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歐陽鋒 76,美人恩
天寶元年夏。
再造大唐、英明神威、威加四海,一手締造了“開元盛世”,被時人視為圣君的大唐天子李隆基駕崩。
死因,連夜批閱奏章,為國操勞過度,不幸中風。
大唐舉國縞素,天下同悲。
后繼正如歐陽鋒所料。
李隆基死得平靜安詳,并未引發任何后患,太子靈前即位,朝野未生波折。
稍微有點失算的是,皇帝大喪期間,全國上下所有娛樂活動統統禁止,叫歐陽鋒想在之后幾天,好生游覽一番盛世長安,盡情體驗一把盛唐風情的念想徹底落空。
甚至“太真道人”楊玉環都被請去參加法會,為先帝祈福。
好在楊玉環只怕李隆基。
李隆基一死,身有恃仗的大唐第一高手楊玉環心中畏懼盡去,糊弄著跟一班道士和尚做了半天法事,就以“龜息功”假裝發病,便又被送回了太真宮。
治喪期間,偌大長安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尋訪術法源流時間又不夠,無處可去的歐陽鋒也只好呆在太真宮中,指點楊玉環練武,傳授她“易筋鍛骨篇”,以及與她參修歡喜禪功。
至于那兩道符箓和降龍道音,都沒到煉制與修行的時候。
“納物符”煉制需要開壇祈祀足足四十九日,沒啥大用的“胎息符”也要煉足七天,“降龍道音”則需在雷雨天入門,眼下這些條件統統不能具備,只能留待返回華山再做。
歐陽鋒弒君之后。
楊玉環欲念高熾,每日撩撥不休,與歐陽鋒參研素女經、洞玄子等諸般密要,將其中知識一一實踐。
在楊玉環引導下,歐陽鋒對歡喜禪功的感悟也大有所獲,漸漸摸索出了一門可令雙方都受益的雙修法門。
不知不覺,七日時光,倏忽將盡。
這一晚。
又一場酣暢淋漓的修行之后,楊玉環伏在歐陽鋒身上,臉頰貼著他胸膛,聆聽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依依不舍地說道:
“時辰快到了。”
歐陽鋒緩緩頷首:
“是。我將回去了。”
“何時能再來?”
“會有那天的。”歐陽鋒輕撫著她纖腰豐臀,輕聲道:“好好修煉,等我再來。”
“嗯。”楊玉環纖指輕撫他臉頰,呢喃道:“好在縱然離別,今后每月,還能在幻境相見。只可惜那幻境之中,沒法兒與你真正親熱。”
歐陽鋒也略感遺憾。
不過還是安慰道:
“我們將來會有很多時光,不必急于一時。”
頓了頓,又問她:
“皇帝死了,你已無需再裝病。可有想過,該如何解釋?”
此事楊玉環自然早就想過。
“現在就稱痊愈,或會招惹嫌疑。所以接下來一年,我還將繼續裝病,但就是不死,等到所有人習慣了我這病好不了,也死不掉時,我再突然痊愈。
“至于借口嘛,就宣稱是修道之時,得了天機。每每昏死過去,呼吸脈博近乎斷絕,身體也變得冰涼時,其實是在神游天外,感悟玄機。病愈之日,便是得道之時。到那時,我也可以稍許展露一下武功仙術,證明我這‘得道’所言不虛。”
歐陽鋒贊道:“此計甚好。”
楊玉環得意笑道:“當然啦,我也是很聰明的。”
說著,她纖腰輕擺,把臀兒往后挪了挪,隨后臉頰酡紅,眼波朦朧地呢喃:
“趁著還有些許時辰…”
歐陽鋒沒有說話,只握住了她柔韌纖腰。
原世界。
大石封死的山洞之中,一抹銀霜似的月華清輝閃過,歐陽鋒以盤坐之姿憑空浮現。
略微打坐一陣,歐陽鋒站起身來,舒展一番四肢,來到洞口之前,搬開了洞口大石。
山洞之外,林朝英坐在一塊大石上,披沐月光,正自閉目打坐。
聽到山洞傳來的動靜,她倏地回首,瞧見歐陽鋒,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嫣然道:
“結束閉關了?”
