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信使 第39章 有趣的女人
「商心淚。」1
千宮雨的聲音在顫抖,她湊到‘江十’耳邊輕聲介紹道:「她是商家四小姐,商宣文最寵愛的女兒,上面三個哥哥全部大權在握,自己也是潛龍榜第十一名,堪稱梁國最有權勢的女人之一……我還以為來的只是商家的旁系,沒想到居然是她!」11
宴青倒沒千宮雨那么激動,畢竟頂級白富美他也不是沒見過,譬如在齊國見過的樂城縣公應如是——還當場濺了對方一身血呢。6
倒是后面那個潛龍榜有點意思,不過現在并不是詢問的時候。4
「商四小姐。」1
即便滿臉狼狽,羅偉津依舊勉強擠出一個得體的笑容:「這點小事沒必要勞煩你吧?」1
「既然是小事,何不就此罷休。」商心淚順著他的話說道:「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影響大家游玩的心情。」
羅偉津一時語滯,倒不是他沒法反駁商心淚的話,而是他聽出商心淚打定主意要回護千宮雨和她那個護衛。他非要追究下去,那就是不給商心淚面子了。3
就像剛剛千宮雨沒法因為羅偉津羞辱她家而跟羅偉津翻臉,現在羅偉津也很難下定決心因為自己被打了一拳而不給商心淚面子——面對無法估計的后果,人總是傾向于忍下自己可以承受的損失。3
人是社會的動物,即便是信使也不例外。
能在社會里離群索居之人,不是神靈,便是瘋子。10
眼看風波就此平息,卻不料還有枝節。
「并非小事。」6
一位戎裝少女排開人群走到最前,與商心淚正面相對。她身材玲瓏,緊衣長靴,與在場盛裝打扮的眾人格格不入,但這無損她的貴氣與高傲——或者說,能在這種場合隨心所欲地穿衣服,本就是高貴的體現。
因為商心淚比她高了一點,因此戎裝少女隔著三四步就停下,盡量與商心淚保持平視。1
「根據大梁律卷二十二·斗訟律,諸奴婢毆主之期親及外祖父母者,絞;已傷者,皆斬。又根據禮制規定,皇族為天下主,世家次之,望族次之,寒門從之。」戎裝少女說道:「作為身份低微的寒門卻傷害地位更高的望族,理應處置。」13
「我大梁以律法治天下,以禮制明尊卑。倘若尊卑逆亂,奴可欺上,那我們跟北邊的蠻子有什么區別?」
帳篷里靜悄悄的,沒人敢加入到這番對話里,因為這個跟商心淚針鋒相對的戎裝少女,手腕上纏繞著紫色綬帶。
整個梁國只有兩個家族有資格佩戴的紫帶,她背后是與國同休世代公卿的頂級世家!
朱門世家與紫綬世家之間的摩擦,豈是他們這些清色望族所能摻和?1
「界遠韶,你說得對。」17
商心淚忽然展顏一笑,攤手說道:「是我考慮不周,那就將她推出去殺掉吧。」2
千宮雨臉色蒼白,雙腿發軟,差點就跪下去了。對面的羅偉津則是露出狂喜之色,整個人都昂眉吐氣起來,看向‘江十’她們的眼神里滿是怨毒。
「且慢!」1
界遠韶卻喊住了護衛們的舉動,說道:「千家護衛固然是有錯,但那是因為羅偉津你挑釁千宮雨在先,羞辱對方家門,導致千家護衛為了維護主家尊嚴憤而出手。從忠義的角度看,千家護衛有功無罪!」10
