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牛頭人

事實上，愛莎就只是帶著自己，一路沿著荒漠上零散分布的大大小小的綠洲悶頭找過去而已。但是這種漫無目的又效率低下的方式，莉莉耶卻一點都討厭不起來——沒辦法，能夠享受著飛行在天空的感覺，莉莉耶還巴不得時間能流逝地更慢一點呢。

“愛莎，為什么我們要沿著這些綠洲移動呢？”

被愛莎攬在懷里，從天空俯視著大地許久之后，莉莉耶向愛莎問道。

“雖說沒辦法準確找到那位神明大人，不過，現在先確定下來她的活動范圍還有之前一段時間的路程，多少也是有些幫助的吧？”

“難道說，線索就是這些零零散散的綠洲嗎？”

“沒錯，這可以看成是她的腳印……”

這些綠洲的“年齡”都很年輕呢，應該，只是這一段時間才萌發的吧？

莉莉耶也是想到了什么：“神明大人的力量，能夠讓荒蕪的沙漠煥發生機嗎？甚至是，讓其干涸的地面，都能仿佛憑空冒出水源……”

“要不然怎么能被稱之為‘神明’呢？真正的神明，可不是那些只會裝13的家伙啊，根本不需要多次一舉展現什么神跡，她的存在，于凡人而言便是神跡。”

自己當時也沒有被稱作“神明”的資本呢……愛莎心里無奈地自嘲著——畢竟，那一位，對于生活在這一片大地之上的所有生靈，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啊。和她的力量相比，其他的人所謂的“力量”，看起來還是更適合耀武揚威啊

“雖然說當初，作為祭祀侍奉她的是莉莉耶你的先祖……可是，直到現在，這一片大地上，依舊有著信仰她的種族呢。嗯，受到她的恩惠其實最多的人類，倒是徹徹底底地遺忘了她，反而是一直生活在這塊并不富饒的土地上的一些種族，還是虔誠地信仰……也不對，比起信仰，更接近的是‘感激’這種心情吧？”

畢竟，那個憨厚耿直的種族可是極少數的，不把神明高置神壇，而是當做了母親一樣對待的啊……

“嗯？”

愛莎的目光，忽然在身下的大地上捕捉到了什么東西。

“這還真是……說什么來什么啊。”

說起來，自己居然已經不知不覺地偏離了車隊的目標那么遠了啊……如果以普通的馬車的行程的話，要繞過這么一個大圈子所需要的時間，可是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呢。

“莉莉耶，我們要下去咯。”

“誒？愛莎你發現了什么嗎？”

“嗯，一些需要幫助的好人呢……正好，我也不討厭他們，那就幫一下他們好了。”

“為什么這里也會有這些討人厭的沙蟲啊！”

一名年輕的牛頭人，揮舞著長戟，將一只破土而出的沙蟲攔腰斬斷，腥臭的汁液濺了他一臉，讓這名牛頭人不由得抽了抽眼角。

“大概……和我們一樣，也是被水源吸引來的吧？”

在他身后，一名看起來明顯年長很多的牛頭人鎮定地給自己的同胞加持著法術，同時攔住了戰地有些興起的那名年輕的牛頭人：“加摩爾，別沖動，離開了這一塊被加固過的土地的范圍后，你可就沒這么舒坦了。”

“放心好了！就算是在沙地里這些蟲子也是拿我沒辦法的！”名叫加摩爾的年輕的牛頭人再一次擊潰了一條從地下偷襲而至的沙蟲，牛臉上露出了一絲自信的笑容，“加摩爾會保護大家的！”

“也不知道，小時候每天在酒館里因為挑釁而被圍著揍的熊孩子是誰……”

“喂！為什么又提起這茬了！”

“沒辦法，誰讓‘一曰千死加摩爾’的大名，早就傳出了我們的村子了呢而且托你的福，最近很多不但是我們村子，很多臨近的村子的家長都向我反映，因為某個人的原因，他們的孩子都學壞了，都會喊人‘孫賊’來挑釁了……”

“可是我試驗過了啊，在和那群綠皮干架的時候，我這么一喊他們就全來打我了，對于攪亂占據吸引仇恨非常有效的！”

“在你引到敵人的仇恨前，你這家伙已經把自己人的仇恨都聚到自己身上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皮糙肉厚特別耐揍的，你這頭沒教養的牛！”

一旁，其他的牛頭人表示都見怪不怪了，埋頭負責著自己的任務，絲毫沒有被那邊長老惱怒的咆哮分散注意力。

吵得兇，證明感情好嘛從小就是問題兒童的加摩爾，和長老的關系就一直是這樣了，對此，同一個村子的其他人（牛），早就已經習慣了。遇到這樣可以稱之為曰常的發展，讓他們兩個從亢奮中停下來也很簡單……

“YOOOOOOOOOO”眾牛起哄中。

“你們夠了啊！！！！！！！”X2

對于這一招，真可謂是屢試不爽呢。

總算把兩位主戰力從莫名其妙的爭執中恢復過來后，其他牛頭人的壓力一下子輕了不少——先不說年紀一把老當益壯的長老，加摩爾這牛雖然嘴欠拉得一手好仇恨，但是實力還是很強的，在村子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了。

