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試探

望了許久許久，他癡癡道出星爺經典電影里的臺詞：“神仙？妖怪？”

陪在南曦身旁的黃怡讓逗笑了，因為東方樹葉臉上沒一絲表演痕跡，真真切切的如夢狀態，意識不清。

“或許妖怪吧。”張亦辰不總說她妖精嗎？

東方沒接上后話，南曦側身魅惑一笑：“不是等我啊。”淡黃色羊絨大衣讓風吹起一角，好冷，她準備離開。

黃怡瞄眼南曦，得承認她很會挑角度，東方樹葉從下往上看她，如同哺乳期嬰兒看母親的角度，多數缺點盡收眼底。可她微側著身，線條分明的下顎和右眼瞼上的淚痣完美呈現。冬日懶散的陽光化作幫手，好巧不巧的給她側顏勾勒出金色光暈。

這讓哪個少年吃得消啊，難怪對方能問出那種問題呢。自家偶像好心機，但黃怡好喜歡。

南曦慢慢前行，似無心留出可以追趕的時間。

東方樹葉雙手使勁搓搓臉、揉揉眼，再看對方就在前方。匆忙站起，拍掉沾在褲子上的灰塵，對小狗說：“下次來看你。”

大步流星的跑到南曦身邊，爽朗說：“南曦你好，我等你兩個多小時了，以為你不會來呢。”

對方沒搞恭維那套，宛若許久不見的老友，簡單道明他坐在此處的目的。

“走吧，車上說。”南曦聲音嫵媚。

東方樹葉爽快答應：“好。”寥寥幾句話被她拐上車。

“姐，下站去哪？”小李點開車載導航軟件。

黃怡翻著備忘錄，讀出名字：“天坊大道旁邊的小北杭古鎮，去那。”

“好嘞。”

輸入對應名字，導航開啟。小李發動車子，朝南曦下午行程點出發。

南曦答應了下午幫愛豆榜第二名毛崧拍MV，他打算在春節前沖把榜，奪下榜首。

過去三年毛崧持續邀請過南曦，南曦全數婉拒。以她在娛樂圈的位置，無論幫私交多好的愛豆抬轎，MV的方式過低了。可以演唱會客串下，無奈兩人時間總碰不上。

這次南曦身世風波卷起驚濤駭浪，最頂風之時毛崧義無反顧承認他是南曦影迷，永不會脫粉，并曬出微博大小號按時打卡南曦后援會的截圖。

共沉淪的發文，讓南曦必須抽時間去挺下他。

南曦不說話，東方樹葉不多問。車內宛若沒多出一人般，融洽的很自然。

她不急，磨著好了。支著頭望著外面快速掠過的風景，有點犯困。戴上眼罩，靠入真皮座位。

淺眠了二十分鐘，精神好點，伸手問黃怡要：“濕巾給我。”

等了幾秒，無人回應。一看黃怡和Amy全睡著了，車子行駛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晃蕩有助于催眠。正準備自己去拿，一片干凈的帕子放進她手心。

似乎怕南曦嫌棄，東方樹葉只捏住濕巾小小一角。

南曦折好濕巾，擦擦干澀眼睛和雙手，滴入眼藥水。

用完丟入黃怡椅子下的固定垃圾桶，轉身對坐在后排的東方樹葉說：“謝謝啊。”

東方樹葉咧嘴笑著搖頭，表示不用。

這男孩在南曦面前只展現出不多話、有眼色的樣子，其他不好確定。杏眸一轉，拋出能深入了解的話題：“可以講講你怎么出來的？手機呢？”

東方樹葉不避諱地說起具體情況，昨晚他的手機讓老板沒收沒多久，旁邊訓練室傳來躁動聲，老板的百萬粉網紅們齊聚一堂。

他立刻察覺不對，晚上屬于直播黃金時段，老板舍得讓他們集體下播，必有重要事情。

聯想起方才聯系他的人叫楊盼盼，粗枝大葉的他猛然心細了次。回到六人一間的宿舍，問關系要好的舍友吳立剛借了電腦，上網搜索對方名字。

循著搜索軌跡，他看到要好朋友南曦、天禹傳媒等字樣。

心中大感不妙，不愛偷偷摸摸的人首次畏手畏腳躲在訓練室窗戶下。里面響起陣陣歡呼，其中穿插著他才見不久的名字。

他雖不知楊盼盼找他具體做什么事，但猜出七八分。能讓吸血鬼老板和網紅們高興的事情，注定不簡單。

偷聽會兒擔心暴露，他回到宿舍，用私藏的兩包煙賄賂睡下鋪的吳立剛，與他換了床位。

將枕頭調轉到朝門方向，躺在床上守著外面的動靜。

早晨七點多，喧囂平息，他拉開被子，故意痛呼聲：“娘的，拉肚子了。”

