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現狀

從琳的口中確認了一些信息后，莉莉耶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某個猜測。事實上，她雖然對琳這個少女很感興趣，但還沒到第一天就等不及來“夜襲”的程度——之所以會在聽說在外交團里有這么一個人就急匆匆地跑來，其原因嘛……

琳有些奇怪地看著莉莉耶，在她知道了愛莎失蹤的消息后，莉莉耶的表現頗有些反常。如果是一個和愛莎關系良好的友人，在聽說了這樣的消息，應該是處在焦躁、驚愕和擔憂之中的，但莉莉耶的情緒之中，顯然還有著另一種心思。

……她“確認”了心里的某個猜測？這種感覺……

盡管莉莉耶神色之中的驚愕和擔憂也不似作假，但是琳發現她在經歷了最初的驚愕之后，竟然對這件事似乎感覺情理之中？

她難道知道些什么……不，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

琳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去向莉莉耶發起詢問，但還是克制了下來——目前，她雖然和莉莉耶交談過了片刻，但是并不能百分百地信任這個人，哪怕是在她陳述了一部分和愛莎之間的故事……沒錯，琳敢肯定莉莉耶只是說了“一部分”，很多事情別說大概帶過了，連提起都不曾有。

當然，這只是次要的，琳從來都沒有強求過別人要把一切秘密都透露給自己。可莉莉耶還有另一重身份，這就讓琳不得不加上一層提防了——她是南部王國的女王。

琳也聽說過。南部王國在先王“離世”后，似乎經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繼承風波，最后踩著其兄弟姐妹上位的少女。要說她是善良琳都要好好考究一下，要是說她純真，琳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這個世界的民間小說可大多都還是在歌頌賢良君王的，偏偏琳深受另一個世界的熏陶，“無情最是帝王家”早就深入琳的思想之中了……對于莉莉耶這名年紀輕輕但是就已經成為女王的少女，琳是半點不敢大意。莉莉耶可不是獨女，況且她的繼承權順位并不靠前。但最終成功上位，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琳對于南部王國這邊的情況并不了解，對于眼前這個看起來熟絡的小女王更是不了解。如果不是因為沒有感覺到對方沒有敵意和利用的心思，琳說不定連坐下來好好說話都做不到。

而有一點，讓琳是更加在意。

為什么這家伙身上，會有種和濕醬很相像的味道？

琳不自覺地抽動著小鼻子嗅著空氣中的“味道”。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行為落在莉莉耶的眼里，就好像小貓在撒嬌一樣。而莉莉耶面對這個態度還算友好，但是隱隱之間還是和自己保持著距離的女孩，也是無從下手。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琳的印象里已經留下了“精明強干的女強人”的印象了，而琳的提防也多事因為此。現在她還是以為，琳對自己的抵觸是因為愛莎的緣故呢。

“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嗎？”

見琳似乎把嗅覺的目標放在了自己身上，莉莉耶也是有些小小的懷疑——難道自己今天晚飯吃了什么口味重的食物嗎？本質依舊是少女的莉莉耶。第一反應就是思考著自己的形象有沒有什么問題……但是仔細想想，自己自從成為了女王之后。天天都是豐盛華美的大魚大肉，似乎還真的需要注意一下飲食的問題了？

“沒什么……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要是愛莎旁觀這一切的話，一定會吐槽的——瞎說什么大實話啊！

琳并沒有在說假話，她所指的，乃是莉莉耶身上那種和愛莎很接近的味道，但落在莉莉耶的耳朵里，就變成了她對自己的恭維……最初莉莉耶的確是這么想的，但是看著琳清澈的眼神，卻并不像敷衍恭維的樣子。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嗎？我的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味道……

莉莉耶稍稍不自然地低下了頭——前面已經說過了，她本質上依舊是一名少女，和琳這種偽蘿莉是完全不同的。好吧，即使沒有沒有這一層含義在，莉莉耶也依舊是一名青春美麗的少女，貴為一國女王的她，身上絕不可能會帶上奇怪的氣味的啦。

總覺得我好想忘記了什么東西……

莉莉耶身上的那種味道，琳敢肯定自己應該是有印象的，可是無論她如何思考如何尋找，都想不到自己究竟是遺忘了什么東西。

“你這個小丫頭還真是會說話。”

“我可絕不是因為你的身份才這么說的，我很實事求是的……還有，我不是小丫頭，我想我的年齡應該要比你更大呢。”

算上自己的心理年齡，琳可不認為自己會比眼前這名少女小。平時琳是不會和別人計較年齡這個問題的，畢竟已經看淡了，早不是最初那樣一點就炸……可在莉莉耶這個人面前，琳卻一反常態地做出了這幅表示。

果然，和琳預想的一樣，見到琳這般“嘴硬”，打死也不想在自己面前變成小輩，莉莉耶很自然地就把琳當成了還不成熟的小孩子——那不由自主發出來的笑聲，證明了莉莉耶的內心對琳已經是沒有設多少的戒備了。

