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隱匿的黑暗

莉莉耶并沒有看到那柄讓人心生壓抑的冥府之槍擊穿結晶塔的外圍防御，甚至連預想中的沖突碰撞也沒有發生，在槍尖接觸到結晶屏障的瞬間，便無力地消散了。

不！在那接觸的時候，那柄冥府之槍并不是消散了……而像是……在飛行中進入了不可視的境界之中？

莉莉耶看著前方閉眼不言的琳，雖然僅僅是十多歲的小女孩的面容，但是此刻安靜沉著的琳的側臉，青澀與沉穩，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同時映襯在這張姣好的臉蛋上，使得她附上了一層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正中目標呢”

琳睜開了眼睛，愉快地轉過身對莉莉耶比了一個v字手：“雖然很可惜領頭的家伙不在其中，不過總共十二個魔法師現在已經是死人了，三秒鐘后藍塔的結晶壁壘就應該……哦，已經跨了？”

正說著呢，遠處鱗光熠熠的結晶壁壘，仿佛松散的沙灘城堡，轟的一下便垮掉了。

“難道說，你剛才攻擊的正體……”結合了之前的經歷，莉莉耶這才恍然大悟——包括自己在內，在場的人恐怕都被琳的行為所欺騙了。他們看到了那聲勢駭人的冥府之槍，本能地便往“穿透性”等角度去想了，但是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關鍵處……那就是琳發起的攻擊的本質！

即使已經被琳凝結升華為實體，但是本質上那依舊是精神力。如同水同樣也有著氣態和固態。而被琳冠以“尼伯龍根”之名的冥府之槍，究其根源，依然是精神方面的攻擊。

凝結為固體。化形為長槍，其一是因為琳本人的興趣，其二，便是為了擁有更強的穿透性和攻擊性——并非是物理上的意義。

“恩恩，怎么樣，是不是連莉莉耶也騙到了呢？”

“是啊，我也以為那會是一發‘驚天動地’的攻擊。換成是我，恐怕也會和那些人一樣，戒備著連人帶塔一起被捅個對穿吧？結果。竟然是那么陰險的戰術……”

“哼哼，還不慶幸我這么‘陰險’的人是隊友而不是敵人？”

——的確是很幸運呢。

莉莉耶覺得，如果能夠挑選敵人的話，像琳這樣的敵人絕對是不希望的。直接有效。卻又踩著大多數人思維盲區的攻擊。只要有一次就足夠讓人終生噩夢了。

剛才琳大張旗鼓的所作所為，說穿了不過只是個幌子，即使是作為隊友的莉莉耶，也第一時間往著威猛無鑄的神槍突刺方面去想了，而忽視了琳的一個特殊的技能——她可以相當隨意地對傳說之中匯集死者思念的海洋進行操作。

琳將其稱之為“忘川”。

先前莉莉耶被琳帶到海邊的時候，也是有幸見識過一次“忘川”的真面目了——但是很可惜，僅僅只是注視了一秒鐘不到，莉莉耶的大腦就差點被駁雜的思念所撐爆。還是借著“黑之力”及時模糊了她的五感才堅持了下來。莉莉耶明白，在這片純粹由思念匯聚而成的海洋里。正常人只要在其中帶上一秒都會發瘋。在那里，不僅僅是“看”，一切感官所收集到的信息，都只有近似毒藥的亡者思念。

莉莉耶并不知道為什么琳能夠毫無阻礙地在其中通行，但她明白，像那由精神力變質成的冥府之槍，卻是可以在其中暢通無阻的——如果只是單純的精神力，即使琳的能力再強，如水一般的精神力在忘川之中也極容易失去方向，但有著固體的長槍形狀的話，就完全不成問題了。琳正是借助了這實體的精神長槍，將其融入了忘川，跨過結晶壁障和藍塔本身的阻隔，一舉擊中了隱藏在后方的目標。

而且，本該是無屬性的精神沖擊，再被琳轉換成了物質后，也帶上了她自身的“幽冥”屬性，更是在忘川里轉了一圈，帶上幾絲亡者的執念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一般情況下，魔法師在施法過程中被精神攻擊擊中，輕者昏迷重者腦殘。可如果這種針對大腦和靈魂的攻擊，還帶上了死氣呢？

本來琳的攻擊應該是只能針對一個人的。

但是正因為冥氣的屬性，為首的魔法師當場斃命之后，充滿死氣的余波，更是帶走了同樣施法之中的其余十一人——比起瞬間意識沉淪至永恒的第一人，后面的那些法師顯然是悲慘了很多，他們是在全神貫注的施法中，被死亡的意志驟然襲擊的，大腦一直保持著對死亡的“亢奮”遐想直到咽氣。如果琳去現場觀看的話，一定會發現，剩余那十一名魔法師的死狀，簡直如同鬼片里被厲鬼“嚇”死的龍套一樣凄慘，滿面猙獰。

“莉莉耶，你回復的怎么樣了？”

