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452、好熱鬧啊,不介意多我一個吧?
京城。
這一日一大早,整個虞國的都城就陷入了盛大的氛圍中,天未亮時,城內禁軍列隊過街,一名名士兵親自提著水桶,灑掃皇宮通往南城門的主干道。
各大衙門張貼告示,官差悉數出動,紅花會被警告約束百姓,不得生亂。
而這一切動靜,都只因為,女帝陛下將于今日南下封禪。
皇城寢宮內。
徐貞觀展開雙臂,站在房間的巨大穿衣鏡前,由兩名宮女為她穿戴龍袍,戴上垂掛珍珠簾的冠冕。
“陛下,好了。”伴隨宮女開口。
徐貞觀睫毛顫抖,緩緩睜開眼睛,審視著鏡中站立的自己,華美的龍袍下擺垂在地上,拖曳出去老長,冰肌雪膚上,嵌著威嚴的雙眸。
“陛下,劍。”另一名宮女上前,雙手恭敬托起先祖留下的太阿劍。
太阿劍牢牢鎖在劍鞘內,安靜異常,這柄代表虞國皇室的神兵,于昨日夜便已請出太廟,將跟隨女帝,一同南下,趕赴洛山。
徐貞觀伸手,抓住劍鞘,親自將其懸于腰間,轉身踩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走出宮殿。
門口,六尚女官莫愁,與白馬監司監孫蓮英一左一右,垂首而立:“車輦已備好,恭迎陛下出宮!”
“走吧。”徐貞觀平靜說道,邁出門檻,莫愁與孫蓮英二人,親自接替宮女,一左一右托起那極長的龍袍下擺,令其不沾染塵埃。
午門廣場上早停著龍輦,徐貞觀乘上龍輦,在上百人依仗隊伍簇擁下,出了皇城。
于是,簇擁跟隨的隊伍又擴成成數百人。
浩浩蕩蕩,沿著主干道朱雀大街南行,一路上,道路兩邊早有禁軍凈街,百姓們被準許遠遠觀看。
而道路兩旁,每隔一段,便有打扮莊重的朝廷各衙門官員佇立迎接,車輦經過時,跟隨上去。
還有宮女捧著花籃,不時拋撒花瓣。
禮樂聲中,女帝出了城門,來到城南碼頭,整個碼頭也早已戒嚴。
李彥輔、袁立、董玄、薛神策等重臣于此等待。
今日碼頭中只有一艘船只,那赫然是一艘虞國最大規模的戰船,幾乎如一座城樓高,粉刷一新,船頭被裝飾成龍首。
威嚴莊重,令碼頭外圍送行圍觀的百姓們望而生畏。
“娘,好大的船啊,”趙盼站在人群中,臉蛋憧憬地望著:
“陛下這是要去洛山?大哥提前去的那個地方?若是能一起前往觀禮多好。”
尤金花威嚴,用手掐了下女兒的屁股蛋,虎著臉道:
“什么話都敢說?龍船也是你能坐的?”
趙盼就很不樂意:
“沒準等封禪結束,大哥就乘這艘船與陛下一起回來呢。到時候,我找大哥幫忙,讓我上去看看。”
尤金花板著臉,心中卻也有點想。
“諸位愛卿止步吧,朕南下這段時日,朝中諸事務仰賴諸卿,若有不決,可問董太師。”
徐貞觀對一眾大臣說道。
“臣等,必不負圣恩,盡心竭力。”
徐貞觀點了點頭,邁步走上一等戰艦級的龍舟,此次南下封禪,路途遙遠,沿途經過各地,各地方都要迎接。
她離開前,為確保京中朝局安定,已做出不少安排,此行隨駕的,除了禮部一眾官員外,就只有莫愁和孫蓮英兩位三皇女時期的心腹。
等撤上舷梯,寬闊的甲板上,徐貞觀走到龍首位置,感受著巨大的龍舟戰船緩緩震動,駛離京城。
她視線向南方遠眺,心中思忖:
“這個時候,你也該到建寧府了吧。”
“南方豪族,根深蒂固數百年,你勢單力孤,哪里斗得過他們?”
