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是個高危職業 1377:柔然滅國
他先前對和靜有多狠,此時臉上就有多疼。
端王看著他,只想說句:活該!
除夕早就早齊國皇室聲名狼藉之下悄然度過,和靜離開冷宮時,已經是正月底了。
齊昭帶著端王一同來接她,數月不見,她清瘦下去,卻半點不失美貌,只是看齊昭的眼神越發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皇后...回宮吧。”齊昭心氣不平,著太監金寶將金冊金印送上,金寶瑟瑟發抖,幾乎腿軟。
他是萬萬沒想到,大魏讓整個齊國朝堂讓步,只因眼前這位皇后受了委屈。
和靜看都沒看一眼面前的金冊金印,轉身上了轎輦,半句話不說就走了。
她沒接,也不想接,齊國皇后這個身份,她實在不屑。
再一次被卸了面子,齊昭差點把自己氣死,端王卻沒有太大反應。
換做是他,娘家可靠,他也給齊昭甩臉子,憑什么白受膈應欺負還得對你笑臉相感恩戴德,又不是欠。
坤澤宮與章澤宮并立,非其他宮殿可比擬,富麗堂皇,宛如天宮,所有陪嫁的人都回來了,都在宮里迎候和靜,承樂也在,卻是以姑姑的身份混在人堆里。
金冊金印緊隨其后的進來坤澤宮,卻被方嬤嬤接了直接丟去了偏殿的犄角旮旯,金寶完全不敢說半個字,哆嗦著出了坤澤宮,差點就哭了。
還能活著出來,他祖墳冒青煙了。
遷入坤澤宮當晚,齊昭來了,卻并非是寵幸侍寢,是來求情的。
他與和靜燈下對坐,筆墨都放在了和靜面前,齊昭拿出自己聚集數日的臉皮才開了口:“只要大齊二十萬大軍平安回來,朕愿意答應任何條件,還請皇后執筆,求明儀公主放大齊一回。”
“好。”和靜答應了:“還有呢?”
她十分平靜,仿佛只是一個代筆先生,瞧著齊昭,眼中波瀾不驚。
沒有預料中的羞辱,也沒有讓人不適的語氣,她平靜的樣子讓齊昭生出半刻恍惚,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和靜提筆,垂眼又問了一遍:“還有嗎?”
“...沒了。”
“好。”和靜動筆了。
齊昭這才發現,她的字極為漂亮,她的手也極為漂亮,仿佛能讓她著墨落筆,是這張紙的榮幸一般。
齊昭又把目光放在和靜臉上,她的確很美,看不厭倦的美,內斂沉靜,仿佛一塊未經開鑿的美玉,聚攏了所有的天地靈秀。
陳萱萱和恭妃一流,在她面前只有黯然失色的份兒。
“好了。”和靜放下竹筆,將信微微朝前推了一下:“皇上若無事,就請走吧。”
她從容趕人,齊昭也沒反駁,拿了信便離開了。
方嬤嬤來撤走他的茶盞,還有不憤:“郡主何必答應呢?”
“我不答應,怎么讓他們將所有希望寄托在我這里?”和靜拿著蓋子輕輕撥動浮沫:“二十萬大軍,殺干凈也需要時間呀。”
方嬤嬤明白了,心氣這才平順。
有了和靜的親筆信,端王卻并不放心,他沒有天真的以為僅憑和靜的一個求情,大魏就會放棄重挫齊國的機會,絕對不可能,所以,必須傳消息給大軍找機會突圍。
可是齊昭直接不見他了,這把端王氣的夠嗆。
站在宮門口,瞧著高高的宮墻,端王臉色黢黑:“本王突然明白,為何明儀公主會扇大魏文宣皇帝了。”
跟班襄王不說話,反正這出大戲他看著莫名爽快。
那么美的皇后都往死里欺負,結果魏國快很準的扇了回來,自己什么好處沒討到不說,面子里子都丟的一干二凈。
將和靜的信送出去之后,齊昭立刻給夏侯雍去信,結果卻得知大魏冊封夏侯雍為臨河王的消息,夏侯雍拒了,卻放走了魏臣。
本就多疑的齊昭對他的信任再次動搖,扭頭找到端王,傳信那二十萬齊軍,務必突圍,反攻大魏。
他們不能坐以待斃,否則會被吃死。
二月,兵部再次調集十萬大軍馳援漠北,努哈達退居狼胥山,做最后的掙扎,穆禎下令三路大軍包圍狼胥山,總攻。
舉全國之力兩年多,成敗在此一舉!