穿鞋往房內廁所跑了幾趟，惹起部分通宵直播舍友的不悅，他借機說得去醫院看看。

吳立剛不放心，表示要陪他去。

東方樹葉一口答應，按著肚子痛苦道：“我出去解決下啊，咱們門口見。”

吳立剛邊穿衣服邊答應，他捂腹開門溜出，向公用廁所跑去。

路過訓練室，一眼瞧見他手機正放在桌上。來不及細想，進去堵住音響處，開機進入信息。看到空白的頁面，腦子隨之一空，信息讓人刪光了。

不過模糊記得對方電話末尾四位，在信息搜索框輸入，下秒彈出系統留存的最近聯系對應號碼，硬背下來。

關機出會議室，走了兩步身后傳來鬼氣森森的質問：“你干什么呢？”

回頭看見面色慘白的老板，他熬了一夜血氣不足。對方用鷹眼死死盯著他，如同陰森可怖的惡鬼。

發自內心的恐懼使東方樹葉不敢開口，怕說出來的話漏洞百出。

兩人對視之際，一聲呼喚從老板身后傳來：“走吧樹葉，我陪你去醫院。”

老板狐疑地望向身后，隨即態度奇差地問冒出來的吳立剛：“去什么醫院？”

吳立剛憨笑著走到東方樹葉身邊，攙起他，老實巴交回答：“樹葉一小時前開始拉肚子，跑七趟廁所了，我送他去醫院看看。”

老板掃眼訓練室桌上位置沒變的手機，目光不善地來回打量兩人。

隨后一巴掌拍上吳立剛腦袋，斥道：“他能走能跑，你閑得慌送他去，早上沒事把每個房間打掃下！”

吳立剛揉揉挨打地方，憋屈應：“好。”離開前捏把東方樹葉手，輕聲道：“加油。”

東方樹葉心頭翻涌起熾熱的暖流，他將所有鼓勵化作裝疼的表情。擔心不到位，用指尖不停掐肚上的肉。

可多疑老板沒輕易放過他，繼續逼問了他幾個問題，直到其他網紅收拾好，一起走過來。

公用廁所到早晚洗漱時間會固定反味，陣陣惡臭讓網紅們不住抱怨：“好臭啊，什么味？”

“廁所的吧，早讓裝個門了。”

“比平時臭啊。”

東方樹葉弓著腰，借機不好意思的抬抬手：“抱歉啊，我拉肚子，剛剛沒控制住。”手在屁股后面做出排泄的動作。

各個百萬網紅一起捂住鼻子，老板嫌棄地瞪眼他，驅趕：“滾去醫院吧。”

“好。”東方樹葉扶住墻，佝僂著身子，龜速前行。

離開公司租用樓，他仍保持動作，直到坐上公交車。

南曦略帶詫然地聽完，斂起臉上多余的神色，平靜如水問：“你有沒想過，我可能和你老板一伙的。”楊盼盼提過他老板喜歡玩帝王心術，這種人做得出找外人試探的事情。

嚇唬人的話沒起到效果，東方樹葉斷然判定：“不會。”

南曦凝視對方幾秒，沒找到盲目信任她之色，他眼底溢滿對自己判定的篤定。

“為何？”

東方樹葉不慌不亂地說道：“你犯不著，他也犯不著，你犯不著為無名小卒布局，他同理。我對他來說，不如他把玩的核桃，更比不過其他百萬網紅。他能小心翼翼地安排網紅集訓，表明他極度重視楊盼盼給的機會。”

一段條理分明的陳述勾起南曦興趣，故作無意地撩動耳邊一縷碎發，轉在指尖。

倏地杏目眸色變沉，聲音冷冷的問：“楊盼盼找的你，你為什么上我的車？”

“你邀請我上的不是嗎？”