“不過,無妨。朕來助你。”
“賀小樓送來的信函?”
漕運衙門內,寧則臣愣了下,這位虞國實干重臣擰緊眉頭,邁步走來,將手中的劍遞給溫師爺,抬手抓來信封。
身為漕運總督,寧則臣對漕幫首領賀小樓自不陌生。
知曉此人仗義疏財,出身微末,年輕時,加入漕幫,每獲得金銀,自己不留,悉數分給手下,按其說辭:“旁人存錢,我存人情。”
彼時就已有潛蛟氣象,后成功頂替上代幫主,接管漕運幫派后,以長袖善舞姿態,于官府和地方豪族,乃至靖王府諸方勢力間周旋。
寧則臣對其亦不敢小覷。
“他尋我不親自登門,倒要看看搞什么。”
寧則臣撕開信封,抖開信函,一掃之下,如遭雷擊,面孔倏然慘白,繼而涌起憤怒:“好膽!!”
溫師爺嚇了一跳:“大人,這是……”
寧則臣呼吸粗重,眼眶發紅,將信函遞給他,溫師爺看了后,也變了臉色。
信上內容簡單,大意是賀小樓聽聞,總督夫人回城路上遭遇“水匪”綁架,現已失蹤,信上附一地址,特邀總督今日晚間賞光,親自談論此事。
他立馬將報信的吏員驅趕出去,才驚慌道:“大人,此事……”
寧則臣面色鐵青,嘴唇發白,卻是雙目如電:“是賀小樓的做的。”
什么水匪綁架……他不傻,建成道哪里來的水匪,有能力,有膽子綁架他妻女?賀小樓又這副態度,再明確不過。
溫師爺道:“賀小樓沒道理,必是替人辦事。”
寧則臣咬破嘴唇,眼珠發紅,忽然笑了:
“看來是某些人嫌棄我這個總督擋道,終于忍不住,冒著殺頭的風險,也要我低頭了。”
溫師爺遲疑道:“要不要先派人去確認下真實性……”
寧則臣搖了搖頭,這種事沒有開玩笑的可能,他沉吟片刻,說道:
“消息不要透露給任何人,今晚我孤身前往赴宴。”
說著,他抬手抓起師爺手中那柄劍,強壓怒火:
“好一個漕幫潑皮,好一群魑魅魍魎,我劍也未嘗不利!”
也就在漕運總督與賀小樓準備見面談判的時候。
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一行北方來的人馬已經改頭換面,以商隊的身份,悄然進入了建寧府城。
趙都安坐在馬車中,掀開簾子望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感慨道:
“不愧是富庶之地,單看城中氣象,已不遜于京師。”
媽的,靖王潛心經營多年的地盤,的確不簡單。
只從風貌去看,就隱隱有蟒雀吞龍的氣象了。
思量間,卻見街道上不少店鋪,竟然都掛著白燈籠,白綾,一副喪葬風格。
卻不是賣棺材、紙錢等的店鋪,而是各種鋪子都有,照常營業,卻透出一股喪氣來。
“這是怎么個意思?建寧府流行白事裝修么?這不喪氣么總不至于都死了人吧?那怎么還營業?”
趙都安有點懵逼。
“大人說笑了,建寧府雖遠離京城,有些地方風俗,卻也不至于將白事當做什么好事。”
同一個車廂內端坐,與女兒靠在一起的總督夫人哭笑不得,視線從車窗瞟出去,道:
“這些鋪子,都是沈家的產業。若妾身猜測不錯,應是那重病在床的沈家二爺死了。”
沈家二爺?趙都安愣了下:
“當地那個有好幾百年歷史的第一豪族?一門出了三朝相國,兩位上將軍的沈家?”
