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間幕(2)

盡管對方人給伊斯特的感覺，似乎有些跳脫的樣子，但是說不好，這其實算是“真性情”的表現？反正就伊斯特自己的成長環境而言，這算是個比較遙遠呢的詞匯呢……估計，是因為對方并沒有把自己當做敵人，所以交流起來才會沒有火藥味？

“啊，真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族人喜歡上精靈，還是精靈女皇……唔，有段時間沒有和族人聯系了，先去問問到底是哪位不安分的小家伙吧。”

格溫多琳提到的狀況，伊斯特也有些好奇——不過，伊斯特對于精靈那一邊，包括那可憐的精靈公主的麻煩，其實都是興趣比較缺乏的。讓伊斯特感到好奇的，是那名族人表現出來的，足以匹敵精靈王族血脈之中的“生命”能量的“秩序”的力量。盡管伊斯特自己已經達到了“魔神”的階段，可她自己的經歷，實在是很難拿出來作為參考經驗。而現在，竟然打聽到自己族里有個小家伙，自行覺醒出了“秩序”的力量，這不由得讓伊斯特感到非常開心。

然而，當伊斯特“打聽”了一下具體的情況后，她整個人都郁悶了。

“死……死了？”

從族里打聽到的消息，是如此讓伊斯特手足無措，她趕忙多找了幾只魅魔求證這個消息——很遺憾的是。最后得到的結果，全部都是一樣的。

那只魅魔。已經被確認死亡，尸體據說也是某一天被不知名的人送還到魅魔一族的大峽谷的入口的……伊斯特大概也明白了。那個送還尸體的人，十有，就是當時的精靈女皇吧？

伊斯特相信自己的族人，絕對不至于能夠在這種事情上搞錯，每一個族人的死亡，都是會進行相當嚴格的取證的。伊斯特去看了一下那名魅魔的墓碑，大概是因為最近一些年里，魅魔族人都收斂行蹤不再外出的緣故，伊斯特幾乎沒有看到多少新的墓碑——所以。那個新增的墓碑對比著伊斯特腦海中的記憶，格外的明顯。

“怎么就死了呢……”

想要“征服”精靈女皇，可不僅僅只需要花言巧語就可以的，哪怕是一直都誆騙著對方，伊斯特也不相信，在開始啪啪啪的時候，對方還不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之處。那可是精靈女皇啊，無論是實力還是智慧，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輩。而能夠把這樣一朵高嶺之花給弄大肚子，甚至在自己死亡后還能讓精靈女皇親自把尸體送還到“家鄉”……從精靈女皇的態度上就看得出來了，那只魅魔在把自己搭進去的同時，顯然也是把那名精靈女皇的心給抓牢了。

能做到這種程度。當真可以說相當了得了啊……伊斯特本來還想著要“提拔”一下這位表現出眾的后輩的呢。

然而現在這只魅魔卻是已經死亡了……根據收集到的信息，當她的尸體被發現的時候，全身上下呈現出了生命力完全透支的情況。作為魅魔。本來直到死亡也應該保持著青春的姿態，可那名魅魔。據說死亡時的模樣，足足“老”了二十多歲。眼角都能看到皺紋了。

“透支了全部的生命力……你難道是把自己的生命，都托付給自己的孩子了嗎？”

伊斯特看著面前這一方落寞的墓碑，心里不禁有些黯然——對方并不是第一個對她人動了真心的魅魔，可是，為了名叫“愛”的事物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的，在魅魔的歷史上，還是第一個吧？

實在是可惜了。

伊斯特在心里忽然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如果她沒有死去的話，假以時日，說不定也能夠達到一個非同一般的高度吧？僅僅只是面對著她的一方墳頭，伊斯特也能夠從這冰冷的墓碑之中，感受到其所有者的熾熱的心情。

自己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說不定，還得把相當一部分的功勞，歸結于自己的感情，“看得見卻摸不著”，更加甭提收獲了吧？如果不是自己的感情，幾乎沒法得到落實，伊斯特估計，說不定自己的結局，也會和這名安詳在這一抔黃土之中的族人，相差不遠呢。

然而，伊斯特終究還是沒有把這個“可惜”的想法說出口來。

如果當事人自己都已經決絕地選擇了燃燒自身的話，作為旁觀者，再去評價值得與否，不完全就是個多余而失禮的舉動嗎？

對她本人而言，或許，這條不歸路就是她生命之中最熾熱的一瞬間呢。

“你……是誰？”

伊斯特的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滿懷著戒備的冷漠的聲音。她回頭看去，發現一只年幼的魅魔蘿莉，正捧著一束花，警惕地注視著自己。看她那副架勢，似乎伊斯特只要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她就會發起攻擊呢——在魅魔蘿莉空出的另一只手上，黑芒已經在手中不斷閃動著。

另外……花？

伊斯特的視線，不由地被魅魔蘿莉手中的花所吸引。在魔界，植物都尚且罕見，更不用說，并不是所有的植物都能綻放出美麗的花朵的——就魅魔蘿莉手中的這一束花，其價值就相當于一套精煉鋼甲。

