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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子卿,稍安稍安

更新時間:2025-02-12  作者:祝家大爺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第173章 子卿,稍安稍安
只問何人去打頭陣,第一個起身的就是京東軍武松。

他拱手一禮,話語鏗鏘:“末將愿往!”

蘇武頭一點,還沒來得及說話,韓世忠已然也起:“慢,京東軍已然連戰兩陣,此番當讓我鄜延軍來打一陣!”

卻是河東關勝也來開口:“京東與鄜延,皆強軍也,但我河東軍自古精銳,末將關勝愿去先登!”

郝思文起身一禮:“愿同往!”

進義副尉吳玠也是來言:“鄜延軍上陣,卑下愿作先登!”

那魯達也起身來:“諸位,莫爭莫爭,西軍兄弟莫爭,灑家麾下,精銳良多,當先試一陣!”

便是西北姚平仲也來開口:“我等遠來,未立寸功,卻多得蘇將軍照拂,豈能不讓我等西北漢子先上一陣!”

其實有一人一直沒說話,只待眾人說得來去,他才起身拱手:“諸位諸位,不急不急,諸位皆遠來是客,唯有我王稟,是江南之軍將,此番頭陣,豈能讓諸位先來?”

只待這話說過,王稟先看童貫,再看蘇武,上前單膝在地,再說:“樞相容稟,蘇將軍容稟,末將深知,諸軍皆是精銳,強橫非常,但末將心中有一念,而今江南之兵,想來在諸位心中,多是那鄙夷之念,也知諸位看不起我等,此番愿先登,便是我江南之兵為自己爭口氣!”

只看蘇武,當真一臉苦笑,苦笑去看童貫,也看眾人,這事吧,還真不好弄。

蘇武倒是不在意用別人不用自己的人事,也不在意有人覺得他是想保存實力讓別人去送死的想法,只因為蘇武已然在這江南戰陣上早已證明自己。

他只是一時不知如何來選,其實在場眾人都堪用,唯有河東關勝所部,蘇武多少有些擔憂。

但到底選誰呢?

蘇武不選了,只去看童貫。

童貫豈能不懂蘇武所想,只管一語來:“子卿心思多,他不選,那我來選吧!”

童貫話語一出,眾人都去看童貫,一臉期待不是作假。

有時候,就是個氛圍,許多強人在一起,一心為公,團結同心,這是一種氛圍。

也有許多強人在一起,便是每個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這也是一種氛圍。

如何把強人捏到一處去,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斗,不分你我,這就是人心之道。

童貫開了口:“婺州先登!”

王稟大喜,單膝依舊在地,便是頭一偏,雙手往前一拱:“末將得令!”

蘇武笑著在言:“婺州兵少,堪用之軍,攏共不過兩千出頭,還有四千七八百人皆是新軍,婺州先登無妨,延州韓世忠二陣!”

“得令!”韓世忠上前拱手。

蘇武看了看童貫,童貫笑著微微點頭,蘇武便繼續來說:“此戰,先登倒也是其次,一陣破城,實在也難,只待有那先登之勢,好教城內賊人知曉厲害,心中惶恐,如此即可!”

蘇武與童貫二人,好似已然有了某種默契,童貫端坐,蘇武當真就把軍令來行,已然也是越來越習慣把這軍令來行,眾人更是當做尋常。

蘇武把這話語說出,倒也不怕眾將誤解,便是眼前這些人,當真軍心可用,蘇武意思也簡單,不要做無謂犧牲,上壓力就是。

王稟、韓世忠,再得令。

蘇武繼續行令:“明日排開陣型,先展軍威,諸般軍械弓弩,都要猛力去發,軍容要整,不可懈怠!”

眾將皆是起身:“得令!”

“稍后就出陣圖,各自準備!”蘇武抬手一揮,至于陣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東西,大軍太多,就得出圖,乃至要與每一部都溝通清楚。

