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動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節暴起
“犬冢先生,安江先生,根據我方的商討”
長方形的談判桌前,猶大談判代表考夫曼侃侃而談,他要求日軍和偽滿在黑省邊境,臨近紅俄比羅比詹地區劃出一片四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給猶大復國組織。
在這片區域內,日方要給予猶大人政治、經濟、文化以及宗教自┴由,允許猶大人建立猶大國家和軍隊。
等到前兩步完成,日方還要幫助新成立的猶大國家取得其它國家尤其是西方國家的承認,不得阻礙全球猶大人來此地定居。
而作為回報,猶大復國組織將動員猶大人委員會在螨洲和東北地區投入大量資金,引進各種工業技術,幫助螨洲快速實現工業化。
猶大人的條件很苛刻,但日方談判代表依舊面不改色,上天討價,落地還錢,談判談判,重點在“談”字。
犬冢惟重提出,劃分土地可以,不過面積需要進一步商榷,另外位置最好不要選擇邊境,以免刺激紅俄人的神經。
考夫曼連連搖頭,表示比羅比詹地區是紅俄的猶大自治州,那里有很多猶大人,這是猶大復國組織所急需的人口資源,此事不容商榷。
為了打消日本人的擔心,他神神秘秘地透露了一件事,通過德國內部某些“同情”猶大人的勢力,他們確信德國人很快就會向紅俄發動攻擊,時間不會遲于1942年。
等到德俄開戰,遠東甚至整個西伯利亞地區的歸屬都有重新定義的機會,這幾乎是在明示,猶大人會在合適的時候咬上紅俄一口。
猶大人的野心讓在場的日方人員咋舌,說實話,就算是再瘋狂的日本軍人也知道,日本和紅俄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經過諾門坎一役,陸軍認識到在大規模作戰中,他們所依仗的武┴士道精神,唯一的作用就是讓紅俄人多消耗些彈藥,順帶刺激下帝國的明信片生產。
出于面子,犬冢惟重不好直接拒絕,只能打了個哈哈:“此事需要從長計議,我們還是先說回土地吧,四萬平方公里太多了,五千平方公里足夠貴方難民使用了。”
“不,四萬平方公里已經是我們的底線,未來我們可以在遠東展開更多合作。”考夫曼寸步不讓,咬死了四萬平方公里不松口。
旁聽的海軍少佐聞言,沒忍住發出了笑聲,他摘下軍帽露出光溜溜的腦袋,轉頭對隨行的一個大尉講起了故事。
“有兩個笨蛋看到一只大雁,一個說要拿來煮著吃,一個說要拿來烤著吃,結果大雁飛走了,兩人還在討論,你看像不像他們兩個?”
“八嘎!”
犬冢惟重還沒開口,安江仙弘先跳了出來,指著少佐大聲怒喝,海軍這邊也不甘示弱,由大尉代替少佐出面,雙方開始了罵戰。
考夫曼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他知道日本海軍和陸軍之間矛盾頗深,故而假裝什么都沒聽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見海軍的人如此囂張,犬冢惟重忍無可忍,猛地起身用手撐著桌子,身體前傾死死盯著少佐,想要出口趕人,不曾想現場風云突變。
原本拿著鋼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的少佐,突然用拿筆的手勾住犬冢撐著桌子的胳膊往前一拉,犬冢失去支撐整個人向前撲倒,同時少佐反手握筆,在重力和慣性作用下,尖銳的筆尖順勢戳進了犬冢的頸部動脈。
一招得手,少佐毫不留情地拔出鋼筆,大量血液從傷口噴涌而出,犬冢惟重捂著脖子倒下。
談判桌對面的考夫曼只是愣了下神,眼鏡鏡片就沾滿了迸射出的鮮血,眼前一片通紅,下意識地想要發出尖叫。
但他沒有出聲的機會,幾名海軍陸戰隊士兵快速上前給了他與同伴耳根一掌,所有猶大代表歪歪扭扭地癱軟在椅子上,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
在此期間,會場內部、門口的警衛無一例外都被放倒,自稱來自海軍陸戰隊的士兵采取一對一的方式,利落地解決了會場的安保力量。
這突然的變化將剩余的日方代表驚得目瞪口呆,安江仙弘反應最快,馬上意識到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海軍,而是國府或者其它反┴日勢力的特工,一時間驚怒異常。
怒的是反抗分子竟敢化妝成帝國士兵在帝國占領區發動襲擊,驚的是對方為何知道海軍動向,帝國內部一定有鼴鼠。
安江仙弘正想著,忽而察覺身后有勁風襲來,他一邊向后揮動手肘,一邊伸手朝放在談判桌上的槍套伸去,想要給附近的日軍士兵鳴槍示警。
