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帝國之瘍(完)

“南軒，我帶一連先走。二連三連留給你保護卡車隊，讓愿意參戰的伊朗士兵也盡快跟上。別忘了！入城后先去救大使。三彪子，你打頭陣！”

“營長，你就看好吧！老子非把他們的蛋黃打出來！”

四輛坦克，封鎖著教導營駐地大門。坦克旁被履帶碾碎的尸體，讓首次面對死亡的士兵臉色僵白。趙三彪帶幾個老兵撿回散落的SC38沖鋒槍后，大吼一聲帶領自己的坦克排向德黑蘭城沖去。就在駐地遭偷襲后不久，五公里外的德黑蘭也傳來了爆炸聲，所以雙目通紅的李晉來不及多考慮，下令將十幾位死去的士兵搬上卡車后，也翻身鉆入坦克。

由于彈藥不足，只能湊出一個連12輛可以作戰的31坦克，剩下12輛都只有一發穿甲彈。不過機槍子彈比較充足，所以干脆將它們留下保護車隊。坦克連以每小時25公里的速度向德黑蘭玫瑰宮急撲而去，因為沒有步兵策應，所以李晉下令采用便于呼應的緊密菱形編隊，每輛車還額外編入一位車頂機槍手，又讓通訊員打開車載電臺，調到國防軍內部頻率上。

“沖過去！殺死他們！抓住異教徒！”

玫瑰宮前，霍梅尼當然不知道號稱精銳的蘇聯內衛部隊會失手。看著王宮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伙伴尸體，咬著叫喊，招呼伙伴和他一起發起第三次沖鋒。但這次沖鋒又被火力兇猛的王宮衛隊用機槍很快瓦解，眼看著又被打敗，后面的幾名頭目也是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一陣隆隆的馬達聲從左邊路口傳來。霍梅尼扭頭只看了一眼。就大聲地歡呼起來。七輛被政變士兵控制的捷克AHIV輕型坦克沖了過來，雖然這種坦克只有4.2噸，只有三挺7.92毫米機槍，但對缺乏重武器的教派衛隊來說已經是超級武器，如果不是眾多阿訇和伊瑪目聯合煽動，恐怕光是這種裝備近衛一師的捷克坦克，就能輕易碾死所有教派士兵。

七輛捷克AHIV殺氣騰騰的向王宮沖去，見到這些坦克，衛隊士兵頓時面色如土。要知道整個德黑蘭。只有近衛師裝備有捷克84輛AHIV和76輛中國25型坦克。原本認為會來保駕護航的坦克出現在叛軍手中，豈不是說兩個近衛師已經叛變了？

“報告，叛徒的坦克開始進攻了。”

“陛下，馬庫的電報，蘇、蘇聯人渡河向他們發起進攻。”

玫瑰宮內亂作一團。手握佩刀的禮薩汗更是抓住來匯報的禮儀官，臉上一陣紅白：“你說什么？蘇聯人為什么要進攻我們？該死的，這些該死的GC分子！”

“陛下，叛徒的坦克快到宮門了。來人，準備保護陛下撤退。”

“我不會撤退！讓開，讓我出去看看。”

“陛下，外面正在交戰。”

“讓開！”

衛隊長和禮儀官沒能勸阻暴跳如雷的禮薩汗。面對這位戎馬一生的國王，只能咬著牙調來一小隊士兵，保護他前往王宮觀景臺查看戰情。

等禮薩汗來到觀景臺，三輛叛變的AHIV坦克已經沖到宮門不遠。坦克上的九挺重機槍反復地掃射著衛隊陣地。見到自己一手挑來的精銳衛隊士兵被屠殺。這位一手建立巴列維王朝的強硬人物也禁不住面色大變。其實剛才聽到叛軍有坦克，禮薩汗就明白是誰在搞鬼了。除了只會背后捅刀子的教派，還有誰能煽動自己的近衛師？

