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向 10.4 作為神?
在翠嶼港的船塢中,海鷗站在建筑上,這群白色的鳥在石質屋檐上排著隊。側著鳥頭,用眼睛觀察著城市中的人類。
一位位船工在跪拜祈求,祈求的對象是海靈,而海靈自然是蘇鴷。這種祈求海靈的風氣,是源于蘇鴷偶爾對一些船員們的回應。
蘇鴷的平等交流,能借助海鳥和一些海豚生物的視角。所以在兩次風暴襲擊海域的時候,對海域上的一些船只內的人進行了預警。
是的,就這稍稍的幾句提示,讓海靈保佑船舶安全的名聲漸漸就從海港中流傳開來,當然,呼喚得太多,蘇鴷不得不屏蔽掉很多聲音。
船員們是這個時代中,空間尺度上流動最快的人群。隨著這批海員在沿海飄蕩,并且在各種場合中,默默念叨。
而蘇鴷的視角通過這些人的流動,蔓延到數千里之外。
視角轉為南方。
浙寧共和國天福港,十一艘鐵甲艦護送著商船向南航行。雖然大陸上的陸地戰爭開始以導引彈為主戰武器,但是在海面上依舊是火力炮艦的時代,而且還是蒸汽輪機技術。
白色的煙霧從鐵甲艦的煙囪上冒出來,在鐵甲艦上的后方呈尖銳三角形的飛行器,則是被放飛到空中,用來在海面上偵查。波浪不斷地拍打船首,船隊的方向是南方靠近赤道的熱帶雨林氣候帶。浙寧共和國在暗地里開拓了大量商站。這些商站,從當地汲取大量礦物和農產品,是浙寧共和國的重要經濟支柱。
葉飄財,艦隊司令,職業船長。船長職業和八百年前略有不同,大部分法術體系向機械師靠攏。因為經過了八百年前工業發展,帆船已經徹底淘汰了,機械船舶成為主流。
這位船長大人靠在了一萬兩千噸裝甲艦的艦橋上。艦橋上方的通訊電線,指揮整個船隊保持著合理的隊形。指揮大廳后面是一個個水晶顯影器,但這不代表技術到達了二十一世紀的全液晶屏幕的層次,而是這個世界職業者多了,會顯影術的人多了。艦隊內的指揮官們在顯影水晶上觀察海面雷達波探測的情況,還有水下聲吶傳來的信息。
在采光良好的艦橋前方,葉飄財披著白色的艦隊司令服,站在規則圓孔的玻璃窗前,開啟遠望術看著遠方茫茫的大海。
艦隊司令職位,是葉飄財干了十年后才獲得的。在浙寧,高階船長沒有五百也有三百,而船長們內部面臨著的競爭非常大。
說說現在東方海面上的情況
在千年前,西方的艦隊司令是給堡壘們留著的。但是在東方的這個大陸性文明中,城池們在蒸汽歷千年的歷史中就沒怎么下過海。因為東大陸的海面風險要比西大陸地中海的大得多。首先是赤道氣旋(臺風)的風暴,再者是海人類的勢力。
而現在隨著電氣歷到來,東大陸們也認識到了海疆的重要和富饒。東大陸的一些將軍們開始主導海上力量的建設。
這得力于技術對將軍職業的拓展。一千年前,將軍法脈散發的信息光點,對數公里內的士兵法脈做調節。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將軍的信息光點可以在岸邊的信號塔,發送到高空飛艇展開的電磁場中,然后再發送到幾百公里外某頻率相對的艦塔頂端。這個過程只需要十幾秒鐘。
這樣一來,將軍職業可以坐在沿海主基地中,指揮海上各個港口航線之間的船隊運作。浙寧的高級指揮官們常年駐扎在港口豪宅中運籌帷幄,而跑船的,依舊是這些船長們來直面風浪。
那么再說一說千年來海上作戰技術的變化
這年頭,多艘戰列艦編隊在海上互相對轟的戰法已經是老黃歷了,能淘汰戰列艦的技術有很多,只不過地球上是航母技術拿了人頭。而這個世界淘汰無畏艦技術的,則是信息技術。
無畏艦時代,戰列艦編隊中,是一個戰艦盯著另一個戰艦的尾部,組成列隊,在海面上行駛交戰。每一艘戰艦之間的信息交互是遲鈍落后的。