歐陽鋒行至她身前,說道:
“不是說過,我縱使閉關之時,但有異動,也可即刻醒轉,無需為我護法的嗎?”
林朝英站起身來,捋了捋頰邊秀發,輕聲道:
“倒也不是刻意為你護法。只是夜里打坐,在哪都一樣,此地清靜,正合打坐。”
然而此地距宗門駐地足有七八里,華山的七八里可不比尋常,林朝英又怎可能并非刻意而來?
歐陽鋒看著她那在月光映照下,愈顯清冷晶瑩的面龐,問道:
“這七天,你每晚都過來了吧?”
林朝英含糊嗯了一聲,頗不自然地側目望向一邊。
歐陽鋒凝視她一陣,說道:
“我新得了一篇功法,有提升功力,乃至改善天賦根骨的奇效。”
雖林朝英想聽的并不是這些,可她終究好武,聞言還是好奇地側目看向他:
“此次閉關悟出?”
歐陽鋒搖搖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是一門現成的功法。我閉關之時,神游天外,意外看到了一篇奇功,其名為‘易筋鍛骨篇’,與此前興慶府中,我們同修的‘療傷篇’同出一源。”
聽他提起興慶府療傷,林朝英不禁又想起了那時的情形,臉頰浮出一抹淺淺紅暈,視線又不自然地偏轉開去,不敢與他對視,抿了抿唇,輕聲說道:
“神游天外…你怎不說你是神仙呢?”
“也許有一天,我和你,都會變成神仙。”
歐陽鋒語氣更顯認真,旋又話鋒一轉:“這易筋鍛骨篇,我想與你一起參詳。”
林朝英沒有拒絕。
兩人同修凌波微步,共參逍遙派武功,協力創出華山新功,早已不分彼此。
這道侶似的情誼,林朝英很是喜歡。
不過,若是能更進一步,那便更令她歡喜了。
正稍許出神,歐陽鋒又喚了她一聲,跟著便說起了“易筋鍛骨篇”的練法。
林朝英收回神思,認真聆聽,偶爾出言詢問一句,歐陽鋒也耐心講解,還拉開架勢,打起了套路——易筋鍛骨篇既有打坐搬運真氣的靜功,也有類似“五禽戲”的動功套路,可全方位激發潛能,增強內力修為、筋骨體魄。
即使以林朝英今時的武道積累,也覺這“易筋鍛骨篇”屬實妙不可言,很快便深深沉浸進去。
待至回過神來時,她和歐陽鋒已然走在返回宗門駐地的路上。
且她的一只手掌,赫然已被歐陽鋒牽在了手中。
意識到歐陽鋒那寬大溫暖的手掌,正包裹著自己的手,林朝英指尖輕輕一顫,本能便欲將手抽離。
但歐陽鋒并未放手,反而五指加力,將她的手兒握得愈發緊了。
林朝英呼吸微微一窒,心跳驀地加快,臉頰也好似燃燒起來,陣陣發熱。
她悄悄瞥了歐陽鋒一眼,就見他目不斜視,神情專注,眼里似乎只有腳下那崎嶇險峻的山路。
林朝英另一只手緊緊捏住了身側衣角,細微而輕緩地深吸了一口氣。
待至心跳漸漸恢復,她用力抿了抿唇,修長纖細的五指也是微微加力,反向握緊了歐陽鋒的手。
兩人就這么默默地走著,直至望見華山派宗門駐地中,那些高低錯落的竹樓木屋,方才同時松開了手掌。
“我…”
林朝英看了歐陽鋒一眼,想說些什么,最終只匆匆說了一句:
“時辰不早,早些休息。”
說完,逃也似地奔回自己住處。
歐陽鋒背著雙手,目送她離去后,忽地側目望向旁邊一棵特意保留下來,枝繁葉茂的大槐樹。
青衫少年就坐在大槐樹一根粗壯橫枝上,手里拎著個酒葫蘆,一口一口地抿著酒,臉上還一副看到好戲的表情。
適才林朝英心思紛亂如麻,加上黃藥師本身武功又高,林朝英竟是未曾發現他的存在。
歐陽鋒倒是發現了,只是顧及林朝英面薄,沒有在她還在場時揭破。
此刻,他看著樹上的黃藥師,問道:“你在這做甚?”
