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血脈 25. 意外情況
“沖啊——”
“守住!守住!”
城墻上的喊殺聲震耳欲聾,士兵們瘋狂的吶喊聲此起彼伏。
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這邊的。
紅土城東門這邊的戰場上,左側城樓已經被攀登攻城的士兵搶下了一個小角,可敵人那近乎于不要命的反撲,卻讓這個剛被搶占的角落瞬間變得搖搖欲墜。
猶如在大海里遭遇了暴風雨的孤舟一般。
大量敵人不計生死的沖擊下,很快就讓這個剛剛被搶占的角落被撕開了破綻,緊接著便是許多人趁機撕開缺口,用手上的兵器,甚至是拳腳、牙齒不斷的沖殺著攻城方的士兵,直到將他們所有人都徹底殺死,或者是推下城墻摔死。
緊接著,便是一陣歡呼聲的響起。
“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
撤兵的號角聲被吹起,于是正在攻城一方的士兵,便猶如瘋了般的迅速后撤。
尤其是那些農奴,他們甚至連云梯都沒有抬手,就這么扔在了城墻下,又或者是干脆就這么架在城墻上,然后就被敵人迅速給收走了。
這已經是這些天以來的第三次攻城失利了。
亞姆看著城墻上已經被染上的一層厚厚血污,眉頭始終緊皺著。
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戰爭是這么激烈和殘酷的一件事。
而這,還是血脈者沒有投入都戰場上的情況。
如果有血脈者介入的戰爭,戰場烈度甚至能夠再升一級。
紅土領子爵的負隅頑抗其實早就在所有人的預料中,但他在紅土城有如此之高的號召力,才是真正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在這場攻城戰里,亞姆不止一次看到了敵方的士兵群里有平民、農夫,甚至還有許多獵魔人。
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加入,才讓本該是處于劣勢方的紅土城反而迅速占據了優勢,讓紅鷹領六位領主的聯軍部隊根本就無法攻占城墻,更別說是打開城門了。
望著撤回來的傷員,亞姆和吉格斯兩人的臉色都變得相當難看了。
他們帶來的八十多名士兵,如今就只剩不到五十人了,其中還有近半都是傷員。
但他們卻也沒辦法發火。
因為達利.斯通并沒有單純的讓白山領的士兵去送死:他從紅河領帶來的一百五十名士兵,此時也只剩不到百人。而鷹首領帶來的三百名老兵,更是只剩兩百來人出頭,其他幾個領地同樣損失慘重,這也是為什么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到了連農奴都要被驅趕上去參與攻城戰的原因。
這場戰爭,到了現在,已經可以說是被徹底拖入到泥潭里了。
……
“我覺得當務之急,必須先搞清楚,為什么紅土城的那些突然都瘋了!”
“現在還搞清楚這種事,有用嗎?”
“為什么沒有!最起碼我們知道了原因后,說不定可以想辦法瓦解敵人的戰斗意志!”
