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之主 第七百四十八章 對不起愚人城
老火車進了蕩寇軍營盤,用了十來分鐘的時間,把營地大致打掃了一遍。
里邊的金汁他不管,但戶首必須收走,包括里邊所有的蒲公英種子都得撿走,這些東西不能留給內州。
老火車從營盤里走出來,老徐上前打了個招呼:「十八輪,你什么時候從內州跑回來了?」
老火車面帶笑容,微微點頭。
徐晗皺眉道:「我問你什么時候,你點頭什么意思?」
老火車指了指頭頂上的營盤,他的意思是這座營盤就要飛走了。
徐老點頭道:「我知道內州的營盤會飛,可憑你的本事,應該能把這座營盤摁住吧?」
「我————」老火車停頓片刻,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嘔到綠水都吐干凈了,才停下來。
徐老道:「你吐什么?來的時候暈船了么?」
「還問我吐什么?」老火車火冒三丈,「你弄得這味兒也太大了,我進去的時候都閉氣了,這都扛不住。」
徐老一笑:「內州難得來這么大陣仗,不得好好招呼著?」
「難得你一番盛情,一屋子金湯,都給內州送去吧。」老火車話說了三分,
以他現在的能力,缺乏工修的手段,不能阻止這座營盤回到商國。
老徐沒有追問,他跳進營盤,把所有殘留的金汁都收了回來,一點味道都沒留下。
老火車怒道:「你怎么不早點收回來,剛才非得惡心我!」
徐晗站在船上,看著浪花,抽著煙鍋子:「當一輩子莊稼漢,跑到海邊現眼來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
老火車笑得直咳嗽:「你等我夸你呢?你這仗打得確實不錯,可有句話我得跟你說明白,我剛才看了戶首,這伙內州人,皮薄,還沒養成氣候,算不上成型的蕩寇軍,
另外內州來的倉促,軍營里沒配備太多修者,這要是有個風修在場,你這仗也不好打,
喬毅不是能吃兩遍虧的人,下回你可得換個路數。」
徐晗搖搖頭:「下回的路數,不用我換,有人會換。」
他看向了張萬隆,看了好一會。
李伴峰給了張方隆五顆玄蘊丹和二十顆葵花籽,也給了譚金孝和小根子不少報酬。
張萬隆抬頭看著天空:「要是這五座島一直留在這該多好,有太陽的地方,
我能種出來更多好東西。」
李伴峰看了看內州的營盤:「這東西過一段時間就要走,五座島嶼還得回山洞里。」
「山洞就山洞,咱們有的是手段。」張萬隆笑了笑,和李伴峰一起吃桃子。
三天之后,懸浮在空中的巨大球體慢慢消失了,五座島嶼在海中迅速移動,
白隼郡又要回到洞穴之中。
老火車掃視著周圍的景致,他曾經研究過這五座島嶼的機理,可這段記憶,
不在他當前的身體里。
營盤歸來,打開大門,里邊空空蕩蕩。
找不到活人,也找不到戶體,甚至連打斗的痕跡都找不到。
但喬毅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蕩寇營的第一戰失敗了,全軍覆沒。
坐在府邸里,喬毅揉了揉額頭,看著年尚游道:「是我輕視了白隼郡。」
年尚游提醒道:「主公,這一戰和以往不同,咱得給個交代。」
以前打白隼郡,都是讓隸人帶著滿身兵刃下去血拼,隸人死了就死了。
這次打白隼郡,派的是皇家子弟,肯定要給個說法。
喬毅稍加思索,讓年尚游起草文書:「韓慶違背軍令,貪功冒進,致使此役失利,三千將士無一幸免,
韓慶戰死,免于懲處,將士家小,按例予以撫恤。」
年尚游很快寫好文書,交給喬毅看了一遍,立刻轉交給了兵部。
兵部非常清楚,這次出征和貪功冒進沒有關系,但把這事算在韓慶身上,韓慶也無話可講。
別人那里能交代過去,可喬毅自己這里不好交代。
這一戰輸得很慘,喬毅得知道自己為什么輸了。
這件事不好查證,因為喬毅不知道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拋開對手的因素,喬毅意識到自己這邊犯下了一些錯誤。
一是過于信任千夫力陣,蕩寇營的軍士訓練不足,沒有能力應對惡戰。
二是對白隼郡成見過深,以為山高路遠一成不變,把這一場大戰,想的太過輕松。
「若非操之過急,多等上些時日,斷然不至全軍覆沒,」喬毅連聲長嘆,轉而又想起一件事,「枕頭城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年尚游不太想提起這事,但喬毅問了,他也敷衍不過去:「卑職問了探子,
探子回話說,之前醒來的那部分人,又睡過去了。」
他又睡過去了。
又睡過去了證明地頭神回去了,證明趙懶夢根本沒死。
那之前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喬毅上下打量著年尚游。
注視之下,年尚游感覺有把刀子在骨頭縫里游走。
喬毅在自己的過失上又補了一條:行事不謹慎,消息不準確,偏聽偏信。
年尚游在心下看著,心中滿是無奈。
有些事情注定說不清楚。
喬毅說自己行事不謹慎,那是扯淡,各方面的消息,他來來回回對比了好幾次。
要說消息不準確,這個不好說,楚少強的消息肯定有問題,但自家探子的消息也不準確么?
