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7、校務會的空氣讓人窒息

世界華人齊聚聚軒閣，與您共享讀書的樂趣！徐浩瀚

楊芳介紹完有關東州市首屆十佳人民教師的評選標準，掃視全場，徑直問道：“大家說一說，咱學校推薦誰合適呢？”那紅的第一反應就是：推薦誰也不能推薦方圓，誰都可以上也不能讓方圓上。那紅就忍不住第一個發言：“我覺得在5中，推薦的最合適人選，就是楊芳校長。楊校長兢兢業業在教育戰線工作三十余年，為東州教育事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不但是一位好領導，也是一位好老師，她最能代表5中，也最配得上十佳人民教師這個稱號。我相信，所有的同志都會贊同這個意見。”

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看明白了那紅這樣的表態是針對方圓的，推薦了楊芳，別人要是再推薦方圓，這恐怕就是跟楊芳過不去。這一招很毒辣啊！一下子封了很多人的嘴，這險惡的用心似乎只有深仇大恨才能說出這樣的話。恰恰又搬出楊芳當擋箭牌，又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搬出來，體現了一種大公無私的情懷，但實際呢？

楊芳也在心里惱怒那紅。其實楊芳已經估算過了，在5中，能夠有希望評上東州市首屆十佳人民教師稱號的，只有方圓。自己雖然是三十年的老教育工作者，但具備自己這樣條件的校長、書記、三十年資歷的，在東州少說也有幾百人。楊芳原也準備經過一個大家討論的環節，就將“十佳”推薦候選人給方圓，現在，那紅卻提出讓她這個當一把手的來當候選人。這是什么意思？拿我楊芳往火上烤嘛！我把自己推薦上去，翟局長看到了會怎樣想？在翟局長的意圖里，恐怕這十佳教師已經名花有主了，畢竟東州也就這么大，真正在各個方面站得住腳、打得響名頭的教師，其實也就是那么幾十位，這十佳就只能從這幾十位里平衡和遴選，而自己百分之一百不在這幾十位知名教育人物中，方圓倒是有這種可能在其中啊！

楊芳看了看那紅，眼睛瞇成一條縫，倒嚇了那紅一跳。當楊芳把眼光離開那紅后，又睜大眼睛至正常狀態。她神色凝重，掃視全場，說：“剛才那校長提出了這樣一個意見，大家議一議，覺得可行嗎？”這個時候，也要看看方圓的表現，如果方圓不能夠表現足夠的尊重，那么或許5中會放棄這樣一次推薦，反正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放棄這樣一次機會，別人也說不出什么。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方圓。誰都知道，那紅放話，就是針對方圓的；現在楊芳放話，則更加高深莫測了。校務會，空氣出現了窒息。在之前一直都會勇敢跳出來支持方圓的楊英賢，這一回竟然也沒有搶話表示反對那紅的意見，他也在看著方圓。這么復雜的局面，在一言堂的韓素貞時代、劉明時代，在民主濃郁的楊芳時代方圓現在對那紅簡直是恨之入骨。對于是否推薦為十佳候選人，方圓倒并不在意，但方圓也盤算過，這么嚴格的條件，在5中恐怕也只有他方圓一個勉強可以達到，剩下的所有人根本都經不起比較和評判。在這個時候，那紅跳出來，這是什么意思嗎？媽的，看你個臭婊子，真是欠抽！走了一個曹冠廷，竟然又來了一個那紅！不過這樣也好，以前是曹冠廷跳出來，那紅躲在暗地里使壞，那種壞是防不勝防；現在跳出來了，雖然也沒有用直接火星四射的那種攻擊，但這樣拐一個彎式的防堵與陰攻，更讓人討厭。現在，楊校長把話放出來了，意思還不是很清楚，但全場都在看自己，這充分證明自己現在就是焦點，就是不想表態也要表態了。

