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生與死亡

早在各種超凡生物向貝爾納黛和安妮涌來的時候，克萊恩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以祈禱光點帶來的真實視野仔細觀看著飛龍、巨人和魔狼，發現它們皮膚蒼白、肢體僵硬，有些部位甚至已有腐爛，如同被人操控的活尸，卻沒有亡靈那樣的死亡氣息，反而帶著一種旺盛的生命力。

那些腐爛的部位不似死亡后的微生物侵蝕，而是過度生長帶來的異象！

結合納斯特信仰的“偉大母親”，即“墮落母神”的尊名中的“不滅者”，以及祂所擁有的“母巢”象征的兩條途徑，“母親”和“月亮”所擁有的能力，他對這座島嶼存在的問題也有了一定猜測。

現在聽到安吉爾的話語，克萊恩不再猶豫，抽出一張剪裁粗糙的紙人，隨手抖了抖，扔向由貝爾納黛的祈禱形成的光圈內。

唰的一聲，紙人在空中膨脹變大變厚，形成了以往他賜下祝福時的圣潔天使，晃動著背后十二對虛幻羽翼，隨著潔白羽毛的飛舞落入了祈禱影像之中。

這個紙人天使并沒有附著平時的祝福之力或反占卜、預言的“源堡”氣息，而是包含著著一個不常用的能力：歷史孔隙影像。

不斷劃過空中的金黃色光束下方，正要重新構筑“平衡”的戰場的安妮突然臉色一變，猛地沖向一旁正召喚無形仆役，準備取用“0”級封印物的貝爾納黛。

與此同時，島嶼深處又一次傳來那種讓人心悸的，如同透過虛空快速傳遞的“潮汐”，周圍的樹葉沙沙響起，被炮火殺死的超凡生物又一次復活，獲得了“新生”，甚至連幾人都難以合抱的巨樹都“活”了過來，拔出根系，揮舞著枝干，跟隨超凡生物們向兩人涌來。

而當無形的潮汐越過兩人時，正要從上身為人下身為漩渦氣流的仆役手中接過一張閃著金屬光澤的蒼白面具的貝爾納黛全身一僵，立即覺察到身體出現了異狀。

她的身體變得更加輕盈，視力、聽力得到了明顯的強化，似乎年輕了不少。

但這并沒有讓她感到竊喜，反而內心涌現一股莫名的恐懼。

那是她上次與納斯特戰斗時，因為發生的某件被自己遺忘的意外后出現的身體異變。

啪，安妮的手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這位黑發金眼的“平衡者”體表早已浮現無數晦澀難懂的復雜符文，此時有一部分經由身體接觸傳遞到了貝爾納黛身上，讓她那種“新生”的感覺消失無蹤，全身變得沉重的同時，內心輕松了不少。

“小心，是……‘偉大母親’的污染。”

安妮提醒道。

那位力量甚至超過真神的邪神，祂的污染好像來自“星空”……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貝爾納黛腦中無數念頭閃過，旋即意識到對抗“新生”最好的力量正是“死亡”，毫不猶豫地搶過表情有所變化，似乎也受到了污染的仆役手中的金屬面具，扣在了自己臉上。

這是她擁有的三件0級封印物中負面效果最難以處理的“蒼白的死亡”，會讓佩戴者迅速失去自己的生命，走向不可避免的死亡結局，最終成為它的奴隸。

而利用這種力量，貝爾納黛不光能對抗那股“新生潮汐”對自己的污染，還能讓她看到的所有生物一同走向死亡！

只有兩眼留有孔洞的面具后方，她蔚藍如海的眼眸變得深黯，冷酷的視線掃過密密麻麻涌來的樹木、紅龍、魔狼，頓時讓它們的動作變得遲緩，幾近停止，躁動的吼叫、枝干的沙沙聲旋即停止，整座森林似乎要恢復之前那種墳墓般的安靜。

借助這個機會，安妮也伸出右手，掌心向外，用飽含威嚴的古赫密斯語說道：

“此地禁止死者復活！”

她要讓那些超凡生物陷入永眠。

就在這時，“新生潮汐”又一次從島嶼深處涌出，掃過即將“死亡”的生物，掃過兩人所在的位置。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扭曲秩序、扭曲想法的力量，它來自某個一直觀察著戰場的存在，位格并不高，甚至不如安妮這位天使，但介入時機之巧妙，讓它能以極小的力量撬動當前的局勢。

它讓安妮針對“死者”的禁令目標變成了死亡超過一小時的生物，讓貝爾納黛給所有視線內的生物帶來平等死亡的視線首先針對看不見的微生物，隨后才是宏觀意義上的超凡生物。

沙沙沙——已經陷入死亡，枝干開始枯萎的巨樹復活了，以僵硬姿勢躺倒在地的魔狼、巨人同樣復活了，它們再次如發瘋一般朝兩人沖來。

貝爾納黛內心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她“預言大師”的本能告訴她不能讓那些生物靠近自己和安妮，否則將有恐怖的事情發生。