“不是很好。”莉莉耶試著調動起自身的力量，但很快就感覺到胸口一滯，更是有一股甜甜的腥味，似乎要蔓延到口腔之中，“我并非水之祭祀，能力的側重點在于調和和鎮壓，對于這種傷勢的改善，效果不大。”

“唔，是這樣嗎……”

想想也是，巨獸利維坦的精神沖擊，其聲勢浩大遠超人類，只是被“余波”波及到的琳，也是需要麻薯及時分擔掉副作用才行，更不要說，被其當場直擊，而且還是在施法之中的莉莉耶了。莉莉耶能硬接下那一下不死，已經說明了她本身的實力極為堅挺，而現在還能兼顧著說話思考，這份恢復力比起常人更是夸張——但她畢竟是地之祭祀，不是水之祭祀。

琳低頭想了片刻，最終抬起頭，似乎是堅定了什么信念，瞳孔之中，不自覺地便流露出一絲絕不反悔的氣勢。

“琳。你怎么……”

“放輕松，不要反抗。”琳回身欺近莉莉耶的身前，雙手按住了莉莉耶的肩膀。稍稍遲疑了一下。琳還是把臉湊上前去……

“唔唔唔！？”

莉莉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到兩片柔軟的唇瓣貼了上來，，那份纖細柔軟又有些濕潤的觸感，當場讓莉莉耶的身體仿佛觸電了一般，繃直了起來。莉莉耶本能地想要推開琳，但不知怎么的。雙手雖然已經頂在了琳的胸前，但是卻沒有發出一點力。

這……這種方式真是……嗚，不過也沒辦法啊……

比起驚愕多過羞澀的莉莉耶。琳現在的臉頰是完全漲得通紅——她也是沒想到這種acg這種常見的“前戲”，自己居然也有親自實施的一天。但情況緊急，為了讓莉莉耶迅速恢復靈魂上的傷勢，琳也是迫不得已——好在莉莉耶本人也是名美麗的女孩。琳對此倒也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只是害羞嘛，果然還是不可避免啊……

——所以說琳這家伙現在已經基本沒有“男性”的影子了吧？

然后是……最關鍵的一步……體……體液交換……

“嗚咿！？”

有些心猿意馬地“享受”著的莉莉耶，忽然間神智就恢復了清明——因為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有那么一條小巧靈活的舌頭，巧妙地攻破了她的齒關，進入到口腔之中，和自己的舌頭交纏在一起。

同時闖入的，還有幾縷陌生的味道……香香甜甜的。讓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呢。

莉莉耶恍惚了——明明琳是在給她進行著“治療”，但是她發現自己的意識。似乎比起先前被直擊的時候，更加混亂了……

“啊啊啊啊啊我剛才究竟在做什么啊！”

唇分之后，琳不禁抱頭哀嚎了起來。有些事情在進行之中的時候，好像是有一股力量在腦后推動著自己去做完，但是事了之后，先前被壓下去的羞恥感一下子全部如同雨后春筍一樣竄了出來。一想到自己剛才“主動”做出了那般羞人之事，琳的臉上升起了一片火燒云，恨不得當場跳進下面的海水里去降降溫。

莉莉耶也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剛才發生的事情，對于她的沖擊也是極大——話雖如此，莉莉耶依然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回味”著依舊殘留在口腔之中的味道。

好可怕，那種味道，完全能像某些藥物一樣誘人上癮吧？

莉莉耶頗有些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有著想要“再來一次”的沖動！她過去曾經聽說過，在一些黑暗的“角落”里。流傳著一些致人上癮的藥物，據說服下之后能得到長足的快感，但是從此之后就再也離不開那些藥物了。而琳的“味道”，甚至更加可怕——莉莉耶毫不懷疑，若是一般人的話，品嘗過一次這種味道后，恐怕會食不知味，然后會像飛蛾撲火一般去追求吧？

精神上的毒藥呢……

其實莉莉耶的認知也不算有錯，認真來算的話，琳的確是當得起這樣的評價。

她已經是接近超脫凡物的“地之祭祀”了，對于和琳熱吻的感覺其實了解的并不徹底——并非是琳的“味道”帶癮，而是因為人的精神和意識之中幾乎都有著各種各樣的遺憾和漏洞，可是連接著“忘川”的琳，卻足以讓人在瞬間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進入“圓滿”的狀態。這種“癮”和人的意志無關，但凡是人都會潛意識地遵從這這份對“完美”的追求，特別是經歷過那瞬間的“完美”的人，夢醒之后更是會對現實感到無力和不滿……而莉莉耶的精神在成為了地之祭祀后，自身超越了凡物，已經基本沒有無法擺脫的執念了，這才能在和琳有了那般香艷的接觸后，還能淡定地思考。

而琳也正是通過這種性質，以唾液作為媒介，“修補”了莉莉耶受傷的靈魂。只不過，她只是知道這個原理，以前也沒有使用過這一招，并不清楚她自己對于普通人的致命的吸引力。

“琳，你以后可千萬不要輕易對其他人使用這種‘治療’手段啊……”

“才。才不會有第二次咧！”