方圓說：“我完全同意那校長的意見。楊校長是我非常尊敬的領導和前輩，無論是在68中，還是在3中，還是在5中，楊校長都是任職一方，造福一方，都得到了學校干部教師的有口皆碑。68中的進步，3中與5中的發展，都浸潤了楊校長大量的智慧和汗水，作為5中推薦的十佳教師候選人，非常恰當。”

楊芳松了一口氣，聽了方圓的話，楊芳覺得心里好受多了。雖然揣摩著翟局長的意思，這一次推薦5中推薦的人選就應該是方圓，但方圓這樣尊重她，這總比目中無人要好得多。

其他人還是靜默無語。在楊芳聽來是尊敬的話，但在其他人看來，卻有試探的味道。沒有人愿意在這個時候得罪楊芳，因為這是現在時；除了那紅外，更沒有人愿意得罪方圓，因為方圓很有可能是將來時。

楊芳說：“其他領導還有意見嗎？”那紅看著全場，心里有幾分得意，因為無人應答。看來這一招確實起到了應有的效果，方圓，你做夢去吧，如果讓你當上了十佳人民教師，哪里還有我那紅在學校的位置？

楊芳說：“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么我來談談我的看法。”

整個小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楊芳掃視全場，平靜地說：“如果5中能夠評上一位東州市首屆十佳人民教師，那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光榮，更是5中的光榮。全市上千所學校，上千處幼兒園，近4萬名教師，只有10位教師隊伍的佼佼者能夠獲此殊榮，哪所學校能夠獲得，那是這所學校莫大的光榮和閃亮的金字招牌。所以，憑良心和公心來說，那校長推薦我去參評，合適嗎？”

小會議室里更加安靜。楊芳看著全場，又看了一眼那紅，說：“在東州市最優秀的前100名教師里，我楊芳能排進去嗎？如果我連前100名排不進去，參加十佳人民教師的評選，不但肯定是名落孫山兩次反問，引起了在場人的沉思。楊芳看著那紅：“那校長，你認為我真地合適嗎？”那紅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楊芳會讓本來幾近成功的策略出現了峰回路轉的新情況。那紅很誠懇地說：“楊校長，您最合適啊！”楊芳淡淡地說：“那校長真是太高抬我了，我要謝謝你呀，那校長！”楊芳加重了語氣，讓許多人聽出了反話的意味。

楊芳面向全體：“這一次關于十佳人民教師的推薦，推薦我絕對不合適。我的態度是：我們推薦的人選必須是最有可能、最有實力評上東州市十佳人民教師的人選，而不是看這個人的職務高低。請同志們秉持一顆公正的心，看一看全校，哪一位老師最有可能在全市四萬名教師里排到前10名，那我們就推薦誰。這個人可以是干部，也可以是老師，但必須是過得硬、經得起嚴格的評審的。”

楊合慧大喊一聲：“好！楊校長，您的胸懷，讓我服氣。如果每一個做領導的，都像您一樣，學校絕對差不了。”楊合慧率先鼓掌，其他人也跟著鼓起掌來。

楊芳說：“謝謝楊主任的夸獎。我只不過是做了一個校長應該做的，說了我應該說的話。與其推薦我，浪費了這個名額，不如讓最有希望的同志去競爭。如果選上了，這也是5中的光榮。”

掌聲再一次響起來，這一次，除了那紅外，大概剩下的同志都對楊芳充滿了敬意。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教育工作者，雖然在才能上或許不十分優秀，但在人品上足以感動和感染周圍的人。

楊英賢說：“楊校長，我一直非常非常敬重您，今天聽了您的話，我更加敬重您了。您說得對，要推薦就要推薦最有希望的，最有競爭力的。這一次市委市政府要評選東州市十佳人民教師，是四萬人在競爭，沒有絕對的實力，又怎么能在競爭中脫穎而出，又怎么能體現出東州5中是全市第一名校？楊校長說得好，在推薦的時候，就是要本著一顆公正的心，不要因為嫉妒別人的能力強就在暗地里下絆子出壞招，也別以為別人看不出來耍出來的陰謀詭計。有這么正派公允的楊校長領導我們東州5中，壞人不會有市場，背地后里使壞的人，不會受歡迎！”