亞姆還沒進入營帳,就已經聽到被當作議事廳的中央營帳內,此時已經吵成一鍋粥了。
聽聲音,他大概能夠分辨出來,爭論的雙方是阿托爾克和密林領子爵。
主張要求弄清楚并瓦解敵人戰斗意志的,是阿托爾克。
而認為現在最重要的是直接讓所有血脈者介入戰斗,不能再繼續這么打爛戰的,是密林領子爵。
寶石領的赫斯男爵則沉默不語。
在有卡塞因家族的人在場的情況下,他向來是不會隨意發聲,通常只會扮演自己的應聲蟲角色。不過這一次,卡塞因家族卻并沒有任何直系成員到來,所以按理而言,戰場指揮官應該自動移交給在場所有領主里頭銜身份最高的那位,也就是密林領子爵,卡頓.懷斯特。
但實際上,負責戰事的最高指揮官,卻是卡倫.霍德。
卡塞因家族的左席騎士長。
達利.斯通則是卡塞因家族的右席騎士長。
據說在兩人之上,還有一位卡塞因家族的首席騎士長,迪恩.塞亞,但他通常并不負責具體的職務安排,所以卡塞因家族的其他血脈騎士工作安排都是由他們兩人負責管理。據說,卡塞因家族是在試圖效仿其他大貴族,嘗試組建一支完全由血脈騎士組成的騎士團。
只是目前尚未成功而已。
但卡倫.霍德和達利.斯通的名氣,卻也因此而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因而在很多時候,他們兩人都被視作代表卡塞因家族的態度和意志。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卡倫.霍德才能夠成為眼下這支貴族聯軍的指揮官,負責整場戰事的具體指派工作。
亞姆站在營帳外默默的聆聽著內里的爭論,他略微等了一會,然后才看到臉色陰沉的亞卡走了過來。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后,沒有過多的交流,接著便一起進入到營帳內。
“好了,人都到齊了。”
看到亞姆和亞卡兩人的到來,一直放任著阿托爾克和卡頓子爵爭吵的卡倫騎士長,才終于開口制止了兩人的爭論。
“我想你們也應該清楚了,繼續這么下去的話,戰況是對我們相當不利的。”
“首先是糧食和藥物的問題。”
“我們只準備了三個月的口糧,從進入紅土領到現在,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攻城戰也打了小半個月了。雖然說句不好聽的話,因為戰損過大,導致我們現在的糧食反而能夠多吃兩個多月,但藥物的缺口卻是越來越大了,每天的非戰斗減員就在十人左右。”
“所以如果繼續這么下去的話,我們就需要準備后勤線了。”
“但這種事,對我們其實更加不利,因為變數實在太多了。”
亞姆沒有說話,他已經接受了自己在軍事方面沒有任何資質才能的現實,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懂卡倫說的這些事情到底會有什么樣的麻煩。但他卻是很清楚,如果再這么下去的話,他們這次從白山領地出來的士兵,最終能夠回去的可能就不的三十人了,這對如今的白山領將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因為那意味著將有五十多個家庭失去了支柱。
“糧食的問題,或許我們可以劫掠周圍的其他村子。”
有人提出了建議。
“這已經是我們劫掠后的結果了。”卡倫搖了搖頭,“從攻城戰開始,當我意識到戰斗的激烈程度后,我立即就讓赫斯男爵大人去負責劫掠搜刮資源,包括藥品物資、糧食和其他一些資源,都是我們劫掠后的結果了。若是沒有從紅土領的其他村子劫掠這些物資的話,我們現在的缺口只會更大。”
“等一下!”
就在卡倫騎士說完這話時,阿托爾克卻是突然臉色難看的開口了:“我們發起攻城戰是在半個月前,準確來說是在十六天前。而紅土城突然加大了抵抗力度,甚至所有居民都加入到了抵抗中,則是在十天前,那會是我們第一次獲得物資補充的時候吧?”
聽到這話,亞姆和亞卡,還有營帳內的不少人都沒反應過來,臉上皆是有些疑惑。
但卡倫、達利以及密林領的卡頓子爵,三人卻也同樣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赫斯男爵,你是不是屠村了?”
阿托爾克一字一頓的沉聲開口。
這一下子,在場的所有血脈騎士便都徹底反應過來了。
他們望向寶石領父子的目光,顯得格外的難看。
“他們拒絕交出糧食和藥品,我能怎么辦?”赫斯男爵也同樣臉色難看,“我最開始也沒想屠村,只想懲戒領頭的幾人而已,但整個村子就跟瘋了一樣,我必須為我的士兵負責!而且,這種事又有什么關系?不過只是一群賤民而已!”
