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暗潮

夏回來之后，發覺琳的神情很是古怪，仿佛有些話卡在了喉嚨里，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自己不過是離開了一段時間，究竟這邊發生了什么事情？

琳踟躕了一會兒，最終開口說道：“夏，我想你的目的，也許會很順利地就能完成哦？”

“哈？你究竟在說什么？”

夏也是經歷了短暫的呆滯后才反應過來，琳所說的是自己等人需要“借道”進魔界的事。但先不說意圖進入魔界這種事有多驚世駭俗，單單是她們索要尋找的入口，對南部王國而言就是個非常難答應的條件——他們卻不會放任別國的人在可能隱藏著結晶塔的海域游蕩的。

這一點，夏方才通過旁敲側擊，已經蹭接待的大臣的口中得到了大致的態度。若是不能從還未見面的女王那里尋求到突破口，夏估摸著，自己這邊少不得要發生一些不愉快的沖突呢……

但看琳的姿態，似乎是胸有成竹一樣？

夏忽然想到了當初莎莉絲告知自己的某個傳言，再聯系一下當前的環境最大的突破口，不禁明白了琳的自信是從何而來了。

“你見過那位小女王了？”

“誒？為什么夏你會知道……”被夏先堵上了話口，琳也是不由得一愣，“你以前認識莉莉耶嗎？”

都直接稱呼其名字了嗎？注意到琳完全沒有在意女王的名諱，夏還是有些小小的驚訝——她倒是沒有想到。率先見面的兩人，似乎并沒有鬧出什么不和諧。在她想來，琳應當多少會吃點醋吧……倒不是說琳性格善妒。但夏覺得剛剛成為女王的莉莉耶，脾氣應該并不會和琳合得來才是。

看起來和自己想象的大有出入？

琳并未表現出對對方的反感，說不定那名年輕的女王，性格上意外地和琳合得來？而和琳合得來的性格……夏稍微想了一下，不禁搖了搖頭——貌似只要不是討人嫌的類型，都和琳磨合地不會太差的樣子？

但是換個角度來說，那位小女王對琳的態度好像也挺好的。至少肯定沒有表現出盛氣凌人的姿態，要知道琳可是最不吃這一套的了。這就讓夏頗為感到有趣了，在她接受到的消息之中。這位女王可絕不算是一個脾氣溫和好說話的人。

能在繼承順位、性別、勢力積累等等方面都不占優勢的局面中，最終踩著其他競爭者的身體登頂的人，即使面帶笑容，夏也認為那是一只笑面虎——那怎么可能是易與之輩？況且南部王國自從王位塵埃落定之后。傳出的一系列的消息夏也有所耳聞。而莎莉絲就曾經和她提起過，若是作為敵人，那絕對會是一個棘手無比的敵人。

（盯——）

“夏？為什么……為什么突然這么盯著我啊？”

琳被夏的眼神盯得有些心里發毛，下意識地往后挪了挪小屁股。

“有個小道消息，說莉莉耶女王似乎對男性并不怎么感興趣呢……嗯哼，難道說……”

“不要說得這么滲人好不好！？”

夏著實無愧她的外表，話語之中帶著的魔女一般的誘惑意味，仿佛形成了一只輕柔的素手。讓琳感覺就順著自己的下巴一路往下滑……琳不禁打了個寒顫。

琳已經和莉莉耶見過面，自然看得出對方不是那般危險的人物：“你說的那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的啦！而且真要說的話。還是夏你更加危險吧？”

“好過分呢，怎么能這么說我啊，好歹人家也是……”

“別裝了，藥材店的老板剛抱怨被偷走了兩種珍貴藥材，隔天我去見莎莉絲的時候就發覺她精神萎靡……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哪兩種藥材是可以調配某種興♀奮♀劑的！”

“哪有，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啊——那天晚上我可沒有做夜襲這種無趣之事，只是偷偷地在一邊把莎莉絲輾♀轉♀反♀側的畫面和聲音都記錄了下來而已哦……”

這丫的不是更加危險啊！

如果是下藥推倒啪啪啪還能說是基于肉欲，但是夏的這種行為，已經完全跳出了正常的生理需求，堂而皇之地步入了hentai的境地了吧？

“我這里隨身保留著哦，要看嗎？”夏忽然掏出了一個水晶，在琳的面前顯擺著，“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哦？”

——超想看！

琳悲哀地發現，哪怕過了這么久，哪怕自己一直要求著做一名紳士，本能離還是銘刻著一絲咸濕……可是真的很想看啊魂淡！不僅僅是出于看妹子的心態，莎莉絲作為關系要好的朋友，見識朋友不為人知的羞恥一面，這種事情怎么想都巨帶感的！

雖然琳覺得這么說對于莎莉絲好像很不公平，不過沒辦法了，誰讓莎莉絲本質上也是一只美少女呢（非原裝就是了）？平時嚴肅而有威嚴的強氣少女，在夜晚卸下防御的畫面……

“魔鬼！夏你果然是魔鬼！”

