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至死不忘的執念

“夫人厲害！”無塵子直接轉身向焰靈姬行禮道。

焰靈姬愣了一下，我每天就是去田間玩水，管我什么事了？

所有的百越百姓也都愣住了，這些時間他們也不是傻子，都是知道真正干活的都是無塵子，焰靈姬就是去玩水的，怎么就跟焰靈姬有關了？

“可能諸位以為這一切都是跟吾有關，但是我只是一個執行者，真正在背后主導一切的是夫人。”無塵子解釋道。

“原來如此！”百越百姓都是瞬間了然，讓他們承認是無塵子這個中原人，雖然他們也不得不認，但是若是他們百越人本身指導的，那更加好了。

“？？？”焰靈姬傻眼看著無塵子，不知道該不該接受。

“忍下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沒什么區別！”無塵子傳音道。

焰靈姬這才開口對百越民眾道：“稻谷是我百越賴以生存的糧食，能讓稻谷增產是我和夫君一生的追求，能有如此產量我很欣慰。”

“可惜，稻禾最難的還是在早期的存活上！”一個老農嘆道。

先秦的谷物都是直接選用最好的稻谷，顆粒飽滿，然后作為種子播種來年，可惜存活率上還是很難，基本是十不存一，因此，每次播種，最大的損失就是在谷物的胚芽時候。

焰靈姬看向無塵子，這個她也是知道，小時候就經歷過，每年都會選出最好的最飽滿的種子舍不得吃掉，但是真正能存活發芽的卻并不多。

無塵子點頭，作物的種子培養也是最關鍵的，即便是后世的中華，玉米、土豆等的種子，也都是需要進口，因為本身的種子，很少是中華自產的，就算是選用種植后的玉米胚胎作為種子，也不過能傳遞三代就徹底廢掉。

袁院士的偉大不僅僅是在于他讓水稻增產，抗旱，最關鍵的是，他把種子培育技術留在了華夏，全世界水稻種子都是需要跟中華出口。

“放心，我已經有了安排！”無塵子傳音給焰靈姬說道。

“諸位可以放心，我和夫君早已有對應之策，只可惜我們來晚了，錯過了播種的時間！”焰靈姬歉意地說道。

“祭司不必自責，能讓水稻如此增產我等已經知足了不敢多想！”一個老農急忙扶起焰靈姬說道。

“使我們來晚了！”無塵子也是扶住老農說道。

“若沒有祭司，我等這災年都難以度過，何敢奢望更多！”老農眼角含淚地說道。

“終究是我們來晚了！”無塵子說道，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糧食對人的重要性。

“可惜雜草搶食太多了！”無塵子說道。

“雜草多，那是我等照顧莊稼不足，跟祭司大人和先生無關。”老農說道。

雜草這些都是可以人力拔出的，雜草多只能說是他們不夠勤奮，真的勤奮，每天都去地里，拔出雜草，又怎么會有雜草搶食呢？

“你不會連怎么祛除雜草的方法都有吧？”焰靈姬看著無塵子問道。

“有，雖然不能徹底除掉雜草，但是能祛除大部分！”無塵子說道，

《氾勝農書》是華夏第一本農書，之前他一直以為《齊名要術》才是華夏第一本農書，后來才知道《齊名要術》只是最早的綜合性農書之首，《氾勝農書》才是華夏最早的農書，但是即便是《氾勝農書》也是要西漢晚期才出現。

