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焦頭爛額

一連五天，方圓都沒有去過孔家，每天都與姚長青等人一起，工作到深夜。看來姚長青的決心是很大的，就是要在今年的中考中拿出好成績。提出的工作意見在周一的下午就全校公布，并每個老師都分發一份。姚長青重點強調了責任分工和獎懲制度。只要期末能夠取得好成績，無論是初一還是初三，獎勵幅度都會加大，評優秀晉升職稱優先，初三老師還將根據考入濱海5中、濱海3中和考入普高的人數得到不同程度的獎勵，班主任有獎勵，科任老師也有獎勵。姚長青還提了一點，就是自我感覺無法勝任學校工作的老師，可以在學期結束后申請離開68中學。

學校的氛圍立刻變得凝重起來，老師們的壓力也陡然增大了許多。方圓身兼班主任、兩個班的語文教學、教導主任、重點靠初三的分管領導，還有半個姚校長文字秘書，簡直累得想躺在地上就睡覺。無論怎樣忙，方圓都無法忘記，自己還是孔雙華的男朋友，所以，每天中午，一定要找到孔雙華，與她一起在食堂用餐。利用這短暫的午休時間，與孔雙華進行交流，并表達了晚上不能陪她的歉意。

讓方圓感到欣喜的是，孔雙華這幾天的變化很大，好像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囑咐方圓，要注意身體，勞逸結合，不能把自己累壞了；她還每天從家里帶來一些增加營養的菜，請食堂師傅中午和晚上給熱一下，給方圓增加營養；甚至在周四的晚上，孔雙華告訴方圓，她準備把方圓這一周攢下的臟衣服洗一洗。方圓驚喜孔雙華的轉變，連連推辭，孔雙華卻沒有發脾氣，而是眼圈一紅，問為什么哭，孔雙華也不說什么，只是倔強地堅持著跟方圓要了房間鑰匙，取了方圓的臟衣服裝入塑料袋中，帶了回家。

方圓注意到了這一微妙的神情，但工作實在太多，卻也沒有細問，就被初三級部的模擬測驗的“找問題”環節給拖住了。

這五天，方圓每天的時間都是以分鐘來計算的。作為初二四班的班主任，班級的成績也與獎勵掛鉤；作為初二三班和四班的語文老師，兩個班的語文成績也與獎勵掛鉤——這都是次要的，關鍵是在學校的影響，如果學生考得不好，直接影響到方圓在老師們心目中的威信——光會上公開課、表演課，教學成績不理想，那是無法服眾的。

所以，每天早上最好的時間，方圓都用來精心謀劃兩個班的語文教學，如果有什么好的見解，他也沒有忘記跟方淑娟交流一下，算是自己對方淑娟在別的方面的補償。方淑娟也不說謝謝，同樣把她在教學中的感悟與方圓交流，有時也能讓方圓茅塞頓開。

上完兩節課，方圓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與科任教師在課間操半個小時的時間里交流，了解初二四班的各方面情況，有什么問題及時解決溝通。然后三四節，方圓就盼著姚長青別找他，盼著教育局、教研室別開什么教導主任會議，利用這一時間抓時批作業。方圓批作業是相當認真的，因為這是反映語文學習中存在什么問題的重要方面。方圓原本布置語文作業，除作文外，與其他教師有很大不同，有許多實踐性、研究性的作業，但現在，方圓更偏重于期末考試的成績，因此作業也與考試的題型緊密結合，每天的作業質量實際上反映了學生掌握知識與技能的程度。對于典型的問題，方圓總是隨手把問題記在工作日記本上，方便自己在下一節課反饋。批完作業，方圓就得問問方淑娟和梁萍今天的調課、代課情況，了解教導處還有沒有其他需要處理的事情，然后理出下午重點抓初三級部的哪一門課程，有什么設想，擠時間跟姚長青和董梅匯報。

所以，上午常常忙不完這么多的事情，中午跟孔雙華說一點悄悄話后，方圓會趕到教室，給已經自覺坐在教室里學習的學生們點一點上午在作業批閱中發現的問題，提醒學生們注意。作業本發下去，改錯的批閱，方圓已經抽不出時間，只能委托幾個語文學習比較好的學生如高雪青、文若星等來代批。再趕到三班，點一點注意的問題，再趕回教導處，處理下午要面對的初三年級的老師們。

初三的老師，按照以往楊校長的工作習慣，常常是相對固定的，教完了這一屆，下一屆還教初三，方圓第一次帶班就是帶到初二，又回到初一，帶了現在的3班和4班，并兼任4班班主任的。教初三的老師，平均年齡在40歲上下，經驗比較豐富，像孔雙華、宋國雄這樣的老師，都是因為當時教的成績不錯，而初三的相關學科老師又因為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不能繼續教初三，才有了教初三的機會。對于方圓這位年輕的教導主任，對于董梅這位相對年輕的副校長，語文學科還好一點，物理、化學、數學、英語老師對他們倆雖然還能稱呼“董校長、方主任”，但其實心里并無多少尊重的成分。沒有權威哪里來的威信？沒有威信又怎能讓“政令”暢通？

