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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眾里尋它

更新時間:2025-03-13  作者:月關
臨安不夜侯 第815章 眾里尋它
西夏一夜之間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黑水軍司和坐鎮肅州的拓拔厚還不知情的情況下,整個河套平原,已經改立了大宋的旗幟。

楊沅除了第一天在皇宮勤政殿料理軍機大事,次日便搬出皇宮,以開封府尹的官衙為行營,繼續料理政務了。

他可沒有忘了藍玉的教訓。

藍玉北伐蒙元,戰功赫赫,卻也因此驕橫跋扈,更是把北元皇妃都給睡了。

種種行為,簡直是無法無天,結果引得朱元璋大怒,落得個剝皮揎草的下場。

當今皇帝正當盛年,皇后和妃嬪年紀都不大,就連那位正宮太后任氏年紀都不算大。

楊沅可不想沒吃著羊肉惹一身騷,叫人彈劾他點什么。

不過,“內記室”讓姬香轉來的分析情報,還是給楊沅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

但將心比心,他倒能夠理解小皇帝的心情。

他當初被派去潼川路,何嘗不是因為西軍三帥臣尾大不掉,漸成國中之國。

現在他的實力,甚至超過了曾經的吳璘。

固然,他知道自己沒有稱帝的野心,也沒有獨霸一方的想法。

但是小皇帝會相信他的忠心永遠不變么?

