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們都是魔鬼

在怪異的夜鷹鳴叫聲中蘇醒，狄奇見到了窗外那微微亮起的陰灰色天空。

視線向左，入眼的是一間臟亂破舊的房間，彌漫著陰森古怪的氣氛，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腐臭味，就像是木頭腐朽發霉后凝聚了幾個世紀的味道。

雖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里醒來，但是這種詭異恐怖的氛圍狄奇很熟悉，這是他一直在玩的虛擬現實網游舊日復蘇。

不過他昨天應該已經退出游戲了才對，怎么又在游戲中醒來？難道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果然游戲玩多了現實的san值也開始降低了嗎……

狄奇有些昏昏沉沉的從床上坐起來，習慣性的用右手食指滑向虛空。

今天可不是星期天，他必須回去工作。

但是系統界面并沒有按照他預想中的浮現，他又滑了好幾下，系統面板始終沒有出現。

“系統面板。系統？”

“登出，logout！”

“呼叫GM！聽到嗎？聽到請回答！”

狄奇接二連三的開始嘗試語音指令。

但是毫無例外的是，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他終于開始緊張起來：“難道是我的游戲設備壞掉了？”

不。

都2333年了，怎么可能發生這么刀劍神域的事，肯定是我在做夢。

他忽然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伴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疼的齜牙咧嘴，揉了大腿好一會才緩和過來。

他居然能感受到痛覺！

這不是做夢，也不是舊日復蘇的游戲！

因為在游戲里，玩家是不會感覺到疼痛的，舊日世界的死法千奇百怪，如果還設置100%的痛覺，很可能真的會給玩家帶來傷害。

但是狄奇卻感覺到了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看到門邊的衣柜，在衣柜上有一面骯臟的，看上去灰蒙蒙的鏡子。他立馬從床上跳下，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就向鏡子跑去。

陰濕的地板上沾染著許多可疑的黑色污垢，走在上面腳底板會感到一陣冰冷的滑膩。但是狄奇卻顧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腳已經臟了，再臟點也無所謂。

他站在鏡子前，用袖子擦了擦鏡子上的灰，然后在那一小塊反光中，看到了一個金色短發的年輕人。

他的皮膚如同病人一般慘白，眼睛是澄澈的海藍色，鼻子上方有著些微的雀斑。除此之外他的鼻梁堅挺，眉毛粗長，看上去長得倒是挺帥氣。

但是這顯然是西方人的樣貌，與現實世界的狄奇和游戲中狄奇的角色都截然不同。

“所以，我穿越了？”鏡中的年輕人略顯驚訝的瞪大眼睛。

在如今這個年代，穿越這個概念似乎有些古老了。

這是21世紀初一些網絡文學中經常出現的概念，但是在進入虛擬現實時代后，古老的網絡文學就淹沒在了時代的浪潮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依然在追捧它。

狄奇就屬于這小部分人之一，他年少時讀的是一間軍事化管理的學校，在學校基本連接不上外網，也玩不到游戲。所以每個月的探親日，他都會讓他哥哥幫他下載一些網絡小說放到存儲器中，當成消遣慢慢閱讀。

他對穿越這個概念并不陌生，甚至知道有些把主人公被設置為穿越者的游戲，在這樣的游戲中，開發者會給予玩家極高的自由度。不過這種游戲一般很難做好，因為要涉及的方面太多了，遠不及把玩家設定為故事中的角色那樣簡單方便。

作為一位資深玩家，狄奇很快平復了因為穿越帶來的詫異。開始審視起眼前這間房間，試圖找出一些關于他穿越的人物的線索。

在房間內那唯一的那張破舊的書桌上，狄奇看到了一本翻開的筆記本，于是立馬走向書桌，拿起筆記本查看起來。

筆記本上寫著的是如同阿拉伯文一樣扭扭曲曲的文字，狄奇眼神一凝，驚訝莫名。

這些文字是舊日復蘇游戲開發者自創的文字，是用來給游戲增加神秘（bi）度（ge）的，本身并沒有任何意義，因為舊日復蘇的世界原本就設定在一個和地球近現代類似的異世界。

但是在看到那行文字后，狄奇發現自己居然不需要翻譯系統就能看得懂，真是見鬼了。

“魔鬼！他們都是魔鬼！”

攤開的筆記本上寫著這樣一句話。

很常見的線索。狄奇對此見怪不怪，他反而更在意他穿越過來的世界使用的文字為什么和舊日復蘇中的文字一模一樣。

難道舊日復蘇的游戲世界是真實的？游戲公司掌握了這個異世界的入口？

他又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了，與其猜測游戲公司掌握了異界入口，還不如說游戲公司開發出了一個真實度堪比異世界的游戲，然后用不知道什么手段提取了他的意識存檔到了游戲里。

我靠，這么一想還真的很有可能啊！

狄奇搖了搖頭，把那些虛無縹緲的想法壓下，將筆記本翻到最前面，開始仔細閱讀起上面所寫的內容。

“3月24日，在主編威尼弗的催促下，我不得不離開繁華的貝爾納，來到位于德里納亞州中部迪恩斯鎮附近的薩斯伯格山，在山腳向右拐的地方，有著一座古怪而又偏僻的山村……”

“這里的人好像很排外，我一連問了好幾個路人，他們都不愿意和我說話，見到我就匆匆離開了。還好我在酒吧遇到了一個老酒鬼，用一瓶佐治亞格啤酒撬開了他的嘴，這才找到這次我要采訪的主人公——茨威格一家的住址……”

“馬洛·茨威格是一個禿頂的老人，他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力氣要比普通人大好幾倍，我親眼見他一個人扛起有數百斤重的原木，走起路來毫不費勁……”

