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愛莎的惡趣味

愛莎好整以暇地向羅羅娜問道，而眼神，則依舊停留在了某位坐立不安的修女身上。

“老師……你就嘴上積點德啦。”

“哦？我倒是覺得，我平時累積下來的功德已經足夠我揮霍一陣了呢——至少，我不會再口頭上請求失敗之后，立刻就掏刀子進行武力威脅啊……嗯，我可是文明人，那種野蠻人的行徑，我可是不會去做的”

愛莎仍舊是毫不留情地揮灑著毒液。

“吶，不知名的修女桑，我倒是很好奇，你那讓人不敢恭維的行事態度，究竟是你本人的丑惡天性所致呢，還是現在的教會的準則，已經變得如此令人遺憾了呢？”愛莎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了什么，托起腮幫子“深思”了片刻，隨后瞇起了眼睛揶揄道，“對了，羅羅娜你說她現在能不能正常地回應我呢？我倒是有些擔心，修女大人不會使用刀子以外的手段和別人交流啊……”

愛莎每說一句，修女的身形就仿佛縮小了一點點——到了最后，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自己臉上的表情……

這屈辱而難堪的神情，讓愛莎感覺很是快慰。

羅羅娜就在自己的身邊。而且對方的身份似乎也有一些微妙，這使得愛莎不能真的使用“激烈”的手段——要不然，以愛莎的脾氣。敢這么對待自己的愣頭青，怎么說也得扒掉她一層皮才行。現在，這名修女只不過只要承受一些語言上的攻擊，比起當初某只妹控刺客，待遇已經很好了呢！

雖然對于對方而言，或許這位修女情愿承受的是上切實的疼痛。

被對方三言兩語擾亂了心境，從而居然懷疑起了信仰。更是使得內心深處的惡魔的執念控制了自己的心神……最讓她惱怒的是，最后解除了自己的危機的，居然還就是愛莎本人！這要是只是輸了倒也罷了。但偏偏對方還救了自己，這讓修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任憑是誰在主動挑釁滋事還被蓋了一臉后，都不會再想著留下來自討沒趣吧？可是。如果這樣一走了之。置對方救助自己的“恩情”由于何地呢？

修女只能選擇留下來了。

即使她不情愿，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這并不只是事關她自己的尊嚴，更關系著教廷本身的聲譽……

“抱歉……我為我先前的行為，向你道歉……”

“哈？你難道還有著害羞內向的設定嗎？”愛莎別過頭，不爽地挖了挖耳朵，“如果是個溫婉嬌羞的大家閨秀，這么小聲小氣地說話，我倒是可以理解——不過。不久前還直接抄家伙亮兵器的家伙，配上這種語調和說話方式。真是讓人不自覺地起雞皮疙瘩啊”

“呃！”

修女也沒有想到愛莎的言辭會這么刻薄，她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心頭其他的情緒，向這名侮辱了自己的信仰的惡質法師道歉，結果，對方卻好像完全沒有打算就這樣了結的打算。

“道歉的時候，中氣要足！中氣，懂嗎？”

愛莎伸手攔下了還想說些什么的羅羅娜，眼神不善地看向修女同學：“道歉不是說給自己聽的，你得讓對方清楚地聽到自己‘發自真心’的懺悔才行啊，要不然，那不就是虛偽的放場做戲了嗎？這樣真的好嗎？在心里一邊尊敬著可敬的神明大人，另一邊，則挖掘著和真善美完全不靠譜的險惡心思……”

修女不由地握緊了拳頭。

“我想想，有什么存在，是把‘背后捅人一刀’發揮到極致的呢？啊，對了，以力量誘惑世人，以協議愚弄世人，以惡意設計世人……這不正是惡魔的典型嘴臉嗎？呵呵，莫非還真的有神明的信徒，在接受了惡魔的力量之后，連行事也靠攏向了惡魔了嗎？”

“唔——！”

“所謂的道歉，至少，也得做到讓自己感到恥辱和難堪才行的啊，不是嗎？連自己都觸動不了的道歉，你還是留著去和鏡子說吧！”

愛莎嚯的站起身，半睜著眼睛，朝著修女冷冷地說道。

修女沉默著，低頭忍耐了片刻，，緩緩地站起了身，轉頭向著門外走去。

雖說她本來就巴不得愛莎趕自己走，畢竟，她在這里多呆一秒都感覺無比煎熬。可是，現在卻又有種莫名的挫敗感——對方那明顯是嫌自己的態度讓她感到反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得以離開，這讓修女感覺到一種被施舍一般的恥辱感。

但強留下又能找回尊嚴嗎？

她曾經在典籍上見過對于“魅魔”這種惡魔的描寫，現在在她眼前的這名女法師，幾乎就有著和典籍上所描寫的情況如初一直的魔性力量——據說，魅魔能夠在第一眼就看穿一個人的靈魂，并且根據其表現挖掘出弱點。而有著弱點的靈魂，在魅魔的面前，幾乎就和一名技藝高超的盜賊能夠熟練開鎖沒什么區別……修女雖然沒有見過魅魔，但是，在這名女法師的面前，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對方看了個通透。