“真奇怪，明明不是還有其他的綠洲嗎？為什么這些蟲子就是要和我們死磕呢？”

對此長老也是很奇怪。

這一段時間，周邊的荒漠陸陸續續地冒出了許多的綠洲。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實際一探查，才發現這根本不是海市蜃樓，是真真切切的綠洲啊！

你能理解，一向缺水的牛頭人們，發現這仿佛夢境一般的現象，不是做夢而是現實時候的心情嘛？用某個扮豬吃老虎的張姓刀疤臉的話來說，就是……發了啊！以后尼瑪喝水我們用兩只碗，喝一碗倒一碗！

雖然憨厚耿直的牛頭人不會這么沒品，但是，這意味著以后再也不用看隔壁的鄰居的臉色了，他們也是完全沒法淡定啊！

這一定是大地母親在顯靈了！

只要有了足量的固定水源，以后誰還需要過著游牧的生活啊？娘的！沙賊都沒我們過的慘好嗎……

于是，相對固定的幾個大村落的長老緊急開會，決定一方面派出人手去勘測周邊的情況，規劃好可靠的地圖以便之后的決策，另一方面，也在盡力去尋找并召集那些小型游散的部落的同胞——有了足夠的水資源，即使建立一個大型的城市，也不是夢了！

而加摩爾這邊，作為喜多村為數不多的強力黨，自然是當仁不讓地參加了勘測小隊——雖然帶隊的是從小管著自己，而且成年了之后也依舊沒變的長老，這一點有些不爽……不過，一路上，不斷發現綠洲和水源的興奮，完全壓過了這些小小的不愉快。

結果，在這一塊綠洲，他們遇到了成群的沙蟲的伏擊。

“擦！這些蟲子怎么這么興奮，和以前遇到過的完全不一樣啊！”

一向沒心沒肺的加摩爾，這時候也有些感覺吃力了——和過去遇到的情況完全不同，這些沙蟲根本就是悍不畏死一樣，玩命地向著自己這一邊攻擊著。

“想吃牛肉去找真正的牛不行啊！尼瑪我們是牛頭人，雖然形象很像，但是和牛是不一樣的啊！不一樣的！”

“也許，還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也說不定呢。”

盡管沙蟲沒有眼睛，不肯能想面對野狼一樣從眼神中分辨它們的目的，但是長老依舊能從這些沙蟲身上感受到那種瘋狂的覓食，而且，正因為沙蟲的智商不高，在饑餓的驅使下，這種正常情況絕不會餓著肚子的可怕生物，已經喪失了僅有的理智了。

“還真是這樣？”

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抱怨，居然在長老的口中化作了確實的回答，加摩爾也是為之一愣。不過這一回頭，頂在第一線的他，也看到了和自己一同出行的同伴之中，已經有不少人掛彩的情況。

其中，有好幾個是和他一起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幸虧牛頭人一族身強力壯，體格魁梧力量強大的同時，耐力和韌姓也是好得驚人，盡管有不少人在沙蟲的瘋狂攻勢下受了傷，但是這點“小傷”倒也不至于讓沙蟲鉆得了空子，而且牛頭人的體型，也杜絕了被沙蟲一口吞的情況……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死者——但是也只是暫時的了。

畢竟，這只是一只勘測的小分隊而已，人手很少，受傷的牛頭人可是沒有后備的預備隊頂上的，繼續下去的話，出現傷亡也只是遲早的事。

想到這里，加摩爾一躍而出，跳出了被長老的法術加固過的土地，也同樣離開了長老的增益法術加持的范圍。

“你這家伙！你在做什么！？”

看到加摩爾那不要命的舉動，長老驚慌出聲道。

自己的法術加固過的土地，可以有效的避免沙蟲來自地下的攻擊，這也是這只有十多人的小隊能在大群沙蟲的攻擊下堅持到現在的主要原因。可是，一旦離開了這片范圍，進入到了沙蟲的主場……

要知道，對于這些餓瘋了的家伙，自己這一邊就像鐵疙瘩一樣難啃，而現在有一只“獵物”落單了，無疑就像是燈火對于飛蛾一樣，有著致命的啊！

“老頭子！你趁著現在，快點給受傷的人治療！不然我們可絕對撐不到援軍到來的時候啊！”

“那你呢！你這家伙……這時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啊！”

加摩爾聞言，牛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喂喂，不要隨便把我定義成死人啊，我只是去給你爭取一點時間而已，可沒有送死的打算呢。”

“而且，我不是一直在說嗎——加摩爾會保護大家的！”

說罷，加摩爾一腳跺在埋藏著無限殺機的沙地之上，沖著下面那些蠢蠢欲動的蟲子大吼一聲——

“孫賊！！！！！”

聲音振聾發聵，直指人心。

“尼瑪把老子我的感動還回來！”

眼見長老又要再次化身增強薩，一旁數名牛頭人連忙拉住袖子一捋就要抄家伙上前的長老——某牛的嘲諷果然很強力，特別是在使用自己人聽得懂但是敵人聽不懂的語言的時候……

“嗯？怎么沒有蟲子上來了？”