一連半個月,烽煙不止,四百里狼胥山,堆滿尸骨,戰旗插入大地沾滿血跡,無主的戰馬四散,滿地斷刃殘骸,投石器將狼胥山團團圍住,所有的草料都綁成了一團,點火之后沖著狼胥山飛射而去,火光將這一片天空照的明亮,喊殺聲響徹云霄,一波一波的人沖上去,與躲在石墻后面的柔然大軍肉搏拼殺。
大軍浩浩蕩蕩,沒人得空休息,所有人都保持著高度緊張。
不管是漠北的數十萬將士,亦或是盛京的朝堂百官,大家都在等一個結果,等一個傾盡全力之后的結果。
濃煙彌漫在狼胥山,草木早已經被踐踏成泥,戰場四方是環繞等候的禿鷲和狼群,全都是等待這一場饕餮盛宴。
“報!”傳令兵縱馬而來,等不及下馬就喊:“永信伯撕開了北邊的口子,沖入柔然北大營。”
說完,傳令兵即可駕馬離去。
“報!”又是一人:“驍騎侯拿下西大營,請求支援。”
在正面戰場坐鎮指揮的穆玨立刻下令:“速傳孫玄策帶兵支援西大營,督促華凌盡快拿下柔然最后一道防線。”
“是!”
他身邊只有傳令兵,所有的將軍都去了,人人都在廝殺,沒人能在這場總攻的戰事中置身事外。
柔然大營里,被大魏逼入絕境的努哈達獨自待在王帳里,他拿著酒馕,頹敗不堪,猛灌了自己兩口酒。
急促的腳步沖進來:“大王,主營防線被迫,魏軍殺進來了。”
努哈達無動于衷,他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自從得知大魏將所有兵馬聚集漠北那日起,他就知道自己有這個結果。
柔然朝三暮四,大魏忍無可忍,隱忍多年,為了就是一朝除掉外敵。
只是,失敗的速度,出乎他的預料。
主神廟對他的拋棄,對整個柔然的拋棄,也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拿起桌上的匕首,想了想又放下,一把抓起自己的抓起自己的戰斧,起身,一聲大喝沖出主賬。
中原有句話,成王敗寇,可即便是敗了,他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戰場上。
防線一破,魏軍便再無阻擋,烏泱泱數十萬人殺了進來,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手里裹滿鮮血的武器都鈍了,虎口震裂,盔甲破碎。
這一戰,狼胥山埋下十萬兒郎。
天明十分,柔然王帳升起白旗,清晨的風帶著刺鼻的血腥氣攪動著那面白旗,呼喚回失去了理智的將士們。
柔然請降。
廝殺聲漸漸落下,整個狼胥山在一瞬間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間,有人搖旗大喊:“我們勝了!”
“我們勝了。”尚有人遲鈍的沒有反應過來,念叨了幾次,才夢然醒悟。
“我們勝了!大魏萬歲!大魏萬歲!”
用盡全力的嘶吼歡呼,一聲接著一聲,所有人都大喊起來,一個個血人,瞧著白旗,熱淚盈眶。
“狼胥山大捷,努哈達被斬,柔然請降,大魏萬歲!”
八百里加急一路飛送盛京,沿路都在高喊這句話,民心振奮!
