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結拜

他偷瞥西萊爾一眼。

還好！她在裝沒聽見。

珠珠則有些失望。

她沒見到橘叔叔大展神威收拾女王，好像倒是瘋女人戲耍了胖子一番。

胖子出神地望著女王消失的地方，兩天來發生的事情，在腦海里一一閃過。

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剛才，真的是自己這個‘胖子’，在為蘇麗爾的女王，分析形勢嗎？注師里的風云人物，公莊德賢，已經是我的師父？察罕家族的公主在我身邊，言聽計從，還有點小曖昧？”

他有點希望這只是一個神奇的夢。

可要真是夢，他會甘心嗎？

“啪！”胖子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嗯！妥帖！不是夢！”他很確定，心里也踏實了。

人生便是如此，只能向前，別想回頭。

“不知道鄧普拉能從司格頓那里套回來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忠誠于女王的勢力還剩下多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情報，能得出什么結論？”胖子無奈地想。

他其實對蘇麗爾的未來并不關心。

他在意的只是，一旦這個國家發生變故，會不會殃及自身和西萊爾母女這些池魚。

“不過，既然有大師在，不管出多大的事情，也應該不會有啥問題吧？！”胖子在給自己解心寬。

“還沒看夠？！”西萊爾悠悠地說道。她語氣中有些埋怨，還有些心疼。

“知道錯就好，又何必打自己呢？”美女心疼得有點小甜蜜。

“哦！醋的味道！”胖子醒覺，身后的西西還在盯著自己呢！

“別誤會，我只是在想，是先吃飯，還是先去見大師？”胖子話題一轉，顧左右而言他。

民以食為天！

天大的事，也得吃飽后再干！

胖子剛準備傳令開餐，侍從便來報說內森求見。

“他來干嘛？蹭飯？”胖子捏了捏還有點疼痛的手指，眼珠一轉，便吩咐讓把人帶進來。

這也就是胖子！

換成別人，以內森的身份、實力、背景，又是主動登門，怕都會忙不迭地倒履相迎！

可胖子就是胖子，不是別人。

“上趕著不是買賣！越是這種人越不能慣著！”這就是他的人生哲學。

“麥兄！倉促造訪！得罪！”內森換了一身輕快的便裝，提著一個大盒子，見面先致歉。

他見大師并不在場，臉上略過一絲失望，不過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哎呀！你我兄弟，何須客套？你這是……？”胖子把目光集中在大盒子上，不解地問道。

“哦！現在正是午餐時間。我想，想必您尚未用餐，便讓手下做了些麥肯的吃食，請麥兄，嗯！品嘗！”內森臉上微紅，話說得不太利索，看來送餐這活兒也是第一次干。

“嘿嘿！想瞌睡便有人送枕頭！這運氣真不是蓋的！”聽到有吃食，胖子哪兒還有心情顧及別的？

他也不客氣，一把抓過，放在花園的石桌上，開始拆箱。

哇！可謂琳瑯滿目！

內森還真是下了心思，準備的東西花樣多，分量足不說，在一些烤肉和炸物下面還放著火系注器，用以保持溫度。

果然是大富大貴之家，竟然用注器做熱菜的鍋底，也是沒誰啦！

胖子轉瞬之間便把食物擺滿一桌子。

他動作雖快，卻不是隨意擺放。

既考慮到取用方便，又關注冷熱區分。

而且，一眼看去，菜品顏色交相輝映，令人食欲大增。

“夠專業！莫非這位麥桑先生是餐廳上菜的出身？”內森暗贊不已。

“來吧！別光看著！開動吧！哦！內森兄弟，你是不是用過餐了？那我們就不客氣啦！”胖子說著，便招呼西萊爾母女就座開飯。

“我，我也還沒吃呢！”內森被胖子忙叨得有點頭暈，囁喏地說道。

“哈？那一起呀！愣著干嘛？好在菜量不少，多個人也夠！”胖子豪爽地說道，一邊已經優雅而迅速地扯下一塊雞肉，便要塞進嘴里。

內森不好意思地落座，心里這才覺得有點不對。

“這到底是誰在請誰吃飯？”

“慢！”胖子突然說道。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兩個空餐盒，冷熱分開，把每樣菜品都裝些進去。

“兄弟，你不知道！我師父那人小心眼兒！而且從來不吃剩的。這要不給他單留出來，過后準找你麻煩！”胖子說著，便命侍從把餐盒給大師送去。

內森雖然不明白大師為啥會找自己麻煩，但也只能附和道：“麥兄果然考慮周全！正該如此！”

西萊爾本來要帶珠珠回屋用餐，卻被胖子留下。按他的話說：“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氣？！”