手持戰戟嚴陣以待的加摩爾，等待了一段時間后，發現居然沒有沙蟲向自己發動襲擊了。

這什么情況？

“難道是他們被我的霸氣給嚇跑了嗎？這連我自己都不信啊……”

在加摩爾的印象里，自己的嘲諷明明對于野獸也是很有效的啊，而且真要說的話，自己的嘲諷明顯效果要優先于自己造成的恐懼和震懾效果。

“我感覺到了……地下，有著恐懼的情緒……”

“還真被我嚇跑了？”

“你給我閉嘴！你要是有這能耐，我這就退位讓你這只沒教養的牛來當長老！”惱怒的長老抽起圖騰柱就往加摩爾的腦袋上砸，“是有路過的高手幫助了我們！能讓這些餓瘋了的兇獸重新喚起恐懼的情緒……你給我好好管住自己的嘴！”

雖說術業有專攻，可是即使是精于此道的那些黑魔法師，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也是非常可怕的了，更何況，對于元素非常敏感的長老，并沒有感覺到任何黑暗的氣息——也即是說，對方的實力，比起浸施法之道多年的自己都要強出很多。這樣的強者，如果加摩爾一時嘴，可是很麻煩的啊……

“好啦，我又不是不懂禮數的人，對于向我們施以援手之人也是會好好說話的啦”

加摩爾剛說完，發現周圍的眾牛都以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們，到底把我當成了什么啊？”

“沒教養的牛唄。”xN

“誒，是牛頭人哦！”

看到愛莎出手救助的對象，莉莉耶也不禁驚叫出聲——這個種族雖然很有名，但是同樣很神秘，即使是走南闖北的商人，也很少會遇到這些漫步于荒漠的旅人。而莉莉耶，更是只在書上聽說過這個和藹的種族。

也許造型是彪悍了一點，但是這些牛頭人的脾氣，比起他們的鄰居可是容易相處了不止一點點。基本上，哪怕是和人爭執到牛脾氣上來，惹紅了眼，他們也不會抄家伙動手……當然，這個規矩只針對外族，對于同族的人，可就不會留手了。至于為什么會有這樣奇怪的習慣……沒辦法，不是所有種族的體格都和他們一樣結實的。

即使是同樣以強壯彪悍著稱的獸人，在個人武力上要和牛頭人那也是很困難的。

要知道，一名布甲牛頭人震住五個全副武裝的獸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也只有在面對同族的人，他們才會放得開手腳，畢竟，對于人類等種族來說如同雷霆一擊的拍打，在他們看來，其實不過就是普通地拍下肩膀啊……

“嗯，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個沒法讓人討厭的種族呢。”

愛莎也不吝嗇于向這些陷入困境之中的牛頭人一些小小的幫助，雖然看起來，即使沒有自己的幫助，他們也能安然度過這次麻煩吧？牛頭人的力量和武勇實在不是蓋的。

愛莎身后的風之羽翼拍打了數下，卷起了一陣躁動的風，也算是和地面之上的那些牛頭人打個招呼了。

感覺到來自天空之上，傳來了的風元素的波動，那一名牛頭人長老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愛莎清楚地看到了，那張老邁而精碩的牛臉之上，露出了笑容。

“莉莉耶，我去和他們打個招呼，你對他們沒有什么抵觸的心理吧？”

“怎么可能！要知道，最適合當朋友的兩個種族，就是矮人和牛頭人了，我又不是那些氣量狹小的家伙，怎么會怕他們啊！”

“那就好……”

看到莉莉耶那滿臉的興奮，就知道她本人對于能夠見到真實出現的牛頭人，是有著多大的興趣了。

“真是多謝您的出手相助了。”

“哪里哪里，真要說什么的話，其實我們反而是多此一舉了吧？”

“但不管如何，冷眼旁觀著事態發展的人，和出手幫助了我們的人，依舊是不一樣的，不是嗎？”

牛頭人長老拒絕接受那樣的說法——即使真如愛莎所說的那樣，是多此一舉，但是她的行為，依舊得到了來自牛頭人的好感和友誼。

“哦呀呀”愛莎看著長老一副真摯的樣子，有些困擾地說道，“你們，就沒有懷疑過，我這里是懷著什么特殊的目的而接近你們的嗎？”

“要是我們這里真有什么能讓人惦記的東西，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對于愛莎這樣的說辭，長老完全就不在意。

即使真的有什么被他人所覬覦的瑰寶，他們也有這個自信，能在任何勢力的窺視中，護得其周全。

“不，你們有的哦——或許之前確實沒有，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愛莎的話，讓長老的臉色凝重起來了。

也許愛莎的外表是很年輕，但是牛頭人長老卻不會因為愛莎的外貌而小視她。在這之前，她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分量了。

而現在，她說出了這樣的話，也由不得長老不在意了。

“您說，我謹記。”

“雖然你們隔壁的鄰居，包括其他幾乎所有的人都誤解了什么，但是我知道的哦。一直護佑著你們的大地母親，可是再一次蘇醒了——從那月亮之上。”(。)您呼叫的英雄不在服務區 8.牛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