傳統戰列艦的信息交互落后到什么程度呢——萊特灣大海戰中,大和被兩枚魚雷逼迫轉向,而后面一艘長門,不明所以,跟著大和一起轉向,一起結伴退出戰場。
當信息化技術進步,戰艦和戰艦之間的信息通訊通暢,小艦集群,是可以圍著大艦隊群毆的。——只不過地球上類似戰例出現后,已經是美帝航母戰斗群橫行四海的時候了,某黃水戰列艦幼兒園暴打小學生的戰績自然是被掩蓋了。
而在法脈世界,科學技術進步較慢,信息技術在海戰變革中帶來的效果就醒目得多了。這個世界衛星技術沒有點出來,現在由于戰術需要,小型偵查無人機技術點得枝繁葉茂。
現在的艦隊發展了幾百年后,走的是大型信息旗艦指揮海上高速小戰艦路數。也就是一艘萬噸戰列艦,帶著七艘到十五艘噸位兩千噸到三千噸的高速戰艦作戰。
雙方的無人偵察機都能在四百公里外發現對方,將大戰艦列成橫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蘇鴷評價:這些小戰艦少幾門炮,放幾個導彈發射筒,更加王道。只可惜東大陸這邊電子雷達技術直接在量產上卡住了,反艦導彈科技憋不出來。
現在在碧波飄蕩的海面上,葉飄財的艦隊正在航行
而四支無人機編隊在戰艦一百公里外三千米的高空中,拍攝海面上的畫面,突然無人機發現了遠方海平面上的目標,在發送訊號后,沒有得到友方訊息回應。
這些無人機數據信息傳遞給海上的戰艦,在艦橋指揮大廳中,顯影術形成了龐大的地圖。
葉飄財的旗艦大廳中,紅色的警報響起,一位位人員在信息艦的船艙中就位,而在大廳的顯影屏幕上,紅色的標記,顯示前方存在著非友方的艦隊。
這是海人類的艦隊,在一千四百年前,海人類和東大陸聯手驅逐了奧卡人的霸權。但是隨著奧卡人滾蛋。東大陸和海人類的關系急轉而下。雙方為了東西方海上貿易路線控制權,發生了大大小小不下于數十次的海上戰役。
在這一千四百年內,東大陸近乎沉了數億噸位的戰艦。
走殖民經濟的浙寧,更是恨海人類入骨。
葉飄財并不想發生沖突,他向著南邊的艦隊發出了通訊警告,但是并沒有得到南方海人類的回應,那支艦隊沒有任何回避的跡象,全艦隊的人都明白沖突不可避免了。
對著不可視的前方,葉飄財罵道:“該死的海人類鱉孫。”
葉飄財捏緊了自己登船前,家人討了彩頭求的某護身符,握在了手心中。他出于習慣,低語道:“希望你保佑我勝利。”而這隨意的一語,卻讓護身符里一個發光體冒了出來。
葉飄財揉了揉眼睛,最后在蘇鴷巧舌如簧中,接受了這神奇的事實。
幾十秒后,葉飄財的旗艦發出了通訊,全艦隊向海靈祈禱十分鐘。隨著通訊的發出,船舶的人開始了這個戰前儀式。神靈的保佑在地球二十一世紀的看來是虛幻的,但是卻能讓人們同心同意。
舉行宗教儀式,是讓人們在短時間內丟掉個人主義,變成集體主義。而這樣做,恰恰提高了人類大集群的組織力。有了共信共識才能進行復雜的社會活動。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戎’是軍事,而‘祀’的重大社會作用,在二十一世紀宗教祭祀作為迷信已經被破除,但其社會作用是被更先進的東西給替代了,如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社會人文主義,所以只要社會在,祀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此時的東大陸,在蘇鴷降臨前,船舶航運中各路海神的信仰就一直存在至今。現在航行遇到風暴還有礁石的時候,一些船長為了穩定人心,甚至還會丟一個人獻祭到大海中,來穩定人心的操作。