念頭閃過，她不再顧忌“蒼白的死亡”的危害，伸手用指頭劃過了金屬面具中央。

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蒼白面具頓時變得柔軟，飛快蠕動著顯出了一副與她完全不符，有著明顯南大陸特征的面孔。

就在這時，她頭頂突然灑下一片片曳著金光的潔白羽毛，一位背生十二對羽翼的圣潔天使驟然降臨，所有看到這位天使身影的生物，無論是安妮和貝爾納黛，還是周圍撲向她們的各種怪物，動作都有了瞬間的停頓，腦海變得空白，仿佛遭到了愚弄，又或者被偷走了一點時間。

在如雨落下的潔白羽毛中，紙人天使迅速在身旁抓出了安吉爾位于歷史迷霧之中的投影，而后者又被本體作為自己的鏡子替身，與遠在南大陸的她交換了位置。

在這如同魔術戲法的操作之下，“災禍與永夜的使者，五海與群島的女皇，疾病與紛爭的裁決者”降臨了這片海域。

安吉爾早在灰霧之上就判明了目前的形勢，沒有絲毫猶豫就將與她無比熟悉的安妮、貝爾納黛納入了自己的團隊之中，隨后左手虛握，一桿鐵黑色的金屬旗桿出現在她掌心，頭頂染血的旌旗飄揚，危險的血點自旗面上浮現。

她腳下似乎遭到那股“新生”力量控制的超凡生物有的沉迷于天上那位魔女天使的美貌和魅力之中，有的被她握持的血旗所感召，投入了對方的軍團，更遠些的雖然受到影響較輕，但卻被前方的叛徒擋住了路，紅龍與黑狼撞在一起，巨人被樹根絆倒在地，向安妮和貝爾納黛沖鋒的隊伍頓時陷入了混亂之中。

隱藏在海島深處，一直觀摩戰場的那雙眼睛緊緊瞇起，那股扭曲的力量再次出現，試圖讓混亂的戰場重新變得有序。

早已有所準備的安妮正要以“禁令”阻止這一切，頭頂卻傳來安吉爾那同樣威嚴滿滿的嗓音：

“此地扭曲他人意愿有罪。

“有罪者當受其罰！”

話音剛落，那股試圖扭曲“征服”之力，讓被“薩林格爾血旗”影響的戰場恢復正常的力量就消失了。

她利用“連接”的力量借走了我的能力……果然，隱藏在暗處的是納斯特，他似乎又得到了某種恩賜，位于黑色的混亂與白色的秩序之間的灰色力量……安妮若有所悟，抬頭看向漂浮于仍未散去的潔白羽毛之間，一手握著染血旌旗，一手高舉的安吉爾，如同見到了戰爭與毀滅的天使。

唰，這位天使高舉的右手揮落，一顆顆隕石呼嘯著落下，燃燒著火焰砸向這座島嶼；海岸邊，十多米高的巨浪席卷而來，繞開了“黎明號”和“安妮女王復仇號”，將“黑皇帝”號吞噬；地面在震動中出現一條條深不見底的裂縫，分割著戰場，掩埋了猝不及防的超凡生物們。

在這毀天滅地的災難之中，島嶼深處的“新生潮汐”再一次出現，陰冷之風吹拂而來，與剛剛死去的超凡生物們建立了無形的聯系。

這種無形的聯系指向遠處一根黑色的石柱，它高約四十米，上尖下寬，表面有一道又一道圓環狀的凸起。

那種“新生”的力量就是以它為中心定期擴散的。

就是現在！

安吉爾眼眸之中，那些死去又復活的巨龍、魔狼和樹妖身體內部，一個個代表弱點的慘白光斑閃爍著，摧毀它們就意味著超凡生物本身的死亡，而它們的死亡，則代表散播“新生潮汐”的力量的消亡！

旋即，這些剛剛復活的生物就倒在隕石、地震之中，死在瘟疫之下，或變成了堅硬的石像。

抓住那根黑色石柱釋放“新生”之力，暴露自己的瞬間，安吉爾的瘟疫和石化力量摧毀了她鎖定的所有超凡生物，并利用它們與石柱的神秘學聯系，將毀滅的力量傳遞過去。

喀喇一聲脆響，石柱表面深沉的黑色褪去，化為死寂的灰白。蛛網般的裂紋迅速蔓延，五六人合抱的粗壯基底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轟然向一側傾倒。巨大的石柱砸向四周呈跪伏姿態的生物尸骸，激起漫天塵埃。

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天上的隕石已不再落下，地震和海嘯也隨之停歇，拔起自己樹根的巨樹隨之倒地，壓在了同樣不再動彈的巨龍、魔狼身上。

它們的尸骸迅速腐爛、風化，一縷肉眼難以覺察的深紅色的氣息浮現而出，遵循著某種力量的指引，向島嶼深處飄去。

那里有一座附近樹木被砍光、山體被挖空了小半的巨大山峰，山腹之中，一座和山脈本身融為一體的黑色陵寢屹立在那。

那是羅塞爾·古斯塔夫在這座島嶼上秘密建造的，銘刻著祂無數發明創造、創立的社會風尚和制定的律法的“黑皇帝”陵寢。

詭秘：善魔女 第41章 新生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