“怎么樣，是不是非常好奇吶？”

面對夏的調侃，琳紅著臉點了點頭——說真的，此刻她還真的沒有多少對待擼物的感覺，更多的還是好奇要強的友人的另一面……

“好吧，不鬧了。”

在琳驚愕而怨念的目光中，夏恍若無人人地把記錄著莎莉絲最高機密的水晶收了起來。隨后，夏端正了面容，嚴肅地說道：“我稍稍接觸了一下一些大臣，得到的結果并不是很好——雖然我沒有扯什么正經的事，但是光從只言片語里我也差不多知道。這個國家里一部分人的心思了……偏安一隅，樂于享受，毫無緊張感。如果這個國家整體的基調都是這樣的話。我覺得莎莉絲那邊的想法，簡直就是奢求了。”

并不需要太多的交流，夏也是能夠判斷出很多東西了。

“如果我所料無甚差錯的話，起碼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是緊抱著‘和平安穩的日常’不肯松手的，當然，這種‘和平’的堅持。也僅僅只是在他們自己身上而已。也許其中有人還是心憂國家，但我相信，大部分的人。不過只求自己一家安穩。以這些人的立場，恐怕是不會同意帝國這邊的外交請求的。”

不論利弊與否，這些人面對任何可能會導致目前的“美好生活”變差的事物，都會保持著敵視和否定的態度。夏過去沒少接觸過這一個階層的人。很清楚“各人自掃門前雪”的觀念。在這個階層是有多普及。

“唔，總不可能一個國家都沒多少有識之士吧？”

“我們這才剛到達呢，且不說現在適不適合外交上攤牌，相信這里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帝國境內發生的異變，倉促之間真心很難和他們解釋——再說了，這可不是我的任務。至于有識之士的話……”

夏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們都不是傻子，現在都在裝傻呢。”

路過宴會會場的時候，莉莉耶向其中投去了一瞥。最后還是嘆了口氣，沒有進入而是直接就離開了。

“陛下。您這是……”

回到王宮后便一路跟隨在她身后匯報著各條事項的兩名大臣，在看到莉莉耶的神情舉止后，不禁有一些擔心——難道這位年輕的女王，對于這個華麗的晚宴，有什么意見嗎？

也無怪他們多想，畢竟莉莉耶過去是一名不受寵的王女，生活也相當低調，并沒有傳出過任何出手大方富足華貴的傳聞，想必是一名對于生活質量要求不高的人。而這樣的女王，很容易產生對鋪張浪費行為的不滿。

這兩位大臣不禁在想，會不會是女王心生不悅。

“不用那么緊張，我并沒有生氣。”見身后兩名大臣的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了汗水，莉莉耶在感到有趣的同時，也有些小小的失落——似乎她在很多人心里，是個冷血無情的女人呢……也難怪，先不說其他，她自己才剛剛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一名“皇兄”，端的是把諸位大臣嚇得不輕呢。

“我只是覺得，無知有時候真是一種幸福呢。”

兩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沒有明白女王大人究竟是在說什么。她口中的“無知”，指的是還在宴會中載歌載舞的眾人嗎？但是為什么女王大人會認為他們“無知”，兩人也是無從得知——還是說，他們也是其中的一員？

“恕臣駑鈍……”

“駑鈍？只有沒心沒肺的人才會有這種情況，當然如果你們二位認為自己已經到了需要告老還鄉的程度，大可以自稱腦子已經不好使了。”莉莉耶的話語讓身后二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們當然明白這是威脅，看起來女王對他們這種過分謙卑的臺詞很不感冒。

還真是一個直來直往，討厭彎彎繞繞的女王啊……

兩位大臣互相看著對方，都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出一絲無奈——剛才莉莉耶在“威脅”他們的時候，很不文雅地是翻著死魚眼的。如今這位女王的性格，說真的他們還真的有些招架不住，直接又率性，看起來絲毫沒有一國之主應該有的城府。

當然，只是“看起來”而已。

簡單直接的態度，配合上清晰的頭腦，很多時候都讓他們感覺到一種仿佛完全無法阻擋的力量——莉莉耶的想法，她的觀點，她的命令，就像一把尖刀一樣，穿過了所有組織起來的借口和推辭，直直插在心上，讓人根本無法升起半點反抗的心思。

“我剛才去見了一個朋友。”

莉莉耶忽然出聲道。

“從她那里我得知了一些非常糟糕的消息，雖然現在帝國那面上下亂成一鍋粥，看起來和我們沒有什么關系……不過，我有足夠的把握。可以確認‘藍塔’那邊的事態，和帝都的異變脫不了關系。”

此言一出，兩位大臣的臉色齊齊一變。

“陛下。此話當真？”