最可恨的就是這句偏聽偏信。
偏誰了?信誰了?
這等于把事情扣在年尚游頭上了。
枕頭城的消息,都不是年尚游去打探的,有的來自楚少強,有的來自馬辰星,還有的來自喬毅自己的探子。
年尚游就是個帶話的,這賬怎么也不該算在他身上,
可從喬毅的角度來看,這些消息都是從年尚游嘴里出來的。
在喬毅的注視下,年尚游顫抖了很久,忽聽喬毅長嘆一聲道:「終究是我急躁了,那十三塊新地,開荒進展的如何?」
年尚游道:「進展尚可,已經開出來兩成。」
喬毅問道:「貨郎可曾問過?」
年尚游特地強調:「我聽舒萬卷說,貨郎去看過,沒說什么。」
喬毅點頭道:「這一十三塊地,就是貨郎許給何家慶的,他既是點頭了,咱們也無需顧及,催促舒萬卷,多找人手,加緊開荒。」
舒萬卷的事情說完,喬毅又問:「單成軍在普羅州襲擾了多少日?」
年尚游小心回答道:「兩天。」
喬毅聞言,微微笑了笑。
開戰之前,喬毅讓單成軍去普羅州襲擾,讓他進一步打亂貨郎的行動。
結果這仗都打完了,過去好幾天了,單成軍才到普羅州。
他去普羅州做什么還不知道,事情要是做大了,喬毅還得幫他處理善后。
在年尚游看來,單成軍和舒萬卷都有二心,這肯定是喬毅的過失。
可喬毅不這么覺得。
這事兒他可沒有記下來,甚至還要給單成軍和舒萬卷一些嘉獎。
「尚游,獎賞你看著給,既然都為朝廷出了大力,可千萬別怠慢了這兩位。
年尚游答應了一聲,他真聽不明白喬毅到底哪句話出自真心。
喬毅又叮囑一句:「他們兩個人的獎賞,要給的差不多一樣,省得他們兩個日后攀比。」
「攀比?」年尚游更聽不明白了,「主公,您是說單成軍和舒萬卷兩人之間有來往?」
「肯定有啊,」喬毅笑道,「你信不信,咱們剛把獎賞送去,兩人就得互通消息。」
深夜,舒萬卷在血牙山見到了單成軍。
「咱們非得在這見面么?」
單成軍覺得這里很合適:「咱們倆都說實話又有什么不妥?你難不成有什么心思想瞞著我?說說吧,最近你那有什么新鮮事兒?」
舒萬卷道:「我剛說收到了朝歌一筆獎賞,八顆玄蘊丹。
「這算什么新鮮事?我也得了一筆獎賞,也是八顆。」
血牙山毫無變化,證明單成軍說的是實話,兩人都得了八顆丹藥。
「為什么這么巧?」舒萬卷有些緊張。
「什么這么巧?」單成軍不太在意,「你雇個雜役還得給人家工錢,咱們出來做事,給幾顆丹藥不是理所應當的么?要是什么都不給,咱們不成了隸人么?」
舒萬卷搖頭道:「無功不受祿,我最近可沒給朝廷立下過什么功勞。」
單成軍的眼神都變了:「我就看不上你這點,合著沒功勞就不能領工錢?你真把自己當隸人了?你最近都給做什么事了?」
舒萬卷斟酌了一下詞句:「我正在新地開荒。」
單成軍沒太聽懂:「你開荒要做什么?難不成要回普羅州做地主么?」
舒萬卷又道:「這是朝廷的吩附。」
如果他把話連在一起說:我正為朝廷在新地開荒,血牙山的石頭就要炸了,
他不是在給朝廷開荒。
可這一句話如果拆成兩句說,這兩句就都是真話。
「朝廷吩咐你開荒,這是想拿正地!」單成軍笑了笑,「貨郎不管這事?」
「眼下還沒見他來管。」舒方卷這句還是實話。