看著對方的眼睛，簡直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當一個人行走在荒野的時候，遇見了狼群那翠綠森冷的瞳孔的時候，第一反應，肯定是想要逃跑吧？修女現在也是這么認為的——比起傳說中的魅魔，這名女子的眼神之中，并沒有那種挑撥戲弄的意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食者一般的刺骨寒意。

即使深感著恥辱，但是修女卻是難得地服從了自己的本能……離這個人越遠越好！至少。在自己被擊潰了戰意，短暫時間內無法凝聚起斗志的情況下，在繼續留在對方的視線之中的話，或許，神智崩潰都不是不可能的！

這倒是修女主觀地把愛莎妖魔化了呢……

再怎么說，愛莎是風之圣靈，不是克蘇魯神話之中的舊日支配者啊——之所以修女對愛莎抱有著這種奇怪的懼意。其實她并不清楚，那是之前被愛莎擊潰的惡魔的惡念殘留的情感。被惡念纏繞困擾著的修女，其實精神上早就多多少少沾染上一些惡魔的思維了。只不過，她自己的信仰和意志也算是很強大，它們翻不起什么浪花就是了。

但是，像是“恐懼”這種情緒。是惡魔的惡念和修女本人都共有的一種情緒。修女會排斥惡魔帶來的負面情緒，因為那和她的信仰相斥，然而，“恐懼”對于絕大多數的生物都是無法避免的情感，也是被自身所認可的負面情緒。所以，這一份恐懼的思念，并沒有被修女自身的意識所排斥，也是滲透進了她的思想之中。

“看你忍耐了這么久。相信你也不介意我再往你身上潑點墨水吧？”

“你如果還是這副樣子的話，即使你找到了芳香。也是不可能戰勝她的——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都不可能贏得了那個人的。”

本來還是漫不經心的修女，聽到了這句話，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你如果理解成我小看你或者是蔑視你，也不是不可以——在我看來，你這點水平，也不過就是能夠毆打一下實力不如你的人而已。如果碰上旗鼓相當的敵人，你都得花上不小的工夫在刀尖上打著滾……而芳香的力量，我雖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肯定和你不在一個檔次上。就算我告訴了你芳香的消息，我覺得，最后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幾個月后換一個或是一群人來找我詢問你的消息而已。”

愛莎的意思很明顯了——告訴你，也不過就是讓你去送死而已。

“不可能！就算她是能夠屠殺上位惡魔乃至惡魔領主的強者，但是……我，還有教廷，也是有著能夠將其殲滅的力量的！不過是一個投靠了黑暗的叛徒，背棄了榮光的她，又怎么可能會是我的對手！”

修女忽然變得無比的激動。

“背棄了榮光嗎？……哼，那你現在的這幅姿態，有算的了什么？”

“那不一樣！我是為了光明，才屈從了黑暗——和她那樣的人，怎么可能一樣！即使我的已經污穢，但是我的靈魂，才不會被黑暗所吞沒！”

“好弱……好濃的弱者的味道……”

愛莎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鄙夷，揮手在自己的鼻子前面扇了扇，仿佛是聞到了什么讓人不悅的氣味。這番極具侮辱意味的動作，落在修女的眼里，當即讓她差點拍案而起。

果然，試圖從這樣的魔法師的口中得到那個投靠黑暗的背叛者的信息根本就是多余的！這個家伙，和芳香那家伙是一個性質的惡棍！在她們的心里，值得看重的，難道只有力量，而沒有公理和正義嗎？

一想到愛莎和芳香之間說不清楚的關系，修女很是自然地把愛莎也當成了和她所憎惡的那個人一樣性質的人了。

“黑暗的力量，就那么讓你們感到愉悅和興奮嗎！”

“愉悅？很遺憾，我所熱愛的是天空和風，至于黑暗的力量，我只是不討厭而已，但是你這樣擅自把我和那些舍本逐末的短視小人相提并論……我可以理解成，你這是對法師協會的挑釁嗎？你是覺得，我們協會的人，都是一些熱衷于邪惡而殘酷的人體試驗，血腥無比的獻祭儀式和邪教的惡徒咯？”

對于修女的“污蔑”，愛莎也是懶得去正面駁斥了——看著修女那仿佛看著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的目光，愛莎忽然覺得非常有趣。有一點她并沒有說出來，比起對方認為的“因為強大力量而感到愉悅”的說法，愛莎其實更加認同的。是“因為少年少女迷茫矛盾的糾結神情而感到愉♀悅”。

現在這個，陷入到偏執狀態之中的修女，很顯然。就撥動了愛莎心里的某塊彈簧片。

“我可沒有表達自己對那勞什子的‘黑暗力量’的崇拜，我想表達的，只是對你的愚蠢、軟弱和自大的輕蔑而已——惡魔的黑暗力量，我還真的看不上眼。”