“這種事情，你們認為我會開玩笑嗎？”莉莉耶回頭看了一眼，兩位大臣立刻閉上了嘴巴，“那位友人雖然來自帝國，但是認真說起來和我頗有淵源，你們不用擔心我是否是上當受騙——無論是我還是她，都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的。”

“對了。藍塔和帝都的異變，好像……”

“是同時發生的，對吧？”

兩位大臣也忽然聯想到了這點——從帝國那邊傳來的情報之中。所提到的時間，貌似和國內的變故還真的是在同一時間里？

“所以你們明白了吧？我們根本不能抽身事外……或許帝國那邊是因為一時之混亂，需要我們提供幫助來緩解紛亂的局勢，來破解帝都的困局。但他們尚且留有回轉的余地。而我們這里面臨的。卻是生死存亡的災難……論局勢，我們更迫切地需要找到解決的出路。說到底，即使不情愿，現在我們和帝國是綁在一根稻草上的螞蚱。”

“陛下你是說，我們需要全力配合嗎？”

“當然不是，要是我們太熱心，相信帝國那邊反而會疑心我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陰謀吧？”

兩位大臣面面相覷——設身處地地站在帝國官員的角度想，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

“該扯皮的時候還是要扯皮。盡量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態度，這在國與國的關系之間才顯得‘正常’。而且這樣一來，他們也未必能懷疑到我們國內是否出現了什么變故。總之就是要做出一副‘自然’的模樣，決不能讓人知道藍塔那里出了問題。接下來幾天里，交流談判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把握著度來就是了……”

“那陛下的友人那邊……沒問題吧？”

“她是我的朋友。”

莉莉耶的目光直視著對方，語氣清冷地重復了一遍：“如果你們沒有聽清楚，我可以再說一遍——她是我的朋友……你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要是在搞不清楚風向，就白白浪費了自己的腦子了。

“對了，如果有必要，藍塔那里也可以抽調一部分人員，以援助為名去帝都那里看看——或許她們會對帝都那里的狀況有什么體悟也說不定……到時候務必讓我們的那些軍爺自覺點，那些女孩要是出了什么問題，別怪我把人倒吊在城門上曬成臘腸。”

“可是藍塔那里不正處在相當糟糕的狀態嗎？據說為了保證功率負荷不過載，已經是全天候地在緊急維護中了。這個時候，即使我們要表現出誠意，也湊不出人手啊。”

“無妨，明天我就會去解決藍塔的問題，人手絕對可以有剩余。”

“陛下……這未免太……”

“時間不夠了。”莉莉耶嚴肅地說道，言辭中流露出來的緊迫感，讓兩位大臣也心神一凜，平日里態度多少有些慵懶的女王，一瞬間仿佛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整個人如同著一把推開劍鞘而不發的利劍。

“我們最初的看法是錯誤的，造成那里的異變的原因，實際上和過去的任何一次的狀況都不同。嘗試‘疏導’根本和飲鴆止渴沒有區別，如今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直接找到‘源頭’——‘鑰匙’就在我手上，我必須立刻去執行。”

控制著藍塔運行的最為重要的“鑰匙”，自然是伴隨著南部王國的君主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即使是某魅魔行使李代桃僵之術的時候，也是遵從著這自古流傳下來的傳統的——無他，因為這是南部王國最重要的根本了。

莉莉耶作為女王，絕無可能把這“鑰匙”交給他人代勞，自己親自前去藍塔解決相關事宜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在這個時候，身為女王的她不在王城，豈不是給帝國人留下口實嗎？

“我也沒有辦法，這種事情根本就經不起拖，實在不行你們就對外聲稱我身體不適吧……嗯，就說我因為王兄叛亂之事心生悲愴，一驚一怒一悲之下，就一病不起了吧。”

這你騙鬼啊——那位王子的喉嚨還是你親自一刀抹了的啊……

不過似乎現在，也只能這么說了？但這等于是把王室的丑聞暴露在國民眼前啊，女王才剛剛繼位沒多久，這種事情一旦公布出去，比起那位王子是否是真的有亂臣之心，人們更多的是會猜想女王有“清算”的打算把？

這種事情對于任何一個君主，都不是希望看到的狀況——即使真有這種想法，也絕不會挑在剛即位沒多久動手，這樣未免會讓人覺得君王過于無情和殘暴。

但是這名年齡不過二十的少女依然決定這么做。

以女子的身份繼位，雖說并不是沒有先例，但依然是會讓人有種來路不正當的感覺……年輕的女王打算以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的動向，說真的，也許會對她的形象造成相當程度的影響。

“陛下，要不……還是換個說法吧？”

“不，王位相爭骨肉相殘這種戲碼，我想不管是平民還是官員都會很在意吧？用這種事情來轉移帝國方面的注意力，應該沒有更合適的了——就這樣吧。”

兩位大臣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從他們面前的嬌小的身軀之中，分明傳出了一股堅定的信念和意志……那絕不是他們可以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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