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末日 408 前夕1
在那以后又經過了三天時間。
長安仍然在宅邸里面靜養觀察,祝老先生托人幫他安排了咸水大學的退學手續,要在下個季度將其轉入羅山獵魔人學院。
祝拾也是咸水大學的學生,她之前一段時間是處于請假狀態,而最近她在羅山沒什么要緊事,便拜托麻早把自己傳送回到咸水市,繼續起了自己的學業。不用說,以后麻早還會每天幫助祝拾恢復十五分鐘的正位法天象地,繼續溝通鑄閻摩劍。對于能夠傳送往返于各地的麻早來說,祝拾是在羅山總部還是在咸水市,都跟在自家隔壁沒什么差別。
我沒有打算繼續大學那邊的學業。以我現在的腦力,大學全部課程都可以在一天之內全部學習完畢,在此基礎上稍微運用些許關系也可以立刻拿下畢業證書。重要的是之后的冒險計劃。
命濁已經被我暫時壓倒,長安也已經救了回來,迫在眉睫的問題全部都解決了,反而讓我有點不習慣。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么。
理所當然,之后要面對的問題也有很多。變強的方法、來自末日的未知賜福修士、疑似復活的水師玄武、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山兩儀……每件事情都有其重要性,卻都不是那么迫在眉睫。我要將其按照重要性和緊急性排列主次順序,挨個處理。
倒是還有件事情可能比較“迫在眉睫”,那就是虛境會議。
雖然神印之主從來都沒有規定過虛境會議的準確召開時間,但是根據以往的慣例,應該差不多就要召開了。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去確認小碗的真實身份,而神照也會趁著這個機會向神印之主發起刺殺。說不定未來的局勢也會就此發生劇烈改變,不可以不去重視。
有時候,我也會反復思考自己、麻早、祝拾三人之間的關系及其不穩定性。
并不是只有事關生死的戰斗和困境才是冒險。我答應了祝老先生和陸禪的提議,祝拾答應了成為我的未婚妻,我們同樣是在進行另類的冒險。其實我一直都很清楚,冒險并不只是存在于魔幻的世界。
同時,即使是與上述這些風起云涌的領域無關的普通人,也可能會在自己的生活之中面臨著一次又一次需要巨大勇氣才能夠做出來的抉擇。
我一直都是清楚的。然而,在我的心里,總是有著長不大的部分。即使我可以意識到這一點,也不愿意將其割棄,反而陶醉其中。我知道自己是幼稚的,并且樂意接受幼稚的自己。很多人在意識到自己錯誤和邪惡的一面之后或許會覺得應該將其否定,而我則會將其認同,相信無論是好的部分還是不好的部分,都是組成我這個人的重要因素。
所以我不會討厭自己,也不會后悔自己做過的事情。如果在我所行走的道路上出現了痛苦和難過的悲劇,那也是我這個人注定要咽下的苦果。我甚至會為自己無悔的心態引以為豪,將其視為一種求道。
只是,偶爾……真的只是偶爾,我會產生連自己都覺得毫無意義的思考——會不會,我其實還有著其他的可能性呢?
這個話題真是很沒有意義,所以就先到這里,還是說說這三天里我做了什么事情吧。
首先,我去看了看祝老先生初步組織起來的信徒群體。之前一直都在講信徒群體為我提供的緣法錨定云云,卻從來都沒有具體接觸過信徒群體本身。我也對于信仰自己的人們到底都是何許人也、平時都在做些什么事情感興趣,所以就忍不住詳細觀察了下。
祝老先生在羅山總部搞到了個祭祀用途的寺廟建筑,作為信徒群體的臨時性集會地點。這個建筑并不是用錢買下的,原本是屬于命濁那邊的財產。命濁那邊還有對我的物質性賠償,在祝老先生和命濁那邊的人交涉過后,便將包括這個建筑在內的一些房產作為物質性賠償的其中一環拿到了手。
決定信仰我這個新生大無常的部分獵魔人和探員都會來這座建筑里進行祈禱,以及舉行簡單的祭祀,而我則改變自己的容貌潛入其中觀察。
現在的我其實還是無法做到把自己想要的容貌完美定制出來,這個與操縱力無關,只是美術技巧跟不上。就好像流暢運筆寫字是絕大多數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畫出栩栩如生的肖像畫。不過如果單純只是調整數處面部和身材的細節,將自己的容貌變得陌生化,我還是可以勝任的。
而只是稍微觀察一兩圈,我就明白了陸禪上次提到的“信徒勢力還只是在草創階段”是什么意思。
不單單是人數還不夠多、組織度還不夠高這些大而化之的問題。祭祀是有很多細節的,比如說天主教的標志是十字架,那么我的標志應該是什么呢?主持祭祀的時候應該穿著何種服裝、加入多少步驟,禱詞有哪些、禁忌又有哪些?信徒們應該奉行何種思想規范自己的日常行為、又應該具體在活動時踐行何種理念?