寧夫人頷首:“正是。”
趙都安表情微妙起來,他當然記得這個沈家。
當初,太倉銀礦一案中,就是這個沈家的人進京搞事,挑動貞寶和“李黨”加大裂痕。
于獄中殺死太倉縣令,沈家二爺,乃是家主的二兒子,后來趙都安入獄殺死高廉,貞寶派人善后,他從莫愁口中才知曉一些內情。
再聽到寧夫人說起,那沈家二爺從京回來,就性命垂危……趙都安哪里還不明白,此人的死,分明就是貞寶敲打沈家的這一手閑棋。
只是……疑似斷了命橋,卻還能抗這么久才死……只能感慨大家族底蘊深厚。
“所以,寧夫人的意思是,沈家的人死了,所有下屬店鋪都要戴孝?好大的排場……嘖嘖,不過這么巧的么,本官剛來,他就這幾日死?”趙都安打趣。
寧夫人搖頭道:“想來是死了一陣子了,只是這邊豪族下葬的規矩大,時間會拖的長。”
經她科普,趙都安才明白過來。
古代人死,一般要求前三天不能下葬,也有前七天不能葬的,便是“頭七”,大概說法是,人死后七天魂魄會回家一趟告別……
不過,這說法也就是民間謠傳罷了,真相是民間百姓,壓根沒有完善保存尸體的技術,最多放七天,再不下葬就臭了……
同樣是下葬,比如老皇帝死的時候,那可是足足停尸了一兩個月,期間一方面是平復政變余波,一方面是準備葬入陵寢的一系列禮儀,再有,就是給宮中的入殮人員足夠的時間,處理尸體,消毒殺菌,用名貴的物料腌制尸體,使其死后保持軀體幽香……以及各種防腐手段。
沈家貴為豪族世家,雖比不上皇帝,但也有一大套下葬流程。
“不過一般的沈家人,也不至如此,那沈二爺很受沈家老太君的寵愛,故而有此超規格待遇,也不意外。”寧夫人冷靜分析。
老太君……資料里,那個沈家“祖母”?實際上的家族控制人?恩,大概類似于紅樓夢里賈母的角色?
趙都安腦海中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見母女兩個神態,笑道:
“多謝告知。呵,本官知曉夫人回家心切,但夫人遇襲,說明城中形勢復雜,貿然露面,只怕不妥,還請少許忍耐。”
說出這番話時,他是笑著的。
趙都安沒告訴眼前母女的是,在船上時,他就命大內供奉們以嚴苛手段,“勸降”了一部分幸存的漕幫殺手。
并從那個左榮口中,得知了聯絡賀小樓的手段。
他索性命漕幫殺手傳信回來,通知賀小樓“綁架得手”的假消息,并同步聯絡了建寧府城內,潛藏的皇家“影衛”。
想要看一看具體會發生什么。
這會車隊抵達了預定的客棧,一行人進入客棧,沒有遭遇類似在濱海道,被圍捕的意外。
趙都安在客棧房間內,會見了在此等候的陌生影衛。
“所以,賀小樓約了漕運總督晚上在城中一座名為‘朱閣’的酒樓會面?”
趙都安盤膝而坐,詫異地看向這名平平無奇的影衛:
“確定?”
影衛拱手道:“稟告大人,千真萬確,寧則臣已下令封鎖消息,準備孤身赴宴。”
趙都安饒有興趣:“你們的情報工作很厲害嘛,一地總督都封鎖不住?”
影衛緩緩抬起頭,露出溫師爺那張臉,平靜道:
“大人謬贊,卑職分內之事。”
老皇帝昔年膽敢重用寧則臣,擔任職責重大的漕運總督,之后女帝也對其格外放心,又豈會只因單純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只有京城影衛的花名冊上,才記載著這位跟隨寧則臣已有十年,既是摯友,又為得力下屬的真實身份。
姓名:溫良
代號:“師爺”
建成道皇家諜報系統內的,比“書生”資歷老的多的“金牌”影衛。
“不錯。”趙都安滿意地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問道:
“你覺得,賀小樓背后會不會是靖王府?”
