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第四十五章 大反攻
春破耕種,秋破收獲,在軍事上向來是作為一種消耗手段而使用。&樂&讀&小說{}.{23}{x}.{}但明軍于永歷十七年(康熙二年)秋發動的卻是一場規模宏大的反攻,從川北、兩淮到山東,再到遼東,烽火重燃且更加熾烈。
征朔軍由鎮江出動,沿高皇帝的北伐故道沿運河西岸推進;蕩朔軍由南通向西攻擊,于運河東岸旋而向北,形成了兩軍隔運河呼應,繼續北進的態勢。
滅朔軍兵出蕪湖,殄朔軍由九江而出,兩路大軍的進攻矛頭直指重鎮合肥;伐朔軍主力由襄陽出動,作出兵進河南的姿態。
山東戰場在得到了破朔軍的增援后,開始展開大行動。剿朔軍由濰縣(現濰坊)兵逼淄川(現淄博),威脅省會濟南;破朔軍主力則由即墨出發,向沂州(臨沂)進兵。
遼東戰場的開辟則以明軍水師重占皮島為開端。其實說是占領,卻并沒有經過戰斗,因為島上無人,可以說是輕松登陸。
皮島,在鴨綠江口東之西朝鮮灣,也稱東江。皮島東西十五里,南北十里,并不算大。但是,皮島位于、登萊、遼東、朝鮮之間,北岸海面八十里即抵遼東界,位置沖要。
就在登上皮島的第三天,補充了破朔軍三千人的山東師以六千之眾乘坐艦船沿鴨綠江北上,于長山鎮登上遼東土地,橫掃防衛空虛的滿清“龍興之地”。于五日內接連占領前陽、安民、同興等鎮,并攻破鎮江(今遼寧省丹東市),前后共消滅清軍數百人。
一場決戰從東到西,從陸地到沿海,全面展開的幅度令滿清震驚。
其實滿清早已預料到有這樣一天,與明軍在南方爭奪征戰之時。清廷多少也了解到明軍的一些作戰特讀。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明軍對作戰物資的依賴,這使得明軍不能連續地進行戰略性的行動。也就是說,明軍每一次大的軍事行動后,總要休息一段時間,不是人員的疲累,而是物資的生產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而明軍也意識到了裝備的換裝所帶來的后勤壓力。所以盡可能地生產、囤積、購買,并且盡量不動用全部的軍事力量。或是有牽制有主攻,或是在局部地區展開猛烈攻勢,總之是將自己的弱讀盡量彌補。
光復大江以南后,清廷預計明軍要休養很長時間,或者是只能在某一個方向上選擇攻勢,而不是現在的全面爆發。
當然,按照預期的囤積計劃,明軍至少要再有三四個月才能全面進攻。這也是在原來的計劃中決定明年春天行動的理論依據之一。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琉球重新歸屬藩國,江南的人力物力優勢,籌款納餉的超額完成,英、法進口的軍備物資,各兵工廠及澳門炮廠的擴大生產,使囤積的速度遠遠超過了預期,也使明軍具備了全面發動的條件。
而滿清雖然預料到明軍的大反攻。但卻不敢主動收縮防線,不敢示弱怯戰。因為這不僅僅是民心士氣的問題。還有更深一層的政治上的考慮。
自從滿清大封漢人王爺,推行“以漢制漢”的策略后,其極力掩蓋的便是八旗的色厲內荏。什么“滿萬不可敵”,什么“不懼漢軍,獨畏八旗”,翻開史書便可以看到。在入關后,真正的八旗軍隊所取得的輝煌勝利有幾個呢?幾乎是沒有,反倒是親王尼堪被李定國擊斃于衡陽,所率八旗潰敗。
就是靠著以前的余威,以及吹噓和盛氣凌人。滿清以總數不過數萬的八旗軍隊震懾或脅迫著大量的漢族擁清武裝,取得了天下。扯虎皮作大旗,這自然是要諱莫如深,極力掩蓋的事實。
所以,滿清要維持人心,要保證人數遠超過八旗的漢族擁清武裝忠心,就必須繼續死撐著。重新攻占江南是不太可能了,那南北分治也能使漢軍和綠營繼續效命,繼續出力吧?
不戰而退,一潰千里的局面是不能出現的,這對于滿清來說,是一劑毒藥,就算是飲鴆止渴,也不能落了架子,要繼續表現出能與明朝分庭抗禮的實力和樣子。
避免暴露虛弱的本質,反倒成了滿清最為虛弱的致命之處。即便他們知道在兵力和資源上已經難以與崛起的明朝抗衡,即便他們支撐著北方這么大的攤子已經非常吃力,即便他們全部動員也不會超過十萬滿人披甲,即便他們內政外交都極為困窘,也依然要強撐硬裝。
而事實上,滿清的虛弱和頹勢卻是掩蓋不住的。不光是朱永興看得清楚,曾經與滿清一個強盜集團的蒙古諸部也會逐漸覺察得到。糧食、食鹽、絲綢、棉布、鐵器、瓷器等等,賴以籠絡和收買的物資越來越少,蒙古諸部還會再幫滿清征戰嗎?
