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陰影的記憶

全身的血液已經流失了接近四分之一，莉莎努力地想要站起身來，但是大量失血帶來的暈眩感，瞬間就粉碎了她想要站起來的想法——現在就連維持自己的意識都有些吃力，更不要說保證身體平衡了。

“看來你的力量真的是越來越弱了啊——現在只是幾發特制的子彈就能讓你瀕死，當年的那副趾高氣揚的姿態呢，莉莎？”

堅實的軍靴踩踏在莉莎的手腕上，同時還不斷地碾動著，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咯吱咯吱的聲音。莉莎的臉龐，也因此變得痛苦而扭曲了起來，她能感覺到，自己右手的手腕關節處的骨骼，已經被踩斷了。

骨頭被踩斷的疼痛已經是劇痛難忍了，而隨著對方鞋跟的不斷碾動，碎裂的骨片被擠散，刺進了周圍的肌肉和血管之中，幾乎讓這位年前的母親，當場要昏厥過去。

“真是不錯的表情呢，莉莎，看到你這幅表情，實在是讓人覺得很興奮啊，對不對？”

莉莎臉上滿溢的痛苦神色，更是激起了施虐者的興奮，他拽住了莉莎柔和的金色長發，粗暴地將她的頭拽了起來：“當年的你，不是根本看不起我這種廢物嗎？現在感覺怎么樣吶？莉莎大小姐……啊，對了，你已經不再是大小姐了呢。那種尊貴身份的人，怎么會在這種窮鄉僻壤啊”

粗糙的手捏住了莉莎的臉龐，充滿鐵銹和血腥的味道幾乎讓她有種窒息的感覺，而正是這樣一雙殺死過無數人的罪惡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撫摸著……

“不管是看幾遍，都覺得你這張臉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啊，嗯。機會難得不是嗎？如果你把我服侍到滿意，說不定我會特別網開一面哦？”

莉莎并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冰冷地看著眼前這名惹人生厭的男子。盡管她的身體痛苦不堪，可在她的眼神之中。完全看不到一點屈服的意思——被莉莎這樣的目光看著，男子頓時感覺，對方就像是在看待污穢一樣。

都已經這種狀況了，這個女人，依然對自己如此不屑一顧……明明他才是施暴者，但是男人卻感覺受到侮辱的是自己，惱羞成怒的他，重重地一腳踢在了莉莎的傷口上。

頓時。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被子彈撕開的傷口上傳來，莉莎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凄慘地發出了一聲哀鳴。

“嗯，看來你本人是不太怕死啊……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

男人打了個響指，向身后的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發出了命令，后者當即從另一間房間里，拖出來了一名女孩。

“媽媽！”

莉莎聞言一驚，本能地想要呼喊出聲，但是話還沒有出口。男人又是一腳，重重地在她的腹部踢了上去，當即把莉莎的身體踢出了數米之遠。撞擊在了墻壁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莉莎好不容易才從暈眩中恢復過來，看到的卻是讓她撕心裂肺的一幕——

男人把槍口指向了自己的大女兒的頭部，然后……

飛濺而出的鮮血，甚至有一些濺到了數米開外的莉莎的臉上。看著自己的大女兒，臉上還保留著恐懼的神色，但是身體已經失去了活力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一點動靜，莉莎足足呆滯了接近半分鐘。才發出了痛苦的尖叫。

“這個聲音可真美妙，你們怎么認為？”

身后一片沉默。沒有人應答男人的發問。并非是要不給長官面子，而是因為這些士兵。本來就沒有辦法說話……他們就連獨屬于自己的思維，想要擁有也很勉強呢。

“那你們覺得，剛才直接殺了一個小丫頭是不是有些太浪費了？”

“是吧？你們也覺得不浪費對吧？說的是呢，反正這個女人的孩子又不止一個，死掉個把的也沒什么所謂啦，還有下一個呢……來來來，把她另外一個女兒帶上來吧”

“巴德！我詛咒你……你這個惡徒，我詛咒你一定不得好死！”