溫師爺冷不防被這一問,愣了下,遲疑片刻,才說道:
“靖王府有培植自己的密諜。”
言外之意:靖王做這種事,雖不缺乏動機,但似乎沒必要假借漕幫之手。
趙都安點了點頭,思忖了半晌,說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溫師爺垂首躬身,請示道:“大人不好奇,總督面對威脅,會如何選?”
趙都安看了他一眼,臉上笑容擴散:
“很早前,就有人教過我一個道理,不要考驗人性。”
他擺擺手:“去吧。”
溫良只好退去。
等人走了。
房門再度被推開,容貌似猢猻的宋進喜問道:
“大人,海公公問你有沒有什么吩咐。”
趙都安盤膝坐在建寧府特色的矮桌前,閉目養神的姿態,聞言說道:
“晚上請公公帶幾個人,隨我去一趟‘朱閣’。”
“好。”宋進喜應聲就要關門離去,忽然被趙都安叫住:
“等等。問你一件事,沈家二爺,當初在京城里頭……”
這位大內高手中最擅長刺殺的供奉背對著房間,聞言駐足,回首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是卑職做的。”
“恩,做的不錯,去吧。”
傍晚,夕陽余暉灑落,建寧府內的碧色楊柳都浸上了一層紅。
五十余歲,體魄熊健,黑發濃密的寧則臣端坐于車廂內,閉目養神。
伴隨馬車行走的抖動,他膝蓋上橫放的長劍也微微搖晃,劍刃與劍鞘的縫隙中,鉆出輕微的響動。
“到了。”
馬車停下,只傳了便服的寧則臣睜開眼睛,握著劍鞘,邁步下車,仰起頭,正看到半顆太陽被一座通體紅色的酒樓擋住。
牌匾上,赫然是寫著“朱閣”二字。
此刻,整個酒樓已經被包場,樓下有漕幫的打手站崗。
寧則臣獨自一人,大踏步徑直走去:“賀小樓在哪。”
漕幫打手頭領眼眸一閃,笑道:
“總督親臨,有失遠迎,幫主在樓上背下美酒,等候多時。”
寧則臣面無表情,仗劍往里走。
打手頭領抬手阻攔,擠出笑容:“吃飯何須用劍?總督的寶劍且交由小人保管如何?”
寧則臣冷笑地盯著他,不發一語。
雙方一時僵持下來,忽然通體漆著紅色的樓上窗子被推開,傳出賀小樓的聲音:
“不得無禮,還不將貴客請上來?”
漕幫打手這才謙卑地讓開路。
寧則臣橫眉冷對,大踏步進樓,拾階而上,很快在樓上看到了站在一大桌子風聲菜肴旁,面露和善笑容的賀小樓。
整個這一層,也只有他們二人。
這名漕幫頭領一副儒生氣派,穿著青色長衫,手中捏著一柄古玩折扇,近乎溫文爾雅,拱手相迎:
“總督大人親至,怎不提前通報,小人好下樓迎接。”
寧則臣虎步龍行,走到桌旁,唇角露出譏諷之色:
“賀幫主好威風,本官進京都不卸甲,你手下竟也敢卸本官的寶劍。”
賀小樓歉然一笑,正色道:“總督若不悅,我送他一條胳膊上來下酒如何?”
他神態認真,仿佛只要寧則臣說一個“好”字,就當真會下令去做。
寧則臣面無表情盯著他,說道:“本官過往倒是小瞧了你。”
賀小樓微微一笑,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知道總督喜歡臨封菜,這朱閣的大廚最擅長的便是臨封菜,有什么話,還請坐下商談?”
寧則臣盯著他,竟也笑了笑,拉開椅子,大馬金刀坐下,寶劍就放在身旁,隨時可以拔出的位置。
賀小樓卻好似對這兇器視若無睹,輕輕搖著紙扇,親自拿起酒壺,為彼此倒酒。
寧則臣半張臉蒙著從窗外透進來的紅光:“我妻女如今在何處?”