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該在哪里,該做什么。

其實,這也是第一次“聯合演練”的感覺,好幾部軍隊,這么多人,組織就是個大問題,就得慢慢來解決。

這就好似學校里做早操,頭一兩天,當先把隊排清楚,道理是一樣的,當然,復雜度自不是一個層次。

只待第二天大早,埋鍋造飯,眾軍不能吃飽,吃個半飽即可。

便是號角在起,眾軍列陣。

南路軍下,戰兵輔兵,八萬四千余人。

西軍,劉延慶、劉光世部,戰兵一萬一千,居右翼,有騎兵。

西軍,王淵部,戰兵六千七百,麾下韓世忠一部在先鋒第二,剩下在左翼,有騎兵。

西軍,楊惟忠部,戰兵五千四百,左翼,有騎兵。

西軍,姚平仲部,戰兵,六千二百,左翼,有騎兵。

河東軍,關勝部,戰兵六千八百,右翼,無成建制騎兵。

京畿禁軍,宣贊部,戰兵四千三百,右翼,無成建制騎兵。

兩浙軍,王稟部,戰兵兩千二百,前鋒第一,無騎兵。

京東軍,蘇武部,戰兵一萬,步卒在中軍,騎兵在右翼。

戰兵五萬出頭,輔兵三萬左右,輔兵一部分穿插在騎兵之中輔助,一部分操弄攻城器械,一部分操弄床弩八牛弩,一部分在營內不出,守衛營寨,一部分來回運輸箭矢之物。

列陣進行時,大亂沒有,小亂不斷,有那虞侯、都虞侯,不斷打馬飛奔來去,中軍有將臺,將臺之上,蘇武是到處眺望,軍令不斷去下……

童貫安坐當場,老神在在。

這大宋朝,真就是團長旅長到處都是,包括劉延慶,他雖然有鄜延路兵馬都總管之職位,他名義上算是王淵等人的直屬上司,其實并不然,編制上,一部就是一部,劉延慶真說起來,也不過是個“旅長”。

蘇武亦然,他也不過是個“旅長”而已,真上占場地的時候,便是秦明等人來了,其實編制上,秦明與蘇武,也是獨立的。

眼前,就是團長旅長一大堆,然后來個童貫作為主官,大戰就是這么回事了。

蘇武此時在做什么?

他在干什么活?他在學習,怎么去指揮與操作大兵團作戰,眼前,就是大兵團。

如頭前,高俅也帶著十三萬大軍打過梁山,那種亂,不必說……

蘇武自是要避免那種亂,要把這八萬人,弄得個清清楚楚。

所以,他甚至自己下得將臺去,打馬到處去巡,倒也不是要發什么火,他就是查遺補缺,就是去看看,去感受感受,找出問題就當場解決問題。

更也要感受一下,每一部到底是多大的規模,在陣中具體是個什么位置,若是左翼遇襲,該是誰來出擊最合適,右翼又該是誰……

左右兩翼,配置上是否平衡……

軍械該怎么擺放,床弩該是什么位置,又該在誰前面在誰后面……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大兵團作戰,紀律,紀律,還是紀律!

紀律是什么?

步調統一,軍令如山,讓你干啥你就干啥,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紀律還是什么?

是主帥對每一支軍隊有充分與足夠的了解,知道這支軍隊什么戰力水平,適合做什么事,承擔什么樣的任務,什么樣的壓力這支軍隊扛得住,什么樣的壓力,這支軍隊可能要出問題。

紀律更是什么?

每個將領都是什么性格,什么性格的人稟報的什么話語或者軍情,該如何理解。

該怎么與各種性格的軍將去溝通,什么樣的溝通方式適合什么樣的人?

開戰不急,蘇武只管打馬去奔,到處去看,到處去問,到處去了解。

曾幾何時,蘇武也在指揮八萬人馬,說起來,也就是十萬大軍。

第一次,蘇武其實是緊張的,便也格外認真,格外嚴肅。

說起來,其實童貫從來就沒有指揮過這么多人,童貫真正的戰場經歷,都在西北,西北地理上其實很復雜,各軍防線也長,其實還真不容易湊到這么多人。

其次,西北之戰,許多時候,他也用不上這么多人,什么五萬大軍十萬大軍,放在那黃土高原、或者青藏高原附近的山川里,擺都擺不下。

方臘之戰,是童貫歷史上第一次指揮這么多軍隊,如今,卻是蘇武在代勞了。

蘇武很珍惜這次機會,因為方臘之賊,與遼金比起來,并不真強,但已然是最佳的學習機會了。

所以,蘇武越發不急著進攻,而是不斷到處奔走。

杭州城墻之上,自也有許多人在觀看宋軍列陣,甚至視野比蘇武的還要好……

太子方天定,自是在城頭,便是眉頭緊鎖,那南離大將軍石寶,也是看得眉頭緊蹙。

只看那城外,旌旗如云,甲光向日,這是多少甲胄?