「違反尊卑,按律該罰;貫徹忠義,按禮應獎!」
商心淚提議道:「那不如處決之后風光大葬,立碑傳頌?」9
「人死豈能復生,忠義之士豈能浪擲在如此兒戲之事上?」界遠韶緩緩搖頭,看向羅偉津:「云浮羅家乃宰相之后,但羅偉津你卻沒有宰相之量,反而好勇斗狠,四處樹敵,對下人更是毫無尊重,我輩世家貴胄生來并非為了騎在下人頭上作威作福,而是為了帶領愚昧無知的平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千家護衛這一拳,是你應得的報應,望你知錯能改,日后還能成為我梁國棟梁。」11
羅偉津瞪大眼睛看著界遠韶,試圖從對方的表情看出端倪,但他無論怎么看,界遠韶的小臉都是那么認真嚴肅,沒有絲毫戲謔流露,至此羅偉津才真正確定——對方說這話是認真的。
她真是這么想的!1
倘若說這話的是寒門,羅偉津只當狗叫理都不會理;如果說這話是跟他差不多級別的望族,他會明面上附和,私底下嘲笑;但現在說這話的,是紫綬世家的界遠韶,江北軍鎮的第五順位繼承者!3
「界大小姐你說的是。」羅偉津深吸一口氣,低下頭還在滴血的腦袋:「我知錯了。」2
「但死罪可免,」他看向面無表情的「江十」:「下人毆打望族子弟,總不能一點懲罰都沒有吧?」
即便可能得罪商心淚和界遠韶,羅偉津也不得不說出這句話。在這么重要的場合被一個下人當場打臉,已經有許多人在暗暗看他笑話,即便現在報復回去也挽回不了他丟掉的面子,但如果不報復那更是丟人,甚至會成為羅家的恥辱,到時候就只能一輩子待在家族里混吃等死當種馬了。4
「當然要有懲罰。」
界遠韶指著帳篷外面的林地:「眾所周知,在漫宿林地堅持越久,個人結算分數和總體結算分數也會越高。根據漫宿林地的規則,每人每天最多可以在里面逗留六個時辰,最多能進去三天。」
「既然如此,何不要求千家護衛必須在漫宿林地堅持三天總計十八個時辰,哪一天提早退出漫宿林地就懲以鞭刑,每少一個時辰就鞭笞五下。她做不到,自然要吃鞭子;她若是做到了,屆時結算獎勵是人人有份,大家都能獲益。」8
她環視一周,「你們對這個處理可有異議?」
千宮雨立刻說道:「千家沒有異議!」
羅偉津嘴角抽動,但還是說道:「羅家沒有異議。」
這場鬧劇到這里總算告一段落,羅偉津頭也不回直接離開帳篷,顯然滿口流血的他沒臉繼續逗留。千宮雨也想跑,奈何一個她得罪不起的人攔住她的去路。1
「不好意思,」商心淚站在她們面前,禮貌說道:「我有事想問一下你的護衛……請問,你的佩刀是信物嗎?」2
「是的。」
「啊!?」
千宮雨震驚地看著‘江十’,又看了看后者的白鐵直刀。因為‘江十’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信使的力量,千宮雨自然認為她不是信使,而不是信使的人自然不可能會有信物——梁國的準信使們為了爭奪信物都得爭取機會當狗,誰能想到一個普通人居然會持有信物?