所以，方圓累就累在，要全面地掌握這五個主要學科的教學規律、教學重點，更要在與這些初三老師交流的時候，把話說到關鍵處，少說或不說外行話。方圓才26歲呢，許多老的教導主任也做不到精通每一個學科，更不用說這個因為一次省公開課得到領導賞識而被提拔到教導主任崗位的只有4年教學經驗的年輕人。

周二、三、四、五，一天模擬測查了初三的一個學科，姚長青要求各學科教研組長，在組織批閱的時候，從嚴不從寬，深挖問題，每個班級，都要通過自己任教的一個或兩個班級的模擬測驗成績，特別是錯題分布，總結出班級下一步教學中應該努力的方向。教研組長把根據各班的情況總結，提煉出年級的該學科錯題分布情況，打印出來，交到方圓主任處，由方圓進行全面分析。

能勝任的工作，誰干起來都不會太累；不能勝任的工作，誰干起來都會人累心也累。方圓焦頭爛額，但仍勉力支撐。他心中有一個信念：作為一名校長，他不必精通各門學科，但必須樣樣都通。現在自己有這樣的機會鍛煉自己，讓自己接觸各個學科的教學，將來如果做了校長，也會輕車熟路。雖然累，但這也是難得的鍛煉機會，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這樣的鍛煉機會。

放學前布置完自己任教班級的作業，方圓一頭扎在初三年級，一天一個學科，與初三的老師們分析問題、總結經驗，共同分享，互相借鑒。姚長青忙學校的全面，這個時候，他也會來坐一坐，聽聽老師們怎樣說，然后再去教導處、總務處和校辦工廠，到處看看，了解情況，掌握大局。這個時候，董梅和方圓就必須直接面對這些比自己年長的老師們。

董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在幾天的交流過程中，一些老師無法接受這樣的分析。方圓知道自己年輕，沒有威信，多聽少說，在總結經驗時，由于利用中午和下午的時間，已經把該學科模擬測驗的基本情況了如指掌，他對每個班的優勢與不足都基本了解，所以，他肯定各個班的成績，點名表揚，希望其他班級的老師共同分享這種經驗而不提要學習這位老師的長處；對于不足的地方，方圓或者請學科教研組長指出來，他畫龍點睛地提幾處都犯的通錯，讓這些自認為經驗豐富的老師們也感到方圓主任雖然年輕，但說話的份量還是比較重。時間稍微晚一點，方圓就會提醒老師們：他先到食堂看一看飯準備得如何，好了就打個內線電話叫叫大家。

越是謹小慎微，越是把自己擺在比較低的位置，越是把自己看作是老師們的服務員而不是領導者，方圓反而贏得了老師們的尊重。兩個星期過去了，中考越來越逼近了，初三老師們的壓力是越來越大，同時，方圓在初三老師們心目中贏得了比較好的口碑，大家普遍覺得方圓有才氣，人也謙虛，還挺尊重人。包括宋國雄，都比較服氣，覺得自己確實不如方圓。

孔雙華在語文模擬測驗的分析會上，親身感受到方圓的大度與包容，感受到了方圓如何與人相處贏得他人的尊敬，董梅如何認真較勁在無形中得罪了許多老師，孔雙華想到了自己在某些方面也像董梅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回想起與方圓交往的這些日子，亂發脾氣的還真是自己，而方圓對自己處處包容，處處忍讓，她的心更愛方圓了。在家庭中，對于爸爸和媽媽說的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也越來越能接受。當第二次她跟方圓提出要洗洗方圓的衣服時，心里已經沒有了委屈與不滿，而是有些心甘情愿地為這個自己最愛的男人做出奉獻！

方圓欣喜地看到孔雙華的變化，在能擠出來的業余時間，包括一個周日的下午，方圓都要與孔雙華在一起交流，一塊兒看看電視，一塊兒讀讀書，一塊兒圍繞一個問題進行討論，當然，那個周日的下午，雖然方圓覺得有些疲憊，但還是努力地與孔雙華云雨一番，讓孔雙華在結束后摟住方圓，久久不愿方圓與自己的肌膚不再接觸，這纏綿的感覺讓孔雙華有些迷醉。

看著孔雙華每天中午與方圓一起就餐，看著孔雙華那一天下午拿走了方圓要洗的臟衣服，心里最痛苦的是方淑娟，她感到自己的柔情雖然打動著方圓，但當孔雙華也學會如何關心人、如何體貼人的時候，方圓的心還是更多的牽掛著孔雙華，方圓離自己越來越遠。有時，在痛苦的時候，方淑娟還在安慰著自己：方圓總結的語文教學的經驗，還在與自己共享，說明他還是愛著自己。但自己如何才能真正地得到方圓呢？

夜深人靜的時候，方淑娟常常會拿出那只小方盒，那里面有一方絲綢手帕。撫摸著它，方淑娟百感交集，她的心底響起了巨雷般的聲音：“方圓是我的，方圓是我的……”教育局長 188、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