換算成人類世界中的流通概念的話……大致上，差不多就和一戶普通人家大半年的生活費相接近了。而在魔界，想要獲得一些鮮花，可不僅僅是有錢就能夠辦到的……嗯，人類社會之中尚且還有奸商，在魔界里，“交易”本身就是一個高風險的活動啊。

沒人敢保證，和自己交易的家伙。會不會在拿到心儀的貨物后，回頭一刀削掉自己的腦袋……伊斯特同樣可以肯定。眼前的魅魔蘿莉手中的這束花，并不是自己族內可以買到的。她想要買到這一束花。起碼得跑到數十公里之外的混亂區域，去和那些狡詐的“商人”打交道才行。

如此說來的話，伊斯特也在這只魅魔蘿莉的身上，發現了一些傷——她的腿骨，應該才剛剛接好，如無意外，在得到治療前，這名魅魔蘿莉的雙腿應當是被折斷了。

“加蒂絲！別這幅樣子啦，也許人家也是來看望自己的親友的呢？”

另一名魅魔蘿莉趕緊拉了拉神經繃緊了的同伴的衣袖。對自己的同胞惡言相向還好說，可是一旦發展到動手的程度，那就麻煩了——族規之中，可是明確規定了，同族之間，不得互相攻訐傷害的！

況且，這里還是墓地所在，在同胞安眠之處發生爭斗，更是罪上加罪。

伊斯特不由地看了看另一只魅魔蘿莉——相比起她的同伴。這只小魅魔看上去氣質就要柔軟了不少。似乎是因為剛剛實行的法規落實下去的緣故，伊斯特竟然在這只魅魔蘿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迥異于魔界的氣息。

難以想象，身在魔界的魔族。居然會有這般中正平和的氣質——哪怕是她的身上同樣掛著彩，也難以掩蓋那種天生的“和平主義者”的氣質。

那她怎么會有著和人打斗留下的傷痕呢？很明顯了，這應當都是在保護同（姬）伴（友）的時候。落下的傷吧？見到這兩只魅魔蘿莉的狀況，伊斯特也不難想到。對方之前究竟經歷過了些什么。

她們應該是瞞過了族里的長輩，偷偷溜出去買花了吧？結果。可能因為她們年幼可欺的外表，遭到了一些魔族的攻擊，不得已進行了自衛反擊……看上去，那場戰斗當真不輕松呢。

“姐姐生前的人緣可真沒有好到哪里，開頭的幾年里，還是有一些‘舊識’來看望姐姐的，可這么些年來，每年都會來看望姐姐的，就剩下了我一個人了啊！小心點，庫拉拉，這個人給我一種不太正常的感覺……”

“……我不是每年都一直陪你來看望的嗎……”

另一名魅魔蘿莉，有些沮喪地低下了頭，輕輕地自言自語道。

伊斯特頗為有趣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兩名魅魔蘿莉，其中一只很明顯，對于前面的那只有著相當的好感，但是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嘖嘖，青梅竹馬屬性嗎？這可真是大千世界中，作為女性角色最為苦逼的屬性之一了。

幾乎和“單相思”、“有緣無分”等同，萬年的“女二號”專用屬性，永遠難敵“天降”屬性的可憐的“青梅竹馬”屬性——看到這只叫做“庫拉拉”的魅魔蘿莉，差不多幾十年的心意全都被在意的人給無視了，伊斯特也是覺得，這只可憐的小家伙，哪天要是黑化了也毫不奇怪啊。

都幾十年了尚且沒有發現青梅竹馬對自己的好感，固然是個人才；可是另一方面，單相思了幾十年，投入的努力都打了水漂，卻也還是堅持了下來，某種程度上，其實反而更加可怕吧？

一只叫做加蒂絲，一只叫做庫拉拉嗎？

伊斯特發現這兩只蘿莉，意外的都是好苗子啊——但是話又說回來，在幼年期就表現出來了這番特質，換個角度也可以認為，她們作為魅魔，性格上是有一點點問題的啊。

順帶一提，伊斯特是收斂了自身的力量，化身為一只“普通”的魅魔的形象的。要是本體來的話，即使是魔界，也會有很多麻煩的影響的。正是因為此，缺少了魔神所具有的壓迫感和氣場，眼前的兩只魅魔蘿莉，壓根就沒有想到，面前這名陌生的同族，竟然就是偉大的魔神大人。

“有幾十年沒有回來了，看到這里多了一塊墓碑，難免會有些好奇……以及傷感的嘛。”

伊斯特聳了聳肩，她又不是那些成天像暴發戶一樣炫耀著自己的“威嚴”的神，還不至于因為同族的小孩子的一點點冒失的舉動就感到自尊受挫，進而雷霆大怒。

對于名為加蒂絲的魅魔蘿莉的那種充滿敵意的態度，伊斯特并不覺得有什么反感。

“她是你的姐姐嗎？”

