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錯亂的時間

聽完了艾歐的描述，芳香也是禁不住抽搐起了眼角——雖說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使得愛莎選擇了不通知其他人先動手了，但縱然有千般理由，她還是造成了相當大的騷動和混亂，芳香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幸虧我整備的時間打了提前量，要不然現在可真就拙計了。”艾歐也是考慮著要不要留一發“大工程師之怒”給愛莎親自品嘗。相比之下，奧菲就要淡定多了——因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和芳香有關的事情……或者說，是她之前說的那些話。

“唉，奧菲你有什么想法就不要自己一個人埋頭苦思啦，說出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別看我這個樣子，但是對于大腦我還是有些自信的……”艾歐見奧菲又開始走神了，倒也是沒有往別處想，現在的奧菲表現地很平靜，她也只是以為奧菲在思考和這座城堡有關的事情。

“我沒有什么……”奧菲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是看到了艾歐的笑臉和芳香那有些不明所以的臉龐后，最終還是改了口，“好吧，有個東西我想給你們看看。”

奧菲凝聚心神，將寧靜之鑰顯現了出來。

“哦？這就是傳聞中的‘寧靜之鑰’嗎？嗯，比記載上的要溫和多了，看來應該是已經不再是殘缺狀態，融合過凈魂之石了？”

該說艾歐的見多識廣還是怎么呢，當奧菲拿出了寧靜之鑰后。她立刻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秘，這讓奧菲也是有些小小的驚訝。

而芳香，在剛開始臉色卻是猛的緊張了起來，但聽完了艾歐的說明后，還是舒展了開來——既然是融合過凈魂之石的寧靜之鑰。那自然不會再需要使用者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了……對于奧菲這個和她記憶中的某個身影很是相像的后輩，芳香多少還是抱著一些寵溺的心思的，如果寧靜之鑰沒有融合凈魂之石的話，她少不得要勸戒甚至阻止奧菲履行她的“責任”。

老實說，對于這件“神器”，芳香雖然僅僅只是聽聞而沒有見過實物。卻依然對它沒什么好感。無論再怎么吹的天花亂墜，都不能掩蓋它因為自身的殘缺，而不得不把人命當成燃料裝填的本質。

“凈魂之石呢？我怎么沒有看到？”

“在這里呢……”奧菲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和我已經融為一體了。”

“誒？那不是說……”艾歐的目光在奧菲和寧靜之鑰之間來回轉移了好幾次，最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你這丫頭居然把公家財產據為己有！看你這一副悶騷的樣子。原來你也是很不安分的主啊！”

這一系列的事情完了之后，艾歐一想到被教廷極為看重的寧靜之鑰，居然淪落為了奧菲的私人物品，不禁就覺得異常有趣——至于教廷會不會因此迫害奧菲？對于這種可能性，艾歐是覺得概率實在太低了。

那就真的和自斷手腳沒什么區別了。況且，不完整的寧靜之鑰是個雞肋，而現在卻能夠正常使用了。只要教廷的高層腦子沒抽風，肯定是明白該怎么做的。

“重點不是這個——你們看。”

在艾歐和芳香不解的目光中，奧菲把另一把寧靜之鑰召喚了出來。如她所預料的一樣，艾歐和芳香，在看到它的時候，臉色齊齊一變。

“另外一把！？”艾歐沖上前去，湊到了它旁邊仔細地觀察著這兩把寧靜之鑰的區別。理所當然的，她并沒有能夠從中發現任何的不同，無論是做工，鑄造還是其中蘊藏著的力量。都完全一樣，簡直就像是完美地復制出來的一樣。

“有意思，竟然沒有絲毫的區別？就算是再高明的仿制，也一定會有所偏差，和真品完全一致。豈不是說，這就是真品了嗎……還是說，從一開始，它就沒有經過‘仿造’這個步驟，它就是真品？”

“同一時間存在兩個真品？這可能嗎？”奧菲想了一下，便把另一把寧靜之鑰的來歷和二人說了一下，芳香當即皺起了眉——且不說臨場換帥是多么不智的舉動，把寧靜之鑰（不論真偽）托付給一個二世祖，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現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也沒什么意義，不管怎么說，有著兩把寧靜之鑰，至少奧菲這邊的情況更加穩了，是好事才對啊”艾歐連忙打著圓場，把這個疑惑給搪塞了過去，她指了指下方的黑云，說道，“現在這個時候，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把當務之急給完成了吧。再擴散下去，情況就難辦了。”

“你們有什么計劃嗎？”

“原本計劃里，我和愛莎前往城內布置，摸清里面的情況的同時，布置起爆裝置，而奧菲留在外面待機，等待我們在里面引爆之后，她趁著城堡被炸碎的瞬間，發動寧靜之鑰的能力約束并摧毀那些已經成為無根之萍的惡念……現在愛莎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既然有芳香在，也不成問題。”