后面的四輛AHIV坦克也沖了上來，當宮門被機槍掃得轟然垮塌時。衛兵嚇得立刻將他往里拖。但就在這時，沖在最前面的那輛AHIV坦克卻化為一團火球。“是誰？”禮薩汗和衛兵全愣住了。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救他們？“一定是忠于陛下的近衛二是，是中國人！陛下，看那邊！”本來想說是近衛二師的衛隊長才喊道一半，就猛然跳了起來，將望遠鏡交給禮薩汗。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兩輛31型坦克從左邊殺了出來。沒等政變士兵反應，又是一聲巨響，第二輛AHIV坦克也被打成了零件。“是中國的坦克！是他們，肯定是他們！哈哈。”否極泰來的禮薩汗哈哈大笑。因為他很熟悉31型坦克的外形，當初教導營來時，還親自駕駛過這種坦克。

連續摧毀兩輛AHIV坦克后，王宮衛隊終于緩了口氣，機槍對準剩下的五輛掃了過去。

“中國坦克？他他們從哪里來的？蘇聯人呢？”霍梅尼見到教導營的坦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伊瑪目不是說蘇聯人會解決他們的嗎？

見到傳聞中在阿富汗打得蘇聯人潰不成軍的31型坦克向自己沖來，剩下的五輛AHIV早就無心再進攻王宮，嚇得紛紛掉頭逃走。好不容易有了出氣目標，趙三彪怎能讓獵物逃掉。“開炮！”面對無法傷害自己的AHIV，四輛31型坦克一直沖到400米，趙三彪才下令開火。

“轟！轟！轟！轟！”

四發鋼芯穿甲彈，除了一枚因目標急轉偏出外，剩余三枚都擊中了目標。最慘的被趙三彪瞄準的那輛，炮彈直接穿透汽油發動機，將坦克變成了火海。眼看31型坦克這么厲害，剩下兩輛AHIV更慌了，立刻向旁邊的巷子沖出，希望利用街道甩開對方。但他們沒想到，剛轉彎前面就出現四根粗大的炮管。

爆裂的火球從炮口噴出時，最后的兩輛AHIV也變成了廢鐵。

輕松消滅威脅最大的七輛AHIV后，李晉立刻讓趙三彪對付步兵，又讓二排散開去接應冉南軒，自己帶三排沖入王宮。

趙三彪出馬，算是坑苦了缺乏保護教派士兵。這些根本沒學過對付坦克的士兵在四輛31坦克面前。和草原上咩咩叫的羊群沒什么兩樣。沒等霍梅尼從自己坦克被快速擊毀的震驚中醒過來，高爆彈就已經在身邊炸開。被沖擊波掀飛撞墻前，一陣比AHIV坦克更猛烈的子彈雨狠狠穿透了他的身體。

“陛下，您必須立即和我們一起離開。”李晉當然不會關注角落里一個被打死的小兵，剛才在路上他已經通過車載電臺收到胡富夫發來的緊急電報，所以見到禮薩汗后，沒有任何客套就用生澀的英語要求他隨裝甲營離開。

“不能耽誤時間了！我們已經收到確切消息，蘇軍已經出動五個師，分別從馬庫、里海海岸和赫拉特等地進入了你們的國境！最遲明天中午。從里海登陸的蘇軍就能到這里！而且這里還有很多背叛士兵，我們的彈藥又不足，無法保證堅持到援兵趕來。”

李晉帶來的消息如同驚雷在玫瑰宮炸開，雖然剛才已經得知蘇軍進入馬庫，但禮薩汗還是有些不相信。直到李晉說出來。才意識到這已經不僅僅是政變那么簡單。幸好他不是猶猶豫豫的人，很清楚自己的部隊和蘇聯紅軍差距很大，如果一兩個師還有信心打打，但五個師“還愣著干什么？撤退！聯絡侯賽因將軍，讓阿瓦士的部隊準備好。”

