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食欲異常

明明和自己的力量幾乎如出一轍，但愛莎還是感到了一陣惡心反胃。就像是在照鏡子的時候，鏡子中呈現出了扭曲可憎的自身的鏡像，青色的巨人身上時不時流出的暴虐思念，便是一團甩不掉的烏黑泥巴。

本該是自由自在的風，如今被這陰暗沉重的思念所拖累，這讓愛莎本能地產生了反感。雖說這是和她同出一源的事物，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看起來和她極為接近的事物，恰恰是和愛莎截然相反的存在。

“偽物！”

愛莎極罕見地露出了憎惡的神情。平日里的她是個講究風度禮儀的女性，如此這般毫不遮掩地表達厭惡，可想而知，她現在是有多么不待見眼前的事物了。

可即使是愛莎如此厭惡對方，以至于不惜一上來就下死手，以求直接秒殺對方……但畢竟那是和愛莎的“蒼之力”幾乎相差無幾的敵人。要是換成其他敵人，恐怕早就在可怕的高次元能量的沖刷之下被湮滅成灰了，但這是和愛莎同出一源的存在，縱然欠缺了最為關鍵的要素，也依然是“蒼之力”。

幾乎沒有用嗎？

能讓整個顫抖的“猛毒”，并沒有能給對方造成實質性的大打擊。青色巨人在最初是被愛莎打成了塵埃，但沒有花上多少功夫。它便又重新站了起來。愛莎明白，哪怕她再怎么厭惡眼前的存在，事實卻是無法反駁。

“沒有用的。你的反抗是沒有用的。”

從那青色的巨人身體中，忽然傳出了一個聲音。和其外表極為不相符的，這個聲音竟然是個女聲……只是，聽起來，似乎和愛莎的聲音，一模一樣？

發現對方甚至“仿冒”了自己的聲音，愛莎卻是表現地有些無動于衷。她只是沉默著。神色復雜地看著那個青色巨人青色的巨人的身形也開始改變，原本巨大的身體，開始緩緩地縮小。最終形成了和愛莎差不多身高的個體。

愛莎并沒有試圖在這個時候攻擊對方，她明白，隱藏在其背后的那個存在，現在她的意識已經降臨到了這具臨時的載體之中。本來青色的巨人不過是蒼之力的聚合體而已。但這幅姿態顯然是不太適合對方發揮。因此現在才會有重組成了普通人大小的形態。

“即使你升華了蒼之力，但是本就同源的力量，你再如何使用你自己的蒼之力，都沒有辦法對我造成實質性的損害的……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反擊的手段呢。認輸吧，然后接受你自己的命運，讓我吃掉吧。”

聽到自己的聲音，以接近機械的語氣說出了這么猖狂的話語。愛莎不怒反笑道：“真敢說呢，你不過就是一只吃腐肉的禿鷲。現在裝什么鷹雕？”

愛莎的話，讓對方足足沉默了好一段時間。

“我沒說錯吧？如果當初我的三個姐姐沒有發生意外，如果她們現在都活得好好的，你現在恐怕連蟲子都不是吧？因為地之圣靈的復蘇，導致你不勞而獲的力量損失了相當程度，所以你著急了嗎？”

愛莎早就發現了，無論是黑之力，還是赤之力和碧之力，這個神秘的家伙對它們的使用，只能說“中規中矩”一門外語就算學得再好，使用起來，終究是不如自己的母語那么順手的。

“真是……不能小看你呢。原本以為當初遺漏下來的，只是個不成器的小家伙，但果然，圣靈還是圣靈，只花了這么久，就弄清楚了我的來歷了嗎？明明，你不應該知道這些的……”

青色巨人此時已經完全化成了人形，但是她的身體依然被青色的雷光所遮掩著，看不清其后隱藏著的容貌。不過，就看現在對方使用了自己的聲音，愛莎也是一點都沒有興趣去知道這個“人偶”長什么樣了。

“吶，你口口聲聲說要‘吃掉我’……理由呢？已經能夠極大限度地支配使用圣靈之力的你，論壽命早已經無限久遠，論力量的話也超過了單體的圣靈了吧？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一定要冒險來嘗試吞噬掉我？現在你的本體，已經被唯姐和伊斯特拖到了遙遠的異次元了吧，即使是這樣，也要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吃我？”

“過了這個時間……我就沒有機會了……即使要和地之圣靈與新生魔神為敵，我也必須冒險是的，如果沒能吃掉你，我永遠都不會是完整的存在……”

自己是被一個強迫癥晚期患者給纏上了嗎？

愛莎不由地苦笑起來現在的她，力量受到了相當程度的局限，即使面對的是這個未知敵人的一個降臨體，但是依舊很棘手來著呢。沒辦法，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哪怕升華了“空間”的力量，面對同源的“蒼之力”，所能起到的傷害也是有限。

