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3、方圓感到無比沮喪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414節

方圓面對李國強的請求，猶豫了一會兒。其實也就是猶豫了那么幾秒鐘，就已經找到了答案：自己不回報對自己有恩的人，以后還有誰會幫自己？方圓說：“叔，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我也非常支持你的想法，也認為，如果謝主任能夠再進一步的話，您確實是非常適合的人選。我能力還很有限，但我一定會把話捎到。至于我的話能發揮什么樣的作用，這個我就不能打包票了。”李國強很高興：“我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

孔雙華的電話打過來：“方圓，你現在在哪里？”方圓說：“我在李叔家。”孔雙華說：“家里來拜年的人可真不少，我看你們學校的中層、副校差不多都到了。還有啊，68中的樂天也過來了。你趕快回來吧，他們還都等著見你一面，才準備離開呢！”

樂天來了？方圓心里忽然有一種直覺：莫不是樂天也希望調到5中？方圓說：“我準備在李叔家吃午飯呢。”孔雙華說：“都是你的人，我可沒有辦法趕人家走。這一回，來咱家拜年的，找你的，一點也不比找爸的少。”方圓說：“好，我跟叔商量商量。”

掛斷電話，方圓說：“叔，家里好多找我的，要不改日我再過來吃飯？”劉新耳朵靈著呢，立刻從廚房里走出來：“方圓，別走啊。嬸馬上就給準備好了，就是家常飯，你陪你叔喝兩杯。”方圓說：“嬸，我開車，肯定不能喝酒。”李國強很理解方圓的處境，說：“劉新，今天我們就不留方圓了。方圓現在是校長，也是一級領導，估計到方圓家里拜年的人，肯定少不了。方圓，定個時間，你和雙華，還有你兒子都帶過來，我們兩家在一起聚一回，好不好？”方圓說：“好，叔，在初八返校之前，我一定會擠一天時間，就看叔哪一天有時間。”李國強說：“我沒有什么事，除了初三回丈人家，其他時間都可以。以你的時間空閑不空閑為準，給叔打電話，就在家吃點家常飯，好不好？”方圓說：“好。”

李國強親自把方圓送出樓，站在車邊，拍了拍方圓的肩膀：“方圓，我的事，你也不要有負擔。成與不成，叔都還是你叔。”方圓說：“叔，如果謝主任有希望升任副局長，那么教研室主任的位置，我一定努力為你爭取；如果謝主任還是教研室主任，那我就沒有辦法了。”李國強說：“這我知道。謝秉國留在教研室，劉運堂就不能把我怎么樣。”拍了拍方圓的肩膀，無限關切與親熱都包含著眼神里，讓方圓被濃濃的親情包圍著。方圓心里說：參加工作5年來，李叔是最早也是最關鍵幫助自己的人啊！沒有市課一等獎，就不會有后面的省課一等獎、全國課一等獎，這是參加上一級比賽的敲門磚啊！

方圓的中華駿捷才開到東州醫學院教工小區，就看到了在路邊圍成一團的東州5中的班子成員們。呵，他們沒有在家里等，竟然等在小區門口等。方圓把車開到大家的身邊，搖下車窗，說：“過年好，各位同事。”大家七嘴八舌，紛紛說著“方校長過年好”的問候，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方圓看到，除了楊英賢，幾個副校全部都到了，包括早晨已經來過一回的阮少修。這個阮少修，還真有一套啊！來拜兩次年，對他方圓，對幾位同事來說，阮少修都可謂用心良苦啊！

方圓走下車來，說：“少修已經升任副校長，大家祝賀了少修沒有？”眾人都說：“祝賀了。”阮少修說：“我能進步，要真心感謝方校長的培養。”方圓說：“是少修努力的結果。平常少修在做辦公室主任的時候，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大家都看在眼里；學校的各種公文材料，都出自少修的手，功底扎實，水平怎么樣，大家都有數。我也不是瞎子，我自然也看得到。新的學期，學校的宣傳工作重任，還是德育工作重任，都壓到了少修的肩上，少修，還任重道遠啊！”阮少修說：“我一定更加努力工作，把校長交辦的工作一項項都盡最大努力干好。干得不好時，校長多批評，多指導。”方圓說：“我是很相信少修能做好工作，這與推薦嘉偉擔任副校長，是同樣的道理。”