單成軍一拍大腿:「能瞞得過貨郎,這就證明你事情做得好,我要是喬毅,
我也得賞你。」
舒萬卷覺得再說下去就要出紕漏了,趕緊岔開了話頭:「朝廷讓你來普羅州做什么事?」
「讓我過來給貨郎搗亂,說叫什么襲擾,」單成軍輕蔑一笑,「喬毅不告訴我為什么要襲擾,在他看來我做的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這事兒我經歷過,襲擾就等于和貨郎以命相搏,這種事情還指望我真給他出力,喬毅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這次來普羅州是想確認一件事,孫鐵誠得了玄生紅蓮,這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舒萬卷道:「就我所知的消息是真的。」
「那為什么還有消息說,外州那邊得了紅蓮?」
在血牙山這,舒萬卷必須如實作答:「我聽到的消息是,外州從葉松橋那拿到了玄生紅蓮,送到外州的途中,紅蓮被偷走了,輾轉了幾手,到了孫鐵誠那,
這是楚少強給朝歌的交代,是真是假,我就說不清了。」
單成軍道:「雖說楚少強滑的緊,但這事我覺得他不敢撒謊,我準備去愚人城看看,跟老孫商量商量,能不能讓他把紅蓮借我用用。」
「你要去找孫鐵誠?」舒方卷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找他怎么了?」單成軍覺得這事兒合情合理,「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難道還記仇么?當年費了那么大力氣,結果什么都撈著,而今跟他好好敘敘舊,沒準還能跟他要點愚修藥粉。」
舒萬卷盯著周圍的石頭看了好一會,沒有一塊石頭炸裂。
「老單,你剛說的是真話?」
單成軍瞪眼道:「我騙你做什么?我一直想要玄生紅蓮,這事兒你也不是不知道。」
舒萬卷連連擺手:「我可勸你一句,去別的地方好說,你要是敢去愚人城,
貨郎肯定不饒你!」
單成軍放聲大笑:「老舒,你這人可真有意思,普天之下,在任何一個地方,貨郎要是抓住我了,他能放過我么?
當初但凡他要是找到咱們滅了愚人城的實證,你以為咱們還能活著見到普羅州么?
我去不去愚人城有什么分別?難不成你還以為一輩子不去愚人城,貨郎就能和你冰釋前嫌,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我就問你一件事,我要去拿紅蓮,你跟不跟我去?」
「不跟。」舒萬卷回答的非常干脆。
單成軍一瞪眼:「為什么不跟?」
舒萬卷解釋道:「開荒的任務非常繁重。」
這是實話,何家慶催,喬毅也催,任務確實挺繁重的。
單成軍笑道:「你還真打算給喬毅當使喚丫頭?」
舒萬卷沒法回答,他現在不止被喬毅一個人使喚。
單成軍冷笑一聲:「行!你不去,以后我拿到紅蓮也不給你用,你可別饞。
舒萬卷道:「我不饞!」
轟隆!