也看兩翼,那騎兵當真是多……

再看戰陣,一部一部,緊密不亂,軍漢戰定,猶如松柏之林,一眼望去,橫來直去,有條不紊,整潔非常。

看出什么了?看出的就是一股子精氣神,這精氣神是什么?就是精銳。

只看那到處奔走之馬,來來去去,那本已橫平豎直的軍陣,便是越發齊整。

方天定嘆出一語來:“只道那前鋒蘇武是精銳,原來,精銳如此之多……”

左右一圈人,皆不答話,一種壓力油然而生,他們見過的官軍也多了去了,自己麾下的人馬也更是了解。

一旦有了對比,就有了心虛……

宰相婁敏中有言:“諸位都看到了,回頭,一定要好生操練士卒,一定要再操練!”

這話里,有無奈,入杭州近兩個月,其實時間都浪費了,奸淫擄掠,享受生活……

何曾真有哪一部未雨綢繆去嚴加操練?又有哪些士卒愿意去嚴加操練?

只道官軍不堪一擊,只以為天下之宋軍,不過爾爾……

眼前真來了,豈不是悔之晚矣。

南離大將軍石寶卻來一語:“太子放心,宰相放心,只管是死戰罷了,我若不死,杭州定然不會破!”

只看身后來人呼喊:“報!”

“說!”方天定頭都不回,只看眼前軍陣,看得入神,心中有壓力,有心虛,更還有羨慕嫉妒,也想著什么時候自家麾下,也當有這般軍容……

“報太子殿下,北城官軍也在列陣!”

方天定聞言眉頭如山川,立馬轉身邁步:“走,去看看!”

不用說,自是南北夾擊之法,就是讓賊軍兩邊難守,再怎么樣,這開戰之事,南北兩路,還是有個溝通的,不可能一邊列陣在打,一邊當真不動,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

一隊人下城去,馬匹倒也有,上馬往北城快奔,街道上空無一人,倒是便于打馬疾馳。

便是快馬奔到北城,也有了兩刻不止。

上城去看,方天定陡然心下稍稍一松,北城之軍,遠遠不比南城。

方天定也問左右:“怎的這邊與南邊差距如此之大?”

婁敏中來言:“南邊,是那蘇武與西北來的,還有一些河東軍。這邊,多是京畿之軍,按理說,京畿禁軍當是更加精銳,但那是開國年間的事了,而今京畿之軍多有廢弛……不過,那一部,卻也不凡……”

方天定只管眼神掃視,倒是也尋到了所謂的那一部,看得幾番,只道:“那一部當是先登之主力!”

自也不假,那一部,是熙河辛興宗所部。

所謂熙河,便是熙河蘭煌,便是昔日王韶與李憲開邊所在,是西寧與蘭州一線之地,在青藏高原之下,熙河顯然出強軍,多與南邊吐蕃部、北邊與西夏黨項部,多有交戰。

辛興宗其人,暫且不說,所部,其實很強。

方天定心中在嘆息,口中卻道:“北邊差了一籌,吳值等人在此把守,走,再往南去!”

眾人又往城下去,換了馬,再打馬疾馳。

只待馬匹去不到兩刻,眾人與那南城城墻還有三四里路,就聽得城外隆隆鼓聲在響。

“快快!”方天定著急不已,催促馬匹飛奔。

剛到城下,就看得天空烏泱泱一片在飛,直往城內飛來,石寶大喊:“太子小心!”

說起來,方天定其人,個人勇武,并不多強,遠遠比不得他堂弟方杰,差了十萬八千里。

所以,石寶連忙往前去護方天定,流星錘在頭前畫圓在甩。

方天定也是打馬狂奔去,只陡然看得身前一桿如長槍一般的箭矢插在杭州城的青石板路上,釘入那石板之中,箭桿還猛然在搖,搖出一種嗡嗡之聲。

便是此景,看得方天定是心中大驚,這是什么弓弩?竟是有如此威力?

由不得他多驚訝,到得城下,快速上城去看,城頭之上,大小箭矢,如雨在下。

幾十斤重的大石頭,砸得那垛口磚石碎屑橫飛。

城頭上的士卒,那是躲在垛口后,不少人在瑟瑟發抖。

方天定入得城樓之中,只往射孔去看,高聳的石砲,奇怪的床弩,都在怒吼,床弩之多,稍稍一數,便是二三百具。

好在,石砲并不多,便是床弩一直以來,都是隨軍在運,那石砲,也就是投石機,都是匠人就地打造,還造得不多。

官軍來了來了!

沖撞車,直往城門處去,那倒是不急,城門之后,早已用土石堵得死死,便是萬萬沖撞不開。

高聳的云梯車在動,云梯車是什么東西?