方圓不知道什么原因，把稱呼改成后兩個字，這樣說起來很舒服。眾人聽著雖然有些別扭，但方圓是校長，雖然年輕，可級別高，也就默認了。方圓看看其他到來的中層，說：“各位，大家來給我拜年，我很高興，謝謝。從我來5中到現在，教育局黨委已經提拔或重用了多位同志，邱校長的進步是楊芳校長推薦的結果，這個邱校長清楚。我的態度是：誰有工作能力，誰認真工作，誰的工作最有希望取得成績，就會積極向局領導推薦。當然，有的時候，我的眼光也會有問題，難免也會有看錯的時候，但我相信，有過一次教訓，以后推薦和培養干部，將更加以工作能力、工作態度、工作業績來衡量，這樣，對每一個人都很公正公平，也有利于在全校形成積極干事、爭創佳績的工作氛圍。同時，對于已經是副校的同志，我也根據工作情況積極推薦，像那校長，未來或許會有更適合發揮她藝術才能的崗位，但前提是要在5中的崗位上把東州5中的藝術特色打造好，出成績，這樣才能好說話；像戴書記，這也是干出來的，教師評職稱，這么復雜的事情，咱5中平平穩穩的，沒出任何問題，充分展現了戴書記的協調能力、做思想工作的能力和處理復雜矛盾的能力，所以戴書記就會從工會主席成為學校的副書記。我看我們另外的這些同志，或許你們的能力也非常強，但還沒有表現出來，或者說我可能關注得還不夠。我今天，借著過春節，給各位同事表個態：只要各位中層同志，能夠在你們的工作中表現出你們敬業的工作態度，展現你們的能力，做出良好的成績，那么進步的機會，對于每一個人，都是均等的。如果本校沒有機會，還可以到提拔到別的學校，別的崗位。”

大家都沒有說話。方圓說：“嘉偉、少修，就是大家的榜樣；當然，也有人給大家樹立了負面的榜樣。今天，正好大家都在這里，阮校長在短期內肯定要兼任辦公室主任，但我不希望兼任的時間很長，畢竟宣傳工作、德育，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如果一直再兼著辦公室主任，到時候別把阮校長累死。我們在座的各位中層干部，有誰覺得自己能夠勝任辦公室主任，或者覺得自己能在辦公室主任的崗位上做出創新成績的，都可以向我自薦。副校們也可以向我推薦你們認為合適的人選。我的要求只有一條：立足于能夠干好辦公室主任的工作。”

大家都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很顯然，在大年初一，方圓沒有講過年的話，反而講了這樣一段話，讓每一個人都沒有想到。許多人原來想好的要說的話，也忘記該怎樣說了。方圓說：“大家已經拜過年了，都回去吧。我謝謝大家，代我向各位同事的家人拜年，祝你們每一個人的家庭都幸福！”

眾人不管情愿與不情愿，這個時候都與方圓揮手告別。方圓注意到，于海河、陳秋蘋，似乎都欲言又止，心里想：這兩個是不是想當辦公室主任啊？誰更合適呢？很顯然，為了給周市長的女兒周玉潔騰位置，陳秋蘋必須把團委書記的位置讓出來，但是不是由陳秋蘋來擔任辦公室主任，這就不好說了，畢竟現在學校還缺一個工會主席，也缺一個工會副主席。

方圓正準備上車，忽然聽到有人恭敬地喊了一聲：“方校長過年好。”回過頭，方圓看到了樂天規規矩矩地站在那里，笑容滿面，神色恭敬。方圓看了看樂天，說：“樂天，你也過年好。”樂天說：“剛才我已經去您家了，您不在家，我已經向孔校長、孔教授、孔老師拜過年了。方校長，現在我也給您拜年，祝你在新的崗位上萬事如意！”

如果沒有楊芳給講的樂天的事情，方圓真準備再邀請樂天回家，中午就在自己家吃頓飯。可是，現在對樂天的印象不太好了，方圓就淡淡地說：“謝謝樂天。我也祝你在工作中取得新的更大進步。謝謝你過年的時候還能想到我，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這明顯是送客的意思。樂天卻沒有走的意思：“方校長，我能不能向您匯報匯報我在68中的工作情況？”方圓不忍拒絕，說：“上車吧。”