這句“自己人”，聽得內森十分受用，慢慢放開矜持，不再拘謹。

胖子行云流水一番之后，身體往后一靠，問道：“兄弟！我雖然沒有到過麥肯，可是在家鄉正好有間麥肯人開的餐館，我也吃過幾次。感覺今天這餐口味十分地道。你們此次出訪，不會還自己帶著廚師呢吧？！”

“確實如此！我們是帶來幾位麥肯的大廚。這是我們的慣例，既可避免對當地飲食的不適應，也有對安全方面的考慮。”內森回道。

他吃得斯文，和西萊爾有一拼。此時剛吃幾口，但胖子既然有話問，他也只能停嘴回答。

“哇！麥肯就是麥肯！果然氣派非凡！不像我們這些市井小民，不嘗嘗當地的餐食總覺得會有遺憾！而且還容易水土不服！”胖子是一人吃飽，別人不餓的主。他也不管是否打攪內森用餐，便自顧自地聊起閑話來。

內森聞言，唯一皺眉，不解地問道：“您的話我沒太聽懂。吃當地的餐食才會引起水土不服吧？難道不吃也會？”

“呵呵！我是這樣看，人總要適應環境，不能讓環境按照你的腸胃習慣改變呀！品嘗品嘗當地的美味，大不了就是拉幾次肚子，之后慢慢就會適應。否則，你就是和當地人表面上再友好，可肚子里邊的貨卻不一樣，這才叫水土不服啊！”

胖子言語粗俗，當著還在用餐的美女就又是“拉”又是“存貨”的，搞得西萊爾尷尬不已，也吃不下去了。

珠珠倒是聽得興高采烈，吃得更是風起云涌！

內森本是絕頂聰明之人，隱隱體味到胖子話中的含義。

他出生、成長都在麥肯，家境更是顯赫，不自覺地便帶著先天的優越感。對很多事情都存在理所當然的想法。

此時，胖子的一席話，卻是他從聽過的觀點。

他既覺得新鮮，又品味到一絲難言的滋味。

“麥兄高見！內森受教！”他鄭重地向胖子抱拳施禮道。

“唉……！兄弟你也太能拍馬屁，什么高見！我這就是草民愚見而已！只不過，我也沒想到，麥肯如此強大，做事卻還這么謹慎。你剛才說安全方面的考慮，難道還會有人膽敢在你們麥肯人的飲食中做手腳嗎？”胖子樂呵呵地說道，臉上又掛起那副標志性的憨憨表情。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這蘇麗爾畢竟是較為落后的國家，民風野蠻彪悍，且與我們的體制又不相同。所以，必要的防范還是要有的！”內森還在思考胖子剛才的話，這時便隨口答了一句。

“也是！也是！這話沒錯！”胖子點頭道。

接著，他話鋒一轉，又說道：“我在家鄉聽到過一個故事，說出來給大家解解悶吧！”

聽他突然要講故事，珠珠一邊喝著湯，一邊好奇地立起耳朵。

西萊爾和內森也專注起來，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據說有一個衣著光鮮的大官，與一位布衣草履的僧人不期而遇，便問道：‘大師！您怎么看我這個人？’僧人回答：‘我看大人金光閃閃！’這大官以為對方在拍馬屁，另有所圖，便想和僧人開個玩笑。他故意說道：‘可我怎么看大師您破衣拉裳，臭氣熏天呢？’你們猜，僧人怎么回答的？！”胖子說到這里，賣個關子，看著眾人，眼里閃著狡猾的笑意。

內森見他如此表情，擔心是個圈套，哪敢接話？只是搖頭表示不知。

胖子哈哈一笑，接著說道：“那僧人聞言，不火不怒，淡然回言：‘我看大人您金光閃閃，那是因為我心中有黃金吶！’”

“噗嗤！”西萊爾一下笑出聲來。

她見珠珠還沒明白，便小聲解釋道：“這位大師的意思是說，人只有自己心比赤金，才能見到他人閃光。而那大官看別人破衣拉裳，臭氣熏天，其實就是他自己心懷齷齪，骯臟不堪！”

珠珠聽罷，咯咯笑個不停。

內森沒笑，表情反而有些凝重。

“這莫非就是麥肯的問題所在？”他心中翻涌，感覺很不好受。

內森自小生長在政治氛圍濃厚的家庭，父親更是當今麥肯的國家元首。他的層次與眼界絕非常人可比。

而且，他也有條件能夠接觸到很多麥肯政治方面的高層秘辛。

胖子剛才所講的關于“水土不服”的話題，加上這個“官僧對答”的故事，對于普通人來說，笑笑也就罷了。

可是卻令內森頗受觸動。

他回想起自己聽過、見過的一些事情，便感覺到麥肯的很多對外政策，總是會習慣性地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設計。