有些在外人看來古怪的規矩和象征物,對于信徒來說可以強化自己的身份認同感、以及與其他信徒之間的團結感,而這些要素在當下還處于空白階段。祝老先生大概也是第一次接觸與神明信仰相關的運營工作,現在光是能夠拉起來簡陋的框架就算是成功了。
我看到有的信徒會把容易燃燒的物體放到專門的火盆里焚燒,然后對著熊熊燃燒的火盆認真祈禱。雖然很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確定,但火焰是我的象征物這件事情似乎是他們的共識。而看著他們虔誠的模樣,雖說可能對這些信徒有些不禮貌,我還是涌現出了說不出來的怪異情緒。
畢竟我過去是在宗教信仰冷感的環境下成長的,自己也有順便打假過所謂的封建迷信勢力,而現在我居然在作為神明被人崇拜和祭祀。要知道我正式進入怪異世界還沒有很長時間呢,我很清楚大多數獵魔人都是在把神明和惡魔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的環境下成長,知道他們有著與普通人不同的世界觀,可還是受到了文化差異的沖擊。
不過,他們信仰的好歹是真實存在的我,而我也算是真的有著像神明一樣的力量,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順帶一提,有時候他們在火盆里面燃燒東西并虔誠祈禱的時候,真的能夠產生一些奇跡。偶爾在那火焰里面,會隨著祈禱而輻射出與我非常近似的法力波動。
我甚至可以與那火焰建立起精神層面的聯系,就像是與“螢火蟲”之間的精神聯系一樣。有一次我忍不住嘗試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控制,便讓那個火焰左右搖擺了一下。
這種變化立刻就被周圍具備敏銳知覺的十幾個獵魔人同時感知到,他們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表情不知所措,判斷不出來火焰的變化到底是反映了我的什么思想感情。
原來就算是有著“超凡之力”的獵魔人們,在遇到與神明相關的事情時也會像是普通人一樣患得患失。其實我真的沒有表達什么含義,只是可能大無常和普通獵魔人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不止是大無常看待獵魔人像是看待普通人,很多獵魔人看待大無常,貌似也會將其視為與自己不在一個次元的存在,甚至會以為大無常每個動作都蘊含著高瞻遠囑的含義。
如此想來,能夠和我正常對話的祝老先生、祝拾、陸禪他們反而才是不正常的了。不過他們各有各的原因,不止是在我成為大無常之前就認識我,還都在認識我之前就與大無常這一概念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祝老先生也經常會出入寺廟,組織簡單的小活動,向信徒講解我喜歡的事情和討厭的事情,以及我曾經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情。有的信徒還會詢問我當時說話的時候是什么姿勢,就連什么手勢都會問。
我又不是佛陀,怎么可能會在說話的時候沒事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或者擺出復雜玄奧的手印。而祝老先生果然也答不上來,只能回頭找上我,希望我以后在說出什么感覺帥氣的臺詞時記得擺個識別度高的姿勢。
他還打算設計一些聽上去就讓人渾身發癢的中二臺詞,讓我以后沒事就在人前念念,還要我想幾個招式名稱,方便信徒以后模仿我。
而有的信徒甚至比起祝老先生還要了解我,他們根據我的名字和長相核實到了我的現實住址和大學,以前是在哪里念的小學、初中、高中,班級和同學的名字都給翻了個底朝天,就連我的某些“黑歷史”和網絡發言都調查出來,并且倒背如流,還分享給了其他信徒。
來自末日 408 前夕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