兩個人坐在車里。樂天竟然側身坐在副駕駛上，也不知道是跟哪本書學的。方圓說：“樂天你放松坐，現在不是古代，坐著還需要坐半邊屁股。”樂天說：“好，謝謝方校長。”整個屁股坐在椅子上了，但身子還是側著的。方圓說：“樂天現在已經當了半年教導處副主任了吧？”樂天說：“是。”方圓問：“怎么樣？”樂天說：“比當計算機老師的時候更忙些，處理人際關系的時候也更復雜些，當然，看問題的層面和視角，也有了一些不同。”方圓說：“經歷就是閱歷。能夠轉變思維角度，這也是成長必須的。”樂天說：“是。我一直以方校長為學習和工作的榜樣，也一直努力向您學習，可是成效沒法跟您比。”方圓說：“有的時候，我們也要相信機遇。有的人有天才，但沒有合適的環境，恐怕他就沒有機會成功和進步。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沒有上世紀20年代到1949年的戰爭，恐怕像林彪、粟裕這樣的軍事人才，就不會有用武之地。特別是像粟裕大將，解放后不打仗了，粟裕就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么，在哪些方面能夠做出新貢獻，也就是到了和平建設的年代，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樂天你是勤奮的，也取得了省課一等獎這樣的成績，也成為非常年輕的教導處副主任，與同齡人比起來，你的進步也算是很大。但更大的進步，既需要努力，也需要有合適的機遇。”樂天說：“是，方校長說得對。不過，雖然現在我當了副主任，但我并不開心，我覺得現在68中并不像姚校長和方校長在的時候，大家都用心工作，而是都在忙活著人際關系。我希望能夠有一個良好的工作氛圍，大家都在用心工作，比成績，比貢獻。誰成績好，誰就榮譽多；誰貢獻大，誰就機會多。68中現在不是這樣的，我對這所學校的環境很失望。方校長，如果您不嫌棄我，我想到東州5中工作。”

方圓當然對68中現在的情況有所了解。這所曾經浸潤著方圓心血與汗水的學校，在苗群與周素素的領導下，現在儼然有雞犬不寧的味道了，走下坡路已經不可避免。如果樂天真想在教育戰線上干出一定的成績的話，他確實不太適合在這樣的環境里工作。

可是，方圓見不得樂天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如果因為楊芳退下來，就與趙小雅斷絕關系的話，那么，樂天的心術也讓人懷疑啊！方圓決定考驗一下樂天。

方圓說：“樂天，你今天來我家拜年，是第幾家？”

這是一個很尖銳的問題，也是一個考驗誠實度的問題，更是一個檢驗人品端正與否的問題。方圓也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子就能抓住關鍵，擊中樂天的要害。樂天很顯然沒有想到方圓會問這樣一個問題，心里有一些慌亂，他想得沒有那么復雜，難道今天第三個來方圓家，方圓不高興嗎？但顯然沒有時間去編造謊言，樂天決定實話實說：“方校長，今天來您家，是第三家。”方圓說：“嗯，我相信你說的話。能告訴我，另外兩家是誰嗎？”樂天說：“我去的第一家是苗群校長家，第二家是周素素副校長家。”

呵，看來樂天也是用心良苦啊！方圓想知道，樂天有沒有想去楊芳家的想法，繼續問：“那么從我這里離開后，你還準備去誰家？”樂天只好如實相告：“我還準備去姚校長家拜拜年，最后去市教研室錢老師家拜拜年。”方圓說：“還有別的家嗎？”樂天說：“沒有了。”

方圓生氣了。沒有想到，樂天竟然真地忘記了楊芳，忘記了趙小雅，并沒有把去楊芳家列入到計劃之中。這說明什么問題？這是一個人品問題，是一個功利心的問題。方圓冷冷地看著樂天，說：“樂天，難道過去對你有幫助的人，或者說，對你有恩的人，只有這幾個人嗎？”樂天有些結結巴巴：“方校長，對我有恩的人很多，您和姚校長、錢老師的恩情最大。”方圓忍不住了：“難道楊芳校長對你沒有恩情嗎？我還記得，楊校長宴請我和苗群校長，就是要推薦你能在68中有更好的工作，沒有那一次宴請，恐怕你還當不上教導處副主任。楊校長還找過我，說希望將來能讓你到5中來工作，說5中的環境更有利于你的發展。你去了那么多家，獨獨沒有考慮到楊校長家，難道是因為楊校長退了，再也沒有什么作用的緣故嗎？難道你忘記了，你和小雅還是戀人關系，就是拿這個理由，也應該去給楊校長、趙叔叔拜拜年啊！”