反問嗆得南曦啞然失笑，從外形看東方樹葉，他撐死18歲左右，處事卻有著不符年齡的成熟。

南曦沒了后話，東方樹葉臉上出現少許后悔，小心問道：“如果我的態度冒犯到你，我可以道歉。道完歉能告訴我，你們到底找我干什么嗎？”

南曦擺下手，表示不用：“我有個角色讓你試下鏡。”

東方樹葉脫口問出：“是《飛霜流光劍》里的角色嗎？”

南曦點頭，東方樹葉雙拳捏緊再捏緊，他并非憤怒，在努力讓自己從狂喜中鎮靜下來。

崩在東方樹葉臉上的假面掉去，顯出幾分少年的朝氣，“讓我猜下哪個角色，我的形象比較符合李墨玉，是他嗎？”

對李墨玉的印象南曦并不深，只模糊記得他是很小的配角。男主追查智若新行蹤，路過一個村落，遇到隱世的李墨玉。兩人相見如故，一起斬殺了禍害村落的蛇妖。

李墨玉故事至此結束，其中對李墨玉外觀描寫南曦一概記不清了。

看來這孩子沒說謊，他確實很愛《飛霜流光劍》。

嘴角勾起耐人尋味的弧度，南曦緩緩道：“不對，再猜次，往高里猜猜。”

東方樹葉沉思下，道出新猜測：“難道古河？”

男三世家小少爺古河，這次東方樹葉從年齡角度在猜了。南曦搖頭，他聽到讓往高猜，照舊沒浮躁地去猜正反男一，這孩子有點意思。

“那我不知道了。”東方樹葉不卑不亢的閉上嘴巴。

兩人對話吵醒睡覺輕的黃怡，從包里拿出玻璃瓶的evua水遞給南曦。

南曦接過，小口小口喝著，看似喝了不少，其實水位只下去一小節。

遞還黃怡，她悠悠道出三個字：“智若新。”

內雙的眼睛駭然睜大，其中黑色瞳仁快速收緊，東方樹葉欣喜問道：“請問剛剛算試鏡嗎？”原來傳聞屬實，南曦在親力親為選角，好敬業。

南曦以為他會和同齡人般，追問幾遍‘真的嗎？’，得到反復回答兩人談入正題。

經過側面試探，他平穩的狀態讓她愈發看好。大反派智若新屬于忍辱負重、知進退且重情重義類型，絕非四肢發達、頭腦沖動型。

“不算，而且我只負責初試，最終能不能定下來，得看陳謀岑老師意見。”

東方樹葉眼睛發亮，“現在去見他嗎？”

“不可，你的情況見不了他。”

持續打擊拍下，沒拍滅他眼中燃起的期待，他微不可見地點下頭：“我懂，我簽在別人公司，老板難纏、貪心。天禹肯定不樂意和這樣的公司合作，沒關系。”

南曦以為他要放棄了，剛要安慰幾句，東方樹葉決然抬起頭。

他正視著南曦，認真說：“晚上我去和老板解約。”

“哦？你打算怎么說？”南曦拉長提問語調，提醒：“沒定角色前，天禹不會幫你支付為違約金。”

東方樹葉眉心糾結地擰川字，腦子快速轉動。

縝密思考片刻，決定不能魯莽：“我如果直接去解約，他會訛我一筆。沒天禹支持，我和親朋借錢也付不起他要的數額。所以我打算謊稱病了，想辦法耗在醫院里。長時間失去價值，他會放棄我。”

黃怡不住給南曦使眼色，暗指少年挺聰明。

南曦沒接，安靜等東方樹葉說完，她道明限定規則：“我們等不了太久，最多能為你爭取兩天的時間。”

“兩天？”東方樹葉發慌。

南曦‘嗯’聲：“有一點你得明白，脫離現有勞務關系，這份自愿只能換取一次最終試鏡的機會，機會和結果不同。”

“我懂，”東方樹葉捏緊椅把手，重重應聲：“沒關系，機會足夠了。”

堅定向上的樣子挺觸動南曦，她目光越過他，望向他座位窗外，逆行道。

粉嫩的唇瓣半啟，她輕聲道：“裝病可以，但多做一步。想辦法讓他支付你大額工傷費，讓他肉疼。不出一天，他會將你踢出公司。”

東方樹葉似懂非懂地看著南曦，絕美面容此刻卻透出無形冷冽的冰刺，蠻橫包裹住他思想，讓他不寒而栗。

天后她多才多億 152、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