“聽風賞月,品酒吟詩。文人雅興,歐陽兄你不懂的。”
黃藥師一本正經地說著,手掌一撐橫枝,衣袂翻飛間,自橫樹上一飄而下,將酒葫蘆遞向歐陽鋒:“來一口?”
歐陽鋒搖搖頭:“我戒酒了。”
“戒酒?”黃藥師奇道:“為何戒酒?”
“不為何。”歐陽鋒道:“就是戒了。”
練武之人,需懂節制,酒和色,總歸要戒掉一門。
所以歐陽鋒決定戒酒。
“真可惜。”黃藥師惋惜搖頭,“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尋來的猴兒酒。”
說著,他舉起酒葫蘆,抿了一口,忽地揚眉一笑:
“歐陽兄,什么時候吃你和林姑娘的喜酒?”
雖歐陽鋒和林朝英臨近宗門駐地時松開了手,但黃藥師老遠就瞧見了他們手牽著手,并肩而行的情形。
歐陽鋒搖搖頭,“我尚不知她的想法。”
黃藥師呵呵一知,“林姑娘雖然比你我年長,但她面皮太薄,你若等她主動,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此事上,歐陽兄你須得拿出‘西極龍王’的霸氣,自己選一個良辰吉日,通知她作好出嫁準備就是了。”
歐陽鋒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不禁莞爾:
“你很懂男女之事?”
黃藥師干咳兩聲,尷尬一笑:
“旁觀者清嘛。再說以前在麗江時,鄉親們辦喜事,都是求我寫喜聯來著。”
歐陽鋒好笑地搖了搖頭,沒說什么,卻認真思考起黃藥師的建議來。
翌日。
歐陽鋒登頂華山朝陽峰,伐木采石,于峰頂那塊天然平臺上建造祭壇。
耗費數日,遵儀式標準建好祭壇,他又下山去了趟城里,采買上品白玉,雕琢成兩寸長、寸二寬的符牌。
做好前期準備,歐陽鋒在規定時辰,將九塊雕好的符牌一字排開,供上祭壇,開始祈祀天地——每次祈祀,可同時煉制九枚符牌,至于最后能成功多少,就要看運氣了。
據照通天寶鑒映照出來的儀式說明,即使運氣好,成功率也高不到哪里去,運氣差的話,全部失敗也不足為奇。
正因此,才要一次煉制九枚,用數量來提高成功率。
可惜每次最多也只能同煉九枚,不然偌大祭壇,小小符牌,幾百上千枚都擺得下。
煉制儀式需持續四十九日。
耗時是有些久,不過能在沒有道法修為的情況下,得到儲物道具這等奇物,莫說祈祀四十九日,便是祈祀一整年,也是值得的。
這四十九日間,倒也無需不停祈祀。
每日辰時、午時、子時祈祀三次,每次持續兩刻鐘即可。
因此每日祈祀之余,歐陽鋒還有大把時間修煉武功。
不過為防祭壇意外損壞,煉制期間,歐陽鋒沒打算下山,就在峰頂附近找了個小山洞,將山洞拓寬拓深一番,便在此居住修煉。
他最近主修“易筋鍛骨篇”,此功果有奇效,只修煉十數日,功力便已大進。
尤其隔空掌力,不僅攻擊威力、距離漲了兩成有余,縱是一口氣暴擊五掌,經脈亦可承受得住。
至于開發潛能、改易根骨的效果,則需要長期堅持不懈,恒久修行,才能如水滴石穿一般,慢慢看到成效。短期內卻是看不出來。
在他開壇祈祀期間。
林朝英每日都會親自給他送來飲食,再陪他聊天、修煉。
黃藥師也時不時上來,與他談論武功。
看在黃藥師這段時日比他這個掌門還忙,不僅要幫忙教授華山弟子,每天還親自動手幫助建設宗門的份上,歐陽鋒某天與他交流武功之時,不經意間便把易筋鍛骨篇透露給了他。
意識到此功精妙神奇,驕傲如黃藥師,也不禁對歐陽鋒的胸襟器量由衷嘆服。
既林朝英每日上山送餐,黃藥師時常登頂論武,自然會看到那座祭壇,有時甚至會看到他祈祀的場面。
對此,兩人都深感不解。
歐陽鋒以前并沒有任何迷信神怪的表現,如今怎忽然變得這般神神道道了?