賀小樓詫異道:
“總督沒看我的信?我漕幫手下只探聽到被水匪劫了,尚不知曉下落,不過總督請放心,我漕幫兄弟雖遠不如官府差役,但勝在對這運河兩岸極為了解,江湖上也還算消息靈通。
我得知總督夫人遇險,立即下令,整個漕幫的人都去尋找,相信要不了多久,必可將都督妻女救回。”
寧則臣一雙虎目幽幽地盯著他,說道:
“這里是你選的地方,本官孤身前來,還有必要說這些騙人的鬼話么?”
賀小樓笑著,不接茬。
寧則臣忽然嘆息一聲,不只是痛恨,還是贊嘆:“賀幫主好生謹慎。”
賀小樓輕輕嘆了口氣,放下酒壺,緩緩坐下,有些憂傷地說:
“大人原來是一尾鯉魚,修行了五百年跳了龍門,入了贅,變成龍了。
我呢,原來只是條泥鰍,先修煉了一千年變成了鯉魚,再然后修煉五百年才僥幸躍了龍門……不,哪里算的上龍門?最多是從河入了江……但好歹也算有些身家。
倘若大人跌下去,您還是一尾鯉魚,而我可就變成了泥鰍。您說小人我做事又怎能不謹慎呢?”
寧則臣沉默片刻,嘆道:
“我不喜歡繞彎子,說吧,什么條件。什么條件,才能幫我……找回妻女。”
賀小樓哈哈一笑,說道:“總督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寧則臣盯著他:“新政不是我一人之新政,是朝廷之新政!”
賀小樓認真道:“但做的事的人,是總督大人你。”
二人目光對視,互不相讓,從紅色的朱閣雕花窗子里透進來的光,也仿佛染上了紅色,照在兩人中央的宴席上,于是所有的菜肴也都血腥起來。
寧則臣忽然握住了劍柄,毫無征兆地站起,寶劍出鞘,凜冽的刀鋒抵住了賀小樓的眉心!
“只要我的劍,再往前推一寸,你必死!”他一字一頓道。
賀小樓靜靜坐在椅子里,臉上帶著笑容,他緩緩抬起手中的折扇,用極為珍貴的扇子骨輕輕撥開了嗜血的寶劍。
慢悠悠地說道:
“總督是聰明人,該知道殺了我,也找不回寧夫人。綁走的人,也不可能在我手里。”
寧則臣頹然坐回椅子,寶劍咣當掉在桌上,打翻了碗筷。
是的,他又豈會不知?人被綁走后,肯定不會帶回城,而是直接送去另外一些人手中。
不可能留在這個幫派頭子手里。
賀小樓臉上掛著奇異的微笑,似乎對一位堂堂總督,二品大員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態很感興趣。
他微笑地站起身,捏著筷子,親自給寧則臣夾菜,說道:
“總督也是人,總歸不是皇帝手里沒有感情的刀劍,何必為了給千萬里之外的人賣命,搞的家破人亡?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沒那么難,總督甚至不需要做的太過分,新政依舊推進,只是要總督稍微松一松,緩緩圖之,便皆大歡喜,豈不美哉?”
寧則臣沉默不語。
賀小樓見他模樣,笑容愈盛,正要再次進行勸說,忽然聽到樓下傳來嘈雜聲,似手下的人在盤問什么人。
旋即,樓下爆發出短促的驚呼聲,與慘叫聲,伴隨著咔嚓的骨裂聲,而一切的聲音,只持續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消失了。
仿佛從不曾出現過。
再然后,樓梯上傳來有人登樓的腳步聲。
伴隨著趙都安緩緩走上這一層,目光平淡地掃過這場景,他慵懶、隨意的聲線也響在二人耳畔:
“嘖,好熱鬧啊,不介意多我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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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452、好熱鬧啊,不介意多我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