“漚肥、水溫之術，不僅僅是我們青禾部落之術，也是我百越之術，所以，希望諸位能傳到其他部落，讓百越子民都能安穩的度過這個災年！”無塵子看著所有青禾部落的民眾說道。

“先生是說要把這些技術傳到整個百越？”青禾首領看著無塵子蹙眉問道。

“夫人是百越的火之圣女，不僅僅是青禾部落的，這些技術是我們帶來給青禾的，同樣也是帶給百越的！”無塵子認真地說道。

如果青禾部落首領敢阻攔，他就敢直接殺人，他要的是整個百越的富饒，而不是一個青禾部落。

“我會派人將這些技術傳給其他部落的，至于他們信不信，我就沒法保證了！”青禾部落首領說道。

無塵子點了點頭，畢竟事及五臟，不是所有人都敢接受嘗試的，但是總有人會相信的，只要相信，那就會帶來效果，然后人傳人，總會傳遞到整個百越的。

夏忙之后，無塵子也是無事可做，帶著焰靈姬和少司命在青禾部落游山玩水，但是青禾部落的民眾見到他們也都變得極為尊重，獵戶對打獵歸來的肉食，都會優先供給給他們。

“見過掌門！”這天，無塵子卻是在一座深山中見到了一個身形枯槁的青年。

“你是？”無塵子搜遍了記憶也不記得自己有這個人的印象。

“我是道家人宗木虛子長老座下三代弟子，清鶴子！”青年說道。

“你是青鶴子？”無塵子想起來了，但是清鶴子卻是個大胖子，跟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人完全仿佛兩個人。

“掌門記得我？”清鶴子驚喜地說道。

無塵子點了點頭，身影聲音他記不得，但是那雙始終清澈的眼神他是不會忘記的。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們入百越的弟子我記得是跟著秦國宗室公子嬴壘的。”無塵子說道，執行第五天人道令的弟子，大部分都是以道家為首，唯獨百越這一支是跟著秦國宗室的天人嬴壘出來的。

“嬴壘公子已經死了！”清鶴子低聲說道。

“死了？”無塵子呆住了，其他的第五天人道令弟子，優先保護的都是秦國的宗室公子，嬴壘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天人，怎么會身死！

“我們進入百越后，遭遇了狼群的圍攻，嬴壘公子為了保護我等撤走，孤身入狼群，意圖斬殺狼王，最終寡不敵眾，死于狼群之口，我等也重新聚集，以清溪子師兄為首繼續執行人物。”清鶴子說道。

“清溪子！”無塵子點了點頭，清溪子是道家人宗四大掌門候選人之一，但是同為四大掌門候選的清機子卻是已經身亡。

“百越太大了，我們人太少了，所以掌門是我這些年來唯一見過的同門！”清溪子說道。

“你們分開多久了？”無塵子沉默了一陣問道。百越確實太大了，但是派到百越的弟子也不過三百余，加上秦銳士和宗室公子，也不過五百，丟進百越，根本翻不起一點浪花。

“出來后的第一年我們就分開了，這些年雖然偶爾有消息傳回，但是更多的卻是再無音訊。”清鶴子低聲說道。

無塵子了然，再無音訊的，只能是失蹤和沒了，這是他們的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但是我們沒有辜負掌門和師尊們的期望，即便是身死，我們也約定了，將自己掌握的情報歸攏一處，留下標識！”清鶴子說道。

無塵子閉上眼，忍住了淚水，或許那些身亡的弟子，在死前最后的傳訊并不是求救，而是留下了自己搜集到的山川水文信息留藏的地方的位置。

“辛苦你們了，我會帶你你們回家的！”無塵子莊重地說道。

“恐怕要讓掌門失望了，我會不去了！”清鶴子看著無塵子笑著說道。

“為什么？”無塵子看著清鶴子，才發現，清鶴子背后全是血跡，整個背后一片狼藉，顯然是被野獸撕咬過。

“我能撐到現在是因為感覺到同門的氣息，因此才再次等候，掌門請到那里取回這些年我搜集到的信息。”清鶴子伸出手指向了一出遠山說道。

無塵子看著清鶴子，與其說是他到了清鶴子才指出，不如說是在他來之前，清鶴子的身體已經指向了那個位置。

“不會的，我一定能帶你回去！”無塵子瘋狂的說道，生之卷運轉，萬物回春催發到了極致，可惜終究是沒能救回清鶴子。

“他......已經走了！”焰靈姬看著瘋狂的無塵子紅著眼說道。

生之卷能起死回生，但是那是在人還有一口氣在，而此地存留的只不過是清鶴子生前的一道執念，至死都是在指著自己這些年搜集到的情報歸存之地。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能活過來的！”無塵子不斷的施展著生之卷。