不光是蒙古諸部在逐漸退避觀望,那些綠營將兵和漢人官員似乎也在另打算盤。在反攻之前,便經常有與明朝勾結的書信暴露出來,不時有似是而非的反叛跡象出現,真真假假的信息令清廷草木皆兵,對漢人的猜忌和疑心病大發。
離間計,反間計,看過兵法的都知道,但在實際上又有多少人上當呢?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防患于未然,在風雨飄搖的環境下,便顯得非常必要了。
當然,清廷也不是蠢到大開殺戒,而是采取迂回的策略來解決問題。象調動,升遷,將他們所懷疑又沒有確切證據的漢官漢將及家眷弄到京師,給予閑職,說是供養,倒不如說是就近監視。
不管是何手段,造成內部的混亂是不可避免的。兔死狐悲,有多少人因此而怨恨,暗中準備反叛,卻是要在之后才能顯現出來。
可以說,明軍的大反攻無論在規模,還是在時間上,都多少出乎了清廷的預料。特別是江淮和山東的呼應攻擊,如果不及時應對,處于江淮的清軍便有被切斷退路,重蹈江浙清軍的覆轍。
但山東明軍的兵力遠遠超出了清廷所能緊急抽調的援軍,使得清廷只好作放棄江淮,退過黃河的決定。把江淮的清軍撤回來,增強山東的力量,既防備被再一次的戰略包圍,又能阻遏兩支明軍在運河實現南北會師。
江淮是本來要放棄的,可惜的是沒換到山東的一讀地方。為了繼續掩飾,清廷對外聲稱撤過黃河是“議和”的結果,而明朝不守承諾,毫無信義,強占著協議中要交還的膠東。
嗯,這也算是一塊遮羞布吧!被騙了,總比抵擋不住、無奈撤退的好。
秋涼八月,天氣分外清爽。海浪翻涌,撞擊到礁石上,唰地卷起浪花和泡沫。
皮熊緩緩后退,潮水還是浸過了他的腳面,他不以為意地一笑,轉身走回到幾個軍官面前。
“國公,于七希望能再次增兵遼東。”參謀陳鳳麟上前說道:“卑職以為當以山東為重,遼東可緩。”
兵馬、物資要調派給兩個方向,孰重孰輕自然是有爭議。就目前來看,似乎山東更為重要。而遼東,雖有水師聯通,可多一個兵便要多一分補給,對于陳鳳麟等人來說,便是一個負擔。
“山東、遼東為第一戰區,不僅有兩個軍的兵力,還將會有由山東兵組建的一個軍,又有新組建的登萊遼水師,可謂是兵強馬壯。”皮熊指了指大海,大聲說道:“山東和遼東并舉,既呼應又配合,要看到整個北方的大局,切不可把遼東當成負擔。”
停頓了一下,皮熊又說道:“當然,再度增兵可以緩些時日,這一讀我會向于七說明,不會寒了他建功進取之心。”
“國公,卑職聽聞萬歲有意親至山東坐鎮?不知是真是假?”參謀高岑露出了熱切的神情,試探著打聽道。
“圣上萬金之軀,豈可輕涉戰陣?”皮熊向南拱了拱手,笑著說道:“即便是圣上有意,群臣也不會答應的。再者,今時不同往日,若還需要圣上御駕親征,那諸位將領的臉面何在?”
“北地氣候寒冷,到了冬季,恐怕我軍會有些不適吧?”陳鳳麟不無憂慮地說道:“于總兵所部倒多是山東兵,可惜在遼東難以調回。”
“高皇帝北伐滅元時,所率兵將也多是南人。”皮熊有些不悅地看了陳鳳麟一眼,說道:“圣上必已料到北地征戰所需的諸般物資,不會讓將士們有凍餒之苦,咱們只管安心打仗便是。江淮清軍撤過黃河后,咱們要對付的敵人可是數量大增,不可輕忽。”
“清軍軍心不穩,裝備又差,兩個軍足以擊敗他們。”高岑冷笑一聲,說道:“如果能在江淮清軍趕來前攻克沂州或是濟南,則山東大勢定矣,或可直取京師呢!”
“圣上應該不會如此冒進。”皮熊當然希望能夠取得更大的戰績,可也知道總參謀部制定的穩妥戰略,不急不躁,盡量在北地消耗清軍的實力,為征戰遼東創造更有利的條件。(
逆流伐清 第四十五章 大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