楊英賢這一席話慷慨激昂，讓許多人懷疑這不是出自楊英賢之口。一直以來，許多人對楊英賢的印象就是一個馬屁精，就是一個只知道抱方圓大腿的人。但今天講的話，卻非常有幾分道理，而且直截了當挑明了那紅的陰謀，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是誰都聽得出來，而且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楊英賢既恭維楊芳點點頭：“是的，我從來都希望，每一個同志都把心思和精力用到工作中，別做那些違背道德、昧了良心、違反紀律的事。不要把別人都當作傻瓜，不要以為別人都看不明白。多做工作才能為自己的進步積累資本，多出成績才能讓別人信服有威信。在這一方面，我感覺到方校長一直做得都很好。從我認識方校長到現在，已經五年多了，我從來沒有聽到方校長在我面前貶低或中傷過別人，但我們有些同志呢？你是否做到了？方校長來5中后，大家都看到了，一直把心思用到工作上。抓軍訓的時候，高中部的軍訓井井有條；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高中部的各項工作在全校絕大多數老師那里也是有口皆碑；開學了，作為教學副校長，方校長親自上開放課，更是為全校的干部和老師樹立了很好的榜樣。而我們有些同志呢？具體的工作做了多少？不該說的話又說了多少？不該做的事又做了多少？”

楊芳語氣深沉神色凝重，讓許多人第一次感到，其實楊芳也很威嚴，只不過平常的和藹掩蓋了她的一身正氣。而楊芳話里有所指，大家也都聽得明明白白。看那紅時，她已經低著頭看本子，手里在轉著筆桿，一言不發。

楊芳說：“我覺得，每一個同志都應該像方校長這樣，把心思用到工作中，別再做那些讓別人反感的事，別再說那些捕風捉影的話。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能在一起工作，這就是一個緣分。說起來你即便是別人丑化得一無是處，其實群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是能夠分辨得清楚誰是誰非的。或許會一時被花言巧語所蒙蔽，但不會被永遠蒙蔽；或許會一時被欺騙，但不會永遠被欺騙。當事實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時候，當初這個編造謠言惡語中傷的人，在群眾的心里會有怎樣的評價？這個大家想一想，就會想得很明白。機會永遠屬于勤勤懇懇做事的人，屬于時刻做好了準備的人，而不會屬于那些靠搬弄是非、巧舌如簧的人。為了5中的長遠發展，為了5中的團結，也為了你自己的前途，為了讓大家對你有個好口碑，還是自重一點的好。”

沒有點名勝似點名，沒有嚴厲的態度卻比嚴厲的態度更加發人深醒。楊合慧說：“校長，您說得太好了，我真想喊萬歲萬歲萬萬歲！我給您鼓掌了。”楊合慧率先鼓掌，其他人也跟著鼓掌。在這一刻，一個有些懦弱的校長形象徹底顛覆，一個正直慈愛充滿正義感而且有思想水平的校長形此刻，或許在這個會議室里，如坐針氈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那紅。很明顯的形勢嘛！她想離間楊芳與方圓，但沒有想到楊芳與方圓堅決地站在了一起，反而在這樣的情況，學校所有的干部都看清楚了形勢，還有誰敢跟那紅攪在一起？這不是拿前途和進步開玩笑嗎？

楊芳看了一眼那紅，對自己剛才的一番話也感覺到有相當的水平。楊芳有理由相信，自己今天說的，那紅今天做的，在一夜之間一定會傳遍全校。以后，自己在學校里也將更加有威信，每一個干部，包括方圓一定會更加尊重她這個一把手，楊芳也相信，如果有人敢對她楊芳表示出不尊敬，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制止。而那紅恐怕就不會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她、支持她，她的話在學校里再也沒有了公信力，學校的流言一定會少許多，學校的風氣也會得到很大程度上的扭轉。現在，是該由自己親自摘一個大桃子給方圓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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