“這種詛咒我都已經聽過很多遍了——嗯，在那些人死之前，似乎都很喜歡說這種話來著呢”

巴德對于莉莎的威脅和詛咒，完全就沒有當回事。

“雷蒂亞！”

見到自己的小女兒，如同拎小雞一般，被一名壯實的士兵提著帶了過來，粗魯地往地上一丟，莉莎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了——可以她現在的這幅模樣，再如何憤怒，也只能讓面前的男子感到一陣報復的快感而已。

“媽媽……”至今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小雷蒂亞，滿是恐懼地呼喚著自己的母親，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一旁的景象給驚呆了——她的姐姐，已經悄無聲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生命的氣息在她身上漸漸消散……哪怕是年幼的小雷蒂亞，也明白了，在自己的姐姐身上，發生了怎樣的暴行。

她死了。

不久前還和自己歡聲笑語一起玩耍的姐姐，每次自己爭搶點心的時候都會讓著自己的姐姐，自己被欺負了總會給自己出頭的姐姐，已經死了。

然后，小雷蒂亞也注意到了自己母親的慘狀，她倒在了墻角邊，因為疼痛已經幾乎蜷成一團，鮮血不斷從她腹部的傷口里滲出，而她的右手，更是已經被折斷了，手腕處已經是紅腫地夸張不已，看著就讓人害怕。

一瞬間，小雷蒂亞不禁生出了幻覺——雖然自己的母親還活著，但是好像，很快她就要和自己的姐姐一樣，離自己遠去了……

“你們這些壞人！”小雷蒂亞此時，心中的憤怒壓過了恐懼，姐姐的慘死、母親的慘狀，讓她生出了一股勇氣和力量，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向著那名毆打著自己母親的惡棍身上撲去，二話不說，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

這一口。直接就咬斷了肌肉，觸及到了骨頭。

巴德慘叫一聲。惱怒地將小雷蒂亞的身體從身上摔了下來，直接將她摔到了茶幾上。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小雷蒂亞痛苦地喊出了聲，碎裂的玻璃在她細嫩的肌膚上，劃出了不少道血痕。

“該死的臭丫頭！”看著自己手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巴德的心頭怒火也是被點燃了，竟然被一個還沒滿十歲的小丫頭給傷到了，這份恥辱如何能忍？

讓她和她的姐姐一樣。就這么輕易地就死了，太便宜她了！

“很勇敢嘛？我很期待，接下來你還是否能和剛才一樣勇敢……”巴德揪住了小雷蒂亞的頭發，將她粗暴地提了起來，然后向著一旁扔去。嬌小的小雷蒂亞還沒從疼痛和麻木中恢復過來，只聽見“刺啦”一聲，身上傳來了衣物被撕裂的聲音。

“你這個雜碎！”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莉莎瞠目欲裂——這個男人，竟然在撕扯著自己的小女兒的裙子，儼然是要對還沒有滿十歲的小雷蒂亞施暴！

“她讓我流了點血。禮尚往來，我也應該讓她流點血才對吧？”

“魂淡！雷蒂亞還沒有滿十歲，你這是要有多無恥！”

“的確是小了點。大概會很不耐用吧？不過沒關系，暫且湊合一下還是沒問題的……要不我們來打個賭吧？就賭你的小女兒，陪我‘玩’上多久才會斷氣？我賭一個小時，十馬克，你呢，莉莎大小姐？”

也不待莉莎回答，巴德徑直用力掰開了小雷蒂亞的雙腿，就要把她小巧的胖次給撕扯下來。

“你們想要從我這里找什么！我答應你們！”見到自己的女兒即將遭遇的噩夢一般的待遇，莉莎再也無法維持堅強的外表了。“求求你們！不要對雷蒂亞做那樣的事……”

“早這樣不就對了嗎？說吧，你把那東在哪里了？不要試圖糊弄我哦——如果發現你在說謊的話。我立刻把你的小雷蒂亞丟給后面那群‘機器人’去，雖然他們是木頭一點。不過如果我給他們下命令的話，我可以保證，我那十馬克絕對能賺到的。嗯，那時候你的小雷蒂亞還能不能成人形還是個問題呢……”