便是一個巨大的梯子,梯子前與左右,都被包裹,人在梯里,可以免受攻擊,只待云梯車靠了城墻,重量也大,便難扳倒,云梯車的上出口,會比城墻稍稍高一點點。

只待軍漢從車內上去,一躍就可到城墻之上。

好在,云梯車也并不多,也重,走得很慢,前面馬在拉,后面人在推。

還有那轒轀車,便是人在車內,四周皆有包裹,一車十幾人在其中,只管在里面推著車往前走就是,也是免受敵人箭矢檑木滾石攻擊。

轒轀車上,還可以放著長梯,只到城下,長梯卸下來往那城墻上一勾一掛,便可上人。

也還可以帶上別的東西,比如長長的木板,木板做什么?杭州護城河并不寬,只管多來長木板,橫過去便是通道。

顯然,戰爭,就是工程!

此時,小試牛刀,也是演練,更是學習。

開始了。

蘇武并不在將臺,他打馬貼近來看,因為大軍太多,將臺太遠,看不到細節之真切,他也并不是真正的主帥,童貫才是。

所以,容得他貼近來看!

箭矢石塊,源源不斷在去。

軍漢們是推是拉是扛,都是在奔。

城頭上煮著的油脂,正在冒著黑煙,便也是有應對,那云梯車若是靠上來,推是推不倒的,那就只能用煮沸的油脂點火去燒。

誰在最前,五十歲的王稟帶著兒子在最前。

厚木板橫在護城河上,更也有人直接跳入水里,這護城河,早已是一條臭水溝,幾百年不戰的杭州,又有誰真正在乎這條臭水溝是不是護城河?

入城近兩個月的方臘賊,吃香的喝辣的睡美的,金銀之物,銅錢之物,搶到手發軟,甚至也想著今日在杭州,明日當換個城池再來一遍。

什么常州,什么江寧,什么汴京,都不在話下。

誰又會在冬日鉆進冰冷刺骨的水中來把這臭水溝拓寬挖深?

跳入水中的軍漢,用木樁插進泥里,頂住橫在水中的木板,甚至肩膀也扛在木板之上。

讓轒轀車過去,讓云梯車也過去……

王稟就站在水邊,呼喊不止,不斷指揮……

王荀推著云梯車,拼命也喊:“推,快推!”

嘎吱嘎子的大木輪,慢慢通過了木板橋,王荀把身子側出來,抬頭去看那城頭,不遠里!

城頭之上,也在呼喊不止:“不要躲了,宋賊近前來,箭矢,檑木滾石,快!”

有人依舊在躲,有人卻也冒著箭矢如雨,探出頭來看了一眼,更也有人開始箭矢還擊,射不到什么人,卻是把那拉云梯車的馬當場射中。

那馬吃疼,卻要狂奔,只是身上的羈籠把它限制得死死,只管邁腿去奔,云梯車反而更走幾步。

咔嗒一聲響,轒轀車已然撞到了城墻,轒轀車里立馬鉆出來十幾個人,便是要架長梯了。

城頭之上,只管檑木滾石就來,卻是城下之人也機靈,閃身只管去躲,也有箭矢貼近去射。

便是轒轀車頂,被砸得噹噹作響。

又是一聲大響,云梯車終于也靠上來了,推車的軍漢,立馬魚貫而上,王荀一身鐵甲,更是身先士卒,踩在木階梯上的腳步如飛一般。

只上得一半,再一抬頭,云梯車的出口之處,已然是一片熊熊烈火。

王荀腳步微微一止,牙關一咬,立馬再蹬,噔噔噔幾下,朝著火口,鉆入火中,閉眼一躍而去,睜眼一看,城頭之上無數人,皆是目瞪口呆。

瞬間落地,王荀已然穩穩踩在了城頭地面之上,他雙手兩個骨朵,便是左右去砸,卻看他臉上,眉毛也無,短須也焦,滿臉更是通紅。

那云梯車內,竟是有人學著王荀也從火口躍出,當真悍勇得不可置信。

更還有后面之人,竟是提著木桶而上,桶內有水,只管往那云梯車出口去澆,一澆便是一片水霧,便有人也躍了出去,卻是火勢又起,又有人再澆……

蘇武近處看著,豈能不動容?只念,難怪歷史上,也是王稟第一個打進杭州城。

蘇武甚至帶著親衛百十人,催馬再往前去。

將臺之上,童貫也是驚呼一語:“婺州兵,當真好!”