將心比心吧,所以楊沅這段時間變的格外謹慎。

能夠請示了朝廷再做定奪的事,他都不厭其煩地上奏朝廷。

但是,有很多事,是不能耽擱在漫長的公文往來中的。

比如說,春耕。

河套平原是隴右地區最大的農耕區,負責供應整個西夏八成的糧食。

如今正值春耕之際,而西夏亡國,也正在這個時候。

如果耽誤了這一季,這一年也就顆粒無收了。

因此,楊沅對于春耕十分的上心。

楊沅把在京的幾大祖儒,還有任家的一些子侄,全都聚集起來,就春耕事宜親自安排下去。

楊沅讓他們分赴各地,安撫民眾、組織春耕。

舉凡水利、墾田、種子、耕牛、犁鏵等需要,盡皆予以滿足。

西夏原本兩套官制,倒是成全了楊沅。

要不然,楊沅無權委任官員,這些事就無法安排下去,畢竟名不正而言不順。

但是現在屬于朝廷官制的那一套行不通,還有地方部族首領那一套。

所以楊沅把任家的一些子侄,也安排成了祖儒等部落首領的身份,分赴地方組織生產。

楊沅雖然賦予了他們非常大的權力,但并不包括兵權。

兵權部分,現在也分為兩個系統。

一個是楊沅的潼川路、利州中路兵馬。

一個是現在納入任得敬治下的西夏兵馬。

楊沅與韓監軍商議后,聯名向朝廷上書,諫議在西夏施行大都護府制度。

大都護府和大都督府差不多,但具體權力上又有區別。

大都督府主要是負責管理羈縻州,地方自治權力更大。

而大都護府垂直管理的權力更大,所以相較而言,比大都督府權柄更重。

楊沅的意思是,以原西夏殿前太尉任得聰為大都護,統攬原西夏地區各項軍、政、經、法等權利。

設兩個副大都護,一個由朝廷任命,一個由原開封府(興慶府)府尹任得恭擔任。

西夏國相任得敬則回朝任職。

要想盡快平穩西夏局勢,就必須得重用任家。

任家這些年在西夏根深蒂固,只能借用任家的勢力,才能迅速穩定西夏。

與此同時,楊沅把拓跋黑衣也放了出來。

楊沅想讓拓拔黑衣前往肅州,說降拓跋厚。

也不知二人促膝長談一宿,究竟談了些什么。

最終拓跋黑衣態度大改,決定前往肅州,說降拓跋厚去了。

楊沅派了人,保護著拓跋黑衣,往涼州方向趕去。

興慶府這邊,任家的清洗還在繼續。

只不過自從楊沅與拓跋黑衣促膝長談之后,清洗的方式就開始改變了。

動輒滅門的狀況不再出現,而是改成了圈禁、拉攏等措施。

清洗不再血腥,對于說服、拉攏拓跋氏貴族,也就更容易了許多。

畢竟,雖然同為拓跋氏,可也不是個個都能當皇帝的。

大部分拓跋氏貴族眼見大勢已不可逆,態度也就軟化了下來。

一室皆明,華奢精致。

錦幄之中,姬香和花音、小奈還有楊沅,四個人糾纏在一起,春光無限。

姬香和花音、小奈在認識楊沅之前,可是假鳳虛凰的榻上膩友。

如今一同服侍楊沅,彼此間也少不了親熱舉動。

于楊沅而言,這卻是在別人身上永遠看不到的一幕情景。

不過,東瀛女子服侍男人的確是有一手。

無論三人如何的忘乎所有,服侍楊沅都似已成了融入骨髓的一種本能。

楊沅永遠不會被冷落,而是三個人共同服侍的中心。

“討厭,人家想要個孩子,才不……”

姬香滿面潮紅,嬌喘吁吁的。

她還沒有抗議結束,就被楊沅捉了過來,摁了下去,然后就是不情不愿的咕噥聲。

許是現在兒子滿堂,而女忍者在很多場合又太好用的緣故,楊沅可不想太早讓姬香因為子女之累而困于閨房。

反正這個年代的女子成親普遍太早,姬香現在歲數也不算大,再過個三五年要孩子也不算遲。

至于花音、小奈,乃至青棠、阿蠻她們,則是楊沅有意防范了。

楊沅想等她們二十歲以后再考慮這個問題。

太遲了不好,太早了也不合適。

“老爺,任國相來了。”

房外,傳來一個丫鬟通報的聲音。

楊沅扯過一床薄衾,蓋住姬香、花音和小奈糾纏在一起的粉潤雪白,一榻春光頓掩。

只露下三個人潮紅的臉頰露在衾外。

楊沅匆匆穿戴已畢,趕到書房時,就見任得敬正翹著二郎腿喝茶。

瞧見楊沅來了,也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樣。

“這么晚了,你怎么來……”

楊沅剛走過去,就被任得敬翹著尾指,端著茶盞,把他給推開了。

“邊兒去,你身上有味兒。”

任得敬一臉的嫌棄:“也不說先洗個澡再來,誠心膈應我是吧?”

楊沅干笑道:“你這么晚過來,我當出了什么大事,哪里還敢耽擱。”

任得敬撇了撇嘴,道:“我一品堂中,廣納四方奇人異士。其中有幾個人,是唐朝時候中原‘繼嗣堂’的后人。”

“繼嗣堂?我知道它。”

楊沅點了點頭,他的“同舟會”里,也有原是“繼嗣堂”后人的存在。

比如王長生、寒千宸、蕭千月等。

一個已經徹底敗落的勢力,留下的一些后人,尚且各懷絕技,可見當年它全盛時期的強大。

任得敬道:“他們說,在天水一帶,有‘繼嗣堂’的寶藏。那兒,是‘繼嗣堂’成立的所在。”

楊沅神色一動:“你想讓我允許他們去天水尋寶?”

天水之前是屬于金國的,楊沅進入陜西,奪的第一城就是天水,所以它現在已經在楊沅的管轄之下了。

任得敬搖搖頭,道:“之前,他們已經去了,也找到了寶藏,而且把寶物都藏在佛像里,運出了天水,運回了西夏。”

楊沅疑惑地皺了皺眉,給自己也斟了杯茶:“那你和我說這個,目的何在?”

任得敬道:“我在他們身邊,早就安排的有人。他們運了寶藏剛剛回到大夏,就被我的人控制了。”

“然后呢?”

“然后,我和你就一起抓了李仁孝,顛覆了大白高國。現在,押運他們回興慶城來的,還多了一路人馬,就是你麾下的慕容千羽。”

任得敬放下茶杯道:“你的人認為西夏既已易主,這批財寶該交由你來處理。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楊沅想了一想,道:“‘繼嗣堂’遺寶,應該是價值連城。不過,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多它一筆不多,少它一筆不少。你想要,自管拿去。”

任得敬笑了:“我是要離開這里,去尋找那條蹀躞帶的,不成為我自己,活的好沒意思。”

任得敬雖然在笑著,可笑容卻說不出的蕭索。

他是真的活的了無生趣。

什么功名利祿、富貴榮華,于她而言,全然沒了意義。

任得敬道:“任家人敬我愛我,對我很好。此一去,如果能做回自己,我就不會再做任得敬了。

如果做不回自己,我這具老邁的身體,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我想,給任家多留點東西。這樣,至少我對他們的虧欠,會少一些。”