或許無數人為了這份力量而前仆后繼，可是愛莎的確是對它半點興趣都欠奉。

黑暗的力量？愛莎表示，連伊斯特都最后放棄不要的力量，她怎么可能會看得上眼啊？即使真的要去追求“黑暗”的力量。她也有更好的選擇——自己的姐姐所持有的暗之力，可不是那種充斥著惡念的亂七八糟的力量所能匹敵的呢。

同樣兩個被幽閉在牢籠之中的囚徒，同時望向窗外。一個人看到的是泥濘的濕地，而另一個人看到的卻是清澈的夜空……

毫無疑問，這名修女，并沒有把頭抬起。去看著夜空的風景。在她的眼里。黑暗就像是那一片泥濘的土地，渾濁、骯臟，簡直欲避之不及。

而被她所仇視著的芳香……

愛莎并不是很熟悉芳香這個人，因為她們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只有一面之緣而已。可是，能讓愛莎難得地大發善心（平時最多小發善心一下……），可見芳香在愛莎的心里，已經算是那種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了。別的不說。在心態和理念上，芳香。決然是不會引起愛莎的反感的。

如果說修女同學是前面那個望著泥地的囚徒的話，那么芳香，就是那個抬頭望夜的人了。

她看到的，是夜空。

除去占據了視覺絕大部分分量的黑色夜幕之外，映照在芳香視野之中的，還有星辰和月亮——它們，可是在沒有太陽的夜晚之中，依舊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呢。

“你……你究竟想要說些什么……”

修女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防備著愛莎——她現在總覺得，對方的身上彌漫著一種莫名的氣息，或許沒有明面之上的“危險”，可是，她依舊感覺到一絲不同于以往的危機感。

至于愛莎在言辭之中，不斷夾雜著的對自己的侮辱，修女此刻都覺得無關緊要了。

“我只是很好奇，你這個追著芳香不放的人，有真正地了解過你的敵人嗎？”

“我無比地憎恨著她！你居然想說，我并不了解她嗎！”

“嗯，我就是這樣的意思。”對于修女暴怒的發言，愛莎只是平淡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因為我實在沒有看出來，你這個覺悟不夠，準備不夠，實力半吊子，心態更是幼稚地可笑的小屁孩，有什么能力可以殺死芳香……”

“這個不用你操心！如果不是那只能對罪無可赦的罪人使用的話，你可以親自去體驗一下，它的威力！”

愛莎睜開了眼睛，略有所思地打量了修女一眼。

這么有自信殺死芳香嗎？嗯，不知道為什么芳香的情報好像缺失了不少，不過我想，對于教廷而言，芳香的實力，應該還是有底的吧？至少，他們肯定清楚，芳香在離開教廷給的時候的實力，那么她的自信，也是建立在能夠切實地殺死“那時候”的芳香的基礎上吧？那樣的話，就需要能夠一擊擊殺接近魔王實力的逆轉武器……如果是教廷的話……

“你的右手……難道是為了能夠使用‘那玩意’才……”

“你……你居然知道！？”

修女幾乎是下意識地拔出了劍，大有接下來“順理成章”地進行滅口行動的樣子。只是，她在拔出了劍之后，也是愕然間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出手的機會——幾乎就在自己出劍的同一時間，足足有七道足以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殺機鎖定了自己。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面對的人，恐怕，并不是自己能夠戰勝的敵人——至少，如果不使用教廷的秘密武器，是毫無勝算的。

“這是教廷的最高機密，你這個法師怎么會知道的！”

“嗯哼你要知道，作為法師協會最上層的幾個人中的一個，我的身份，可不會就是一個法師這么簡單啦……想要知道一些比較奇怪冷門的知識，我也是有著很多的途徑的。”

“別岔開話題！這可不是有門路就能說明的了的！”

修女這時候幾乎是背后流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說，教廷的秘密武器的消息都能走漏出去，這其中隱含著的信息，幾乎讓她無法相信……那意味著，教廷最為機密的部門，也被不懷好意的敵人所滲透了！

“……我當然知道——上一時代遺留下來的東西，或者說那些已經‘不應該存在’的遺物，我可都是很清楚的呢。”

“你……”

修女忽然想起了某些傳聞，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愛莎。

“如果你想提及任何和年齡有關的話題，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掛在學院的圖書館門口？”愛莎冷眼一瞥，讓修女把后半截話全部咽到了肚子里。

“……那東西是不可能殺得死芳香的，你可以放棄了。”

愛莎醞釀了一會兒，想了想，發現也沒什么可說的，索性也就直接把實情說了出來了。

“不可能！”

“哼，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因為這而動搖了三觀的話，那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愛莎并不覺得芳香會被這種手段擊倒——雖然這的確是相當不得了的“武器”，不過很可惜的是，芳香應該并不在它的準星瞄準范圍之內……愛莎并不覺得，芳香舍棄過自己的信仰。

不過，愛莎才不會告訴這名修女這些呢——如果她真的能夠找到芳香的話，之后會發生什么，想想似乎都很有趣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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