“薇拉·茨威格是馬洛·茨威格的女兒，她是一個白化病患者，有著粉色的眼睛和慘白的皮膚，常年躲在陽光無法射入的房間里。在我采訪馬洛·茨威格的時候，她就在二樓的房間里盯著我，還不時對我冷笑。好吧，這可能只是她表達善意的方式……”

“最后我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男孩，威爾·茨威格。他長得比我想象中要漂亮。薄薄的嘴唇，幾乎看不到毛孔的皮膚，還有那一頭微卷的黑發。我實在不相信他才7歲大，他幾乎有一個普通少年那么高，穿著整齊的襯衫和吊帶褲，與這個古老、骯臟而且破敗不堪的山村顯得格格不入。”

威爾·茨威格？

讀到這，狄奇不由停了下來，威爾·茨威格不就是迪恩斯的時間裂痕副本里被玩家們親切的稱呼為“阿大”的BOSS嗎？

據說威爾·茨威格的父親是外神阿弗蒙德。而阿弗蒙德則是三柱神之一“門之鑰”索格斯的化身，是祂暴怒人格的具象化，掌握著時間與空間的終極奧義，算是游戲背景里最強大的外神之一。

而威爾·茨威格的力量卻遠遠不及他的父親。

他的神話形態是一個細長脖子的腦袋上頂著一張人類面孔、屁股上長著巨大眼睛，渾身布滿黑色硬毛的觸手怪。

他很喜歡瞬間移動，然后盯著隊伍中最脆弱的人打，大招可以無限期的延長玩家的技能冷卻時間，被打到紅血之后經常會回溯到半血或者滿血狀態。如果不是他的傷害量不高，恐怕可以排到舊日復蘇最惡心BOSS的前三名。

狄奇記得他在迪恩斯的時間裂痕副本描述里看到過關于威爾·茨威格的背景描述。

威爾·茨威格是外神阿弗蒙德與人類薇拉·茨威格所生，從小就十分聰明，而且還繼承了一部分“時之暗面”的力量，在他誕生之后就一直在尋找讓父親降臨這個世界的方法。

但是他的陰謀意外被曙光教會識破，教會派來好幾位圣騎士，還有一個團的護教騎士圍剿他。威爾·茨威格見逃生無望，便提前發動了在迪恩斯鎮設置的獻祭儀式，把整個迪恩斯拖入到時間的縫隙中，徹底埋葬了曙光教會的騎士團，還有迪恩斯鎮整整20萬的市民。

在儀式發動之后那些市民和騎士就已經死亡，但他們依然在時間的縫隙中按照原本的樣子生活。直到見到陌生人進入城鎮，他們才會突然覺醒，化身為恐怖的怪物向玩家展開攻擊。

這些怪物中最強大的就是那幾個圣騎士，他們原本就是高階職業者，而且是走不同路線的曙光教會精英，死后又被阿弗蒙德的力量污染。血厚且不懼群戰，所以只能由一些高端玩家把他們拉走，強行殺掉會讓玩家戰損很大，打到后面“阿大”，“阿二”兩兄弟的時候玩家的攻堅能力就可能不足了。

“這個記者剛采訪過茨威格一家？也就是說，‘迪恩斯慘案’現在還沒開始？我居然穿越到了游戲還沒開始前的年代？”狄奇愣住了。

“不過也不一定，也許這個世界的歷史和我知道的不一樣呢？”狄奇又暗暗想道。

他繼續往下看。

“……威爾·茨威格見到我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一樣審視了我一番才開始與我說話。他的話語條理清晰，很難想象是一個7歲的小孩子說出來的。當然，對于他這樣的天才，如果連話都說不連貫那才是真的奇怪。另外，他還提到了我的女友。說如果我肯努力的話，說不定還能把女友追回來。該死，難道是我失戀后的傷感眼神出賣了我？居然連一個小孩都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當我告訴小威爾他和各個大學的教授通信討論學術問題已經讓他聲名遠揚的時候，他卻顯得并不怎么開心。他說他不希望成為人們討論的焦點，他只想探索和學習未知的知識，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帶領人類走向幸福。雖然我怎么聽都覺得他的話好像有點不對勁，但是他的愿望應該是美好的，這個世界有著太多貧窮和災難，希望有一天我們真的可以通過科學，而不是通過向神祈禱來得到幸福的生活……”

“……關于威爾的采訪我已經整理好了一篇采訪稿，本來計劃今天下午就離開這個鬼地方的，不過天開始下起了大雨，村民沒法用馬車帶我離開。我不得不蝸居在這個臭烘烘又陰冷潮濕的破舊旅館里，懷念著貝爾納的幸福生活。那便利的電車，街角的咖啡廳，與這個貧窮落后的地方簡直是兩個世界……”

“魔鬼！他們都是魔鬼！”

狄奇翻到了之前看到的最后一頁。

我去，老兄，你到底經歷了什么？為什么不寫下來啊？！狄奇一臉便秘的樣子。

你觸發了d級任務：詭村，是否接受：YES/NO

狄奇目光一閃，手顫抖的的點向虛空中的接受按鈕。

他怕這是幻覺。

但是接下來任務面板上再次出現了提示。

任務提示：這個村莊隱藏著極為恐怖的一面，你已經目擊了一次它們的“晚宴”，掌握了一絲線索。追查下去，或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當然，也可能是意想不到的危險。你可以把這件事報告給村子里的治安官，也可以選擇直接逃離這里，無論如何，選擇權在你手上。

“任務……真TM的是任務！”狄奇瞪大了眼睛，“系統？系統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新人新書，偏宅向，非爽文。喜歡的投個票，不喜歡也請輕噴，謝謝。）舊日玩家 第一章 他們都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