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中原大戰（五）

“哼！還好意思來電要十萬軍馬的糧餉！當我山西是冤大頭嗎？山西的錢也不是天上憑空掉下來的！告訴他石漢章（石友三的字），要么趕快渡河配合我晉軍反攻。與孫殿英一道將我晉軍的側背掩護好，我依舊算他作戰有功。否則，哼哼！不要以為我閻百川閻某人不敢殺人！”面對著逃過黃河的石友三的索餉電，閻錫山終于說出了這一番話！一邊喝茶的馮玉祥聽得不是滋味，直皺眉頭！

那么這是為什么呢？雖然山西積蓄頗豐，要單供給晉軍的開支那是寬打足用，完全無憂！可現在指著山西吃飯的可是近百萬大軍（含各地聯軍留守、后備部隊）。包括西北軍和大小各路軍閥，見有山西這個冤大頭可宰，沒有一家不是虛報冒領，大吃空餉的！再加上幾條戰線打得沸反盈天的，那個錢財物資的消耗格外驚人！靠山西一省能撐下這兩三個月來，已經算是山西的積蓄豐厚了！不過目前閻錫山手頭緊張，面對第二方面軍的各種催要糧秣彈藥的電報如雪片般飛來，閻總司令也是左支右絀，難以滿足！這不，馮玉祥此次開始親自出面來要了！恰逢大敗虧輸的石友三也來電獅子大張口，還照從前十萬人馬的編制要糧要餉，準備到河北、察哈爾一帶招兵！無處出擊的閻錫山正好當著馮玉祥的面借著大罵石友三，指桑罵槐的說給馮玉祥聽！

老馮也是個面皮薄的，要不是第二方面軍缺糧缺彈，軍心士氣受影響，開始了吃窩頭咸菜甚至有時窩頭咸菜都吃不上的艱苦歲月。他那是肯定不會親自求上門來的！有道是一文錢死英雄漢！就照你山西的這么個后勤補給，這仗是沒法打下去了！要說供應短缺有難處，你閻錫山毫不留情的克扣非晉軍的供應，大家緊巴一點扛扛就算過了！可你完全不理一線部隊的請求，索性將請糧請餉的電報當作廢紙隨手亂丟，不管不顧，那就是完全不負責任了！干嘛？這仗是為我馮玉祥西北軍一家打得啊？毬啊！你就玩你的老摳門吧，有你后悔的日子！草草應付了幾句，馮玉祥打著哈哈就離去了！

于是，幾路戰場原本沖勁十足的西北軍一時也收縮防守起來了！總不能叫餓的頭昏眼花的弟兄們癟著肚子打沖鋒吧？死也好歹做個飽死鬼啊！

西北軍一停頓，各路大小軍頭全部卻步不前了！此舉正合被揍得心膽俱裂的中央軍之意！正求著喘口氣休整休整哪！于是乎，大家不約而同的深溝高磊，每天發個兩炮意思意思，再也不現肉搏血拼的激烈場面了！

退守黃河北岸的石友三見錢要不到，還準備處分老子，一氣之下干脆帶著部隊到河北一帶混世去了！而后，聯系上了東北軍，他干脆不尿閻錫山、馮玉祥，轉而抱住了張學良的大腿！

戰場上是相對平靜下來了，可是被拖的精疲力盡的蔣介石十分期望能盡快結束戰斗，當然是要在己方獲勝的前提下！不過，雖然保安軍給了自己一個驚喜，但對于自己的那幫黃埔嫡系在戰場上的表現實在是不敢恭維！沒辦法，老蔣一面手下加緊整訓部隊，一邊給李義發電，要他對山東的晉軍保持攻擊態勢，同時謀求解決被圍在亳州快兩個月的孫殿英部。然后，老蔣找來了幾個關鍵人物，開始了拿手的“銀彈、肉彈、權彈”收買、分化的秘密戰線攻堅。

要說老蔣手下還真不缺這樣的人才。這排第一號的當屬西線總指揮何成浚老兄。此公雖是日本士官學校畢業，位列上將，卻自己沒有帶過一兵一卒的經歷，而專干穿針引線、鑿墻洞、挖墻腳的活計。算是個專門撒錢的高手，被人稱作小孟嘗和湖北大家長，譽為天才的說客和雜牌軍的領袖。老蔣派他當平漢線的總指揮，那絕對是人盡其才。要知道自從西北軍主力轉戰隴海線后，西線兩邊幾乎全是清一色的雜牌大集合。這些家伙那就是墻頭草，隨風倒，一個不小心，沒準就倒戈了。