血牙山上碎了一塊石頭。
單成軍指著舒萬卷道:「你看看你這德行,你連嘴饞都不敢承認,你說你活得多窩囊,我都替你覺得戀屈!」
舒萬卷低著頭要下山,單成軍擦了擦石桌:「大老遠來一趟,也不能讓你空著肚子回去,在這吃頓飯吧。」
說完,單成軍招呼了一聲,一名濃妝艷抹的靚麗女子,扭著腰枝來到單成軍近前,柔聲細語道:「老爺,您有什么吩咐?」
「酒菜準備好了么?」
「早都備齊了。」
女子一笑,露出了兩顆血紅色的尖牙。
她讓兩名男子抬上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蓋碗,旁邊放著酒壇子。
舒萬卷看看兩個男子,又看了看女子,問道:「這兩位是?」
女子回答道:「這兩個都是淋漓,我新收的。」
舒萬卷覺得這話不對:「淋漓還能收么?據我所知,淋漓都是土生土長。」
單成軍不樂意了:「請你吃個飯,哪還那么多話?你還審問我相好的。」
舒萬卷看了看石桌:「就一碗菜,你這飯請的也太小氣。」
「看看什么菜色呀。」單成軍揭開了蓋碗,里邊放著半碗金元丹。
舒萬卷拿了一粒丹藥看了看,是上等的成色:「這東西我用不著了。」
「知道你用不著,拿著給別人用去,省得開荒這點破事兒你都自己辦,我都替你覺得寒。」
舒萬卷又仔細檢查了一下丹藥,這絕對不是用尋常手段煉出來的:「這丹藥從哪來的?」
單成軍抱起了俊俏的女子,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這是我相好的在血牙山上煉出來的,快收下吧,等拿到了紅蓮,我還有更好的東西給你。」
這些丹藥確實有用,舒萬卷用金元丹收攏了一批人,這批人來歷各不一樣,
有沒落的昔日豪門,有剛成氣候的新貴,還有闖出了一些名氣的幫門。
通過這些人,舒萬卷集齊了一群開荒人到十三塊地界上開荒。
兩邊都催看,貨郎還不管,干脆把這事兒做大一些!
何家慶有些放心不下:「前輩,這些人您都認識么?」
舒萬卷不耐煩道:「哪有那么多認識的人,都找我熟人過來,你自己就不擔心么?」
找了這么多陌生人,何家慶也覺得擔心,可看著地界不斷被開辟出來,何家慶又不想放慢進度。
到了晚上,何家慶靠著偷來的戲修技,先后換了十幾個模樣,挨個地塊打探底細。
在原本屬于辛如霜的地界上,何家慶進了一處三里地塊。
開荒人剛上了祭品,明天準備考校,何家慶扮作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走到開荒人當中,問道:「哪位是管事的?」
一個小伙子上前道:「我是。」
老者問道:「后生,你怎么稱呼?」
「您叫我小楚就行,老人家,找我有什么事?」
「小楚,你是楚家人?」
小楚笑道:「這要看您問的是哪個楚家了,我們家也叫楚家,可要說普羅州最大那個楚家,我們可攀不上,要是能攀上,也不用干這個玩命的營生。」
何家慶又問:「你是給自己開荒?」
小楚搖搖頭:「我們要這荒地有什么用?這地界是給姜家大小姐開的。」
「哪個姜家大小姐?」
「歌后姜夢婷呀!」
何家慶一愜:「她一個唱歌的,開荒地要做什么?」
小楚道:「人家不想唱歌了唄,老人家,你還不知道吧,姜夢婷出身不差,
姜家原本也是普羅州的豪門,近些年沒落了,人家姜小姐為了生計,才出去賣唱,
而今姜小姐把錢贊足了,要把家業重新經營起來了,我們只要把這趟活干好了,將來就算攀上了姜家這根高枝了,以后在普羅州也有我們兄弟一碗飯吃!」
何家慶點點頭:「好啊,年輕有為,可姜夢婷是逍遙塢的人,逍遙塢是李七和馬五的地界,他們倆能放走這顆搖錢樹?」
小楚道:「這話說的可就沒意思了,姜小姐又不是賣給他們了,七爺和五爺是什么人?人家一起做事,就一起發財,不在一起做事,就好合好散。」
「說的有理!」何家慶走了。
姜夢婷要另立門戶,這事兒是真的么?
前一段時間確實有過姜家要翻身的傳聞,可李伴峰真就放著不管?