真的有必要這么做嗎？

隱蔽了身影的麻薯對于琳的這番舉動覺得有些多余，身材嬌小面容稚嫩的琳如此處心積慮的模樣，說真的，讓麻薯感覺很是不適應。

這個人肯定掌握了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情報，而且……我隱約覺得她和濕醬之間一定有一層我本來應該知道的關系……

本來應該知道……？

這么重要的東西我沒可能自己遺忘。這個叫做莉莉耶的家伙，身上應該有著一種和濕醬類似的“特質”，但是我想不起來那究竟是什么了……我擔心的是。這種狀況會不會和帝都那里的事件有關，因為某種原因，使得濕醬失蹤的現在，某種“概念”被屏蔽了。

琳不禁想起了曾經看過的某部動漫作品——被吞噬了“存在”的人和事物，會從周圍人的記憶之中完全消失，而現在的情況，讓琳無法不去往這方面去想。當然了。愛莎的狀況可沒有那么嚴重，但琳可以肯定的是，有一種概念被模糊了。使得自己完全無法獲取那一方面的記憶。

最初琳并沒有意識到這份違和，還是在見到了莉莉耶之后才發覺的——正因為如此，琳才確信，眼前的這名少女。即使和愛莎的失蹤沒有直接的關系。也一定不是無關人士。

琳對莉莉耶的戒備心可是沒有理由去放下的。也許換成其他人，莉莉耶這幅絲毫沒有女王架子的低姿態能獲得很高的印象分，但琳卻不會因為對方主動放低姿態，就認為莉莉耶是個好說話好應付的人物。雖然琳自己是沒有這樣的經歷啦，不過在她以前讀過的很多作品里，上位者各種人前人后的“精分”表現，還是頗為深入人心的。

“說起來，你該不會就是為了看一看我這個人有沒有長三頭六臂吧？……其實你是打算通過我這條線來找濕醬的？”

莉莉耶苦笑了一下。也沒有否認，坦率地點了點頭。

“本來的確是想要尋找愛莎姐幫個‘小忙’的。”

“小忙？”琳頗為疑惑地看了看莉莉耶。以她一國之君的身份，需要國外勢力和人物幫助的事情，怎么想都不是“小忙”的程度啊……呃，或許對于愛莎而言，可能真的是小忙也說不定？

考慮到自己的老師的力量，琳只能對此持保留意見了。

被琳這若有所指的目光盯著，放下戒備的莉莉耶也是感到一陣不好意思。

“好吧，這個‘小忙’一點都不小……”

琳對此也只是聳了聳肩，并沒有繼續問下去，莉莉耶這種溫和沒有架子和脾氣的態度，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她也沒有奢求人家把自己國家的一些問題和麻煩說給自己聽。然而，莉莉耶之后的舉動，還是讓琳嚇了一跳。

“……愛莎姐不在的話，‘藍塔’那邊的問題只能我自己來解決了啊。”

聽到莉莉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所處了這般話語，琳差點沒有一口唾沫嗆到自己。

就這么光明正大地把這么重要的信息說給外國人聽，真的沒有問題嗎！？

琳在“稍稍”惡補了一下相關的知識后，也是知道了南部王國能夠相對風調雨順的關鍵原因，便是那神秘的矗立在未知海域之中的“藍塔”，或者稱之為結晶塔。

具體的內容，夏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信息途徑比一般人“要多一點”的她，還是告訴過琳，在南方的某一片海域，有著一座神秘的“結晶塔”，據稱它的外表就仿佛是無數藍色的水晶所堆砌一般美麗。而南部王國能約束抑制不間斷的大海嘯的關鍵，便是在那座年代和建造者都不明的遠古遺跡上。

琳所知道的也僅此而已了，無論是抑制海嘯的原理，還是結晶塔的地點位置，這些顯然是南部王國的最高機密，琳根本就無從得知。

然而現在，這個南部王國的女王，竟然毫無遮攔地告訴自己，她的國家賴以為根本之物，已經出現了問題……琳下意識地就戒備了起來。因為在她的想法之中，這種打開天窗說亮話的行為，某種意義上也是等同于最終攤牌的。

“……我剛才什么都沒有聽見。”

莉莉耶聞言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愛莎姐沒有和你提起過這些嗎？”

莉莉耶大概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似乎是愛莎并沒有告訴過琳這些，估計琳現在也只是把“藍塔”當做是南部王國的最高機密吧？但實際上，王國對于“藍塔”的認知和控制。其程度很是尷尬，以這一國之力想要解析這神秘的古代遺跡，絕對是力有未逮。

若是莉莉耶僅僅只是南部王國的女王。她肯定也是會把“藍塔”當做鎮國根本，不敢妄言的。但是同時擁有著“地之祭祀”的身份的莉莉耶，恐怕對“藍塔”的理解早就超過了歷代所有的國王了吧？