禮薩汗下令后，衛隊和宮廷人員立刻將貴重物品搬上卡車。李晉見狀也松了口氣，正要抽支煙壓壓神。外面傳來了冉南軒的大喊：“營長，營長！好了沒有，快走！近衛二師被繳械了，有四十幾輛25正在趕來。”

四十幾輛25？！李晉嚇了一跳。夾在指間的香煙都差點掉了。他太熟悉出售給伊朗的25型坦克了，雖然上面的40毫米火炮無法擊穿31坦克的正面，即使外銷型也不行，但側面和后方發動機卻擋不住。如果數量多，足以耗死缺少彈藥的教導營。所以他立刻拉住冉南軒。詢問真假。

“他們師長是白崇禧司令的學生，是他打電話告訴大使讓撤離的。”冉南軒立即解釋一遍。原來伊朗近衛二師和近衛一師一樣，這邊剛開打，那邊政變士兵就搶奪兵權，觸不及防下整個師都被繳械。幸好那位師長比較機靈，藏在廁所里沒被發現，見到政變士兵出發后，立刻打電話給王宮，但由于電話線不通，只要打給中國大使，希望幫他轉達消息。

“二連三連保護大使和國王！三彪，開路！我斷后！”

“連長，還是讓我斷后吧。”

“少廢話！往南走！十點前必須趕到哈馬丹，空軍運輸機會在那里等著。走！這是命令！”近衛二師的駐地在德黑蘭北面十公里，如果情報沒錯馬上就要到了！所以李晉毫不猶豫地將冉南軒和軍官推開，親自帶領兩個排斷后。

就在他們沖出城市同時，足足四十三輛25型坦克從北面鉆入城市，數以千計政變士兵黑壓壓的跟在坦克沖向玫瑰宮。

倫敦，唐寧街10號。

現在是英格蘭的晚餐時間，但圍坐在會議室里的政府要員和將軍們卻都提不起胃口。東南亞的節節敗退，印度尼赫魯的發難，波斯灣的混亂，歐洲局勢的緊張等等，如同整年都籠罩在倫敦上空的陰云，令人喘不過起來。

凱瑟琳夫人微微推開門，想問問需不需要準備晚餐，卻被愁眉不展的張伯倫首相揮斷，只好關上門等會再來。

“愛德華，許閣森還沒有來消息嗎？到底是為什么？難道他們愿意看日本長期的霸占南中國海？”由于日本攻勢兇猛，緬甸已經淪陷大半，英國開始擔心緬甸徹底失敗后，日軍會沿著孟加拉橫掃印度，這可真是災難了！所以現在最急需能挺身而出的盟友。但問題是，原本認為會立刻跳出來的楊秋卻按兵不動，反而向西北增加兵力。這讓張伯倫很想不通，要知道，他都已經開出讓新加坡和西婆羅洲自治的條件了。

聽著首相有些憤怒的話語，剛接任外務大臣的哈利法克斯勛爵翻翻白眼，心里冷笑。這還不是你搞出來的？要不是你出賣捷克。帝國的信用怎么會破產呢？弄得現在堂堂大英帝國除了貌合神離的法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愿意站出來幫忙的盟友。當然，這也不能怪張伯倫一個人，現在的局面只是歐戰后英國政府一系列愚蠢外交的總體現！如果不是凡爾賽和會上橫掃殖民地的狼吞虎咽，戰后不顧澳大利亞和中國反對，將新幾內亞、拉包爾和密克羅尼西亞群島交給日本，又在沙特建國和中國石油安全問題上多方刁難，還將美國打回北美，違背承諾拒絕印度自治等等。

這些不折手段背信棄義的行為。無疑激怒了那些曾經追隨英國南征北戰的國家，所以當日本宣戰后，除了切身利益的荷蘭外，連近在咫尺的中國都閉口不談結盟的事情，反而去找法國簽署南海互助協議。

