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刀斷長生 158 開山大師姐
小地龍爬到靜思樓屋頂,從山上眺望,延綿數十里的劍宗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如人間仙境。一道小小的身影悄然落在了小地龍身后,看著小地龍似乎和往常不同,小小年紀似乎有了一絲愁緒,難道想姑母了?
白衣小童本想問出口,可是呼延婉兒的名字在嘴邊,卻發不出聲。
小地龍手里拿著一朵叫不上來名字的花朵,一葉一葉摘下花瓣,嘴里在輕輕念叨著,白衣小童聽不真切。
忽然,白衣小童“嗨”了一聲,鬼鬼祟祟的小地龍頓時大驚失色,將花朵藏在身后,轉過身來,看見白衣小童一臉賤笑,氣不打一處來,剛要責怪白衣小童一番,腳下一滑,從靜思樓重重落下。
“砰”的一聲重重落下,痛得齜牙咧嘴,剛要起身對著屋頂的白衣小童臭罵一通,就見一雙小腳丫站在自己跟前,一抬頭,果然管彤捂嘴輕笑,看著摔了狗吃屎的小地龍很是開心。
小地龍臉微微紅,扭頭跑了,將一朵花緊緊攥在手里。
一襲白衣牽著管彤的小手,笑道:“站住,小地龍。”
小地龍的臉上一抹羞澀被黝黑的臉頰隱藏,但哪里逃脫的了朱子柒的火眼金睛,一下就被看穿了。
小地龍像木頭人一樣挺住了,硬邦邦轉過身,管彤似乎都聽見了骨骼關節“咯吱”的響聲。
小地龍對朱子柒有著幾分懼意,她可是連師父都怕的女人,自己自然是怕得要死,若有一天她真成了師娘,那自己可如何是好?小地龍覺得還是迪麗達爾好,對自己多溫柔,不似一襲白衣素潔的朱子柒,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自己不過是北獒的小客棧里頭的小打雜的,哪里敢和公主大人說話。
朱子柒見渾身不自在的小地龍,微微一笑:“怎么,我是會吃人?”
小地龍搖搖頭。
朱子柒笑道:“那你為何這般怕我?”
小地龍哪里敢說謊話,直截了當道:“師父都怕你,我自然更怕你了。”
聞言,朱子柒不禁莞爾,姓徐的究竟說了我多少壞話,讓別人誤會我是母夜叉了,看來要找他好好算賬。
管彤看著神情緊張的小地龍,問道:“你身后藏著什么東西,拿出來瞧瞧。”
小地龍直搖頭。
白衣小童隱然發覺了小地龍的秘密,原來也到了思春的年紀了,眼光還不賴,這小妮子是個美人胚子。
朱子柒柔聲道:“走吧,一道去見你師父。”
小地龍愣住了,難不成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師娘要到師父面前告狀?
朱子柒哪里知道小小年紀的小地龍心里雜亂的心思,領著管彤就先走了,小地龍手心的汗水將無名小花都浸濕了,等管彤離自己二十余步了,才小心翼翼將無名小花藏進袖袋,一溜煙跟在了師娘后頭,低著頭進了屋。
徐天然輕輕合上發黃的詩集,見朱子柒領著管彤來了,柔聲道:“管彤來啦。小地龍也來啦。”
小地龍和師父并不熟稔,還是有些怯場,雖一路走來知道師父面上瞧著吊兒郎當,但心眼極好,對自己雖未曾諄諄教誨,但一路上師父的所作所為皆是最好的教誨,讓他知道如何才能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朱子柒隨即便離開了屋子,自己就不在原地讓一大一小師徒倆不自在了。
徐天然招招手,讓小地龍過來。
小地龍扭扭捏捏走了過來,徐天然覺得奇怪,小地龍平常言語不多,但也不會如今日這般扭捏,難道有心事不成?
小地龍來到床前,徐天然笑道:“把床底下一個朱紅木匣子搬出來。”
小地龍一一照做。
徐天然讓小地龍打開。
小地龍將朱紅木匣子打開,只見里面有兩個烏黑檀木刀鞘,劍柄竟然是兩把竹刀。刀鞘是烏黑的檀木,散發著陣陣檀木獨有的清香,刀柄是顏色青翠的竹柄,呼延地龍從未見過顏色如此青翠欲滴宛如翡翠一般溫潤的青竹,內心一陣狂喜,想來這是師父為自己做的竹刀,都快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只等師父一聲令下,自己拔出竹刀,練一練絕世刀法。
管彤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心中并沒有呼延地龍那般狂喜,也許這便是女子和男子的區別,男子愛舞槍弄棒,女子反而沒有興致,若是胭脂水粉,恐怕管彤倒是會多看兩眼。
徐天然微笑道:“竹刀是為師親自做的,刀鞘是你們師娘親手做的,算是師父、師娘送給你們的見面禮。”
小地龍迫不及待拿起竹刀,輕輕拔出,竹刀通體翠綠,儼然不是普通竹子,猛然發覺竹刀比自己預料中更沉,約莫比鋼刀還要沉一些,拔出竹刀揮舞了幾下,刮起一陣刀風,像極了江湖俠客。
管彤一臉機警地看著徐天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徐天然被小管彤的表情逗樂了,這丫頭年紀不大,戒心不小,無奈搖搖頭道:“管彤,竹刀你不喜歡?”
管彤搖搖頭,疑惑道:“為何送我竹刀,有什么企圖?”
徐天然笑道:“企圖倒是有一點,你愿意拜我為師嗎?”
