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張 被否認的真相

桑桑揮起想要拍開傻蛋的手頓在半空。

“小金？”

是我，我在用次聲波跟你對話。幾天不見，你貌似過得不怎么好。小金發現桑桑瘦小的肩膀放不下他現在的圓滾身軀，退一步，撲棱翅膀跳到桑桑頭頂坐下。天帝惹了禍，你這里又沒聯網，我來遲了些。

“其實還行，我吃得好睡得好。”桑桑笑了，笑中有她自己也沒發現的溫暖。“天帝惹了什么禍？”

一說起天帝，連小金都有些無奈：天帝新相中了一個伙伴，沒想到對方是圣域的弟子，發生了些誤會，兩個人打了一架，沒想到打了小的，老的出來了。就是天堂島的島主，外面說他是3S級是騙人的，他其實是圣域強者。

“結果怎樣？”雖然天帝很欠抽，但到底幫過她的忙，桑桑還有有些關心的。

輸了。毫無疑問，圣域跟所謂的精神力異能者已經不在一個層面了，圣域強者可以不要靠任何工具，肉身飛翔，那不是異能，而是對天地元氣的應用。要不是天帝對空間法則足夠精通，恐怕還無法在對方構建領域前瞬移逃離。

不過他也沒追上天帝，我們正在去大宇宙帝國的星艦上，短時間估計不能回罪惡之星。我已經把大宇宙帝國跟羅家的網絡連通，你以后用光腦上網呼喊‘召喚網絡之神’，我就會出現。

“好。”桑桑應了，把畫板上的露珠圖取下來，換上新紙，想起小金那番關于顏色的話：“小金你很懂畫？”

不，我不懂畫。很意外的，小金自稱全能全知，這回卻承認有不懂的事情。我的知識，都來自于網絡，‘畫’這種東西太古老了，跟‘音樂’一樣處于‘道’的范疇，只有擁有靈魂的生物才能懂得。

他是智能，有感情，卻沒有靈魂，終究只是一段數據。

“但是你剛才說的很有道理。”桑桑捧著露珠圖，突然將畫撕成兩半，撕拉撕拉，變成一堆碎片，扔進洗筆器融化掉。

瑕疵品沒有存在的必要。

我不懂畫，但我懂顏色運用，因為色彩被人類賦予了感情。小金有些可惜，那幅露珠圖雖然顏色偏冷，但已經很好了，他喜歡這種帶有強烈情緒的東西。

桑桑推著小車移到花房外側，架好畫板，望著外面的秋景出神。

羅家是個古老世家，喜歡追求自然，由智能模擬出春夏秋冬，風霜雨雪的環境系統。

外面起風了，天邊烏云涌起，一片片紅葉隨風而落……

“你說，怎么才能讓畫擁有靈魂？”

畫沒有靈魂。小金斷然，如果一定要說有，就是人類用強烈的感情賦予了畫某種相似情緒，導致看到畫的人受畫中情感影響，從而產生畫是活物，有靈魂存在的錯覺。

“我相信畫有靈魂。”桑桑堅持。

小金也不爭論：好吧，這是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的區別。宗教讓人相信世上有神，但科學讓人相信，所謂的神，不過是文明等級比較高的人類。

桑桑呢喃：“唯物主義……是啊，對有的人來說，畫，是一種信仰。”

小金問：你自己？

桑桑搖了搖頭，她沒有信仰，如果一定要有，那也是復仇之神。

畫畫，大概是尋求心靈安靜的手段吧。

一條條淺色細線架構出一個大致框架，細節一點一滴的勾勒出來，翻滾的烏云，搖擺的樹枝，飄零的葉，狂風驟雨的秋景，蕭瑟無邊。

桑桑。沉默良久的小金突然開口：你確定你的精神異能是控制？

桑桑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停下來。

“我都是把它當控制系用。怎么，你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恩，我把你攻擊時的數據存了下來，當時覺得有些不對，但前幾天主攻聯盟星網，這幾天又主攻大宇宙帝國星網，一直到現在才運算出結果。小金解釋了一下遲遲才得到答案的原因。你的異能跟控制系有根本性不同。

桑桑就疑惑了，有些不同很正常，但根本性不同，也不至于吧。

控制系異能的特點，是壓制對方的精神，從而控制對方的身體。最佳的方法是，在對方腦海深處留下一顆精神力種子，給種子設定一個密碼，比如見到某個人后會引爆，適用于暗殺。毫無疑問，被控制的時候，是由控制者的精神力取代被控制者的精神力，得到身體的控制權。如果壓制不夠徹底，對方是會反抗的。

你的異能發動時，那些人的精神力不是被你壓制，而是被你同化。

桑桑不解：“同化？”

是的，同化。每個人的精神波都是不同的，你施展異能時，精神力不是在壓制對方，而是讓對方的精神力波動跟你同調，從而變成你的傀儡。你的異能，在你情緒波動最劇烈，或者意愿最堅定時，應該效果最佳。比方說，你希望一個人死，被你同化的傀儡，也會希望對方死。