可換個角度，這種情況對于對方也是一樣的。

別看對方的力量聲勢浩大，唯獨對于愛莎，它們能起到的效果是大打折扣。此刻對方的降臨體僅僅只是由蒼之力所構成，用不了其他的三種圣靈之力……要說麻煩，雙方都是一樣。

“不要抵抗了來我這里，你就能和你逝去的姐姐團聚了。”

青色的身影向著愛莎緩緩地抬起手，一股莫大的束縛力，瞬間就籠罩著愛莎，將其困住動彈不得。愛莎心道一聲不妙雖然雙方都很難給對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如果只是用來束縛限制的話，卻并沒有太大的影響。而這正是愛莎現在無能為力的……因為她僅僅只是在“質”上勝過對方，可在“量”上卻是遠遠不如。

當面對對方潮水一般涌來的巨大力量，愛莎縱然心里一萬個不情愿。也還是被緊緊的束縛住。

“來和我合為一體吧，這樣你就可以忘記曾經的一切悲傷了……”

“別用我的嗓音說這么奇怪的話！”

禁錮住愛莎的蒼之力，瞬間被切斷成數份雷電也能切開嗎？

“嚯？意料之外呢，你竟然還保留著這么可怕的武器啊……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愛莎咽下了涌上喉嚨的一股腥甜，目光冷切地看著對方：“從剛開始你就一直在叨念著那些奇怪的執念……我受夠了！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說出來就好，別在我面前用我的姐姐來當幌子！”

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著自己早已不在的兩個姐姐。對方的這種言行，徹底地挑起了愛莎的怒火。愛莎抽出那桿封存起來的長槍，斬斷了束縛自己的蒼之力后。忍耐著它對自身身體的反噬，發動全力向著敵人用力投擲了出去！

面對愛莎的這一擊，深知其中利害的對方也沒有逞強，并沒有做任何的回避和防御的舉動。而是鼓動了自己全身的力量。發出了最強的一擊，和愛莎的攻擊來了一次硬碰硬的較量！不管是防御，還是回避，在擁有著空間的支配權的愛莎集中心神發動的全力一擊面前，都是愚蠢的行為。

劇烈的沖擊，從二者交界之處，瞬間爆散了開來……不，沖擊并不是向著四面八方擴散的。而只是朝著一個方向！

青色的人影悶哼了一聲，被愛莎投擲的長槍一擊擊飛。即使是正面迎擊。在愛莎的面前最終也沒有討得好，雙方攻擊產生的沖擊，全部向著青影的方向擴散出去，這雙倍的沖擊力，足以使任何強大的對手，猝不及防之下暫時失去反抗的機會。

趁著這個時機，愛莎控制著自己的武器，繼續施加著前沖的力量，將那個討厭的家伙一舉擊飛到了大老遠。

愛莎緊隨其后，向著對方被擊飛的方向趕了過去。接下來，她有一些設想需要去實踐，為了保證琳和琪卡的安全，并不能在她們的眼前實施。

“真是危險，差一點就被你放逐到異次元了。”

表面上看愛莎剛才發起的是一次物理性質的攻擊，實際上，愛莎在其中更是暗藏了七個術式，借助武器本身的性能，足以把任何麻煩的敵人放逐進異次元。

對此愛莎并沒有什么表示，將對方直接放逐掉，對她而言不過是“意料之外的結果”而已愛莎從一開始，就沒有對其抱有太大的期望。主要的目的，其實倒還是為了麻痹掉對方的注意力……就像現在這樣。

讓對方誤以為自己黔驢技窮，只能寄希望于放逐和封印的手段上……

“確實是遺憾了一些呢。”

“然后呢？認識到了自己的無力，終于下定決心了嗎？選擇不在自己的學生面前被我吃掉……嘛，就知道不可能會這么順利啊”

愛莎皺著眉揮動著手中的長槍，本來是用于刺擊的兵器，此刻在愛莎的手里，卻如同一柄長柄大劍，槍尖帶起的氣浪劃過前方，直接就將其后邊的丘陵夷為平地。那并非是劍士的劍氣一般切割后的結果，而是直接的……湮滅。

即使是青色的身影也不敢去試其鋒芒，在愛莎面前選擇了回避。所幸的是，愛莎本人的體力和不足以支撐著她一直這樣揮霍下去，最初那一擊時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凝固了一般的感覺，并沒有再發生了。

“抓到了哦”

愛莎的手腕忽然被有力地握住那個青色的身影，竟突兀地欺近了身，瞬間切入了愛莎攻擊和防御的盲區……往常愛莎斷然不會這么容易就被控制住，但是現在，她的疲憊、她的虛弱，并瞞不了她。

“這是……露菲姐的招數……你撥動了時間的流逝……”

愛莎的一只手被牢牢地對方禁錮住，而對方的另一只手，則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喉嚨被緊緊扼住，讓愛莎當即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愛莎并沒有給對方留下什么空隙。只是她不留不代表別人不會創造機會愛莎認得對方方才使用的那一招，那依稀帶起的一絲時間流動上的異樣，還是讓愛莎注意到了。只是她的身體反應已經跟不上自己的意識，竟然讓對方得手了。