可何老哥有的是辦法，他不光使得手下的雜牌為他賣命，還有效地分化瓦解了對手的大小雜魚。

那一天，劍拔弩張的平漢線幾家雜牌軍準備開練。此時，火車道上轟隆隆開來了一長列團花簇錦的專列。車未到，香味先來，膩鼻的香味嚇得雙方將士急忙捂住了口鼻：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毒氣？就在大家瞪大眼睛看著的時候，扇扇車窗搖開，露出了一張張嬌媚的笑臉，一時燕瘦環肥、鶯歌燕舞。跟著就是好哥哥、親大大，上來玩玩吧！你們這么勇猛，還怕我們吃了你啊？

兩邊的傻大兵、個哪見過這個？個個滿臉潮紅、呼吸急促，眼里盡是那些個鶯鶯燕燕了！啥，打仗？你媽少蛋了，這是打仗的時候嗎？把槍放下！嚇跑了姑娘們，老子饒不了你們！

原來這是何成浚精心準備的一列花車，花車里不僅有美酒佳肴，云煙云土，而且還有三千佳麗，幾乎把整個漢口有點模樣的婊子網羅一空，不夠還從上海急調了一批支援。花車停在戰線己方一側，自己部隊的軍官們自然笑嘻嘻的往車上跑。望著對面對手噴火的眼睛和口水啦啦的樣子，老何熱情邀請，別不好意思，盡管放馬過來玩，仗有的打哩，不急在一時！排以上軍官都過來享受一番，吃喝嫖賭通通免費，完事還可以按官職大小帶一摞多少不等的袁大頭走路，包您滿意啊！

天底下竟有這等好事？不去你他媽就是一大傻B！要不就是那活兒有問題！不過就算那不行也沒有關系，麻將、骰子、四色牌、推牌九總有一樣適合你啊！漂亮美眉在一邊服務相陪，美酒美食管夠！娘的，老子們出生入死的圖個啥？走，弟兄們，快活去！于是，西北、中原的這幫土包子血性漢子在眾多妓女面前個個繳械投降。掄大刀的手掄到了美女的胸脯上了，扣扳機的指頭摳到了女人的......！這仗還打他娘個鳥啊！

就這樣，在中原大戰的西線戰場，留聲機里毛毛雨般輕柔的靡靡之音，蓋過了槍炮的隆隆之聲。地盤戰線的劃分不再是槍炮說話，改為喝酒猜拳決定！得寵的妓女一句話，那能就決定幾千人生死搏命拼來的地盤歸屬！一句話，從此西線無戰事！馮玉祥親率主力在東線苦戰之際，西線已經到了全線瓦解的邊緣。后來得知實情的馮玉祥說怪不得自己的部隊個個爭著要去平漢線第一線，敢情那是去享受啊！看來我們西北軍哪兒都好，就是一見不得錢，二見不得女人。

何成浚給對方準備的真是總有一款適合您，一時間反蔣聯軍一方軍心浮動，趨之若鶩，這個糖衣炮彈效果驚人，迅速見成效，平漢線槍炮聲幾乎銷聲匿跡，只聞猜拳行令和靡靡之音。孫子兵法說，上兵伐謀，次兵伐交，最后沒辦法了才動粗家伙。用老何的話說，咱這就是伐交，動刀動槍的都沒有意思！還真是服了他了！

排在第二號的乃是民國陜豫兩省黑白兩道的龍頭大哥，辛亥革命元老，北洋封的略威上將軍張鈁。此公資格很老，采用的辦法又是一種手段。首先他對老蔣提出了要求和意見：1.準備大宗款項、子彈，由我自己分配；2.變更戰略，從豫西、豫南入手；3.給我一個響亮的頭銜，便于我收攏各地的綠林人士和河南刀客。這些個草莽對有個正途出身那是相當感興趣：光宗耀祖不是！

