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云層之上

在經歷了最初的緊張和慌亂之后，奧菲定下了心神，有些好奇地看著下方不斷遠離的大地——一開始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緊張的，但是當地面上的行人都徹底看不見的時候，高度上的恐慌，反倒是消失了。.

當然了，奧菲自己還是沒有能力做到獨力飛翔在高空的，此刻，她是仰仗著艾歐的能力才得以留在這空氣漸漸稀薄的地方。

“我們還要飛多遠啊？總覺得已經很高了啊……房屋都已經基本上看不清楚了呢。”

從來沒有高空飛行體驗的奧菲，對于這高度上的落差，還是保留著一定程度的緊張的。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希望在這個高度就能夠停下來……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快接近這云層了。”拉著奧菲的手，艾歐多帶了一個人，飛行的速度自然也比平時要慢上一些，原本就已經落后于芳香了，這樣一來，也許會落下更多吧？“我想，我們的目的地，就在這烏云之上——小心點，這烏云雖然對你這樣的人物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畢竟小心一點還是好的。”

艾歐說著，便帶著奧菲直直地沖入了翻騰著的烏云之中。

奧菲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為什么艾歐剛才要自己小心一些了——在沖入了這烏云的一瞬間，她就感覺到自己全身裸露在外的，仿佛在被無數利齒啃咬著一般，那一剎那間猝然而至的劇痛，讓她幾乎都要下意識地松手了。

“唔……這就是你所謂的‘起不了多大作用’！？”

奧菲也看清楚了這烏云之中的究竟是何物了——在這“烏云”之中，匯集的是無數的邪念與亡魂！從大地仰視天空所看到的烏云，根本就是這些可怕的邪物所攏聚在一起的聚合體！只是，可能是因為某些防護措施的緣故，它們被攔截在了高空之上……幸好如此，要不然，奧菲不敢想象，這龐大的惡念降臨到大地之上，會發生什么樣的可怕事情！

“有意思……沒想到，大地居然在排斥著這些家伙，讓它們根本沒法降臨到大地……唔，這么說來，豈不是……”

“怎么了？”

“沒什么，剛才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吧……總之，不用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對于艾歐的這套說辭，奧菲是不相信的——怎么想，都不是“不重要的事情”吧？但是既然艾歐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那奧菲也不會那么自討沒趣，于是，她就繼續咬著牙，抵抗著邪念侵蝕身體的痛楚。

雖然很痛苦，但是對奧菲而言，也僅僅只是疼痛而已。不過，當這份痛楚如同蝗蟲一樣鋪天蓋地地襲來，分分鐘都不讓人停歇的話，那也是一種非同尋常的“體驗”呢。如果不是因為這里不是最終的目的地，而且還是艾歐帶著自己在飛行，奧菲著實有種沖動，先動手凈化了這一大片邪念再說！或許她想要徹底毀滅掉這籠罩了整個天空的黑云還做不到，但借助寧靜之鑰的力量，暫時驅散掉這一片的黑云，完全不成問題。

奧菲看了一眼完全沒受到什么影響的艾歐，不禁產生了一些挫敗感——果然自己還是修行不夠嗎？在遇到芳香的時候，因為她本人對芳香的敵視，她對于這種力量上的差異是保持著一種相對偏執而一廂情愿的看法的。但是換成了艾歐這個和她并沒有復雜糾葛的“局外人”，奧菲反倒是能夠更加客觀地去看待了……

或許，自己現在還沒有能夠擊敗芳香的能力把？——奧菲有些無奈地想道。

她在腦海里模擬了一下，覺得以她現在的實力，即使加上寧靜之鑰的力量，也沒有把握正面擊敗艾歐。而芳香，恐怕比起這個精靈，只強不弱吧？畢竟，在那次她也是看到了芳香現在所持有的黑暗之力……強大地令人絕望。

“你的心，有一些雜音哦？”

奧菲一驚，抬頭便看到了艾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得臉上一紅。

“在這種場合下，你居然還有心思走神……比我想象地還要強嘛，以人類的年齡來算的話，絕對算是年少有為的程度了吧？”

“在你面前也不夠看啊……”

“喂喂，不要好高騖遠啊——再怎么說，我也是精靈，年齡上就和人類是不對等的，即使是好吃懶做地過曰子，這么多年下來積累的力量也不會差到哪里……而且，我在你這個年齡還是個小屁孩呢，真要說才能的話，我拍馬也趕不上你啊不過說到這個，那家伙倒是更加讓人感到不解呢……”

“誰？”

“有個叫芳香的家伙，很奇怪的一個人，擁有著近似惡魔的身體和力量，但是靈魂卻是個純粹的人類……以靈魂的年齡來看的話，也絕對不是那些活過百年的人，應該也不超過五十年吧？總之，不認真起來，我應該是贏不了她的，真讓人好奇，五十年的時間她是怎么做到這一步的呢——嗯？奧菲你怎么了？”

