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術 一百五十三 這個未來,一定姓袁,名樹
七月底,袁樹秘密返回雒陽,首先就去了良莊,見了程立。
這前后一個月的時間里,袁樹以休養身體為由閉門謝客,一切事務交給盧植和程立處理,一心會正常運轉,并沒有出現什么不好的事情。
畢竟此前袁樹因為守孝三年而常常不出現在公開場合,一心會的事情也曾經長期由盧植、程立等人代替處理,所以也沒有人覺得奇怪,就當袁樹是真的生病了。
只要袁樹時不時的出現一下,讓人們知道他還在,就足以穩定人心,就足以讓一心會繼續正常運轉。
待到袁樹終于趕回雒陽,程立的任務也圓滿完成,于是,袁樹按照約定,把自己和袁氏要做的事情都告訴了程立。
程立對此有些意外,但并沒有太過于震驚。
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后開始詢問袁樹一些細節上的問題。
對于他的表現,袁樹有些好奇。
“仲德,你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嗎?”
程立搖了搖頭。
“倒也是覺得有些意外,但是一想到這是您要做的事情,便覺得不意外了,宦官如此倒行逆施,而您的心念如此忠純,若是沒有想做的事情,反而讓人覺得疑惑。
我很早就想要徹底鏟除宦官了,只是您一直以大局為重,我擔心您有所顧慮,這才沒有提出建議,現如今您終于愿意出手消滅宦官,在我看來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袁樹對程立的淡定多少覺得有點驚訝。
因為程立家中并沒有親眷遭到宦官的迫害,對于黨錮之禍,他本該是一個旁觀的心態才對。
不過換一個角度來說,袁樹也不覺得這很反常。
而且該說不說,袁樹或多或少的也感覺到了整個一心會內部其實也充斥著對宦官亂政的憎惡。
從袁樹最開始被宦官針對的時候開始,一心會內部就已經出現了要全滅宦官的聲音,只是最開始這個聲音比較小,只是少數人提出,大部分人還是相對冷靜的。
但是近些時日,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大。
袁樹分析過里頭的原因,認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宦官執行黨錮政策的時候私心太重。
他們不僅追殺黨人、鉤黨,也對很多無辜之人下手迫害,奪取他們的財富,無形之間擴大了自己的敵人數量。
一心會當中直接牽扯到黨錮之禍的人不多,包括荀攸在內的少數人并不占據主流,但是宦官們的擴大化處置方式就讓很多原本對此并不關心的日子人也遭到了損害。
很多一心會員的族人、友人遭到迫害,他們或多或少都對此感到憤怒。
當然,袁樹也認為其中有著自己受到宦官針對的影響,使得一心會員們出現了同仇敵愾的情緒。
他的這些猜測當然是有道理的,且也是接近事實的。
但并不完全都是事實。
經由袁樹給一心會灌入的集體意識的發酵,宦官針對袁樹、打擊袁樹、坑害袁樹,那在一心會成員們看來,就是在迫害他們這個整體,就是在損壞他們個人的切身利益。
從前,他們從未產生過超越家族血緣之外的集體意識,從來沒有深刻的感受到這一點。
中古時期中國社會最根本的組織上限就是依靠血緣建立的家族,甚至中央集權的王朝本身也是一個超大型的家族,治國和治家用的是同一套宗法體系,沒有超出這個上限的常規組織存在。
而袁樹,是第一個采取學術、思想化手段打破家族血緣的藩籬而創建了一個常規化組織的人。
這也就使得加入一心會的人們在這一基礎上超越了家族血緣意識、產生了超越這個時代的明確的組織集體意識。
他們對于這個組織的認同感與對于家族的認同感是一致的,甚至還隱隱有所超出。
他們這個整體里,絕大部分都是沒有良好前途的人,絕大部分都是連太學都進不去的人。
他們大多不是官宦家庭出身,只是地方土豪的出身,不受重視,以后的就業面很窄,基本上就要過著一眼能看到頭的日子直到永遠。
要是一直留在老家沒有見過世面,那他們還能忍受這樣的未來,可偏偏他們見了世面,有了對比,就很容易產生對未來的向往。
而按照原本的生命軌跡,他們得不到這樣的未來。
就好比十三太保,除了家境優越的四人之外,其余九人出身都很一般,按照原先的命運軌跡,他們根本得不到上升空間,只能返回老家守著一畝三分地過日子。
然后在漢末大亂的烽煙之中茍延殘喘、灰飛煙滅。
就算他們預料不到漢末大亂,可一眼望到頭的無聊未來也是可以預見的。
直到袁樹的出現,改變了他們的未來。
是袁樹的突然出現給了他們新的希望,是袁樹的承諾和組織帶著他們走上了不一樣的舞臺,給了他們不一樣的信念。袁樹用全新的學說體系幫他們理清楚了過去和未來,并且告訴他們,未來,大有可為!