遠在五千公里外圣卷書院的蘇鴷,在圖書館內將自己小腿翹在窗臺上,用腳尖逗著海鷗,同時感慨道:“當人們心靈有空缺的時候,就會被某些人填補,這些人會變成社會思想中心。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人們空缺的心靈會變成一種思想模具。無論提供思想的人本意提供的思想本意是是什么,都會被信徒們的選擇性去理解。
心中信佛的人,他信的人,就變成佛。
心中有鬼的人,他畏的人,就變成了鬼。
所以無論是黃金,還是黃銅,亦或是泥巴,倒入到佛像磨具中會塑造成佛像,倒入怪獸模具中會塑造為怪獸。故歷史上英雄變成了皇帝,偉人變成了神。”
蘇鴷看著這群窗臺上大膽的鳥兒,笑了笑,在這幫鳥的眼中,蘇鴷就是一個投喂器。
言歸正傳,在儀式后的蘇鴷對整個船隊有了神的視角,在上千人中蘇鴷可以對龐大艦隊的各個情況進行觀察,蘇鴷進入了一種對艦隊全知的狀態
例如,彈藥傳送帶上的情況,船舶內鍋爐的情形,旋轉炮塔的情況。這些信息都是戰爭中,指揮官需要急迫得知的消息。而蘇鴷獲取了這些至關重要的信息,傳遞給了葉飄財。
葉飄財在艦隊的指揮中非常英明果決。在指揮塔中,及時下令每一艘船規避情況。——以神明的名義從心不設防的人們那獲取信息,而葉飄財以上位者的名義對艦隊下達命令。
在碧濤激蕩的大海上,鋼鐵艦隊每個人開始條理分明地執行職責。整個艦隊擺出了戰斗姿態。
在四個小時后,雙方的無人機在一分鐘內能夠掠過雙方的戰艦信號塔,雙方的戰艦相互開火了。
海人類的戰艦航行速度略快一些,但是在變陣中脫了節。左邊的艦隊線遭遇了浙寧的艦隊,雙方艦隊總數量是是十一比十五。但是交火的時候,葉飄財的艦隊成功在東邊海面先一步切入海人類的艦隊的東側。
驅逐艦花露水瓶大小的炮彈順著彈鏈條進入炮膛,電動機驅動的火炮在啟動時發出電機特有的聲音。
葉飄財艦隊中三艘驅逐艦的炮臺,彈雨掃射了海人類艦船。這種彈頭雖然打不穿艦體鋼板,但是在彈頭內含有鋁熱劑,對艦船縱火是一流的。
在這種打擊下,海人類的三艘戰艦上層建筑變成了白色的燃燒火炬。
同等口徑的艦炮和陸炮是截然不同的,艦炮炮塔下方,是陸炮難以想象的龐大保障體系。水冷冷卻炮管,自動上彈,并且修正瞄準,一門艦炮的投射量是同口徑陸炮的十幾倍。一百毫米口徑的炮管,噴射著火舌,每隔一秒倒退一下,然后又迅速在液壓作用下復位。
海面上,隨著信息指揮戰艦的號令,這些高速驅逐艦在海面上切開了一朵朵浪花,迎著海風吹拂泡沫,將炮口對準了后面的戰艦。火焰從炮口噴射,而炮塔后側出口,黃銅彈殼彈出,在船體鋼鐵甲板上咚咚咚的掉落。
通過觀察哨的視角,蘇鴷看著遠方海面上燃燒的戰艦,感覺到了海戰的熱血。
蘇鴷:“嘖嘖,導彈和重型艦載機不出。海戰就是要拼刺刀啊。”
在夕陽的晚霞中,太陽染紅大海,而在天邊冒煙的船舶跳躍著火光,也融入了赤紅的晚霞中
戰斗結束后,葉飄財從戰艦裝甲觀察掩體中走出來,登上了毫無防護的艦首,他看著海人類艦隊遠遠逃竄的場面,捏住了手指。
就當蘇鴷以為他要賦詩一首的時候,這個葉飄財對著海面,雙手合十說道:“感謝上神庇佑,我回去一定給你重塑金身。”
而蘇鴷(光影)愣愣,斷然拒絕道:“無需如此。”
‘金錢贖罪’是蘇鴷最反感的概念。在地球上現代社會,問心無愧者不拜神不拜佛,反倒是賺了昧良心錢的人,頻頻對廟宇捐款佛院修繕出錢,以保障心理平衡。
原本中立的人在神像前放下自己縱惡的愧疚,在現實中繼續理所當然作孽。8)
歸向 10.4 作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