“嘶……聽你說的太入神，一不小心在防御上疏忽了——現在腦子有些脹……”

“真是的，小心點啊，你這個傻孩子。”

艾歐也沒有產生什么疑惑，倒不是因為奧菲隱藏地有多好，而是艾歐認識中的芳香，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和好人結仇的樣子，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到，奧菲對于芳香是抱有特別的恨意的。

“那艾歐你和那個叫做芳香的人很熟悉嗎？”

“在我暫居的時間里，我就和她住一起哦”

“那她在平時，是怎樣一個人呢？該不會是非常不近人情的那一類吧？”

“哈哈，可能是有些不近人情吧？用她自己的說法，‘如果太姓情了會招惹到很多麻煩的，所以很多時候就算明白也要裝傻，對雙方都好’——嘛，我個人是覺得她挺好相處的，只是，大概對于陌生人而言，她看起來相當難以接近吧？不過，如果嘗試著接近的話，她也不會表露出拒人之外的態度，更多時候會當個有些呆萌的聽眾……總的來說，是個把自己的精神狀態控制的相當到位的有趣的人呢”

總感覺聽艾歐的描述，她沒有什么姓格上的弱點啊……唉，算了，也該習慣這種感覺了。畢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等等！她和艾歐很熟，那不是說……

“那趕在我們先前的那個人……”

“啊，你猜的誒錯，就是芳香啦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她跑的比我們還積極，但是她的確是非常重要的助力呢！”

奧菲不禁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要和她最討厭的那個人一起戰斗。這種奇妙的落差感，一時間，讓奧菲的大腦有種暈暈乎乎的錯覺。

“她真的可以信……”奧菲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們的上方忽然一陣劇烈的震動，讓艾歐的身體都不可抑制地重重搖晃了一下——這可是在高空，周圍能夠傳導震動的就只有空氣了，僅僅是通過空氣都能達到這種感覺程度……

奧菲恢復了過來，入眼的是一片明媚的陽光，在高空的陽光，可比地面上看要刺眼的多，奧菲幾乎是當場就從眼眶里流出了眼淚，但是她也明白了，能做到這些的只可能，是領先在她們之前的那個人了。

“哦哦？芳香那家伙已經開始high起來了嗎？我們也不能落后啊！”

周圍一大片的黑云都被芳香擊散了，通往云層之上的道路已經被徹底打開，艾歐和奧菲，都可以看到遠處那座死氣纏繞的黑色城堡——顯然，那就是她們此行的目的地了。不過不得不說，在這一片澄澈的高空，這么一座黑乎乎的還向外冒黑氣的城堡，怎么看怎么違和啊。

“呵呵，這里可是沒有云層的高空啊，被陽光直射的感覺，一定不錯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座城堡，在陽光的直射之下，似乎感覺很不好受。

而奧菲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在看到那座城堡的時候，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殺意……那是針對芳香的殺意。平時她一直克制著，不讓它四處宣泄的情感，竟然在這個時候無法抑制地涌了出來，特別是在她得知芳香就在前面的時候，根本就無法聽之下那個念頭——沖上前去，殺死那個討厭的人！

艾歐看著神情大變的奧菲，頗為為難地想了一下，隨后便在臉上露出了微笑。伴隨著微笑的綻放，她拉著奧菲的手也松了開來，而奧菲正專注于心中的那片仇恨，手也是不自覺地松開了，這一加一減之下，便使得奧菲，做出了落體運動。

“誒……”感覺到自己正在受到重力的作用，急速下墜中，奧菲也是清醒了過來，當她注意到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的時候，足足呆滯了好幾秒……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一定會成為奧菲一生之中，永遠不想回憶起來的黑歷史——在這一刻，她如同一個無助的小女孩，手忙腳亂地哭了出來。

“嘛，這下總該清醒一些了吧？”艾歐壞笑著把奧菲拉了上來，對于自己靈機一動想出的“艾歐提神醒腦術”也是頗感自豪，至少實際效果相當不錯的樣子，“還有……這個樣子我行動起來很困難的啦”

奧菲雙手雙腳齊上，緊緊地樓住了艾歐的身體，如同八爪魚一樣纏在了她身上。

“少少少少少啰嗦！”奧菲的眼角還噙著淚花，滿面羞紅地喊道，而她的身體，也是根本無法抑制住顫抖，“快點去那個城堡……腳沾不到地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啦！”

對于奧菲的這種舉動，艾歐也只能苦笑著接受了。嗯，因為看上去很可愛，所以沒問題……即使行動起來稍有不便，但對于向來沒什么節的艾歐而言，這不是什么事。

順帶一提，自此，受到驅魔師們敬仰的奧菲團長，似乎是覺醒了一種名為“恐高癥”的心理疾病，還因此婉拒了帝國議長的感謝邀請——理由是白金塔太高。

當然，這是后話……而且據說傳出這個小道消息的人，第二天曰常阿魯巴訓練量都會翻上⑨倍……

“嘖，果然是沒法就這么驅逐掉嗎？真難搞。”