“你……！！！”

“不要騙我哦，大小姐？”

莉莎的臉上不由地浮現出了一絲絕望，在掙扎了很久之后，最終她還是沒有抵抗住小雷蒂亞那泫然欲泣的模樣。

“萊爾他……他本身就是……”

巴德聞言恍然大悟，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原來你的小兒子就是他們所要找的關鍵之物啊？難怪你當初費盡心思也要逃出去呢。嘖嘖，你當初為了自己的兒子背叛了組織，但是今天，你又為了自己的女兒，舍棄了你的兒子……哈哈哈，莉莎大小姐啊，你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有趣啦”

“真不知道，這么多年來你都在做什么呦！”

“……”莉莎不再說話，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后，她已經完全麻木了。她自然知道，說出這個秘密后，自己的小兒子會遭遇到什么——面對這些殘暴的惡徒，她的兒子不會有任何活著的機會。用自己的兒子換女兒的性命，這值得嗎？

沒有值不值得的說法吧？如果兩者一定要舍棄掉一個的話，無論選擇哪一個，對于身為母親的她，都是無法原諒的背叛行徑了。但是，如果自己不說出這個秘密的話，自己的小女兒，就會遭到慘無人道的對待……自己的女兒以那樣的形式被虐待致死，莉莎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

——對不起了，小萊爾。

莉莎在心里痛苦地向著自己的兒子道歉道。

——你說過，你要保護你的姐姐的，對吧？作為男孩子，要保護女孩子的，對吧？如果你能聽到的話，一定不要怨恨你的姐姐，憎恨做出這個決定的我吧……

過了一會兒。

“哦哦哦，看來真沒錯呢，你沒有說謊啊”

拿出專門的儀器，對自己的手下拿來的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做了測試后，確認無誤，巴德轉頭對面色一片煞白，神情呆滯雙目無神的莉莎說道：“既然你誠實地坦白了，那我也不好違約不是嗎？給，用你兒子的命換來的小女兒”

小雷蒂亞被他粗魯地往莉莎的身上一丟。

看到僅剩的小女兒還完好的樣子，莉莎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狼狽地抱住小雷蒂亞的身體，將她摟入懷中——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可憐的母親，已經不知道除了小雷蒂亞，自己的人生還剩下什么了。

不過，至少小雷蒂亞還……

緊隨著，槍聲響起。

——發生了什么事？

過了好一會兒，莉莎才慢慢反應了過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懷里的小雷蒂亞，已經是沒了聲息。溫熱的血液正從她的胸口涌出，浸濕了莉莎的胸膛。與此同時，小雷蒂亞身上的溫度，也以驚人的速度下降著。

“誒……”

“你看，我手上的傷口還在著呢，我說過要讓她為此付出代價，留一點血，對吧？既然你不讓我用那種方式進行，那只能這樣咯……嘛，和你的小兒子相比，她的確是‘完整’的啊，我可沒有食言。”

那邊那個卑劣的人的發言，莉莎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她好不容易做出了決定，用自己的兒子的性命去嘗試著換回女兒的安全，結果，萊爾被殘忍地挖出了心臟，就連小雷蒂亞，也要在自己的懷里，很快死去了……

曾經自己想要保護住兒子，為此她逃跑了，為此付出了自己丈夫的性命；現在，她又畏懼了，想要保挽留住女兒的性命，可最后，誰都沒有能夠活下來。

“是嗎？是這樣啊……”

用力地摟緊了小雷蒂亞的身體，莉莎盡力地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傳遞給身體愈加冰冷的小雷蒂亞。

自己一直在逃。

自己從來沒有試圖反抗過。

自己一直在被動地奢求著能夠得到壓迫者的“寬容”。

“已經夠了……已經沒有地方能繼續逃下去了……”

莉莎將僅剩的完好的左手，按撫在了被扭斷的右手手腕上。

“下地獄就下地獄吧！至少，你要活下去，雷蒂亞！”

而我……不能陪你一起了——因為這些魂淡，我一個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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