楊沅頷首道:“懂了,他們現在在哪里,我陪你去。”

任得敬翻個白眼兒,道:“我的人本要把車押去國相府的,你的部下聽說你現住在這里,自然是把寶車押來此處了。”

楊沅和任得敬趕到前宅一處庫房,一具具巨大的佛像,已經被人從車上搬了下來。

一見楊沅,慕容千羽便像獻寶似的,上前道:“宣撫,這些佛像肚腹之中,全都塞滿了金珠玉寶。

卑職查過兩具佛像,里邊滿是珍珠、翡翠、玉石、祖母綠、貓兒眼什么的,簡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楊沅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么多人知道了,想滿過去,怕是不容易了。

楊沅想了一想,方道:“這些寶物,是任國相的私產。獻國歸降之前,擔心出了差遲,這才臨時移轉在外,如今自當物歸原主。”

慕容千羽一愣,壓低聲音道:“宣撫,這可是價值連城的一批寶藏,就是咱們給沒下了,任家也不敢多話的。”

楊沅瞪了他一眼,道:“任國相獻國有功,朝廷必有厚賞的。

朝廷得了西夏之地,開疆拓土,就是朝廷獲得的最大財富,豈有擄掠有功之臣的道理。”

楊沅說罷,對任得敬道:“這些東西,也就不要搬來搬去的了。

這處庫房借你使用,叫你的人點檢珠寶,由你分配給任家子孫吧。”

任得敬跟楊沅也不客氣,當下就命他帶來的人接管了庫房。

這些人連夜拆了一具具佛像,點收其中儲藏的寶物。

“繼嗣堂”是五姓七望和關隴八家中大部分勢力,聯手推出來的一個“白手套”。

它存在的時候,固然擁有極大的潛勢力,但并沒有也不需要這么多的寶藏。

實際上這是唐末亂世開始的時候,“繼嗣堂”當時的宗主預判天下即將陷入不可收拾的大亂之中,才倉促收拾各種寶物,儲藏起來的。

他的目的,是為了有朝一日天下重新安定下來,蟄伏的“繼嗣堂”可以東山再起。

只是,他預判到大亂將生,也預判到這場大亂的破壞性極大,但事實卻還是比他的預判更加嚴重。

黃巢這個殺神掀起的大動蕩,徹底摧毀了世家的根基,“繼嗣堂”也在此過程中損失重大。

到后來,天下重歸平靜的時候,“繼嗣堂”已群龍無首,在內部爭權中徹底瓦解、消失。

而今日,一些繼嗣堂后人費盡心機,終于發掘出了寶藏,卻連保護它、擁有它的力量都沒有,為他人做了嫁衣。

洛承安和顏青羽、岳佩瑩就被綁著,站在一旁看著。

這是他們重建“繼嗣堂”的資本,如今卻全部落到了他人手中。

三人的心情之復雜,自然難以言喻。

出于好奇,楊沅也陪著任得敬看了看。

那些珠玉首飾、各色寶石……

坦白說,楊沅是個俗人,看了并沒有什么感覺。

他覺得就是一些會發光的、有顏色的、半透明的石頭。

對他來說,這么些珠寶,遠不如砌滿一墻的金錠更有沖擊力。

任得敬實際上是顏敏,是個女人。

而女人對珠寶,似乎天生就有興趣。

她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不時還要拿起一樣,住身上比劃比劃。

只是,她卻忘了她現在是個花甲之年的老人,還是個男人。

所以那舉動未免有些詭異。

楊沅看的失笑,搖搖頭道:“你且點收吧,我去歇息。”

任得敬此時剛剛從成堆的珠寶里拿過一只匣子。

這么多的珠玉,都是散裝的。

其中單獨用匣子盛裝的,價值自然更高。

聽到楊沅的話,任得敬一面點著頭,一面好奇地打開匣子。

楊沅剛剛轉過身,正琢磨要不要去青棠或者爾咩伊薩房里去睡個半宿補一補覺,就聽身畔任得敬發出一聲驚呼,聲音都起了顫。

“蹀躞帶,這是那條蹀躞帶啊楊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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