“你……”

加蒂絲本能地有些覺察到。面前這名陌生的同族，來到這里的目的和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樣。但是一時間也想不通這種不協調的感覺在哪里。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對方表現出來了和藹的態度。不太像是無事生非的家伙，加蒂絲也收斂起來了敵意。

大概……剛才自己感覺到，姐姐的墳墓像是要被人扒開……是錯覺吧？說不定，正是之前和那三個魔族的打斗中被敲到的腦袋，還沒有完全緩過來的緣故？

“你是姐姐的朋友嗎？”

“不是。”

伊斯特很爽快地承認了這點——眼前的小蘿莉，看上去并不是容易糊弄的類型，要是自己昧著良心說謊，說不定很容易就被揭穿。

“誒？那為什么要來看望一個不認識的人……”

庫拉拉也是頗為好奇地打量著伊斯特。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面前的大姐姐的身上，似乎有種很好聞的味道，而這種味道，她認識的大人都沒有呢。倒也不是說庫拉拉嫌棄族里的其他成年人，只是，這名大姐姐身上的那種若有若無的香味，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湊上前去撒嬌一樣……

是精神誘導類的法術？

庫拉拉仔細地辨認了一下，發現并不是。

“怎么了？”

看到同伴不停地抽動著小鼻子，加蒂絲好奇地問道。

“這個大姐姐。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啊，你不覺得嗎？而且，不像是經過了什么法術或者香水的作用。”

誒？自己身上……有香味？

伊斯特也是有些困惑了——她僅僅是臨時塑造了一個軀殼，用以承載自身的存在而已。怎么會有什么天生的異香啊？

“還真的是！”加蒂絲仔細地分辨了一下后，也是驚訝于伊斯特身上那種獨特的氣味，“我還從來沒有在其他的大人身上感受到這種香味呢！”

其他的大人？伊斯特忽然有些明悟了——自己和其他的成年魅魔。要說有什么決定性的不同的話，除開力量啊、境界啊這些方面。最顯著的也就是那一點了吧？

自己是……處女。

伊斯特忽然感覺，讓未成年的年幼的魅魔。杜絕和“性”有關的信息誘導進行成長，說不定真的是個有效的決定？

當然了，也可能，只是眼前的這兩只小家伙，本身的性格就比較特別的緣故，所以才會更容易拜托魅魔的天性的影響？

“雖然我并不認識安眠于此的同胞……但是，既然是同胞，吊唁一下，傷感一下，也并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吧？”

“因為不認識的人而傷感？可是我們是魔族誒，又不是人類或者精靈，這個樣子……合適嗎？”

“你們要是覺得不合適的話，現在不就應該反駁我了嗎？”伊斯特忽然笑了起來，“真要說的話，你們覺得那些丑陋又不知禮節，貪得無厭的家伙，和自己是一路人嗎？”

“誒？”

“你們之前應該是溜出去買花了吧？那么，你們應該也有所了解到，外界的那些魔族，對于我們魅魔一族是有著怎樣的評價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的力量足夠強大，相信不滿我們一族的作風的勢力，大有人在，早就對我們露出了獠牙了。”

加蒂絲的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她這次之所以會遇到襲擊，根本原因，就是有幾個魔族，對于魅魔一族的“軟弱”和“不作為”的態度非常不滿……結果，不敢來魅魔一族的大本營來撒野的幾個廢物，便想著襲擊兩個還沒有成年的落單的小魅魔。

“你看，那些魔族都沒有把我們當成同胞啊，為什么我們還要去遷就他們？如果我們是弱者，那自然沒有這個選擇的權力——但是，力量，我們有。”

伊斯特不經意間，給兩只小魅魔的心里灑下了很不得了的種子。

“魔界不是號稱是以力量說話的，強者為尊的世界嗎？既然我們有著足夠的力量，那自然就可以憑自己的心意行事。如果別人對我們的行為有什么意見，覺得不滿的話，可以啊，有能耐的話，嘗試著來挑戰我們咯？”

“既然偌大的魔界，只有我們魅魔一族出現了魔神——那就說明，我們比起其他所有的魔族，都要正確！所以啊，下次不要在自己偷偷地溜出去給自己的姐姐買花了，雖然會有些麻煩，但是我想那些大人，是不會拒絕一個小女孩的心意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

“想想就明白了吧？你們兩個，肯定是覺得，這點‘小事’不好意思去麻煩大人，因為現在我們魅魔一族的外交上出現了一些問題，再分出心思去進貨花卉這樣的緊俏物資，有些不合時宜？”

“真的……沒關系的嗎？”

“我說沒關系，一定就是沒關系。”

再怎么說，以后要是自己這一族脫離了魔界，能否和精靈族搞好關系，這名魅魔可是其中的關鍵啊。伊斯特覺得，得有必要去知會一下了……話說回來，精靈那邊，究竟有沒有想到搞定精靈公主身上的問題啊？那可是連接著兩族友好共處的關鍵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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