桑桑仔細回憶，不得不承認，小金說的很對。

“所以，我的異能不是控制，而是同化？”

原理上來說，是這樣。不過，同化不能完全詮釋你的異能，也許用‘同調’更適合。對方的行動、思考、想法與你完全同調，正因為如此，你以前控制別人，除非對方精神力比你強導致異能失效，還沒遇到過反抗吧？

桑桑不否認的點頭：“同調也好，控制也好，結果都差不多，好像也沒什么區別。”

當然有，而且是根本性的區別。小金以權威人士的口吻發言：‘同調’這個異能很有潛力，你以前的運用方法錯了，它需要一個媒介才能發揮最強效果，比如音樂。聯盟歌星圣女安雅的異能就跟你有些相似，她通過歌聲感染別人，不過她的異能太弱了。如果是你，以生無可戀的絕望情緒唱一首歌，精神力S級以下的聽眾，最少有十分之一會自殺，這還是我加入了通過網絡傳播導致聲音失真數據后的運算結果。

桑桑聽呆了，她從沒想過，自己的殺傷力可以那么大。

“我不會唱歌。”

但你會畫畫。小金用肥翅膀摸摸腦袋：除了音樂，還有小說、影像、圖畫容易感染人的情緒。我一直覺得，你的畫有種特別感覺，送給羅素然禮物里的第十幅也好，天堂島的愛－守護也好，都是隱藏憂傷，絕望中有著希望。頒獎的時候，評委說：你的畫，讓人笑著笑著眼淚掉下來，就算再絕望的時刻，心中仍有著希望的種子。還有你剛才撕碎的露珠圖，充滿著不安與冷肅……是因為你不經意間，將異能通過畫筆使用了出來。

桑桑很惶恐，她覺得自己被脫光了展現在眾人面前，或者比脫光了更可怕，情感被解剖，靈魂被透視……

將自己的感情，自己情緒，融進了畫中。

就是青老先生說的心畫？

很可怕啊，將自己的內心暴露在別人面前。

桑桑覺得手中的筆變成一根烙鐵，燙的心痛，“啪啦”落地。

小金嘆：桑桑，如果你的仇人是桑書文，憑你現在的本領是殺不死他，就算天帝一起，也不行。你想要他死，只能另辟蹊徑。

桑桑想起前世一次次暗殺桑書文，一次次失敗，最后用惡心的手段，巴上總統的兒子，重新回到桑家，調查父親死亡的真相，卻被桑書文像貓捉老鼠一樣戲弄，最后身敗名裂，活活燒死。

用畫嗎？桑書文喜歡收集星圖，他的臥室就掛著一幅星空圖。

桑書文有收集手繪星圖的愛好，你可以利用。羅家認下你后，會安排你去上學，你選擇奇妙異能學院，普通班的手繪導師是一百年前星際聞名的‘勾魂筆’，擅長以畫殺人，你想辦法跟他學習。

“好。”奇妙異能學院普通班的手繪導師，桑桑記住了。

不過……

“小金，我是聯盟桑家的桑桑。”

你不是。小金說：我有桑大小姐從小到大的成長記錄，她是個天真單純崇拜父親，內心善良，喜愛古琴的嬌氣小姑娘，她除了反綁架課程，沒有經歷過血腥，更不懂手繪。而且，她精神力誘發失敗，大腦受損，緊接著被清洗了記憶，你不是她。

“我就是她。”桑桑笑了，天真單純？內心善良？那遙遠得連在記憶中都要消逝的歲月。

你不是她。小金的口吻頗有些‘你別嘴硬了，你的一切秘密我都已經發現’的感覺。雖然你的基因跟桑大小姐的匹配，但三級文明的‘基因置換藥劑’流露出來后，用基因確認身份已經過時了。當然，你的身體內沒有基因置換藥劑殘留痕跡，可是，桑大小姐父親死前‘長生研究所’的‘靈魂轉生’研究有了突破，他死后，研究所提煉出的‘靈魂轉生原液’失蹤了，他死前，最后見過的人是妻子女兒……

小金離開了，天帝在星艦上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需要他去消除痕跡。

桑桑雙眸低垂，眸中一片冰冷，心中因作畫而壓制下去的煞氣翻涌著，想沖出軀體的束縛，吞噬一切。

長生研究所，桑家獨資的藥劑研究所，名聲只在聯盟高層中傳播，研究著長生不老的課題，靈魂轉生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研究出了成果的項目。雖然成果有瑕疵，實驗體的年齡誤差必須在十分之一以內，否則失敗率百分之百，但仍有不少人趨之若鶩。

靈魂轉生是父親個人資助的研究，卻因為‘靈魂轉生原液’的誕生，遭遇暗殺！

背后的主使就是桑書文！

‘靈魂轉生原液’也沒有失蹤，就在桑書文手上！星際畫師 第二二張 被否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