張鈁認為如果能把馮的外圍雜牌軍收編，馮的主力也自然分化。蔣介石采納了他的建議，給了他第20軍總指揮的頭銜，所需餉彈，電要即發，絕不遲誤。便于他開展工作！興頭頭的張鈁名頭很響，他的第一站就是亳州找被圍兩三個月的孫殿英談心。要說這孫殿英也是妖孽，垃圾一般的部隊，被蔣軍王均部和增援的葉開鑫部協同包圍了近三個月，愣是死死頂住了進攻。成為楔在蔣軍側后腰部呼應石友三的釘子戶。孫殿英雖與閻、馮大軍失掉聯系，但其人品爆發，蔣軍屢次進攻，均未得手。不過，目前的處境可大為不妙。保安軍將石友三整個的連根拔出，自己可真是孤家寡人，四面被圍了！尤其是邊上虎視眈眈的保安軍第二軍，讓他害怕！而且部隊終于彈盡糧絕，城內居民，情況更慘，而大量空投又有困難。于是，他一面向聯軍總部迭電告急；一面也開始偷偷接觸蔣軍使者，為自己留條后路。

這來的使者就是張鈁這個老大，孫殿英熟得很。按說事情一帆風順，可大家都看低了馮玉祥的手段，人家早在孫殿英身邊埋下了細作。這張鈁一來，人家就知道了！于是老馮遙控指示，就地槍決張鈁。老蔣聽說了馬上給孫殿英電報，放了張鈁，給你10萬大洋！一聽張鈁的腦袋居然值10萬大洋，孫殿英舍不得殺了，回電老馮，準備將他賣了！老馮回電給20萬速速槍決張鈁。孫殿英這個機靈鬼一看價碼見長，回頭不是殺張鈁，好吃好喝供著，再找老蔣討價。什么？他出20萬，那我出30萬，放人；不行！40萬，殺！50萬，放人！你敢！60萬，殺！蔣、馮兩人兩邊抬價，張鈁的腦袋迅速漲到60萬，但終究蔣介石錢多，保住了張鈁。一時張鈁這黑老大名聲大振，蔣介石、馮玉祥都這么重視，值得跟著混！倒是免費替張老哥做了回宣傳，一干雜牌景仰萬分，分化、收攏工作好做多了！孫殿英樂得偷偷在一邊數鈔票，馮老帥不配合，否則，估計能上百萬！其實估計老馮就是哄抬一下物價而已，你讓他真拿60萬大洋買張鈁的頭，他也許會對孫殿英說：咱逗你玩哪！不過，面對保安軍李義的警告不準殺張鈁，總算也是給了個交代、賣了個人情！

再說脫困的張鈁也開始抖起來了：在馮軍中呼風喚雨，大展手段，所向披靡，勸誰誰降。一氣兒拉攏了西北軍的吉鴻昌、梁冠英、萬殿尊、呂秀文、李肖庭、郜子舉等各路十萬人馬投蔣；其他雜牌軍也都因受張鈁的策動，而改換成蔣軍的旗號。馮玉祥一敗涂地。張鈁的二十路軍一度膨脹到8個師之眾。這還不滿足，他跟著又轉到豫西收編雜牌軍，在西北軍退往陜西的路上埋下釘子。為日后徹底解決西北軍打下了基礎！

所以蔣介石夸獎張鈁：“全戰役中，以一身冒萬險，出入敵壘，游說百端。并命使四出，招致逆軍將領，渙散逆軍之心，使其內潰。而國軍乃得力乘便，乘虛直入焉！”

對于東北軍，早就下了大本錢的蔣介石再次讓何成浚出馬。何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電報、書信不斷。應該說對于東北軍表態戰隊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而對于孫殿英這樣不肯投誠的反蔣軍各部，蔣軍則予以重兵圍殲。蔣介石的“銀彈、肉彈加炮彈”的攻勢，把反蔣聯軍的軍心搞散了，幾十萬大軍成了烏合之眾。整天盤算的不是仗怎么打，而是怎么多要點錢！

此時，身在山東濟寧菏澤一帶的保安軍，根本就不理會山東韓復榘的求救。老小子不是東西，自己頂著晉軍去吧。咱可是要會會西北軍去了！看看到底是他們的大刀片嚇人，還是我們的自動武器厲害！保安軍 第五十一章 中原大戰（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