而不去考慮對方的訴求。

麥肯固然有自己親近、適應的“水土”，而別的國家難道就沒有嗎？

另外，麥肯在做出對外決策的時候，那些政客，好像也確實會不自覺地，把決策對象置于對立的位置上進行考慮。

他人身上的骯臟，難道真的只是自己內心灰塵的投射嗎？

“哎呀！就是個笑話而已，兄弟你不必太過當真！”胖子見內森陷入沉思，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也知道他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

“麥兄的笑話，令在下受益匪淺！我會認真思考！”內森說著，再次抱拳施禮。

只不過，這次比之前，顯得更加恭敬和鄭重。

“老這么正經！一點也不好玩！”胖子在心里暗想。

“感謝兄弟的盛情，現在飯也吃了，話也說了！若沒別的事情，我想去午睡一會兒，然后還要去見師父。”胖子明顯是吃人朝前，吃完朝后。

他知道內森此來，絕不只是單純送頓飯這么簡單，可也沒耐心再耗下去。

如果司格頓的軍隊真的已經逼近王城，那么蘇麗爾的局勢便已十分危急。

再過一會兒，鄧普拉應該就會帶來消息，而現在距離晚宴只還有半天時間。

是卷鋪蓋跑路，還是想辦法應對，必須盡快做出判斷。

胖子表面上從容，還有心思說笑話，實則心里已經漸漸緊張起來。

他清楚地預感到，危險在臨近！

沒想到胖子吃干抹凈，就開始下逐客令。

內森對胖子翻臉的速度有了新的認識。

他只得說道：“其實，在下本次叨擾，還有一件事情。”

“請說！不必客氣！”胖子知道正題來了。

“我，我想請麥兄在時間方便的時候，能夠到麥肯做客！”內森有些尷尬，詞不達意地說道。

“哈？就這事？這有什么可尷尬的？需要費這么大勁？”胖子腹誹道。

“兄弟呀！你這話跟沒說一樣啊！我師父本就是麥肯人。你也看到，他現在根本就離不開我。等哪天我們玩兒累了，他回麥肯，我肯定也得跟著去啊！到時候你就是不請我，我也會主動去打擾你的！”胖子打著哈哈說道。

內森的臉漲得通紅，好像在為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猶豫不決。

“靠！這老爺們兒比我家西西還會臉紅！真是佩服！而且，之前他的表現挺爽快的，起碼捏胖爺手的時候沒這么磨嘰！”胖子心里更加著急起來。

“麥桑！我想和你結為兄弟！并想和你一起隨大師游歷天下！還請麥兄為我說項！”內森終于下了決心，再次鄭重施禮道。

“哼！和我結拜？怕你是想藉此親近大師吧！”胖子暗想。

他一點也沒從自己講過的故事里吸取教訓。

胖子眼珠轉動，在瞬間，便把許多事捏在一起做了權衡。

“哎呀！你當真嗎？你是麥肯元首的三公子，年輕有為的注師高手。而我，可只是個普通人，連注師都還不是呢！我怎么高攀得起？”胖子受寵若驚地喊道。

內森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便輕松許多。

他直視胖子的雙眼，真誠地說道：“身份，有些是與生俱來，無法選擇。而我，更在意靠自己的努力闖出來的名堂。與麥兄此前切磋，雖然不知你是用的什么手段取勝，可那時，我便對你的耐力和堅持頗為欽佩。剛才的一番話，更讓我認定，你是胸有丘壑，眼光獨到的高才之人，絕非凡夫俗子！能與你結交，是我的榮幸才對！”

胖子被夸得身輕如燕，飄飄欲仙，暗挑兩根拇指，贊內森眼力非凡。

內森微做停頓，聲音轉低，用更加真誠的語氣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我與你結拜，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靠這個關系能夠追隨在大師左右。但同時，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若能和你一起游歷江湖，將會是一段無比精彩的記憶。比我二十幾年來的人生，都要精彩。這，也是實話。”

沒想到內森還是這么直接，把心中所想一股腦倒了出來。

胖子露出真心的微笑，無論如何，他也愿意交下這個爽直的朋友。

“妥帖！就這么定了！咱倆……”胖子說著，腦中突然閃出兩個高大威猛的身影。

他接著說道：“光咱倆結拜有點單薄！我這還有兩個兄弟！不若咱們四個一起拜把子如何？”

內森不知道另外兩人是誰，但他的目標主要在胖子，聞言便道：“這有什么？聽你的就是！”牙臺策：大陸新秩序 第二十五章 結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