十三塊地界很大,開荒的進程很快,何家慶不能事無巨細一直查下去。
但眼前這事兒,何家慶覺得最好查一查。
等何家慶走遠了,小楚叫來手下人小鐘,吩附道:「你回趟綠水城,把消息送回去,就說有人來探風。」
小鐘正要動身,小楚又特地叮囑了一句:「直接找大金印,不要把事情透漏給別人。」
綠水城里,小鐘把事情告訴給了秦田九。
「九爺,咱們還能在那開荒么?」
自從當上大金印,秦田九胖了好幾圈,身形比以往勻稱了不少,他問小鐘:「你們壞過規矩么?」
小鐘搖頭道:「我們都是按開荒的規矩做事。」
小胖道:「那就不用怕,我跟姜姑娘打過招呼,一會再跟七爺知會一聲。」
李伴峰掛了電話,老火車在旁問道:「老七,你剛才說的是何家慶的事兒?」
「是,」李伴峰沒有隱瞞,「我一直讓人留意著他。」
「你們倆以前認識,對吧?」
「認識,還挺熟的。」
老火車想了片刻:「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該摻和,何家慶做事,有很多時候挺不地道,但有些事,他確實想做,也應該去做,應該給他個機會。」
李伴峰點點頭:「機會已經給他了,但做任何事情都得有限度。」
「這個沒錯,確實該有限度———」一向開朗的老火車,突然有些沉郁,似乎不是為何家慶的事情。
沉默許久,老火車開口道:「我也想找個機會做一件事。」
李伴峰問道:「是不是找個機會,收回外州的一半身體?」
老火車連聲苦笑:「老七呀,也許有一天,我必須要把那一半身子收回來,
但那天別來的太快,
真把身子收回來了,我可能就不是我了,真把身子收回來,你恐怕要對我恨之入骨。」
這么可怕?
李伴峰問:「那你想要找什么機會?」
老火車沒回答,他問李伴峰:「看到張滾利,我找回了一些記憶,你和張滾利交手時,我見你用過愚修技,你知道愚人城在哪么?」
李伴峰也不回答,他問老火車:「為什么要去愚人城?」
老火車語氣深長:「我想找一個老朋友,給跟他認個錯,那件事,貨郎有錯,可不是他一個人的錯,這事兒讓貨郎一個人背了這么多年,我心里始終放不下。」
李伴峰已經推斷出是哪件事了:「孫鐵誠,死在了和蕩寇營交鋒的戰場上?
「是。」老火車點點頭。
「孫鐵誠陣亡了,單成軍帶人攻破了愚人城?」
老火車再次點頭。
李伴峰沉默了許久,搖頭道:「我不明白。」
老火車道:「單成軍早就想要愚修技,這個鳥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李伴峰道:「我不是想不明白單成軍,我是想不明白貨郎,這個仇,他為什么不報?」
老火車也沉默了好一會:「貨郎所做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贊同,但唯獨這件事情,他真的沒有做錯,
事發之時,貨郎和蕩寇營陷入苦戰,事發之后,等貨郎趕了回來,愚人城上下沒留一個活口,雖然有人幫他們收斂了魂魄,但因為記憶受損,這些魂魄都不記得兇手是誰,
參與過這事的鳥人都不敢承認,沒參與的那些知情人也不敢指認單成軍,
沒有實證的情況下,貨郎差點打死單成軍,這事兒已經激起了眾怒,要是痛下殺手,人心就被殺散了,隊伍也被殺散了,也就沒有普羅州了。」
李伴峰從頭到尾把事情授了一遍,總覺得這里有很多巧合:「貨郎走了,孫鐵誠走了,城中一百精銳走了,
然后是孫鐵誠陣亡,你瘋了,貨郎陷入苦戰,
單成軍就在這個時候出手了,這個時機是不是把握的太好了?單成軍的消息為什么掌握的這么全面?」
老火車道:「這是圣人做的局,張滾利從中穿針引線,讓單成軍去攻打愚人城,最終的目的就是讓貨郎失去理智,親手摧毀義軍。」
李伴峰道:「如果當時貨郎找到實證,又該如何?」
老火車道:「一樣會中了圣人的圈套,貨郎會殺掉義軍當中的大量主力,義軍也不再是朝廷的對手。」
「就不能跟貨郎商量一下,先殺賊首,以效尤?」
「不可能的!」老火車搖頭道,「貨郎可沒你想的那么心軟。」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李伴峰率先開口了:「其實還有一個證人,阿玉的記憶一直很完整,你應該知道這事。」
「我知道,」老火車點點頭,「我把她藏起來了,所以我對不起愚人城。」
普羅之主 第七百四十八章 對不起愚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