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形態 第二千三百八十八章 隔閡
張學舟在昨夜分辨清楚了自己的運術狀態,前來皇宮的事情實際上已經做完。
但他依舊要入一趟皇宮。
這或許就是他和新帝相處時難免的一些小麻煩。
麻煩宜疏而不宜堵塞,又或不斷累積。
如果和新帝之間產生了摩擦,張學舟還是非常樂意第一時間消除。
他沒法做到像韓焉那樣,但張學舟碰碰撞撞之間也摸清楚了彼此相處的規則。
索要了一份新帝的口諭后,張學舟持著‘給事中’令進入了皇宮區域。
“東方大人!”
張學舟避開了眾臣入早朝的時間,但依舊免不了碰上一些年老腿邁的老臣。
“許丞相!”
半路遇見了丞相許昌,張學舟也只得客客氣氣行禮。
“我等已經是日落西山”許昌嘆了一口氣道:“這前方黑夜漫長不知如何度過了!”
“丞相何出此言?”張學舟拱手道。
“倒了”許昌低語道。
“倒了?”
張學舟疑了一聲,許昌一臉老斑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落寞。
“好自為之!”
許昌沒有回答張學舟,而只是告誡了一聲。
等到許昌眼睛不經意瞄向安樂宮所在方向一眼,張學舟心中已經完全明白。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許昌前往安樂宮覲見或許已經發現太皇太后去世的端倪,從而有種種失落。
沒有太皇太后支撐,許昌如何坐得穩丞相這種高位。
張學舟在太中大夫職位上躥下跳,想安全脫身難之又難,更何況是許昌這種丞相位置。
他這一輩子雖說潔身自好,但也免不了犯錯,更不乏利益糾葛,被清算時會落到什么下場由不得他。
許昌知曉了事情但又無力掙扎,只能等樹倒猢猻散的那一刻。
張學舟看著許昌蹣跚前行身影,只覺對方似是有幾分落寞。
“這個圈子向來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如果沒有保底的新人接替,想全身而退就難了!”
張學舟看著許昌不免還思索了數秒。
他最終覺得自己沒毛病,他在這邊的職位不算高,又一直在跑路,也不乏身體病癥做借口。
而張學舟在現實中的關系網良好,老、中、青三代相處較為融洽,眾人有私心,但合作的情況更多,而面對外部壓力更是讓眾多人少了雜念,能做到基本的齊心協力。
他檢討了自身一番,發現沒啥好檢討的。
這讓他不免朝著椒房殿方向走快了一些。
“楚巫祝,夫妻明明就是一夫一妻的寫法,也沒說三夫一妻,也沒說一夫三妻,為何朝中大臣人人皆反此說!”
“娘娘,男人管不住自己的褲襠,誰都想得到很多女人,哪能認同一夫一妻制!”
“若正理都會被歪曲,上行下效豈不是讓大漢沒有正常倫理可言了!”
距離椒房殿還有五十步,張學舟就聽到了探討爭辯男女問題的聲音。
新帝不在尚是如此,在椒房殿休息時只怕是不得安寧。
張學舟數天前也因為阿巧介入自己生活導致腦域理念沖突得厲害,他不乏用‘這僅僅是治病’‘這是我不知情下被人操作’等理由來說服自己。
但張學舟最終覺得這是個經濟和安全環境等條件導致的社會意識形態問題,任何標新立異者都將會成為眾矢之的,他同樣需要入鄉隨俗。
國家的秩序是靠著男人建立,誰的話語權更重,這就會形成普遍的意識形態,而女子就只能配合。
也只有國家強盛到一定程度,沒有了內憂外患,經濟水準又較高的條件下,女子才具備獨立自主生存的能力,這種情況下才可能誕生對等條件,從而拓展到一夫一妻等制度。
這是皇后想不通的地方,對方也很難去承認這種因素。
“東方朔奉陛下口諭求見娘娘!”
離椒房殿還有十步,見到門口兩個宦官上前一步,張學舟隨即取出了新帝口諭的竹簡令。
“陛下?”
“東方朔?”
椒房殿中爭論的聲音暫時一緩,短暫的驚詫聲過后,椒房殿中也傳來了宣旨許入的聲音。
沿著椒房殿臺階而上,等到步行了數十步,張學舟轉而入殿內。
他抬頭望去,只見殿中有熟悉的巫祝楚服,又有坐于殿中央待客的華服女子。
對方肌膚勝雪,在黑紅的長袍下尤顯白皙,但沿著脖頸向上,一張艷臉便映入了張學舟眼中。
能讓張學舟用‘艷’這個字形容,這并不是好感覺。
張學舟覺得皇后臉上抹妝厚重了一些。
對大漢王朝而言,皇后臉上涂抹的妝或許很高級很潮流,但張學舟畢竟經歷過較為先進社會的熏陶,他也接觸過不少優秀女子。
經歷了皇后這種厚重妝容的熏陶,這也難怪新帝會一眼相中看上去小清新的衛子夫。
“東方朔,你好大膽,見了娘娘還不行禮!”
張學舟打量過兩三秒,隨后被楚服喝了一聲。
這讓他迅速拱手行了禮。
“我聽聞陛下說娘娘有鉛華之彩,見到娘娘果真如此后一時間愣了神”張學舟拱手道。
“陛下真是這般夸我嗎?”
皇后驚喜回聲,又手忙腳亂摸了摸臉上墜下的妝粉。
鉛華是白鉛所制,可以涂抹身體帶來美白的功效,張學舟夸贊之詞換成人話就是‘長得真白’。
他照例使用著自己拉近人際關系的討好之詞,一時間讓皇后心中歡喜得很,彼此間少了幾分生分。
等到一番夸贊后,他還被賜了座,又有宮女端來了茶水、點心等物。
“東方朔,我聽聞你在朝中進諫,提及男女夫妻等多種諫言,本宮心中多有感慨,更是憤慨此等良言無人愿聽!”
話過片刻,皇后也是老話重談。
尤其此時張學舟這個提出諫言的官員就在椒房殿,這更引得她連連開口。
“娘娘,此等諫言在當下不被理解也是正常”張學舟拱手道。
“在當下不能被理解,那要什么時候才能被理解”皇后問道。
“儒家有‘仁、義、禮、智、信’一說,只有四處造設學宮,給予教導做人的起碼道德準則,世人才能明白夫妻長相守的道理”張學舟道。
“聽上去好像很麻煩”皇后愕然道:“你認為陛下同樣欠缺‘仁、義、禮、智、信’嗎?”
“陛下從小飽受經書教導,應該是不欠缺的”張學舟回道。
“那他怎么偷偷在外撿個歌女回宮,每日寧愿見那歌女都不愿來見我!”
皇后一臉憤慨。
這讓張學舟瞬間回神了過來。
皇后的憤慨并不在于一夫一妻制度難于被認同,而是認為新帝喜新厭舊,有了衛子夫就忘了她這個正主。
相較于如何讓說服皇后關于特定社會形態下的夫妻制度,新帝和皇后的夫妻關系才是解決問題的真正關鍵。
“陛下和皇后怎么會鬧騰到水與火的地步?”
背靠竇太主和太皇太后,皇后必然接受過極為良好的教育,也會以過往朝代賢良的皇后為學習榜樣。
這是一樁安排好的政治婚姻,萬事幾乎都已經安排妥當。
但只是短短相處了數年,新帝和皇后之間似乎產生了難于彌補的隔閡。
第五形態 第二千三百八十八章 隔閡