商心淚似乎早就看出來了,問道:「能讓我看看嗎?」
「不可以。」
即便隔著屏幕,宴青也能看見千宮雨在瘋狂地使眼色,她漂亮的雙眼皮簡直像摩斯電碼一樣狂跳,表情仿佛在說‘只要你答應她我什么都愿意做’。9
于情于理,商心淚這種小要求宴青都不該拒絕。于情,剛剛商心淚是第一個站出來回護‘江十’;于理,商心淚也沒理由貪下白鐵直刀這種一轉普通信物。
但宴青依然沒有改變想法的念頭。
不知為何,宴青對商心淚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就像是看見親戚家的熊孩子站在自己的高達展示玻璃柜前面一樣厭煩,有種‘她會給我找麻煩’的強烈預感。3
明明素昧謀面,商心淚還是以好人身份出場,從外貌到家世到態度都完美無瑕,但厭煩就是厭煩。宴青也說不出來為什么,只能歸咎于相性問題——沒想到他居然還會有不喜歡的美少女。8
被如此不給面子的拒絕,商心淚依舊沒有生氣,而是饒有興致地問道:「你真的是千家的護衛嗎?如果你擔心漫宿林地的試煉,我可以幫你免除懲罰,我商家想保的人,界遠韶哪怕有再多道理也傷不到你一根毫毛,只是你得成為我商家的人……」1
「她是千家的護衛!」千宮雨立刻擋在「江十」面前,漲紅了臉:「她是我千宮雨的護衛!」11
商心淚看了看像是母雞護崽的千宮雨,噗嗤一聲笑道:「好好好,是我冒昧了,畢竟你的護衛如此美麗又如此忠誠,很難不令人心生喜愛……我是商心淚,很高興認識你們。」
「千宮雨,她叫江十。」1
「那么兩位明天見,還望你們養精蓄銳迎接明天的漫宿林地試煉。」商心淚揮手告別,又笑道:「不過我的承諾依然有效,江十,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面對這種當面撬墻角的行為,即便對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商家四小姐,千宮雨也還是鼓起勇氣,非常用力地……瞪了對方一眼。11
但就算只是瞪了一眼她也有些后怕,趕緊拉著‘江十’逃回自己的馬車。1
……
…
商心淚回到自己的馬車二樓——是的,作為朱門世家,她家可以乘坐十六駕的雙層馬車,哪怕在荒郊野外也能居住在極盡奢華的地上行宮。4
她坐在書桌前抽出一張宣紙寫寫畫畫,不多時就完成一張白鐵直刀的簡筆畫,然后她從書柜找到一本書籍,書名刀語,里面記載了從古至今出現過的絕大多數刀類信物——當然,這里面只記錄了一到三轉層次的信物。5
花了一會兒,商心淚很快就比對完書上的所有刀類信物外觀,沒有一把跟白鐵直刀類似。可以斷定,白鐵直刀是近代新出現的刀類信物。1
新信物往往意味著新秘境,若是其他人調查這一步毫無疑問會欣喜若狂,開始想方設法從對方手里掏出新秘境的位置。
奈何,商心淚并不是第一次見到白鐵直刀。
漫宿林地的江十。
長安安國寺的安五。
以及……盜賊之家的黃犬。
這幾個人出現在天南地北,幾乎沒有任何共同點,但卻擁有來自同一個秘境的信物。1
“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
商心淚的身體微微顫抖,下意識地咬著指甲,雖然她依舊什么都不知道,但光是知道自己‘不知道’這一點,就已經令她興奮得整個人都戰栗起來。13
她感覺自己來到世界的帷幕前,雖然依舊未能窺見帷幕之后的秘密,但她已經知道該怎么掀開帷幕的一角了。6
“不過,江十對我的態度有些奇怪,難道她認出我了?”
商心淚翻開珠寶盒,從里面拿出一副墨鏡。當她戴上墨鏡,雖然臉上沒有其他遮擋,但鏡子里的她卻變成另一副模樣,看起來與她有些相似,但認真看又能肯定不是她。2
盜賊之家的其他人都以為她沒有重視偽裝,隨隨便便戴了個墨鏡,但實際上她的偽裝比所有人都要完美。2
一轉信物·凡人墨鏡。5
雖然只是一轉信物,但卻是她父親早年誤入一處秘境獲得,整個梁國就這么一副。效果非常簡單,就是令所有人都認不出戴上墨鏡的自己。4
商心淚已經多次測試過墨鏡的威能,確信盜賊之家的其他人無法認出自己。3
那么江十對她如此不待見,單純就是江十討厭自己。
“居然會討厭我……”商心淚推開窗戶,瞥了一眼遠處的千家馬車:“真是有趣的女人。”23
霸總劇情之商心淚:女人,你勾起了我的興趣!(用手挑起下巴)
書友眾:聽日,你的劇情勾起了我的興趣!
(然后把聽日關在霸總特別小黑屋里碼字)
天災信使 第39章 有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