對于兩人的疑惑,歐陽鋒也沒多作解釋。
在成功煉出“納物符”,得到實際成果之前,任何解釋恐怕都會被當作妄想囈語。
林朝英說不定還會擔憂,他是不是練功岔氣,傷了神智。
當然,在初次看到歐陽鋒繞著祭壇腳踏天罡七星步,口誦晦澀禱言,手里還不時掐著各種印訣時,她就已經開始擔憂了。
黃藥師后來倒是漸漸看出了一點名堂。
他隱約感到,每當歐陽鋒腳踏禹步,口誦禱言,手結印訣時,祭壇周圍都會有一種很難言述的微妙變化。
而在子時那次祈祀時,若天上有星辰,則投注到祭壇那九枚白玉符牌上的星光,似乎都會比別處明亮鮮活些許。
察覺這些不同尋常的細節后,黃藥師意識到,歐陽鋒恐怕在做一起了不得的事情,對此事的結果,也暗自有了幾分期待。
時光一天天過去。
這天夜里,距子時祈祀尚有一個多時辰時,山頂忽然狂風大作,天空之中電閃雷鳴,轉眼便是暴雨傾盆。
歐陽鋒披著蓑衣,頂風冒雨去到峰頂,細細檢查一番祭壇,確定這場狂風暴雨,并不會對木石結構的祭壇造成太大影響,便返回居住的山洞,盤坐洞口,對著外面的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修煉起了“降龍道音”。
雷雨天,正是修煉這門道音的好時機。
而自盛唐世界返回之后,至今已近一月,才終于等來了這第一個雷雨天。
按照“降龍道音”法門,歐陽鋒盤坐冥思,呼吸吐納,感悟氣機。
當漸漸沉浸其中,驀地,天空之中,炸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雷音。
就在雷音貫耳的那一剎,歐陽鋒腦海似有閃電劃過,霎時一片雪亮,靈感亦隨之迸發,觸碰到了一抹玄奇氣機。
歐陽鋒自然而然,依法吐納,將觸碰到的一絲氣機采擷,歸入肺經之中溫養。
但這縷氣機并不穩定,一入肺腑,便不斷自行散逸。
這時又一道雷霆滾蕩,歐陽鋒如法炮制,再采一絲氣機。
如是再三,數次之后,肺經之中的雷音氣機,終于漸漸穩固下來,不再消散。日后只需長久修行,便可不斷壯大,直至能夠實用。
歐陽鋒吐出一口長氣,睜開雙眼,看向洞外,雖外間一片漆黑,風急雨驟,心中卻怡然自得。
忽地,風雨聲中,隱隱傳來一絲不尋常的響動。
歐陽鋒側耳聆聽一二,猛地起身,抓起一頂斗笠,步入風雨之中。
前行數丈,那不尋常的響動愈加清晰,赫然是踩踏積水的腳步聲,和雨水打在蓑衣上的噗噗聲。
“林姐姐?”
歐陽鋒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問道。
正值夜晚,又是大雨傾盆,此際又尚無電光亮起,縱是以歐陽鋒的目力,也不可能在這一片漆黑的雨夜中視物,最多只能聽音辨位而已。
“是我。”
雨中傳來林朝英的聲音。
“你怎來了?”
“突然之間雷雨大作,不放心你,上來瞧瞧。”
兩人應答間,歐陽鋒已迎至林朝英面前,借著遠處亮起的一道電光,看清了她現在的模樣。
她雖然穿了蓑衣,可以今夜風雨的規模,那蓑衣聊勝于無,衣襟早已濕了個通透,緊裹在她婀娜嬌軀上。
她頭上也沒戴斗笠,幾縷濕透的秀發粘在她額頭上、臉頰邊,還有雨水不停從發中滲出,汨汨淌下。
歐陽鋒趕緊把斗笠遮到她頭上,不由分說一把摟住她肩頭,帶著她往山洞那邊疾行而去,皺眉道:
“雷雨天出門本就危險,你居然還敢登頂朝陽峰,輕功好就可以任性嗎?你可知,萬一踏錯一步,會是什么后果?”
在下歐陽鋒 76,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