先前與其對罵的海軍大尉動作更快也更狠,硬扛了一記肘擊,雙手抓住一根鋼絲勒住安江仙弘的脖子并交叉轉動手腕,牢牢控制了對方。
成功限制了目標的活動之后,大尉又轉動身體用后背頂住安江,彎腰往反方向移動,一點點地將安江背離了談判桌。
懸空的安江仙弘抓著鋼絲絕望掙扎,可找不到任何著力點,只能看著桌子和配槍離自己越來越遠,兩條腿徒勞地擺動,喉嚨里發出嘶嘶聲。
其余如外務省代表、猶大問題專家同樣被鋼絲勒住脖子,偌大的會場詭異的安靜下來,陽光照進室內,安江仙弘的手慢慢垂下,兩只眼睛充滿了血絲,舌頭伸出了嘴巴。
“一分鐘倒計時,按照計劃行事。”
海軍少佐甩了甩筆尖的鮮血,起身說了一句,抬腳就往門口走去,看也沒看在地上抽搐的犬冢惟重。
陸戰隊員們有的掏出匕首給尸體補刀,有的使用間諜相機拍攝桌上的資料,有的占據關鍵位置對外警戒,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人群中,大尉將沾滿氨水的手帕放到考夫曼鼻前,刺激的味道讓對方立刻蘇醒,還沒等考夫曼弄清發生了什么,一份用意第緒語①書寫的文件就到了他的手里。
“舉好,抬頭,不要動,很好”
“咔嚓。”
隨著大尉的話音落下,幾聲快門聲響起,暈暈沉沉的考夫曼低頭看向文件,只見上面寫著瓜分、某某地區之類的字眼。
“三十秒倒計時。”
有人再次提醒,大尉又賞了考夫曼一個手刀,順手拿走了那份文件,并沒有對猶大一方下死手。
十幾秒后,眾人從小樓內魚貫而出,離開哈同花園時,還不忘用眼神挑釁門口的陸軍士兵,表現得十分淡定。
熙熙攘攘的街頭,冒牌海軍陸戰隊迅速走遠,待一輛電車開過,馬路上徹底沒有了這幫人的任何蹤跡。
城郊兵站。
大迫通貞站在圍墻上用望遠鏡查看四周,當看到眾多尸體和俘虜,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機關長閣下,剛剛明明可以將民國人一網打盡,您為什么不下令追擊。”這時大迫通貞的心腹手下不解問道。
“你太心急了。”大迫緩緩放下望遠鏡,手扶著墻頭看向遠方:“民國有個古老的戰術,叫做圍三缺一,今天不放走他們,又如何抓到更多的反抗分子呢?”
手下明白了,機關長這是把密談當做了魚餌,將國府的情報力量一點點引出來,最后再一擊必殺。
見對方一眼欽佩的看著自己,大迫內心得意,臉上卻不漏分毫,只要國府找不到真正的密談地點,他們便有的是機會。
“機關長,機關長。”圍墻外傳來叫喊聲,一名日本特務跑來大聲匯報:“俘虜自稱是中統成員。”
“納尼?”
大迫通貞不敢置信,趕緊走下梯子來到一名俘虜身前,揪住此人的衣領問道:“你的長官是誰,是不是左重?”
半死不活的俘虜搖搖頭,艱難道:“不,是徐恩增,我的長官是徐恩增,左長官沒有出現。”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打在了大迫通貞心頭,左重沒有出現,這說明對方識破了他的計劃,那么左重現在在什么地方呢?
不好!哈同花園有危險!
大迫通貞想起不久前的那通電話,海軍的人出現的太過巧合了,其中必然有詐。
來不及解釋,他對著手下大吼:“快!立刻聯絡犬冢,命令他把那些海軍陸戰隊統統抓起來。”
有特務拿起電話接通了哈同花園,但鈴聲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聽,大迫通貞一把奪過話筒放到耳邊,聽著里面的電流聲,心慢慢沉了下去。
法租界,江邊。
左重躺在椅子上,右手舉著魚竿,左手輕輕拍著膝蓋,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一人從遠處匆匆走來,保鏢們見到后紛紛讓開道路,來者走到左重身旁正想說話,左重抬手說了聲噓,右手用力一提,一條大魚再次上鉤。
將魚兒放進魚簍,左重接過保鏢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隨口問了句:“行動還順利吧,有光?”
“很順利,弟兄們已經安全撤退,意第緒語文件及照片在沈東新手里。”歸有光彎腰回稟,身上帶著股淡淡的血腥味。
“恩,順利就好,今晚你自己找個滾地龍睡一晚長長記性,味道沒處理干凈就敢來見我,規矩都忘了嗎。”
左重說著扔掉魚竿,叉腰遠眺江面上的英法輪船不再說話,接下來看看日本人和猶大人的反應,這事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鄭庭炳眨了眨眼,大家講的都是民國話,為什么他就聽不懂左重和歸有光在說什么呢,難道任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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