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斬將 四十四 傳令
不多時,田豐沮授到來。
袁紹讓傳令兵又把訊息報了一遍。
袁紹手撫著桌面,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來,道:“諸君,可有看法?”
沮授瞇著眼睛,向傳令兵問道:“呂布距離此地還有多遠。”
傳令兵道:“還有半日行程。”
沮授計量片刻,道:“南方眾多縣郡,到此最少五日,為何今日才上報。”
傳令兵依舊俯在地面,道:“我軍一隊督運糧草士兵被呂布襲擊,不敵呂布賊眾,立即快馬來報,沿途郡縣再無被呂布賊眾滋擾事端,是以守兵無察覺。”
袁紹氣的嘴角發抖,拿過一精致杯子擲于地面,怒道:“簡直是廢物!幾百人在我冀州界面行走,卻無聲無息,快殺到我門前,才報于我,去問問高覽,他是如何布防的。”
沮授面有思索之色,道:“你先前說呂布只襲擊了一隊運送糧草隊伍,再未與郡縣糾葛,是也不是?”
傳令兵道:“是!”
沮授望向田豐,見田豐也眼色疑惑,心中有了計較,道:“主公,此事頗為蹊蹺,呂布從長安狼狽逃竄,家小被李蒙王方所擒,尚未奪回,區區不過數千人,來冀州作何?呂布言有上命,如今天子下落不明,何來上命之說。”
田豐頷首,笑道:“聽聞呂布投奔袁術,袁術薄待呂布,公與,可還記得,當日界橋一戰,臧洪前來,告于主公,劉虞之子劉和持天子劍回幽州尋勤王之師,被袁公路扣留,冀州與長安南轅北轍,吾所料不錯,呂布趁袁術不備,救了劉和,是為護送劉和而來。”
沮授恍然大悟,撫掌道:“必是如此,不過,我還有不明之處,呂布一向魯莽,麾下又是并州馬賊,為何不滋擾縣郡,按呂布行程來看,若不是對冀州地形熟悉,絕不會有如此動作,令兵,可還有其它消息。”
傳令兵又道:“聽聞是有人引領呂布前來,此人喚作劉策,也是押運糧草所屬,途遇呂布,被呂布告知有皇命,才抽身與呂布同行,一路出示身份令牌,是以呂布行伍沒有受到阻攔。”
袁尚聽得劉策姓名,與逢紀對視一眼,見逢紀點頭,上前一步,道:“父親,我知劉策此人,當日父親派遣郭援前往兗州搬運糧草,我曾讓士兵帶著厚禮,拜見過兗州名士程昱,那劉策就在其中。”
袁紹一直對袁尚喜愛,有心在眾人面前顯示袁尚地位,緩聲道:“我知程昱此人,足智多謀,又有兵略,此事顯甫尚未與我說過,細細說來。”
袁尚聽袁紹也知曉程昱聲名,面色一喜,道:“父親,當日,我與逢紀先生,拜會程昱,還見到了程昱弟子于禁,此二人對父親向往,只是身在兗州,有諸多家事,不能遠來冀州,程昱言他日父親兵臨兗州,定當為父親效力。”
袁紹笑了笑,道:“我兒能禮賢下士,以真情感之,吾甚欣慰。”
袁尚躬身道:“全是父親教導。”
田豐聽本來是議會呂布之事,怎么談起不相干的兗州事宜,這算是怎么回事兒,當下皺起眉頭道:“三公子,眼下是為商議城外呂布,莫要言些不相干之事。”
袁尚聽田豐斷言,心中不喜,不過臉上還是堆著笑意,道:“田先生,我說的就是與呂布相關之事,當日,我拜會程昱先生,不料后來有兵丁告知我,劉策曾與程昱私下進入一間屋子,而后,劉策卻未曾向我說起過,原本我覺得劉策武藝不錯,可堪一用,聽聞此事后,就與逢紀先生商議,料想這等下屬,隱瞞上官,多有私心,遂讓劉策一營不參與戰事,只做運送糧草事宜。”
逢紀也出聲道:“主公如今領了冀州,聞名而來者眾多,出身能力為次,忠于主公才是第一等,今日劉策敢引呂布入冀州,安知他日又回做出何事。”
田豐搖頭,只做自身不明狀,道:“我記得朱文博當日清河時,戰報之上,提及劉策,上書劉策作戰勇猛,助朱靈平定清河內亂,是有功之人,怎會做背主之事。”
逢紀笑道:“若是劉策無背主之心,為何不早早報告,直至今日方才傳來訊息,呂布狼子野心,膽大妄為,若是起了歹心,主公安危豈不成了兒戲。”
沮授知逢紀與袁尚私交甚好,此番出言,乃是為田豐恰才駁袁尚之故,要給田豐一個難堪,沮授與田豐同為冀州謀臣,又受田豐舉薦之恩,眼見田豐受難,余光看到地上跪著的傳令兵,渾身發抖,隱隱有懼怕之意,沮授喝道:“傳令兵,我來問你,你可曾收到劉策傳訊,訊息何時傳來,訊息所記何事?細細講來!”