他身旁站著程浩,已然是面色發白,雙腿在抖,他自不用上陣,卻是看著這般情景,雙腿止不住就在抖。

但他還記得要接樞相話語:“只道江南兵不堪用,不想竟是這般驍勇!”

童貫轉頭來看程浩一眼,問:“初次上陣,如何?”

“下官不怕!”程浩答得認真。

“當真?”童貫還能有笑容。

“嗯……下官是怕,但下官也不怕,只管有這般悍勇之軍在前,下官在這里,安全非常,若是如此還站不住,那下官豈還有臉面隨在樞相身旁?”

程浩如此來言,說得有幾分激動。

童貫點點頭:“此番算不得什么,只待當真兩軍對壘,你還如此站得住,那就著實不差了。”

“下官定然站得住!”程浩如此一言,便是拼命去控制雙腿不要再抖動。

一想自家老父,二想自家妹婿,再看那先登之悍勇,怎么也當站得住,深呼吸,鎮定站住。

城頭之上,王荀雖然登了上去,卻并不是大殺四方的場景。

就看城樓那邊,一人帶著眾多鐵甲來,那人左手披風刀,右手流星錘,直朝先登王荀而來。

那流星錘遠遠就甩,王荀一個閃身避過,那披風刀就已砍來,王荀骨朵去擋,金鐵一擊,便是身形一頓。

好生大力!

南離大將軍石寶是也,先登又如何?活著才是先登!

王荀另外一手骨朵反擊而去,兩人已然戰作一團,石寶身邊之鐵甲與王荀麾下之鐵甲,也已然互相打砸在一處。

那云梯車火口在小,一時半刻燒不穿這云梯左右木墻,跳上來的鐵甲漢越來越多,卻是也有人跳不下來了,著實是城頭之上無處下腳。

需要王荀帶著城頭之上的軍漢,打出一片空地來,才好再躍,否則跳過去,就要砸到自己人。

卻是這王荀一時之間,打不出一片空地來,那石寶實在兇狠!

卻看左右,還云梯車好幾架,也在起火,也有人在跳,遠處官軍的箭矢已然停了許多,近處的賊人,許多鐵甲也在奮勇。

那掛鉤長梯,也是蟻附在爬……

方天定麾下軍將,石寶麾下軍將,蘇汀、茅笛、湯逢士,張道源、冷恭、崔彧……

眾戰將皆在奮戰,一時間,城頭上打作一團!

上了城頭的官軍,顯然落入了下風!

蘇武,面色鐵青,毫無表情,左右來回在巡,慈不掌兵,他此時心中再如何不忍,也強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想軍漢死傷之事。

上去得太少,許多人掛在梯上,上不去。

蘇武還來大喊催促:“快,沖上去!”

城墻之下,也開始有那猶豫之色了。

蘇武馬匹左右來巡,長槍也在驅趕:“上,快上!”

只待幾番巡來,蘇武忽然轉頭去看,看誰?

“韓世忠,你來!”蘇武打馬去,大手一揮!

“得令!”韓世忠就在二陣第一個,肩膀上扛著長梯,便是快步在奔,左右麾下,腳步自就相隨。

又有一架新的長梯鉤掛在垛口之上,韓世忠身先士卒而上,隨后延州軍漢,蟻附在爬,下面,還有那西北漢子拉開了強弓硬弩對著城頭。

只看一個賊軍把那石塊高高舉起,正來砸!

一桿箭矢飛了上去,那石塊砸了下來,那箭矢飛了上去,那砸石之人應聲而倒。

那石塊落下,落在韓世忠頭頂著的大盾之上,韓世忠身形一顫,腳步依舊在上。

只待垛口一到,韓世忠把那大木盾高高一拋,直接扔往城頭之上,翻身兩步,人就在城頭之上,他口中咬著木柄取下,就是一個圓頭錘。

當面一砸,腦漿迸裂,低頭再撿一柄刀來,低頭瞬間,身上甲胄被打得噼啪作響,抬起身來,刀在掃,錘在砸。

只管往那腦門去,一砸一個賊人倒地,便是哪管得眼前多少人,他好似瘋魔了一般,是錘在砸,是刀在抽,亦或者提腿去踢,身軀去撞。

卻是蘇武還不知,韓世忠,還能挽得一手強弓,射術極好,只是此時用不上。

蘇武在城下來喊:“韓世忠,往右去!”

城頭上,韓世忠聽得到,轉頭一看,直往右去,右邊不遠,是王荀。

王荀已然在苦苦支撐,著實打不開局面,韓世忠只管帶著麾下十幾人,往那王荀方向去打。

攻城,實難也!