“需要我做什么嗎？”

“很簡單，保護我。‘大工程師之怒’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爆彈，所以引爆之前要做一系列的繁瑣設定和布置，在這個過程中我未必有足夠的精力去應付周圍的各種可能到來的攻擊，所以需要有一個能夠保護我安全的人在——總之，現在就只有你沒跑了，認命吧，芳香。”

艾歐不由分說地上前一把摟住了芳香，抓著她就往前方拖。

“奧菲！小心一些！”

“明白，你們才更加要小心！艾歐你是……芳香前輩也一樣！知道了嗎！”

無論如何，現在她還是戰友，還是為了正義而戰的戰士，即使有什么私怨。也得留在以后再說……但不管怎樣，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么意外！

“你究竟有什么話不想當著奧菲的面說？”

在進入到陰森的城堡之中后，打頭陣的芳香隨手就切掉了幾個不自量力的守衛者的腦袋，評估了一下它們的戰斗力后，芳香也是有些沮喪——稍稍有點弱呢。因此。她也是略微放松了一些，分出神向著后面的艾歐提出了問題。

剛才艾歐的表現，顯然是有什么事情藏著掖著，騙一些有些心不在焉的奧菲還行，但是芳香這邊就瞞不過了。

“那另一把‘寧靜之鑰’的來歷，我大概有個數了……”

“哦？”對于這個狀況。芳香倒并不是很意外，她更在意的，是為什么艾歐不希望這件事讓奧菲知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嗎？說來聽聽吧……反正，也是有些閑！”

因為以后這種狀況可能會再次出現，為了給后人留下一些參考的信息。艾歐她們也是肩負著探索這座城堡的重任——就如愛莎所計劃的那樣，黑暗意識的力量，被分配到了這座城堡之中，每一塊區域都印證著它一部分的力量。對艾歐和芳香而言，這是可以硬著頭皮正面剛的形式，但對其他人而言，有針對性的行動。還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很多不怎么重要的地方，她們明明可以略過，但還是認認真真地描繪著地圖。雖說城堡里的怪物似乎源源不絕，而且實力也相當驚人，即使普通的骷髏都有著相當的強度，配合數量，完全可以讓很多著名的傭兵團隊都飲恨在大門口。而越是深入，其中的怪物就越是強大，而且無一例外都有著丑陋而猙獰的面貌……似乎是對應著人性之中的各種負面情感一樣，這些怪物。只是看著外表，就能讓人產生由衷的不適。

但這在兩個滿級的城管面前，就和紙糊的沒什么區別很多時候，怪物再生的數量還跟不上芳香一個人的清怪速度——只有她一個人，艾歐還在劃水呢……其實說真的。如果艾歐認真起來，全力全開，單刷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只是那樣一來，又要裝炸彈又要清理城堡還要繪制地圖，所有事情一個人干，很無聊很乏味的。

“芳香，你知道，時間是線性的，是單向的，是不可逆的，對吧？”

“這不是常識嗎？難道說，你認為那把寧靜之鑰和時間有關，來自于過去或者是未來？”

對此，艾歐予以了否認。

“的確是和時間有關，但是，絕對不是來自于未來或者過去……應該說，它來自于現在，不過不是我們所處的這個‘現在’，而是另一個可能的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唔，這個理論我也聽說過，但是……這個和‘時間’有什么關系嗎？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流落到了這里，這不是更加應該向‘空間’的角度靠攏嗎？”

“時間和空間在本質上是相輔相成，無法分割的，涉及到時間就一定會牽扯到空間，反之亦然，只不過大多數活在現世這個位面的生命，視角觀測不到‘時間’，對于‘空間’的了解，僅僅通過視覺了解到的也是相當有限，所以，在我們的主觀印象里，時間和空間之間存在著隔閡，但那只手我們的理解角度的問題而已……但這個并不是重點。”

見芳香一臉茫然的模樣，艾歐伸手從頭上揪下來一根發絲。

“這是我們這些存在所能夠體會到的‘時間’——我們無法像測量高度長度一樣，主動去觀測時間，只能通過一些旁物的變化，來側面觀察。通過日升日落這樣的自然現象來判斷也好，通過人造的鐘表等計時工具來分辨也罷，歸根結底，我們觀測時間的一切方式，都是建立在自然界事物的發展規律上的，萬事萬物，都有著向前方前進發展的本能和趨勢，永遠都會有一種力量，在后方推動世間萬物，讓它們不會停下腳步不會向后張望……這就使得我們所處的世界，時間是單向線性的。不存在著兩條不同軌跡交錯在一起的可能，就和這一縷頭發一樣。而因為后來發生的事情，都是前邊發生事情的累積的作用，這就形成了另外一個概念，那就是‘因果’。”