琳的小手不禁我成了拳頭。

濕醬沒有告訴過我，但是這個人卻知道的事……

一種挫敗感在琳的心里油然而生。同時，她也對莉莉耶的身份產生了深深的疑惑——身為南部王國的女王的她，為什么會和愛莎的關系這么密切？甚至于，愛莎把一些信息分享給了她。卻沒有告知過自己……

這倒是琳想多了——莉莉耶可不是從愛莎的口中知曉的呢，不過她卻以為琳作為愛莎最喜歡的學生，愛莎應該和她提到過這些“秘聞”……現在看來。愛莎并沒有和琳提起過這些呢。

“為什么你認為我會知道這些東西？”

不管怎么說，眼前這個人居然認為自己“應該”知曉南部王國的最大的秘密，僅僅是因為自己是愛莎的學生？就算是這樣，自己的老師。又和那所謂的“藍塔”有什么必然的呃聯系嗎？為何“藍塔”出了問題。這個女王會想到向愛莎求助？

“愛莎嘴里對你的態度，可不僅僅是‘學生’這么簡單哦……能讓一名圣靈這么看重的人，不知道那些事我才覺得奇怪啊……”

等等！她……她剛才說了什么！

尚有些心不在焉的琳，猛然間驚醒了——剛才莉莉耶說的話里，似乎提到了一個很重要的關鍵詞……很重要……

……是“圣靈”。麻薯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語氣低沉地說道，你……不，還有我。以及很多很多的人，潛意識里都忘記了“圣靈”的概念。

作為半靈。曾經對行將消失的感覺有過切身體驗的麻薯，比琳先反應了過來。她對此也是極為驚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和琳，竟然大腦里想不起一絲一毫和“圣靈”有關的信息。在愛莎失蹤的消息傳來之后，即使記憶中依然有著“愛莎”這個人物，但她卻是真的遺忘了她還有著這樣的身份……

“圣靈……？”琳默默地咀嚼著這兩個字，很快，一陣熟悉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了心頭，“啊，我想起來了，濕醬她…——嗚！”

琳忽然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精致的面龐此刻也被痛苦所侵占。見到琳的異樣，莉莉耶慌忙地上前扶起了她。

這究竟是怎么了？為什么琳會忽然這么痛苦難當？而且剛才，似乎琳也是堪堪想起了“圣靈”這兩個字代表的意義，換句話說，之前她不記得這些了？

莉莉耶神色一凜，這幾天里困擾著她心頭的一個最大的謎團瞬間迎刃而解。

“嗚……我，我沒事。”

琳的手依舊捂著太陽穴，但還是掙扎著站了起來。

“剛才你的樣子，是突然取回了一些被遺忘的東西的緣故？”

“不完全，在這個過程中，我的大腦受到了來自不明方向的攻擊和干擾，失去的‘記憶’，只取回了一些……”

琳發現自己僅僅只是取回了關于“圣靈”這兩個字的概念，而和其聯系著的一些事情，卻依舊無能為力——仿佛有著一股力量，在阻止琳獲取更多和“圣靈”有關的記憶。

意識到自己的記憶被硬生生地挖掉了一塊，還是和愛莎聯系密切的一塊，琳的心情變得異常的糟糕。

“不行！絕對不能這么做！”看到琳似乎還要強撐著繼續取回剩下的記憶，明白了其中發生類似很么的莉莉耶當即阻止了琳，“剛才的攻擊可不是來自特定的個人，而是世界自發的修正作用，絕對不可以莽撞地和其對著干！”

“嗚……頭好暈……不要搖啦……”

被莉莉耶握住肩膀前后搖晃著，琳縱然是有那個心思，也是無能為力了。

這個人說的是真的。

麻薯也警告著琳——剛才她也嘗試了一下，當即就被那種仿佛要被五雷轟頂的威脅感覺給嚇到了。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莉莉耶，南部王國的女王，同時也是這一代的地之祭祀。”

莉莉耶算是明白先前琳為什么隱隱排斥著自己了。原來琳在發覺自己身上的地之圣靈的氣息后，因為遺失了和“圣靈”相關的記憶，反而產生了不必要的聯想，把自己當成了身份和目的都不明的人士了啊……

“地之祭祀？”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侍奉地之圣靈的祭祀。”

琳細細地感受著莉莉耶如今毫不掩飾的氣息，仔細對比之下，這種氣息的確和愛莎的有一些微妙的不同……少了一份輕靈自由，多了一份厚重和擔當，想來，這就是風和地的區別了吧？

“抱歉。”

琳很誠懇地向莉莉耶道了謙。先前她對莉莉耶的態度，說真的是有一些無禮了。

“沒關系，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因為我這邊的情況也是差不多啦……”見琳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莉莉耶苦笑道，“知道我為什么那么急著要找身為風之圣靈的愛莎姐嗎？因為我身為地之祭祀，不久前和唯大人的聯系，完全中斷了。”

琳驚愕地看著莉莉耶，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惡作劇的痕跡——但是很遺憾，莉莉耶顯然是認真的。莉莉耶的話所代表的事實，琳一時根本就難以接受……

——殘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兩名圣靈，目前全部音訊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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