但楊秋就真的能坐視日本擴張？

這是否定的！只是因為現在的大英帝國已經沒有信用。所以人家干脆不談情誼，就等著英國先開價。所以哈利法克斯勛爵輕咳兩聲，說道：“首相閣下，許閣森大使還是非常盡職的，他已經私下詢問過中國副外長。據他說，中國無法接受一場領導權不明朗的戰爭，更無法接受蘇聯向西北的擴張。所以除了新加坡和西婆羅洲的自治外，他們希望能將東西伯利亞納入自治，以解決北方威脅。他們還希望。”

“上帝！他們瘋了嗎？”張伯倫和幾位將軍差點跳起來，新加坡和西婆羅洲也就算了。沒想到楊秋居然直接把注意打到整個東西伯利亞！

對！你是承諾過不要殖民地，但沒說不擴張領土啊！所以這個自治的意思誰不知道？新加坡和西婆羅洲地處海外，答應后還有機會周旋，只要不并入中國就行。但東西伯利亞除了日本在鄂霍茨克沿海占了點地盤外。整個東西伯利亞寒帶區連蘇聯人都水潑不進針插不透，只有一百多民事警察。現在當地的華人企業和人口遠遠超過原住民的幾倍甚至十幾倍。而且又領土接壤，到時候國社黨煽動一下，搞個是否加入中國的公投，誰能阻止？

“我認為可以，蘇聯是我們的長期敵人，制造矛盾讓中國和德國去對付GC黨，是最好的辦法。”

“但這樣一來楊秋的精力就會更多投向北方，還怎么向南作戰？”

“不，我認為不應該削弱蘇聯，德國人畢竟是危險的。”

“或許我們可以和中國商量，分到勘察加半島。”

會議室炸開了鍋，因為大家都沒想到中國會對東西伯利亞提出要求。雖然他們實際控制，但名義上凍土區還屬于蘇聯人。如果英國站出來支持，恐怕就把蘇聯得罪死了，而且這也不符合英國保持大陸平衡的外交政策。

哈利法克斯勛爵更郁悶，自己還沒說完呢啊！于是再次咳嗽兩聲：“他們說，聯盟作戰需要統一的指揮和協調，如果沒有這兩項，他們是不會介入一場混亂的戰爭的。所以，如果結盟，就必須將西南太平洋的戰區指揮權和波斯灣的指揮權交給他們，至于印度，沒有提出要求。”

“這是訛詐！”老邁的海軍大臣斯坦厄普勛爵狠狠一拍桌子：“皇家海軍決不能丟失印度洋和波斯灣的控制權！我建議再等等，日本已經坐不住了，遲早會進入菲律賓。只要他們發起進攻，菲律賓政府和美國政府簽署的保護協議就自動生效，我們可以利用這點，拉攏美國出兵。”

哈利法克斯勛爵用可憐的目光看看這位老元帥，心里一陣的苦笑。美國？羅斯福連國內孤立主義都突破不了，會為一個爛到家的海島國家去犧牲幾十萬美國子弟兵的生命？眼看中日關系越來越緊張，美國躲還來不及呢，要是現在就主動去介入萬一楊秋腦袋壞掉突然結盟日本，羅斯福還不哭死啊！

哈利法克斯勛爵死死憋住嘴角不讓自己笑出來，其它將軍和官員也都轉開目光，連張伯倫都欲哭無淚。攤上這么個老糊涂，還真不如讓丘吉爾那個大胖子來干呢。

端起茶杯掩飾難堪后，剛要繼續詢問，門又被敲開。“夫人，請再.....。”見到開門的凱瑟琳夫人，張伯倫以為又是安排晚餐的事情，所以很禮貌地揮揮手。但他還沒說完，軍情六處的休辛克萊將軍已經沖了進來。

“首相，有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我想，我的預言可能成真了！這是韋維爾將軍發來電報，就在剛才，德黑蘭發生了政變交火！玫瑰宮已經被叛軍占領！還有，蘇聯人的軍隊已經開始進攻大不里士，里海艦隊已經從北方登陸！據說，最近的前鋒距離德黑蘭已經不到70公里。”

“哐嘡。”

張伯倫手一滑，用了三十年的景泰藍茶具跌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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