“因果……”

“對于我們這些存在而言。時間的概念，和因果是聯系在一起的。前世之因和后世之果，只存在著單方面的箭頭，這就是約束世界穩定的最基本的力量之一，也是最重要的力量。一旦因果的框架被破壞了，且不說物質世界的基礎會粉碎。僅僅是人性這方面也是有著極為可怕的惡劣影響的……你能夠想象，惡人作惡事不會招致惡果的世界嗎？”

說到這里，艾歐的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縱然是有一些存在，能夠停止時間倒流時間加速時間……但不管怎樣，他們都必須遵守一條基準，那就是因果律。但是在現在這個時間段里。因果律的絕對性被打破了……”

艾歐通過精神力控制著自己揪下來的頭發，使得它的前段形成了分叉。

“在某一個時間點，因為‘選擇’的不同，就形成了不同的未來發展，在那一顆起，兩個世界就不在是相同的了，而因為時間的單向性質。已經形成了分歧的世界，便不會再重合，這就是平行世界。也許最初只是一個小小的不同，但是當這個雪球越滾越大，滾上上千年之后，也許兩個世界除了規則和久遠之前的歷史相同，早就形成了不同的世界了。”

艾歐又將分叉的兩頭，再次折彎，然后前段部分重合到了一起。

“這是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情況——已經分開的世界線。再次聚攏到了一起。舉個例子，我有一個蘋果，只能分給一個人，要么分給你要么留給奧菲。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可以既把它給你又給奧菲……甭管中間過程是怎樣。我也無法形容，但第二天當我問起的時候，你們兩個都會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昨天吃到我給的蘋果了。”

芳香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了教會的修女給小孩子分蘋果的情景……艾歐的說法有些怪怪的，但是并不是很難理解。

聯系到艾歐說那另一個“寧靜之鑰”是因為時間的緣故而出現的，芳香忽然明白了艾歐想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說……在今天之前，存在一個時間點，教廷做出了不同的選擇，其中一個是把寧靜之鑰交給奧菲來處理，而另一個可能……不管是怎么發生的，總之就是交給了那個二世祖？而本來就此分歧的發展，因為某些原因的影響，使得因果的絕對性被打破，兩個不同的發展的中間過程，被模糊了……而盡頭則重合到了一起，所以就會突然出現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寧靜之鑰？”

艾歐點了點頭。

“因為世界還在運行，因果律也還存在，僅僅是因果律被短暫打破的時間里所形成的各種矛盾，會在世界意識的控制下盡量模糊化。所以現在，每個人的自身的經歷還是獨一無二并沒有發生混亂，就好像我之前舉的那個例子——我只能意識到，我把蘋果給了一個人，所以第二天我一定會疑惑，因為我沒有另一個世界線上的自己的記憶。說到這里，芳香你該明白，為什么我這些東西要避開奧菲說了吧？”

芳香想了一會兒，也是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艾歐說了，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經歷是獨一無二，沒有問題的。

如果說，做出將“寧靜之鑰”交托出去的決策者，就是那個分蘋果的人，萬一在世界的修正之下，他認為自己所經歷的，偏偏是另外一條世界線可怎么辦？他記得的是自己將寧靜之鑰托付給了另外一個人而不是奧菲，而奧菲又從對方手里奪走了寧靜之鑰……那樣的話，奧菲所擁有的凈魂之石就是最致命的漏洞了！將寧靜之鑰和自生融為一體的奧菲，即使說自己是為了生靈而暫時搶走寧靜之鑰行使其力量，也會被認為是覬覦神器的力量的蓄意謀劃吧？

畢竟，寧靜之鑰，再交出去，別人也沒法用了。

“這可真是有意思……誰都沒有欺騙誰，誰也沒有背叛誰，但就是因為時間混亂了，反而釀成了不可挽回的局勢了嗎？真不知道，這算是悲劇還是喜劇呢……”

“但不管怎么樣，如果那種可能真的發生，矛盾就不可能調和了。無論是奧菲還是教廷高層，都不會認為是自己做錯的——奧菲問心無愧，會認為是教廷在可以迫害自己；而教廷也會認為奧菲是有意背叛……真到了那個時候，我的身份不太適合摻合進去，畢竟我是精靈，萬一給族人帶去什么災難就不好辦了。所以說……”

芳香接受到了艾歐的目光，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還真是會使喚人。”

老實說，芳香并沒有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去摻合進這么麻煩的事情里，但是想到奧菲的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內心深處的一個身影有浮上了水面。

幫？還是不幫？

似乎根本沒得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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