方圓的話咄咄逼人，那可真是發自肺腑，而沒有經過大腦的過濾。樂天低下了頭，久久沒有說話。方圓就直視著樂天，樂天抬頭看到方圓的目光，有些膽怯地又低下了頭。

過了好久，樂天才低聲說：“方校長，我和趙小雅已經分手了。”方圓說：“分手？這怎么可能？你們不是好好的嗎？”樂天說：“我也希望與趙小雅好好的，可是他們一家人都瞧不起我，嫌我家窮，嫌我的父母都是工人，嫌我沒有本事，配不上他們家的女兒。雖然我努力地維護這段已經一年多的感情，但趙小雅不知道什么原因，總是三天兩頭找我吵架，為一點小事也要吵。我希望我們能夠像最開始戀愛的時候那樣，但趙小雅還是提出了分手。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怎么去楊校長家？我是被他們踢出門的人，難道我還能厚著臉皮再上門嗎？”

與楊芳說得果然是一樣。楊芳都淚流滿面，那肯定是說到了楊校長的傷心處，這個樂天，果然是把分手的責任推到了楊家，推到了趙小雅的身上！人心叵測，卻總要露出它的狐貍尾巴，樂天啊樂天，你怎么能做這樣一個人？

一個楊英賢，已經讓方圓感到無比氣憤；現在，這個樂天，卻讓方圓感到無比沮喪。還需要再問他什么問題嗎？還有必要再跟他在這里耗時間嗎？樂天先去苗群家，再去周素素家，搞不定就是去拍苗群和周素素的馬屁，然后表他的忠心；現在來我這里，也是來表達他的感激與忠心。如果猜得沒有錯，到姚長青那里，同樣會求姚長青讓他到3中工作，然后表達對姚長青的感激之情。到教研室錢元那里，少了工作調動的事情，其他都一樣。人哪，要有功利心；但做人，不能太功利！只講功利，沒有人情味兒，這還叫個人嗎？

方圓說：“戀愛自由，這是你和趙小雅之間的事；去不去楊校長家拜年，這也是你的事情，我無權干涉。關于你要調到5中來的事，我要跟班子的成員商量一下，同時還要與苗校長商量商量。其實東州5中很需要像樂天你這樣的人才，我就擔心苗校長不放人。這樣吧，我正好準備給苗校長拜拜年，拜完年，我就跟苗校長說說，你想要調到5中的事情。”

這是方圓因憤恨而直接陽謀出招了。當然，這個電話并不要真打，如果真打，估計這個樂天，想調5中仍然是遙遙無期，而在68中恐怕也死定了，一個校長器重的中層干部，心里想著去另外一所中學工作，這簡直就是在戳校長的逆鱗。方圓就是想看看樂天的表現，來驗證自己的判斷是否準確。說到這里，方圓拿出手機，查找苗群校長的電話號碼。

樂天急了，剛剛從苗群家里出來，向苗群表了忠心。如果方圓真說了他樂天想調到5中的事，那就麻煩了。樂天連忙阻攔說：“方校長，關于我調動的事情，您還是先別說了。我原來的想法是，您直接把我從教育局下個命令抽調到東州5中，不需要經過苗校長的。”

方圓想起了中共中央對中國臺北領導人陳水扁說的那句話：聽其言，觀其行。今天用的就是這樣的陽謀，但得到的結果，讓方圓一點都不開心，有的只是更加沮喪。人哪，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一回，我算是真長了見識了，把楊英賢當作好人，沒想到他竟然是壞人；把樂天當作積極上進的有為青年人，沒有想到他的心機竟然也這樣深！樂天，你這樣的表現，東州5中能要你嗎？你的發展能長遠嗎？

方圓說：“好，這個電話我不打。什么時候樂天你覺得想來5中，你就告訴我，我與苗校長商量。我們商量通了，我再找教育局的人事科，把你的手續辦好，好不好？”

這實際上就根本就堵死了樂天來東州5中的路，但方圓用的是陽謀，樂天明知沒有路，卻也只能表示感謝：“謝謝方校長。方校長，今后您這里需要我做點什么，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做好，不管是公事，還是您的私事。”方圓說：“謝謝了。”看了一眼手表，對樂天說：“時間不早了，你還得跑兩家呢，你抓緊時間吧。”樂天知道這是逐客令，心里也很沮喪今天在方圓面前的失態，很想再挽回挽回，但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唉，今天這年拜的，太失敗，沒想到。怎么會搞成這個樣子？樂天怎么想不明白。或許，這件事只有方圓自己心里最明白。

方圓看到樂天離去，又看了看樓上自己的家，給孔雙華打去電話：“雙華，我剛才在樓下，把這些來拜年的，都送走了。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沒有去謝秉國主任家拜年呢！我現在要趕過去。”亅

教育局長 1503、方圓感到無比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