亞卡和亞姆聽到赫斯男爵的話,內心都有一股煩躁的憋悶感。
若不是現在處于同一個陣營立場關系,他們是恨不得殺死赫斯男爵。
別人并不知道亞姆和亞卡一家都是出身于寶石領,但他們兩人卻并沒有忘記自己的出身,更是清楚的記得當年在寶石領過的都是什么樣的日子,尤其是那場徹底改變了他們一生的夜襲。
“但現在,你所謂的那群賤民,卻給我們帶來了極大麻煩!”阿托爾克怒吼一聲,“紅土領不比其他領地!這里的領民一生都在和魔物打交道,所以早就已經養成了他們不管什么年齡,不管什么性別,甚至不管什么職業,作風都是兇悍至極。紅土領的領民,從幾百年前開始就是紅鷹領最重要的兵源來源地。”
“你居然在這里試圖以屠殺作為鎮壓手段!”
“你到底是有多愚蠢!”
“注意你的口氣,阿托爾克.森爾斯!你還不是拜約爾領領主!”赫斯男爵面子上也掛不住了,當即怒吼出聲,“而現在,你正在面對一位領主,一位男爵!”
“呵。”阿托爾克冷笑一聲,“好!那么尊敬的赫斯男爵大人,請您告訴我們,現在我們要怎么攻下紅土城?這座城里,有超過兩萬的居民!而我們,現在只剩下七百名士兵。噢,算上那些農奴,或許還有一千人吧。”
赫斯男爵也沉默不語。
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眼下的問題。
事實上,他也不是不知道紅土領的民風素來彪悍,之前入侵紅土領和大軍匯合時,他們也是經過一個村莊。但也只是消滅了當地的領主駐兵和負責協助防守的民兵團而已,并沒有針對整個村子動手。只是后來,當戰事進展不順時,他突然想起了亞卡之前提醒自己的那句話,暗暗猜測紅土領子爵可能已經和舒方伯爵搭上線了。
所以才會想著要盡快結束這場對紅土領的用兵戰爭,于是采用的手段自然酷烈了一下。
甚至,當紅土城的居民反抗變得激烈起來時,他還一度以為是舒方伯爵在暗中使壞。
卻沒想到,居然是自己屠村引發的連鎖反應。
“現在繼續爭吵已經毫無意義了。”卡倫此時也嘆了口氣,“現在最重要的一點,是如何拿下紅土城。……阿托爾克閣下,你有辦法能夠瓦解紅土城居民的戰斗意志嗎?”
“沒辦法。”阿托爾克臉色難看的說道,“如果是其他的可能性,或許還可以,但屠村這種最惡劣的戰爭手段,對其他地方或許還有點震懾效果,可在紅土領,只會起反效果。……現在除非能夠盡快解決紅土領領主,又或者是最少消滅紅土城一半以上的居民,否則的沒辦法瓦解紅土城的戰斗意志了。”
“斬首戰術呢?”
“敵人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機會。”阿托爾克搖了搖頭,“而且以我們的實力,就算占據了城墻,成功攻破城門的話,我們的體能也會消耗很大。如此一來,我們在血脈者的實力方面就不再占據任何優勢了,一旦陷入整個紅土城居民的包圍之中,我們可能還會死上好幾位血脈者。”
此時,卡頓子爵也不再提讓血脈者介入戰爭的事了。
因為他們要面對的,是整個紅土領超過兩萬名居民的抵抗,就算三階血脈者的確比二階血脈者更能打,也更持久作戰,但同樣也是會力竭的。而一旦力竭陷入包圍時,他們的下場也見得會比二階血脈者好多少。
唯一要說優勢的,便只有他們大概可以在力竭之前突圍離開,這點的確是要比還處于會被用人海戰術堆死的二階血脈者強。
“除非……”
“除非,有一名四階血脈者。”
一道冷漠的嗓音,從營帳外響起。
而隨著這道聲音的主人掀開了帳簾,營帳內所有人頓時便紛紛起身了。
“迪恩大人。”
帝國血脈 25. 意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