下來的材料,嘎巴嘎巴吃了。(詳情見第一百二十五章)
本來這些東西,他是打算去盡有齋賣了的,不過先吃一點吧。
這些東西在沒有烹飪的情況下很難吃,但高見無所謂,吃下之后,他運化水谷,又等了一刻鐘,確認自己的精氣在這些妖獸肉的幫助下很快得到了復原。
他又活動了一下,握了握手掌,確認了自己的狀態。
嗯,完全體,只是還有點頭疼。
既然如此,那就開干!
高見握住刀鞘,猛的往外沖去!
只是,往外沖去,高見卻發現,自己沒有沖到任何東西,外面依然是營帳,但是沒有任何的生命存在,一切都是空落落的。
他于是開始鉆進那些營帳,卻看見,營帳里都是空的。
不只是沒人,里面連各種兵器,家具,乃至于鋪蓋之類的東西,全都沒有。
“嚯。”高見揮了揮刀,活動了一下脖頸,然后走出去,看向了月亮,自言自語道:“那兩個武者,是祭品嗎?”
“我早就聽說,巫覡的手段詭譎,不過一直遇到的都是操控神將來和我硬碰硬,都快忘了巫覡還有這些手段了,這又是什么?那兩個四境武者的肉身和魂魄是祭品,幫助你們把我拉到這個地方?”
“不過沒有直接動手滅了我,應該是因為做不到吧?畢竟你們需要瞞過司馬的感知,想來也不輕松吧?”
“我曾聽說過‘一夢千秋’,‘黃粱國’之類的典故,我現在是在做夢?聽聞有夢兇事而己意大恐懼憂悲,發于心精,即真惡矣,所謂秋冬夢死傷,即是如此,怎么說?我猜對了嗎?”
高見如此說道。
然而,并沒有人回應他。
實際上,他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夢這種東西,說真非真,說假非假,在夢中夢見東西,最后死在夢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同理,在夢中得到的奇遇,有時候也是真的,高見就經歷過一次‘夢中傳法’,是尚書李騶方搞的。
現在看來,也是如此。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到底夢是真的,還是假的?在這個世界,實在是很難分清。
且不說心理作用,就那種在夢里被活活嚇死,導致身體跟著死去的精神攻擊。
單獨說這個夢本身,就極有可能是某種切實發生的事情,而非幻境。
所以,高見的自言自語沒有停下,他繼續說道:“我聽說過,巫覡之中有一個分支,名叫占夢,而高級的巫覡,則掌三夢之法:一曰《致夢》,二曰《觭夢》,三曰《咸陟》。其經運十,其別九十。”
古時,巫覡之中便有占夢,其掌其歲時觀天地之會,辨陰陽之氣,以占六夢之吉兇。
六夢,一曰正夢,二曰惡夢,三曰思夢,四曰寤夢,五曰喜夢,六曰懼夢。
在季冬之時,他們會獻吉夢于王,王拜而受之,乃舍萌于四方,以贈惡夢,遂令始難,能夠驅疫。
獻吉夢,贈惡夢,乃是他們的看家本事。
巫覡的手段,真是厲害啊。
高見握住刀,開始觀察四周。
四周的布局,和他之前來的鎮魔司大營幾乎一樣,只是少了許多細節。
看得出來,這并不是以高見自己的記憶而編制的夢境,而是手動編織而成的。
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也只是高見自己的胡亂猜測而已,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夢境。
真的是夢嗎?
亦或者自己真的來到了某個地方呢?
高見不確定,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不過與之對應的,他卻已經興起了戰意和好奇。
高見一點都不害怕,也沒什么擔心的地方。
態度上好奇,興奮,但戰術上要謹慎,小心,這兩點并不沖突。
他開始搜尋周圍的情況,探索這個夢境的情況。
第一個要探索的就是周圍的大營。
高見對這個大營記憶還是相當深刻的,畢竟這個地方很重要。
花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高見什么都沒有發現。
這里的營帳,全是空的,并且他也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活物,連蟲子都沒有,這個地方似乎只有高見一個會動的。
這些大營似乎都是氣氛組,實際上沒有任何的內容,和復制粘貼出來的一樣。
“你這,經費不足啊。”高見笑笑,又看向了月亮。
雖然這些營帳內部沒有任何東西,可是這些營帳的位置都是對的,周圍的山頭也沒什么變化,然而唯一的變化就是,天上的月亮。
本來應該是鉤月的,現在卻是圓月,你說沒點問題,高見是不信的。
那地方,一定有蹊蹺。
不過高見不會飛,再說,靠飛也肯定接觸不到那一輪圓月。
那么要從什么地方入手呢?
高見原地站著,沉思了一會。
已知,這里必然是可以對現實的高見造成實質性的影響的,不然折騰半天屁用沒有,還獻祭兩個四境的武者,左家又不是弱智。
所以,這里,必然是和現實的架構有一定的關聯。
那么,根據已有的知識,可知:天象會根據天地之氣的變化而產生變化,這點高見已經親身驗證過了。
就在剛剛,幾個時辰之前,他就親眼見識過那副場景,僅僅幾步的距離,天上的星辰就從冬天的星辰變成了秋天的星辰。
所以,月亮應該也一樣。
當鉤月變成圓月的時候,應該就是和天地之氣有關系。
怎樣的天地之氣,可以讓月亮變成圓的?
“思考一下……”高見開動腦筋。
眾所周知,高見雖然一貫以莽夫的形象示人,但他實際上是個聰明人,而且是相當聰明的那種。
這相當于他有一個旺盛的靈感之火,這也是天才的根基。
而同時,他還有著玄化通門大道歌這一本超級百科全書,堪稱赤腳醫生手冊,軍地兩用人才之友之類的,再加上全套高等教育的教材,整理之后合成一本。
這就給了他思考的空間和原料。
思考是火,知識是柴薪,如果光有火沒有柴,只不過是浮光掠影,須臾便散。
而光有柴,沒有火,則一堆木頭,吃不了也用不了,毫無意義。
古語有云: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但二者結合起來,就能綻放出思想的火花,能夠解決難題。
比如現在。
高見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他馬上起身,用刀鞘在地上開始演算。
沒辦法,口算不出來。
求復圓月距限,置太陽黃道經度,加初虧、復圓距弧,又加減真時東西差,依真時距分加減號,得復圓太陰黃道經度。
月為太陰之精,算出太陰軌跡,再作橫豎二線,直角相交,橫線當黃道,豎線當黃道經圈,用地影半徑度于中心作圈……
如果有陣師在這里的話,就會發現,高見在‘破陣’。
所謂‘破陣’,其實就是這個原理。
高見在算月亮的軌跡,同時計算,根據當前月亮的位置,以及整個月亮運行的軌跡和太陽的規律,就可以得出‘月食’的時間。
如今是滿月,滿月是太陰氣極盛之時。
與之對應的,太陽極盛之時,陽氣便會遮蔽太陰,所以月虧乃至于‘月食’。
這是月亮陰陽二氣的變化。
而陰陽二氣是對稱的,否則陰陽失衡,必然會有異象生出。
此刻沒有異象,說明陰陽對稱。
天空圓月,地面上就必然有‘月食’的陽氣匯聚之所!
找到那里!
高見在運算。
但……就在此時,一口長刀,卻從高見的身后襲來!
加更個幾天,把存稿都用掉,存稿散完為止。大家……幫我推推書啊,我智能推在抽風啊。
請:m.badaoge.org
野夫提刀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占夢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