“我沒有辦法像水之圣靈一樣操縱時間，不過取一些巧還是可以的，不是嗎？說起來，既然我剛才使用了一招水之圣靈的技能，這意味著什么，風之圣靈大人你想到了嗎？”

“……我只知道。你絕不可能是她們兩個！”

一直纏繞在對方身上的雷光已經完全散開了，展現在愛莎面前的，是一張非常熟悉的面龐雖然間隔的時間。恐怕已經有很久很久了，但是這幅面孔，在愛莎的記憶力從來沒有消散過……把自己的姐姐的樣貌忘記了？愛莎說這絕不可能。

但是現在，愛莎的瞳孔之中浮現的只有憤怒。而沒有任何懷念和眷顧。

“在圣靈之中我的確是小妹妹啊……但是那只是相對于我的姐姐們而言！以常人的觀念。我早就是老太婆了啊！這種親情攻勢還是留著給沒斷奶的小丫頭吧！”

愛莎咬破舌尖，提起力氣挺身一記膝頂，膝蓋重重地磕在對方的臉上。

她的憤怒，毫不留情地宣泄在了那張和水之圣靈一模一樣的俏臉之上。借著這個機會，愛莎連忙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長槍，湛藍的色澤一陣晃動，帶著湮滅力量的槍尖，幾乎要戳中那張已經有些變形的臉了。

只要戳中。整個腦袋一定會像摔裂的西瓜一樣，“嘭”地一聲炸裂成碎片的！

“這次是安潔姐的能力嗎！？”

愛莎的攻擊并沒有起效已經近在咫尺的槍尖。像是戳中了一團棉花一樣，被一抹亮白色澤的光球擋了下來。感受到自己凝聚在槍身上的能量正在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著，愛莎連忙抽出自己的長槍。

“你這家伙！你……究竟是什么東西？”

愛莎最初認為這是在自己的姐姐們殞命后，陰差陽錯之下誕生的“亡靈”，但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這些個技能，和圣靈們自身相伴而生的圣靈之力的關系其實并不大，嚴格來說，凡人只要有天賦有毅力，完全可以學會這些能夠影響改變規則的招式。但愛莎也只道，自己的姐姐們，并沒有把這些晦澀的招數教給過其他人因為太難懂了！

她們也是因為自己的天生的能力，在某一些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理解能力，所以才能自然而然地創造出這些招數但是隔行如隔山，對于其他的圣靈而言，這些技能都是要理解好一段時間才能吃透的，更不要說，對于凡人這其中的很多理念，都近乎毒藥了。

如果對方是在這之后，占據了自己的姐姐們的力量的話，沒有道理會使用這些雞肋的技能的！

“難道你就不能認為我就是你‘死去’很久的姐姐嗎？地之圣靈都能‘死而復生’，為什么我這邊就不可以呢？”

“連升華都做不到的你，居然有臉自稱我的姐姐？”聽到這樣的話，愛莎都氣壞了，反倒是笑了出來，“哪怕像我這么狼狽，也沒有忘記那些！那是我們誕生之初就相隨的職責！將那等低俗的情感污染了圣靈之力的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姐？怎么可能是教會我熱愛生命、尊重善良、堅持正義的姐姐？”

“所以只要吃了你，我就能弄清那些關鍵的東西了！”

愛莎面前的這個人，臉上并沒有露出迷茫，也沒有露出醒悟，更沒有一絲一毫惱怒的模樣在她的臉上，出現的，是理所當然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無法像圣靈一般升華自身力量的原因，也很清楚這其中的關鍵原因。

而她，正是為了要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才要來吞噬掉愛莎？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啊！但是誰讓我又完全不懂呢！？沒有辦法，火之圣靈和水之圣靈已經死了，蘇生的地之圣靈我又沒有必勝的把握，那只能選擇你了啊！半殘的風之圣靈！”

“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愛莎似乎感覺自己察覺到了什么，但是這種感覺相當飄忽，愛莎試圖探究到底卻沒能弄明白這其中的關鍵點在哪里只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眼前這個頂著自己姐姐臉的家伙，很危險！

比起之前那種不在狀態的情況，當她徹底表明了來意，徹底展露了對自己勢在必得的“食欲”后，愛莎能感覺到自己仿佛被掠食者盯上一般，涼意順著脊椎一路向下，擴散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只要吃了你！我就會明白那些我理解不了的東西了！”

明明是由蒼之力構筑的臨時的降臨體，居然開始被紅色所侵染那種紅色，絕不是火之圣靈那象征著光芒和熱情的火紅色澤！而是……如同鮮血一般，寒意足以滲進毛孔侵蝕人體的紅色！

本體的執念，已經能夠跨過遙遠的次元的間隔，直接傳遞到這個降臨體上，甚至改變了它固有的性質？

“來吧！讓我見識一下那些所謂的感情！所謂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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