這高墻,從來都是天塹,再如何奮勇上得人去,也是敵眾我寡,苦苦支撐。

也可見,那些真正得先登之功的人,該是何等的悍勇無當。

以往,都說蘇武有過先登,那清風山之戰,與這里比起來,算得什么先登?

蘇武心中硬如鐵石,卻也是假,他著急不已,打馬到處去看,他怕韓世忠王荀等人上去了,下不來……

他知道,今日,攻不下這座城池!

那長梯云梯,蟻附在爬,自是悍勇,但人力有窮時,不是真的一爬就能爬上去。

今日,也不曾真想過一戰破城。

眼前局勢,已然不差,賊軍已經知道了,官軍當真敢爬,當真悍勇能爬,也能爬得上去,如此已然極好……

以大局勢而言,還不到生死一搏的時候,蘇武也不愿王稟麾下與韓世忠麾下,那些真正敢死之精銳,都在這城墻里消耗殆盡。

這是極其得不償失的事情,這些悍勇,即便真要消耗殆盡,也當與遼人金人去耗,不是在這里。

蘇武已然在想鳴金之事,卻也要做鳴金的準備。

只管大喊與還在城下的王稟:“快把那云梯車的火滅了!”

老將王稟,自是點頭,帶著人往護城河里打水去。

只當戰爭都是沖沖殺殺,其實也不然,哪怕城墻之下,也是這些繁瑣之事。

這一架云梯車,如何也要暫時保住,這是韓世忠王荀等人的退路。

蘇武已然打馬往后再奔,他要回中軍了,好幾百步之外。

一邊打馬,蘇武一邊回頭去看。

那韓世忠已然殺到王荀身邊,只待韓世忠圓錘一來,王荀骨朵連連也砸,那石寶如何抵擋得住,已然連連在退。

此時此刻,石寶心中,也是驚駭不已,他向來以武藝絕強自得,他便也是真的武藝絕強,且也悍勇。

今日,一員小將當面,他久久拿不下來,此時又來一員軍將,更是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力,若不是腳步退得快,腦門早已碎裂。

何以這天下之江湖,他以往從來不知世間還有這么多武藝絕強之人?

便是韓世忠與王荀雙方一匯合,陡然間,眼前空地就有了,那云梯車里,源源不斷往下跳。

石寶更是大喊:“隨我上,壓上去,萬萬不可讓官軍打出缺口來!”

只管是人多勢眾再往前壓,石寶仗著人多勢眾,自也再來。

雙方又是一番苦戰。

此時此刻,只聽得身后鳴金之聲大作。

王荀立馬一聲呼喊:“退,快退,我來殿后,韓兄弟,你走!”

韓世忠哪里會走,也道:“眾兄弟先走,我與小王總管為你們殿后!”

這才是韓世忠,那云梯車還在身后,火勢早已不多,眾多軍漢返身從垛口在上。

韓世忠與王荀兩人頂在頭前,攏共還有二十來人,一邊打一邊撤。

殺得多少人也不知,傷得多少人也不知,己方死傷多少,還是不知。

只管眾人邊打邊退,韓世忠與王荀兩人已然就退到了垛口之處,面對眾多來敵,他二人一時之間還不好轉身退去了。

王荀咬牙一語:“韓兄弟,你先退,你身軀龐大,你退去,再拉我!”

韓世忠也不猶豫,手中的刀大力橫掃一下,不知打偏了多少兵刃,身軀猛然往前一撞,甲胄咔咔作響,眼前一片東倒西歪。

再看韓世忠,轉頭就往垛口而上,再往云梯車上一躍就上,站定,來喊:“小王總管,往后躍來就是。”

已是千鈞一發之際,那東倒西歪的人群,早已再往前來,王荀只看眼前兵刃,格擋幾番,頭都不回,卻是身軀已然先往后躍去。

再轉視線,是韓世忠的手臂,當真凌空把他接住。

蘇武自是看不到這些,他焦急、焦慮,腳步在將臺上左右踱來踱去。

“子卿,稍安稍安!”童貫之語。

蘇武站定,點著頭。

“戰陣之事,交給戰陣,生死之事,交給個人,主帥站上將臺的那一刻,不要去想那小小局部,當一心只念大局勝負!”

童貫慢慢來說。

“受教!”蘇武點頭,卻是視線依舊只看遠方,心中甚至在想,不要死,安然回來!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第173章 子卿,稍安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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