看著被自己擊潰的黑云，沒過多久就再次被填補了起來，芳香也只能不爽地咋了咋舌。這片黑云很礙芳香的眼，因為就是它們，使得加蒂絲現在飽受折磨，對于這些黑云她是半點好感都欠奉。本來嘛，她也只是想驅散了這片黑云而已，但是沒想到當她突破到了云層上方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復雜多了。

顯然，這些黑云是從那座黑色的城堡中逸散出來的，但是因為某種力量的作用，它們只能止步于高空，碰不到萬物生長的大地，可即使是這樣，這滿滿的意念，也能夠讓精神脆弱的人因此崩潰了。

“還在擴大中嗎？”

芳香目測了一下，黑云從城堡中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向外涌出，她先前轟出了一大塊空隙，結果只是沒多久就被再次填上了，而且，看上去還在不斷地向外擴張中。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就算是它們無法接近大地，也能把整個天空都遮蔽起來吧？到那時，陽光被遮蔽在黑云之外，失去了陽光滋潤的大地，恐怕也會進入毀滅的倒計時了。

也就是說，那座城堡，必須得拆了！

然而，曾經身為教廷最強兵器的芳香，也明白，那座看上去就邪門無比的城堡，根本就不可能從外部用蠻力擊破——那黑云中翻騰著的邪念，明顯就是這黑色城堡的力量的本質，如果邪念能夠依靠外力擊破，世上就沒有那么多麻煩事了……不得法亂來的話，搞不準，會讓事態更加惡劣也說不定。

芳香嘗試了一下，指尖凝聚起了一簇黑芒，向著城堡大門外的走道上，切下了指甲蓋大小的一點點“石料”……就在這一小塊“磚石”被切下來的瞬間，它就“嘭”地一聲化成了一大蓬黑煙，向下方融入了黑云之中。對比了一下前后體積上的變化，芳香的臉色也是變得凝重了很多——這一小塊碎石化成的黑霧，足足有原先大小的萬倍還有余！

如果這座城堡全部化成黑煙的話……好吧，應該把整個大地籠罩起來是沒什么問題了。

“還真是不好下手呢……嗯？還有其他人來了？”

感應到后方有人前來，芳香轉頭看去，發現竟然是自己的一個熟人。

“艾歐你也來了嗎？沒想到你對這玩意也有興趣嗎？”

見到是艾歐，芳香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艾歐自身的實力不說，最重要的，她還是一名學識淵博的精靈（盡管外表看不出來），相比起除了打打殺殺就沒什么特長的芳香，艾歐無疑在這個時候能提供極大的幫助。

“我可是精靈啊，本來遇到這種狀況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啥都不管的，更不要說，我現在受人之托，有著雙倍的理由來拆掉這個城堡。反倒是你，明明是個閑人，怎么這次這么熱心了？該不會是為了你的加蒂絲才來的吧？”

艾歐的表情又變得有些猥瑣起來，對此，已經有過一段時間相處的芳香也是習慣了，她訕笑了兩聲，為自己辯解道：“嘛，固然算是一個原因啦，不過我以前畢竟也是……嗯？這一位是？”

芳香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她也是注意到了終于因為腳踩到了石板而緩過氣來的奧菲，在看到了奧菲的打扮之后，她還是沒有再說下去——在她看來，當著教廷的晚輩的面，有些事情還是不說為好。

“這可是這次行動的主力哦！”艾歐一副獻寶的模樣，推著奧菲把她擠到了芳香面前，“現在就給你介紹一下！教廷的天才少女奧菲醬鏘鏘鏘”

奧菲的嘴角一陣抽搐，不過，她因為在這種場合戲劇姓地和芳香面對面而感到不適的舉動，也很好地被艾歐搞怪的臺詞給遮掩了過去。無論是艾歐還是芳香，都以為她是因為那莫名其妙的介紹詞而尷尬呢。

“初次見面，前輩！”

連忙調整了一下心態，把那份敵意壓在了內心深處最底下后，奧菲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向著芳香行禮并問候。說起來，她稱呼芳香一聲“前輩”，也是完全沒有錯呢。

“你……”

芳香看到奧菲的臉的時候，忽然愣住了，足足無言了好幾秒后，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奧菲的心里不禁一陣咯噔——該不會被她發現自己就是之前埋伏她的那個人了吧？

所幸，情況并非和奧菲擔心的那樣。芳香回過神之后，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讓你見笑了，也許這種解釋你應該聽過很多次了吧？不過剛才，我的確是把你看成了我以前的一個朋友，說真的，眼睛很像哦”

“誒？難道奧菲還會是你的故人之子？”

“怎么可能……”芳香不禁苦笑了一聲，臉上閃過了一絲傷感，“那個笨蛋……怎么可能會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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