琳當場就炸毛了：“要不是事態緊急，我才不會用這種羞人的方法啊！我又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琳下定決心，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試著調配一些專門用來快速治療靈魂受傷狀況的藥劑。以備不時之需。因為她自己也很清楚，雖然現在嘴上是這么說啦，但是真的以后要是遇到了類似的情況，她也不能視而不見吧？

當然，男性就算了……

嘛，好像琳不知道我所指的不是‘女性矜持’那一方面的事啊，難道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嗎？……好吧。等這次回去后一定要試著調配一些用來治療靈魂受傷狀況的藥劑給琳備著，那種情況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可是很要命的啊……

“好吧，不說那些了！”

琳連忙轉移起了話題——要是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她毫不懷疑自己會去海里降降溫，實在是太羞人了！

“嗯，說的也是呢……”莉莉耶也認為這件事需要冷處理一下了，畢竟也是少女的她現在內心的狀況其實也不像她外表表現的那么冷靜。“留給我們可是沒什么休息的時間了呢。可別給那些魂淡休息調整的額時間。”

對方“主動”地讓結晶塔上浮到了海面之上，而麻煩的結晶壁壘也被琳給解除了，也省去了莉莉耶用“鑰匙”呼喚的必要。現在的藍塔接近是赤果果地暴露著，給里面的那些入侵者喘息的機會就不美妙了。

“要上咯！”

莉莉耶也是因為剛才被偷襲暗算而憋了一肚子的火，急需發泄呢見到莉莉耶這幅躍躍欲試到幾近黑化的模樣，琳也只是笑笑，啥都不說跟在了她的身后。

希望你們能留下全尸啊親……

那慘死在莉莉耶的厚褲頭神拳下的海怪的死狀，琳還是歷歷在目呢。

剛才的那陣充滿著死氣。但是又沒什么負面的邪惡意念的波動，果然是琳的手筆吧？那么說來。再往前的那一陣爆發的壓迫感，應該也是和她們有關啊……

對于夏而言，琳的力量的辨識度太高，即使她遠在大海之中，那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攻擊還是引起了夏的注意。結合之前的情況，夏已經可以肯定，現在“病倒”了而無法見人的女王殿下，應該就在琳的身邊。

夏并不知道莉莉耶隱藏著的地之祭祀的身份，但先前那股浩浩蕩蕩，全無邪氣的威壓，其中可以很輕松就分辨出“鎮壓”的成分，在那之后，斯菲亞城上空密布的陰云也就此散開……夏也聽說過南部王國的王室代代相傳有一件寶物，能夠專門用來處理藍塔的各種事端。在夏看來，鎮壓住當前著暴躁的天氣的力量，應該就是出自這神秘的寶物了吧？

雖不中但亦不遠矣。

夏倒是不擔心琳的安危，畢竟琳的能力用來逃生完全是相當得心應手，滑不溜秋地像條泥鰍。只是，那位傳聞中性格不好相處的女王，竟然會特意找上琳，而琳也不拒絕……

看起來，那位女王和愛莎前輩的關系，不止莎莉絲給的請報上說的那么簡單啊。

少女是相當容易善妒的——那兩位可都處在這個范圍之中呢，特別是其中一位怎么看其身份都不像是習慣忍讓的角色，夏也是挺好奇的，中間隔著愛莎，這兩個人是怎么相處融洽的呢？

夏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實在不是她現在需要去深究的。琳是直截了當地把包袱全部都甩給了她一個人，她今天要獨自應付那群狡猾的大臣，想想就有些壓迫感呢。

“夏小姐，這邊。”

引路的侍者引領著夏來到議事廳，深深地鞠了一躬，也不再前進——再往前便是“大人物”聚集的場所了，他也只能帶到這里了。

“夏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嗎？如果有需求譬如茶水飲料，請吩咐在下，在下這就讓人去準備。”

“小哥你難道在哪里見過我嗎？總覺得你好像認識我誒……”

“啊哈哈，像夏小姐這樣的美人，即使只要一眼就能牢記在心里了呢——昨天在晚宴上有幸見到了夏小姐的芳影，今天能搭上話，說實在的我也很開心呢”

“這種話雖然知道是恭維，但果然聽著還是很舒心呢唔，這么說的話……昨天的晚宴上我喝到過一種這里特產的蔬菜汁味道很提神哦？記得……記得好像是用某種香菜做原料的？”

“啊哈哈哈，原來真的有人喜歡兵庫北香菜的味道啊……呃，抱歉，在下并沒有輕視夏小姐的意思，只是這種香菜的味道確實比較特別一點，要說提神……好像還真的說得過去呢……”

侍者也是被夏的“品味”嚇到了，尷尬地笑了笑，便吩咐一邊待命的女仆去準備客人要求的詭異的蔬菜汁去了。

“謝謝了哦”

“能為美麗的女士服務，在下也是很榮幸呢”

待到會議大廳的門合上，夏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被門板所遮掩住的身影，只是，她現在的目光，怎么看都和“和善”有些微妙的距離呢。

雖然說南部王國的確盛產一種“兵庫北香菜”，也的確有把它制作成提神的飲料的傳統在……但是昨天的晚宴可根本就沒有那種香菜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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