同月,齊軍反攻,妄圖突圍,被七王爺打了回來,突圍失敗。
盛京城,朝堂上,收到捷報后,滿朝文武都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
小皇帝慢慢悠悠的把捷報看完,大概能讀懂是什么意思,看完就把捷報放在龍案上,乖乖的瞧著百官。
“柔然請降,將由穆禎代君行禮,自此之后,柔然國土并入大魏,柔然百姓便是我大魏百姓。”三王爺往小皇帝看了看:“朝廷將在柔然設三郡八縣,選派官員前往教化,著令慶王爺總領三郡事務,收攏民心,與民友善。”
百官見禮:“是。”
小皇帝用他那一口奶味兒未脫的調調說道:“將士們為國拼殺,當論功行賞,上至將軍,下至車馬伙夫,人人有功,著兵部吏部整合功勛,功勞卓著者,以爵位相待,賜府賞銀,不拘舊禮。”
說完,他松了口氣,小聲嘟囔:“呀說完了,好像沒錯。”
這句話他昨晚臨時背的,背不下來,趙秋容都不給他睡覺。
大臣們再次應聲。
明儀這才說道:“將所有賞賜送去漠北,大軍休整,順勢圍困齊軍,大魏與齊國也該好好談談了。”
“不知公主屬意何人?”
明儀看看小皇帝,他坐累了,下巴放在龍案上懶洋洋的,發現明儀轉過來,‘嗖’一下坐直。
“讓謙王去吧。”明儀這才轉過身:“找個小將軍跟著,讓他好好問問齊昭,是否真心愿意與大魏和睦相處,如果是,齊國是大魏的親戚,親戚之間不會動手,另外也告訴齊昭,如果需要幫忙,大可說一聲,還有,如果他真心與大魏交好,就請善待我大魏郡主,女兒雖遠嫁,但娘家必定千里撐腰。”
蕭必明應聲了,他對明儀造謠齊太后的事心知肚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對和靜的關心和保護,比崇恩夫婦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不曾明說罷了。
下朝后,明儀又把小皇帝送回去,他在前面連蹦帶跳,剛學了幾招拳法,就呼呼哈嘿打個沒完沒了。
“姑姑,錦寧會背《三字經》了,好厲害。”
明儀慢悠悠的跟著他:“你也很厲害啊,早就會背了,我聽錦寧說,你在看《論語》了?”
“嗯,就是讀不懂。”他不跑了,過來乖乖的牽著明儀:“姑姑,打了勝仗,我們要不要慶祝一下?你帶我出宮玩一天好不好?”
明儀奇怪了:“將士們打了勝仗,你獎賞自己去玩?死心吧,回去好好看書。”
“唔”他鼓起腮幫子,抱住明儀就開始耍賴。
明儀停住步子,指了指廊下:“去,給本宮折一根柳條子過來。”
她是拿來打皇上的,太監們哪里敢去,可是小皇帝怕了,安靜下來,乖乖的跟著她回去,吃了飯自己就去了書房。
端午前,凱旋將領受命回京,小皇帝親至盛京城外相迎,百官跟隨,宮中亦設宴慶賀大捷。
公主府,錦寧拉著清梨乖乖坐在大門前的小杌子上,兄妹倆托著下巴,認真瞧著街角。
心心念念期盼了好一會兒,錦寧突然跳起來歡呼大喊:“爹爹。”
他還記得穆玨,即便近三年未見,他也認出了那駕馬飛奔而來的威武將軍。
“爹爹!”