“掌門，不必了，從出來的那一天起，我們就已經知道會有這一天！”清鶴子看著無塵子，制止了他的動作說道。

無塵子頹然地坐在了大地上，他不知道是怎么樣的執念能讓清鶴子能讓神念存在這么久，至少他敢保證，他死的死的時候，做不到如此。

“去吧，掌門，竹簡保存不了太久，百越太潮濕了，我也不知道記錄的信息還能保存多少！”清鶴子看著無塵子繼續說道。

無塵子雙目赤紅，一開始是清風子，但是清風子還活著，然后是清機子，但是清機子也死了，現在又是一個弟子死在了他的面前。

清機子至死都保存著自己的神志清醒，不傷華夏一人，現在清鶴子卻是至死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

木訥地走到了清鶴子手指的地方，推開了山洞前的巨石，滿洞的竹簡，記錄著這放眼百里的山川水文和人文風貌。

“百越人極為排外，即便我費勁口舌讓他們興修水利，但是卻無人聽我的，而百越之河流因為未曾治理，或短小、或湍急，無可使用，假若興修水利，使河道匯集，將使河流平緩，魚蝦富足，足以養育一方......”竹簡中記錄著無數河流山川的詳細信息，并提出了治理的方式，使河流匯集一出，形成一道大河，養育一方。

“我......”焰靈姬不知道該說什么，以前她見到的道家弟子，執行的都是中原地貌的河流山川的勘測和繪制，對她來說感觸不大。

但是清鶴子記錄的卻是百越青禾部落方圓百里的山川水文，而且看著竹簡，她能想象到當初清鶴子哀求著百越子民們興修水利卻沒人相信他時的場景。

“什么都不要說了，至少我們來了，就不算晚！”無塵子看著竹簡，用力地握緊說道。

將竹簡全部帶回了青禾部落，無塵子看著百越民眾嘆了口氣，說沒有氣是不可能的，要是當初青禾部落能聽清鶴子的話，或許清鶴子也不用自己一個人在窮山惡水中行走，丈量天地，最終身死在百獸之口。

“當初是否有一位道家弟子來過青禾部落，讓爾等興修水利？”焰靈姬怒聲看著一眾祭司和民眾問道。

“是有過！但是因為他是中原人，我們信不過他！”一個祭司說道。

“信不過，你們是信不過中原人，那他做的一切你們也分不清是對我族是否有害？”焰靈姬厲聲問道。

眾祭司沉默，因為是道家，他們擔心會被民眾們拋棄，所以選擇了趕走清鶴子。

“他死了，你們滿意了？”焰靈姬看著眾祭司說道。

在百越，祭司的權利極大，這種興修水利的都在祭司的職權之中。

“不可能，一年前我還在臥牛山見到過他！”一個祭司說道。

“你也知道是一年前，他可曾危害過百越子民，可曾吃過你們一粥一飯？”焰靈姬更加怒了，若不是這些人的自私，清鶴子如何會死？

“一個中原人，死了就死了。大祭司何至于如此！”其他祭司勸道。

“是嗎，死了就死了，你可知道他給我們留下了什么？”焰靈姬冷笑著說道。

“留下了什么？”眾祭司問道。

“清鶴子先生留下的東西是給青禾民眾的，你們沒資格去看，若是你們還有一絲良知，就遵照清鶴子先生的遺愿，將他未完之事做完！”焰靈姬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道。

于是，第二天，清鶴子留下的竹簡被公開，整個青禾部落都沉默了，民眾們自發的帶上香燭前往臥牛山，為清鶴子送行。

“我將你的骨灰留一半在百越，或許你也會想看到你曾經為之奮力的地方的變化，另一半我會帶回太乙山，帶你回家！”無塵子將清鶴子的尸身焚盡，一半撒進了百越山川大地中，一半則是包裹著，命人送回太乙山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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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明月之人宗門徒 第十九章 至死不忘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