管彤對徐天然沒有最初那么厭惡了,她知道眼前看著吊兒郎當的青衫公子實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但她也并不想拜他為師,在管彤心里,從小教自己讀書寫字的夫子起碼也是中年模樣,這樣才有先生或師父的模樣。眼前姓徐的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若是被人欺負了請自家師父出來,似乎也沒啥氣場,鎮不住。
徐天然讀懂了管彤內心里亂七八糟的想法,真是無語極了,這年頭,小孩子的心思都如此繁雜了?不過,想起自己小時候初見老白之時,似乎也不比管彤討好多少,現在才發現老白脾氣似乎挺好的,若是自己恐怕早就將小時候的自個兒拉起來揍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徐天然挺了挺胸膛,拿出一副威嚴的姿態道:“別看師父年紀不大,但本事可不小嘞,有師父在一天,沒有誰能欺負你們,不過前提是咱們占了理,師父就能堂堂正正出手護著你們了。”
管彤在心里嘀咕,這姓徐的難不成能看透人心,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那自己在心里一口一個姓徐的,他會不會生氣?
徐天然笑道:“不會的。”
管彤大驚失色,額滴娘嘞,他真能讀懂人心太可怕了,若真拜了這么個師父,豈不是一點隱私都沒有了。
徐天然微微笑道:“從今往后,師父決不會讀你的內心,何如?”
呼延地龍見管彤神情怪異地看著師父,而師父一人莫名其妙自言自語,真是兩個怪人。
管彤問道:“不拜師不行嗎?”
徐天然想了想,“也行。”
此言一出,沒想到小地龍急了,說道:“管彤,師父人很好,為何不拜師呀?”
管彤面容清冷道:“就是因為他人好,才不能拜師,爹走了,我剛剛學會了不依賴人,靠自己也能活著,如果以后我又依賴上了你,你又走了,那我該怎么辦?”
管彤一席話讓門口的朱子柒泫然欲泣,一個才十一歲的小姑娘竟然害怕別人對她好,怕再失去這一份依賴,她是多么害怕再相信人,多么害怕再失去這個世界的溫柔。
小地龍焦急道:“師父不會走的,會一直在的,再說了,師父就算走了,還有我這個大師兄在。”
管彤鄙夷地瞥了一眼面前這個肌膚黝黑的小蚯蚓,“你憑什么是大師兄?”
徐天然輕輕咳嗽了幾聲,本來應該是其樂融融收徒,怎么就聽倆傻徒兒再一個勁說師父走了,這個師父走了是什么意思,離家出走?還是死了?
管彤看著青衫公子眼神異樣,頓時不再言語,徐天然輕聲道:“你不拜師,我如何帶著你在江湖行走,你也覺得師父大不了你幾歲,怕幾年后有人說我居心叵測,一路上帶著你是覬覦你的美色,到時候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那你就得離我們而去了。”
徐天然一席話讓朱子柒不禁莞爾,這姓徐的腦袋壞了嗎?收徒說出這樣的話,管彤哪里還敢拜師?
管彤想了良久,鄭重接過竹刀,跪在地上,三拜奉茶。
朱子柒眼睛差點都掉地上了,這都行。
徐天然忍著痛楚,起身坐在床頭,接過這碗茶,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顏色通紅。
小地龍接過茶碗,怔怔半晌,師父受傷真的很重。
徐天然信守承諾,自從說了再也不窺探管彤的內心,便不再窺探,但他說出那一席話是基于對管彤的了解,自從家破之后她不再信任任何人,也不想再信任任何人,想著再苦再累自己一個人也能熬過去。爹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自小被爹捧在手心長大,她吃過了多少苦頭才學會了獨立堅強,她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希望,一旦她又得到了溫暖,再失去之后,她又要重新走過那一段痛苦的路,她沒有信心自己能再走一遍,因為再失去的痛苦比起原來,更痛。
而且,管彤對任何人都心存戒心,徐天然直截了當說了她擔憂之事,管彤反而釋懷了,她知道,此時天地之大卻無她容身之處。徐天然想收她為徒,在管彤心里無非當初徐天然救自己要么覬覦自己的美色,要么覬覦自己的天資。一旦最初徐天然對自己的善意都帶有目的,那一切的好都是虛情假意。
管彤直愣愣看著茶碗中的一攤血水,在碗中漸漸化開,冰冷了許久的內心有過一陣悸動,或許,她該再相信一次別人,他或許是真正對自己好,別無他求。
管彤眼眸低垂,徐天然隱隱看見管彤眼里的淚光,柔聲道:“你們別想多了,為師傷好了許多了,再說了,師父是吐血專業戶,從小到大不知道吐了多少血了,不信問你們師娘。”
朱子柒忍著笑,憋出了兩滴眼淚。
管彤緩緩起身,擦了擦眼角的一絲淚光,笑道:“師父這么年輕,我們以后在人前就不叫師父,叫哥哥,怎么樣?”
徐天然板著臉,嚴肅道:“不行。”
管彤立即退而求其次道:“那小地龍也不比我早拜師多久,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叫師兄?”
徐天然剛要拿出一副師父的姿態,管彤撒嬌道:“師父偏心,那我去跟師娘告狀。”
徐天然無奈搖搖頭,妥協道:“你也算是為師第一個女徒弟,算是開山大師姐了。”
管彤朝小地龍做了個鬼臉道:“知道不,以后要叫師姐。”
徐天然一個板栗敲在管彤頭上,笑道:“你也要叫地龍師兄。”
管彤辯解道:“哪里有這般叫法,那究竟我們倆誰更大?”
徐天然笑道:“在外面,師兄大,在師父這,你更大。”
管彤笑顏逐開,留下了一臉黑線的呼延地龍,這關系有點亂,且容自己捋一捋。
管彤這才開開心心接過竹刀,一入手,不禁皺眉道:“好重。”旋即,愛不釋手,笑意燦爛。
我有一刀斷長生 158 開山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