他蹦跶著下去,開心的手舞足蹈。
穆玨勒馬,匆匆跳下來,笑意早已經擴散,他一把抱住錦寧,稀罕的不行。
“爹爹。”他抱著穆玨的脖子,開開心心的人一下子就哭了。
穆玨揉著他的后腦勺,稀罕的親了他好幾下:“爹爹在呢。”
抱著錦寧,他都沒注意到另一個,感覺到有人摸自己才低頭。
清梨一臉好奇的摸了摸他的戰甲,腦袋一仰就發現他在看自己,愣了一下,轉過身就哇哇大哭著進去,小短腿爬臺階爬的格外艱辛。
“娘親,嗚嗚嗚”
穆玨上前,胳膊一攬將她抱起,她小短腿一陣撲騰,發現下不去后,一把抱住錦寧嗚嗚大哭。
哭泣的小模樣讓穆玨格外心軟,他抱著兩個孩子進門,明儀就在廊下看著他們,笑盈盈的,手里還捧著一個白瓷碗,碗里是切成小塊放在冰塊上的梨。
“恭迎侯爺。”滿府上下迎他,個個歡喜。
穆家笑著走向明儀:“臣平安歸來,未辜負公主囑咐。”
“極好。”明儀簽了一塊梨:“這是賞賜。”
穆家樂出大白牙,伸頭來吃,結果一只肉肉的小手直接推開他的臉,一把抓住梨送進了自己嘴里。
穆家低頭看看自己懷里的肉團子,她正淚汪汪的一邊抽抽一邊咬了一口,濕漉漉的眼睛還盯著明儀手里的碗。
“哈哈哈”穆家大笑起來,蹭了蹭清梨,她也沒躲,專心致志的吃東西。
一別近三年才與妻兒團聚,穆家當真哪里都不想去了,換了衣裳,便將他們兄妹倆都抱在腿上,錦寧不停的和他聊,清梨則是安安靜靜的一直盯著他看,圓溜溜的眼睛眨都不眨。
半日功夫,他們與穆玨便好的如膠似漆,連明儀都不要了,次日一早起來,乖乖跟著穆玨返回盛京拜見江氏,以及為老太君與穆壽襄掃墓上香。
明儀還有一大堆事,沒能跟著一塊去,早朝就議了半日,出宮后又與三王爺仔仔細細的商議了一番往秦嶺開路的事,回家時,天都黑了。
工部尚書是個很務實的人,明儀提過開路一事后,他立刻著人去秦嶺仗山探路,畫了一份極為細致的地圖回來,然后重金找來了數百個石匠,然后才上折告訴明儀計劃,早朝上商議過幾次,私底下又與石匠們聊過幾次,明儀就準了他的折子,由工部侍郎唐可寅親自督促開辟入蜀道路一事。
眼下,吳越與蜀國打得不可開交,大魏撤走了秦嶺一帶所有的守軍,給蜀國吃了一顆定心丸,調集所有兵力抗衡吳越,邊境空虛,給了大魏可趁之機。
此時修路,最為妥當。
唐可寅接了旨就出發,依舊是留下唐玉照顧楊芙蓉母女二人,他要為功名前途去拼,楊芙蓉也不阻攔,百般囑咐后送他出門。
大魏攻占柔然,各國為之一振,誰也不知道大魏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拿下柔然,大魏自此兵強馬壯,漠北再無忌憚,吳越與蜀國又相互牽制著,為此南方無事。
剩下的,只有齊國了。
二十萬齊軍被大魏六十多萬兵馬圍在中間,齊國朝野都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為此面對大魏使臣,所有人慎之又慎。
坤澤宮里,和靜在妝臺前梳洗打扮,她戴著鳳冠,穿著華麗的宮裝,只是神色冷漠,像是一幅不會說話的美人圖。
方嬤嬤挑了玉佩香囊過來在一旁等候:“今日為大魏使臣接風洗塵,郡主總算是見到家人了。”
“是啊。”和靜將翡翠鐲子套在手腕上:“也不知道是誰來的。”
“承樂姑娘說是謙王。”方嬤嬤扶她起身,小心翼翼的將玉佩香囊系在她腰間:“謙王溫和有禮,做事又有分寸,如今大魏打了勝仗,讓他來,到也顯得大魏沒有盛氣凌人。”
“也是。”
等方嬤嬤為自己裝扮好了,和靜這才出去,轎輦已經在等候了,她正要上去,齊昭就來了。
大魏三連扇,把他的臭脾氣扇了個干干凈凈,他已經四個月沒進后宮了,日日在御書房休息,似乎要學一把先代明君勵精圖治。
今日過來,看著和靜,他木然著臉:“難得見皇后如此盛裝,看來要見魏國使臣,讓皇后極為高興呢。”
“遠嫁一年半,能見故國家人,自然高興。”和靜同樣神色木然:“不知皇上前來,所為何事?”
“自然是與皇后同行,方顯帝后深情。”他示意轎輦先走。
和靜沒說話,等他走過去了才上了轎輦,與他一前一后的往正陽殿去。
齊國君臣將在這里接待大魏使臣,和靜與齊太后還有諸位王妃相陪。
大臣們早已經等候,迎候著他們坐下,便有人高喊。
“宣,魏國使臣,進殿。”
請:m.biquge9.cc
駙馬是個高危職業 1377:柔然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