所以袁樹自然是他們心中唯一的太陽。
什么?
天子?
天子給過我哪怕一個機會嗎?
不好意思,咱們不熟。
不單單是整體上對東漢帝國極為反感的涼州人如此看待,其余來自各地的成員們的思想也越來越有如此的傾向。
帝國沒有給過他們什么,天子沒有給過他們什么,給他們帶去未來的希望的,是袁樹。
袁樹就是他們的光,袁樹就是他們對未來的全部寄托。
袁樹活著,并且越走越高,他們才有未來。
袁樹活著,繼續致良知與知行合一,他們才能看到士人精神重塑、萬物勃勃生機的模樣。
袁樹不僅是他們前途的保障,也是理想的象征。
你針對袁樹?
針對引領我們向前走的領袖?
那你可以去死了。
一心會內部對于宦官的態度是出奇一致的,十三太保更是激進派中的激進派,多次在內部會議中對宦官表現出了極端的憎惡。
袁樹認為這里頭更多的是受到黨錮之禍的影響,卻不曾意識到這里頭起到主導作用的,是作為領袖的自己被宦官多次針對、陷入險境。
不說他們,就算一開始最具有忠君愛國思想的盧植也在這個組織日復一日的影響之下變得和過去不太一樣了。
從那場艱苦卓絕的茂陵保衛戰開始,盧植就對這個被宦官主導的朝廷有所懷疑,質疑這個朝廷到底能不能代表大漢、引領大漢。
原本他以為換了個皇帝就能好一點,結果換了一個皇帝,情況反而更差了,朝廷更加的不當人了,這讓盧植大失所望。
之后親眼目睹的一樁樁一件件更讓他失望透頂,尤其是這一次大水事件,朝廷無所作為,還是袁樹頂著龐大的壓力不顧一切的救人。
袁樹在重重壓力之下、在政治不利的局面之下,依然堅守本心,為了貫徹致良知與知行合一的學派宗旨,甘愿承擔重大政治隱患。
他說到做到,始終如一!
真君子!
袁樹!
從那一刻開始,盧植心中的天平就徹底倒向了袁樹,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袁樹,是說到做到的袁樹,是致良知的袁樹,是渾身綻放希望之光的袁樹。
如果大漢有未來,那這個未來,一定姓袁,名樹。
對于這一點,因為袁樹對一心會的影響力和掌控度,以及一心會內部的強組織性、紀律性,使得袁樹本人反而不曾過于深刻的體會到。
他能感覺到這個組織內的成員們對他的尊崇,能感覺到自己對這個組織的掌控度很高。
但也恰恰是這種高度的組織性和紀律性,讓他對這個組織內部的狂熱傾向反而認知不明確了。
一心會作為一個蓬勃向上發展的組織,不單單有高度的組織性和紀律性,同時,也具備著受到東漢末年原初社會影響而產生的理所當然的狂熱崇拜和好斗屬性。
只是因為一心會同時有著深厚的學術背景,這種狂熱與好斗在袁樹的帶領下一般以辯經的形式呈現,所以看上去較為理性罷了。
但是只要作為領袖的袁樹振臂一呼,宣布要改變斗爭方式,從魔法對轟變成物理辯經,那這個組織是可以為他赴湯蹈火的,是可以跟著他一起揮舞著環首刀把雒陽的蟲豸們送上天的。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有趣的現象。
所以當程立表達出了對整件事情的快速理解和接受的態度的時候,袁樹還覺得有點驚訝。
但他也沒有多想,認為這就是程立作為自己的心腹所應該有的態度。
于是他就把目前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袁氏私下里做的準備告訴了程立。
當程立得知袁樹早在數月之前就已經和袁逢、袁隗定下目標并為此做準備的時候,他少見的產生了一點點埋怨的情緒。
“公子做了那么多,卻沒有告知吾等,難道是對吾等不夠信任嗎?吾等是哪里做的還不夠好嗎?到底是哪里有問題,才讓公子認為吾等不足以讓公子托付大事?”
(本章完)
我不是袁術 一百五十三 這個未來,一定姓袁,名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