這傳令兵原本是李統部下,與李統是同鄉,當日李統率眾離去,私下派遣機靈的親隨上報,把丟失糧草事詳加闡述,主要是給上官講,遇到的是呂布和八健將,呂布縱兵搶糧,李統力不能及,為了完成軍令,再去籌集新的糧草,如此,即使是報到袁紹前,也會把對李統的責罰,降到最小,對劉策只字不提,到了驛站時,聽聞前一日劉策就派遣斥候報因天使來,劉策為避免呂布與袁軍再有沖突,引領呂布軍陣避開縣郡,朝著冀州城進發。驛站之人不信斥候所言,表面上答允了,其實放在一旁,而后李統親兵又來,驛站才慌了,讓李統親兵為傳令兵,報于冀州城,傳令兵原沒想到袁尚對劉策有怨,眼看著逢紀把劉策歸為叛主之軍,這等指鹿為馬的罪責,傳令兵如何不慌張!
傳令兵不敢撒謊,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始末講了一遍。
逢紀原本一副看戲的臉色頓時變的尷尬。
袁尚上前一腳把傳令兵踢翻,道:“你這賊廝,即是報訊,何不一并報上來!”
袁紹怒道:“豎子安敢欺我!來人,與我拉出去,斬了。”
“是!”
左右護衛不由分說,拉著傳令兵,拖了出去,只聽的傳令兵口中兀自喊著“主公饒命,主公饒命”聲音。
田豐面有笑意,道:“好一個劉策,還有如此膽識。呂布賊子素有狼性,護住劉和,占著天義,就算擄掠沿途,我等也無法追究,劉策如此一來,讓沿途郡縣士兵避過了危險,免了禍亂,呂布手下,多為馬賊,生性為惡,動輒殺人,劉策敢混在其中,可謂膽色十足。”
劉策此舉,雖違背了軍令,私下做主,兵法早有云將在外有所不從,然就事論事,沮授心中也覺得劉策做的極對,只是田豐贊嘆劉策,全然沒有顧及袁尚逢紀臉面,這等如同當面打臉的行為,讓袁尚逢紀如何自處,袁紹喜愛袁尚,愛屋及烏之下,袁紹又如何看待田豐。
沮授上前一步,側向田豐,道:“元皓,我有不同觀處,劉策職責運糧,為一營長,違抗軍令,擅自主張,若是軍中有依仿者,恐怕軍心不穩,我以為,即劉策所做合情,亦不能開這等事端,須以責罰,以儆效尤,軍規有令,擅離職守者,領五十軍棍。”
事關自家性命安危,竟然差點被一個傳令兵耽誤,袁紹余怒未消,面色冷峻道:“傳我將令,劉策回營,念及功績,酌情減半,領二十五軍棍。”
田豐本覺得袁紹賞罰不公,又聽得沮授羅列,細想一下,以軍法而言,該當如此,田豐耿直,既所慮有誤,遂躬身道:“田豐不通兵略,一家之間,過于魯莽,還請主公責罰。”
田豐自認不通兵事,作為主上,袁紹也表現的很大度,寬慰田豐道:“我等所觀所想,立場不同,分歧再所難免,于軍中大事,我袁本初還要多多依靠元皓公與啊。”
沮授田豐連聲說不敢當,不敢當。
處置劉策,在袁紹看來,只是小事,如今劉和前來,是為緊要之事,道:“此事暫且罷了,明日劉和手持天子劍,我如何應對。”
沮授出言道:“天子發昭還是董賊伏誅之前,袁公路扣留天子使臣幾月,早已誤了時機,主公,可舉天子師,與公孫瓚休戰,劉虞乃漢室宗親,可聯同劉虞,接天子于冀州,一來解了天子之圍,二來可擬天子令,號九州。”
田豐點頭,道:“周朝室微,齊桓公挾周天子大義,為霸主,主公可依而行之。”
袁紹面色深沉,緩緩坐下,良久,道:“不可,迎天子之事,暫且不論,容我再想一番。”
田豐見袁紹根本沒有做任何考校,就立時拒絕,知袁紹怕是于此事早有定論,當下沉默不語。
此事田豐不知,袁尚卻是知曉,早在年余,袁紹就此事與許攸郭圖商議過,迎來了天子,待到平了天下,這大漢江山,是姓劉呢,還是姓袁呢?知子莫如父,反之亦類同,對袁紹心思,袁尚早已明悟,袁紹爭的是皇帝位子,袁尚所要爭的,卻是儲子之位。
三國斬將 四十四 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